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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女的山村日常by夏天吃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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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民冤枉,草民是个生意人,所以才有记账的习惯。那些记录也是草民受他们委托一同进货卖至衡州府,他们也是知情的。草民绝无昧下他们本钱之意,望大人明查!至于贩卖他们至黑市之言,全是此人构陷!如此丧尽天良之事草民怎么敢做!”
昌荣县令见他回话滴水不漏,又问:“昭仁银庄欠银你怎么解释?”
“回大人,去岁我贩货至西州,路上遇到劫匪,将我数十箱货物洗劫一空,死里逃生才留下一条命,但草民身上担着一家的生计还有欠下的货款,不可不重操旧业,这才向昭仁银庄借了银子。我是个家底赔光了的苦命人,只想这趟下来能多少还上一点,没成想这徐二竟出于私愤,构陷我至此!”说到此处,蒋德祖声泪俱下。
此话真假难辨,那昌荣县令听罢也有些踌躇不定,拧眉向徐泽看去,期待他能再吐露些什么,好将此人定罪。
徐泽不知这蒋德祖竟如此能言善辩,空口白牙就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还让他找不出破绽。
徐泽只好再次进言,“大人,他尚有同党,那人应当就是这昭仁银庄的打手,或许从这银庄和黑市入手,能找到……”
“够了!”昌荣县令打断他。
且不说他们是路过此处生的事,本就不是他治下的百姓,此案若是真要查起来,横跨两府,查起来难度太大。那银庄既有杀人越货的本事,背后定有有权有势之人护着,至于黑市,其间盘根错杂,不是他一个昌荣县令能管得了的。
总之,要么用证据把人捏死,要么就只能放人了。
昌荣县令有些不甘心,又吩咐衙役,“将人犯全部收押,此案证据不足,容后再审。”
然后指了指徐泽,“把这小子也给本官关进去。”
“大人……”徐泽不可置信的看向他,县令冷哼一声,“若是证实此人所说的无误,本官就治你一个诽谤之罪!”
是了,砍谁的头不是砍。
荣昌县令只觉得到手的政绩飞了,心里越想越窝火,见他们磨磨蹭蹭的起身,骂道:“你们想挨板子是不是?还不速速将他们押下去!”
衙役们立刻生拉硬拽的把人往外赶,若是有人走慢了半步,便径直拳打脚踢了上去。
世人常说,若是到了衙门,不死也脱层皮。
这话还真没说错。
待众人皆被收监,牢门锁死,蒋德祖立刻红着眼向徐泽扑了过来,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幸好被一道隔墙所阻。
徐泽是原告也是诽谤案人犯,被单独关在一间囚室。
狱卒还未走远,看蒋德祖神情激动,料定此人是个刺头儿,出声警告道:“别给老子生事!这里别的没有,扒皮抽筋的玩意儿倒是全的,谁骨头硬就来试试!”
其余众人虽也群情激愤,但听闻此言也安静了下来。
待狱卒一离开,就有人出声质问他,“徐二,蒋大哥素来待我们不薄,你为什么要陷害他?”
“就是,徐二你这是恩将仇报!”
“别的不说,你们有私怨,但我们何其无辜?竟也牵连我们一同下了狱。早知道你没安好心,当时就不该让你同我们一起上路。”
“他娘的,等老子出去了,定要好好揍一顿这个不知死活的小畜牲!”
徐泽皱了皱眉,只当他是一只野狗在狂吠。
那人说完仍不解恨,吆喝起来让大伙一起来骂,随后各种污言秽语,如雪花般落在了徐泽身上。他不在乎他人的辱骂,只是怪自己当时心肠太软。
早知……
早知今日,他就该直接走。
“好了,都歇会儿,你们都受了伤还不好好养着,等出去了,咱们还要去衡州赚钱呢。”说话的是蒋德祖。
“呵,人面兽心。”徐泽冷笑着应了一句。
蒋德祖看他的眼神愈发狠毒,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此人留不得了,最好是死在牢里,万一他有命出去,他也得让他永远的闭上嘴。
有人听了徐泽这话,气出升天,“你这徐二简直不知好歹……”
“吵什么!”狱卒拿着鞭子走过来。
“差爷,我们叙叙旧,这就闭嘴,再不敢有一丝动静。”蒋德祖示意他们都闭嘴,别再吵嚷。
狱卒冷哼了一声,手中的鞭子一甩,尖锐的破空之声便在狱中震震回响,丢下一句“你们最好识趣些”,转身走了。
这囚室连年没有住人,地上的草都有些霉烂了,徐泽捡了些好的垫在身下,自顾自的躺下睡觉。
他睡得着,隔壁囚室的人可睡不着,一双一双眼睛盯着他,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蒋德祖还需要这些人的命,此时可不能折在这里,因此好声相劝,让他们仔细身体,养精蓄锐。
如此一来,众人对蒋德祖反而更惟命是从了些。
一夜静悄悄,次日一早衙役来提人。
“徐泽,县令传你上公堂。”那衙役说着打开了囚室的门。
徐泽闻言起身随他往外走。
是死是活,就看今日县令怎么判了。

第41章
狱外的夹道潮湿,墙缝中遍生青苔,侵蚀着那面已经斑驳了的旧墙,远瞧着好似沾满了污秽。
那衙役一面走一面与他交待:“等会到了堂上,你只管复述昨日之言,别的我们师爷已有安排。”
徐泽沉默的听着,心底已有了答案。
今日再上公堂,外头多了好些好事的百姓,昌荣县治下一向平顺,鲜少有什么大案,昨夜里百姓们听得消息此案今日还要再审,皆赶着早往衙门外头来看热闹。
公堂之上,昌荣县令今日却是胸有成竹,依照章程传唤人犯,例行问询。
徐泽依言对答,忽听得那师爷斥道:“你既是原告,怎可再当人证?”
徐泽抿唇不语。
蒋德祖跪在堂下虽神情凄凄,心中却自负地想着此事已胜券在握,再审也是枉然。
昌荣县令抚髯再问:“你们那夜在何处歇息?”
徐泽再答:“回大人,就在距此地一日脚程的驿站歇息。”
“传当地驿丞上堂回话。”
不多时,衙役带上来一个神情惶恐的老者,那老驿丞脸色苍白,眼下青乌一片,衣裳也是皱巴巴的。
昌荣县令当下诘问,“驿丞郭子卢,当日之事,你可有印象?”
“大人,下官……”老驿丞咽了一口唾沫,颤颤巍巍地说:“下官记得,那日还未到酉时,他们一行七人,赶了三辆牛车来下官所辖的驿站落脚,还向下官买了两斗米熬粥。下官年老体衰,夜里时常睡不着觉。”说到这儿,老驿丞不禁伏地咳了一阵。
昨夜县衙突然下令传唤他,一夜快马加鞭,把他一把老骨头都要颠散架了,还呛了他满肺的寒风。
他用袖子揩净头上冒出来的虚汗,又接着说:“亥时三刻,下官正坐在窗边苦熬,正巧看见一个提着刀的黑衣人翻墙而入,他找了一圈后去到他们所住的窝棚,过一阵子才唤了一个人出来。下官生怕是歹徒作恶,连忙躲到门后探听,竟听得他们商议如何骗人钱财取人性命,骇得下官出了一身冷汗,一夜未眠。”
蒋德祖神色大变,连连叩首:“大人,休要听信此人胡说,他年事已高又少眠成疾,少不得有些疯癫癔症。”
昌荣县令急斥,“大胆!竟敢诋毁我朝地方官员,来人掌嘴二十!”
蒋德祖高声喊冤,却被两个衙役死死按住,堵上嘴,拖到刑房掌嘴。
衙门外的百姓窃窃私语,皆笑话那蒋德祖狗急跳墙,当官的都敢攀咬,这嘴掌得实在痛快。
昌荣县令清了清嗓子,“此案案情已明,罪证确凿,依我朝律法,判处淮阳府三江县人氏蒋德祖,庭杖四十,斩监候,至秋末上请府衙决裁,所得赃款脏物全部查封。其余人等遭其欺骗,实属无辜,予以释放。”
衙门外的百姓听到罪犯伏诛,无不拍手称快,纷纷赞道:“咱们县令当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昌荣县令此时也是心情大好,笑眯眯地抬手让徐泽起来,“还跪着做甚,此案已了,你等回乡去罢!”
“是,多谢县令秉公执法。”
师爷高声再唱:“退堂!”
出了县衙,聚着看热闹的百姓已经散去,徐泽站在青石长街上有些恍如隔世。
他深想,衙门果真是一个腌臜地。
那驿丞的证词真假掺半,应当是师爷为了讨好上峰暗中对好的口供。钱财也好,官声也罢,他们贪图的总会想尽法子弄到手。
徐泽长舒一口气,也好,恶人自有恶人磨。
“徐二,原来是我们错怪你了……”同行的那五人也被放出来了,见他立在门口就围了上来。
其中一个瘦弱的汉子,把徐泽的包袱递给他,“方才我们出来,差爷让我们把自己的包袱取走,我看这个是你的,就替你拿上了。”
徐泽认得他,是在淮阳府时与他同住一室,说着要攒钱娶媳妇的那个。
他接过包袱,朝他道了声“多谢!”
其余的人摸不准徐泽此时是否还记恨着他们,皆畏手畏脚的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反倒是徐泽先开了口,“诸位,我预备回乡,就此别过了。”
此言一出,大家也开始为自己打算——
“那我也回乡算了……”
“出门这么久,钱没赚到还折进去了本钱,回乡怕也是丢人。还不如去寻个码头做工,把本钱赚回来了再说。”
“就是啊,我是偷了银子跑出来的,要是回去被我娘知道了……”
众人各说各的,徐泽懒得再听,径直抬腿走了。
那瘦弱汉子追了上来,“徐二哥,路上咱俩搭个伴。”
他本不想多个累赘,但看在他昨日并未对他喊打喊骂的份上,勉强应了,他边走边问:“我还不晓得你是哪儿的人?”
“我叫刘季春,是鹈鹕镇刘家村的,离你们卢山镇不远。”
他性子有些慢热,一番话在嘴里嚼烂了都不敢吐出来,两人走了半晌才又开口,“此次多亏你救了我们,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此后若是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你只管开口。等回了乡,我一定去你家中拜谢!”
“你先想想我们身无分文,该怎么回去吧……”徐泽忍不住泼冷水。
“也对……”
刘季春劫后余生的喜悦,一下子就被他兜头浇灭了。
今日艳阳高照,天上一丝云彩也无,虽然已是仲秋时节,但埋头赶路的两人也是累得满头大汗。
徐泽招呼刘季春坐在树荫下歇口气。
他抿了抿干得起皮的嘴唇,咽了口唾沫星子才说,“我记得来的时候,路边有些村子,等会儿我们找几户人家看能不能把包裹里的衣裳鞋子,拿去换点得用的物件。”
“我这儿也有些衣裳,若是能换些吃食也好。昨日我们被押到县衙之后还什么都没吃过呢,我真是饿得快走不动道了……”
徐泽撑着膝盖起身,“走不动也得走……”
“你等等我……”
两人又走了几里路,这才看见官道上多了一条岔路,顺着岔路往前走,便能看见不远处有几间土黄色的茅草屋,还有两个稚子在门前玩耍。
徐泽和刘季春走过去,问那蹲着玩泥巴的小男孩,“你家大人在家吗?”
小男孩睁着大眼睛打量他们二人,思虑良久后,冲屋内喊,“娘!有两个叫花子!”
当即有一个妇人从屋内冲了出来,一把揽住她的一儿一女,警惕的瞪着他俩,喝斥道:“你们是什么人?我男人就在田里,我喊一声他就能听到,你们还不快走!”
徐泽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无奈地叹了口气,“大姐,我们不是叫花子,我们只是……来昌荣县行商的贩子,不巧出了点意外,买卖赔了,钱也花光了,想着我们这里还剩几件旧衣,看能不能换点什么?”
说着徐泽拆开包袱,将里头的衣裳摊开给她看。
妇人拿不定主意,让小儿去田里喊他爹回来,又把女儿抱起来进了屋。
主人家没请他们进去,他们也不好贸然闯入,徐泽和刘季春就往那门前一杵,活像两尊门神。
不多时,一个提着镐头的年轻汉子顶着孩子从地里回来了。
他初见到他们二人时,也险些认作了叫花子。他皱着眉头听完他们说清来龙去脉,才将他们请进屋来。
“桂花,倒两碗水来。”那年轻汉子吩咐道。
两人端起碗一饮而尽,干得冒烟的喉咙里这才舒服了一些。
那汉子问,“你们要换什么?先说好,我可没有银子给你们。”
“不要银子,我们就是想换一些干粮和火折子之类的用具。”徐泽说。
“行吧,不过我家里就我一个男汉,也要不了你们这么多衣裳,要不我带你们到村子里找别家再问问?”
“大哥你真是好人呐!”
刘季春见对方这般热心肠,不由得有些感激涕零。
那汉子也是个不善言辞的人,红着脸愣了一会子才缓过来。
他将二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才让徐泽打开包袱让他挑,“你我身量相似,你的衣裳我应当能穿。”
随后两人被带着在村子里走了一圈,这次连包袱皮都换出去了。得了一袋豆饼,一个水囊,一口破陶罐,还有两支火折子,一小把盐和一个弹弓。
这弹弓是徐泽特地和一个小孩儿换的,石子儿不费银子,路上要是遇到什么雀儿鸟儿的,还能打来烤了做个添头。
二人回家心切,并未在村子里滞留太久,告别了村民又继续上路。
此时再上路刘季春心里便平静多了,正所谓,手里有粮,心中不慌。
他由衷的赞叹,“徐二哥,你这般聪明,合该去考个秀才去。”
徐泽屏气凝神拉紧弹弓,“咻”的一声,将枝头一只麻雀击落,这才回头没好气的答他,“秀才岂是人人都能考的,你省着点力气赶路吧。”
聒噪,这刘季春实在聒噪。
两人紧赶慢赶,夜里在一处土地庙落脚。
刘季春拾来柴火,徐泽处理食材,两人围着篝火烤饼烤雀儿,草草吃完便歇下了,关键是两人赶了一天的路实在累得够呛。
接连几日,凭借徐泽捕猎的本事,还真打到了一只野鸡和不少鸟雀,路边的野果野菜他也识得不少,两人算是再没饿过肚子。
回来的路,他们一共走了七天。
两人的模样瞧起来也是越发落魄了,一头馊了的头发,脸上满是胡茬子,一身衣裳是日里也穿夜里也穿,早就看不出颜色了,浑身都是酸臭味,任那刘季春的亲娘见了也认不出这是他儿子。
陶枝推开门时也着实吓了一跳。
徐泽见了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两眼一黑,身子便直挺挺地倒了下来,喉咙里却发出一声呓语——
“到家了。”

徐泽沉溺在睡梦中,只觉得自己走了很远的路,四周一片漆黑,怎么也走不到头。
一早支起来的窗,任凭一束淡金色的阳光探了进来,在地上晕开一片暖意。微凉的晨风轻拂,跳动的光斑便影影绰绰的落在了他的脸上,眼皮上,暖融融地抚慰着远行的人。
窗前闪过一道人影,是陶枝从堂屋绕了过来。
她坐在他的床边,替徐泽掖好被角,静静的看了一会儿,见他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才又退出去晾衣裳。
昨日他回来径直倒地不起,几乎要把她吓坏了。
那时她六神无主,只一味跪坐在他身边唤他的名字,可不管她怎么喊怎么摇徐泽都没有反应,她又慌又怕,眼泪不自觉的淌了满脸。
她原想着把他拖到屋子里来,无奈他的身子太沉,她的手脚发软没了力气,拖了半天也只挪动了一点,陶枝实在是没法子了,只好抹着泪回了趟陶家。
陶家人听她说罢只怕是出了人命,吓得全家老小都出动了,连忙跟着陶枝往回走。
陶老爹一过来,就把躺在地上的徐泽抱到卧房里去了,他伸出手指探了探鼻息,确认他没断气,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你别慌,好生照看着,我去隔壁村请个草药郎中来看一下。”陶老爹说完起身就走。
袁氏抱着孩子看着陶枝仓惶的样子,满脸都是心疼,她腾出一只手来,用帕子替陶枝擦干眼泪,温声道:“别哭了,这会子哭也无用,你要顾及好自己,万一有什么事还得靠你来张罗,你可不能再出什么意外,听娘的话啊……”
陶枝抽泣声渐止,哑着嗓子说:“他命硬,不会出事的。”
“姐,阿奶说热水烧好了,让你去打水。”陶桃跑进来喊她。
陶枝应了声“来了”,便推门出去,袁氏也跟着出来坐到了堂屋里。
她打了满满一盆热水,想着他一身衣裳都穿臭了,把身子擦洗了,换上干净的衣裳也能舒服些。
陶枝进了卧房把门关好,把水盆端来床边的圆凳子上放着。她先把他的头发拢在一起,用发带束起来,再捧着他的脸,拿小刀仔仔细细的把胡子刮干净。
她几乎没有犹豫,直接上手把他的衣裳剥光了,拧干帕子,把浑身都擦洗了一遍,再半搂着他穿上浆洗得柔软的中衣。
这种时候,面对他的身体她没有一丝羞意,除了心疼就只有怜惜。
等她收拾干净,徐泽眉目间的疲惫都淡了三分,躺在被窝里,像一只安然睡着的小狗崽。
陶枝出门倒水,刚出堂屋就被陶阿奶一把接了过去。
她老人家脾气大,说起话来语气仍旧冲得很,“要你倒什么水,你老实回去守着你男人去,我和你娘在灶房烧水做饭,二丫在堂屋带幺儿玩,要什么就喊一嗓子让二丫来叫我们。”
“阿奶……”陶枝鼻头一酸,瞬间就红了眼眶。
陶阿奶皱着眉头嫌弃的觑了她一眼,“都是嫁出去的姑娘了,还动不动就哭,也不怕人笑话,你进屋去吧,看你哭我就眼睛疼。”
陶阿奶不等她答话,抬腿就端着木盆往外走。
陶枝憋回眼泪,退到卧房在床边坐下。
坐在一个了无生气的人身边,她除了握着他的手期望他早些醒来,就只有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思。
想起方才种种,她心里忍不住的发酸,今日要不是爹娘阿奶他们过来帮忙,她一个人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他们明明那么狠心,不顾她的意愿就要让她定亲;他们明明那么势利,将她的余生换了银钱;他们是她最亲的人,也曾是伤她最深的人。
她曾经也怨过,恨过,绝望过。
如今,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却是他们站在她的身后,让她不要哭。
或许血缘,终究还是斩不断的羁绊。那个曾经的家,总归还是有那么一点子温暖的地方的,让她心底又酸涩又感动……
此刻,她突然就释然了。
陶枝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暗自祈愿,不管是爹娘,阿奶,弟弟妹妹,还是徐泽,她只愿每一个她珍视的人,都能一生平安。
忽听得外头有人步履匆匆,还不等她开窗去看,陶老爹就带着草药郎中叩了门过来,陶枝忙起身腾开地方,好让郎中看诊。
这草药郎中年近六旬,身形削瘦,只见他落座后从药箱里取出脉枕,伸出三指按在徐泽的手腕处,片刻后又拨开他的眼皮,捏着下颌打开嘴细观。
众人都紧张的围在床榻前,那郎中将脉枕收好,站起身说:“这孩子脉沉无力,多有阳气虚弱之状,其他并无大碍。老夫想着他应当是劳累过度引起的晕厥,说明了一点就是睡过去了,但比旁人睡得久些,沉些。”
“大夫,那他几时能醒?”陶枝问。
“说不准,也许今夜就醒,也许要睡到明日。他还年轻,身子恢复起来快,醒了再好好将养两天就好了,你们也不必过于担心。”
听了郎中的话,众人都松了一口气,陶老爹掏了诊费将郎中送出门去。
陶阿奶让陶桃把饭菜端来,一碗稀饭,一盘素炒萝卜。
陶老爹回到堂屋,和陶枝交代道:“女婿没什么事我们就回了,你把饭吃了去。”。
“那你们……”
“这阵子农忙,不吃三顿没力气干活,你去叫我们的时候才吃罢午饭,这饭菜你奶本就是给你做的,吃去吧,我们走了。”陶老爹接过袁氏手里的儿子,抱在怀里往外走。
陶阿奶和陶桃也跟着出去了。
袁氏拍了拍陶枝的手背,“你好好照看着女婿,自己也注意别累着了,明日过中秋,我让二丫给你们送点饼子来。”
“好,娘,我送送你。”
“就几步路,你不必送我,再不吃饭菜等会都凉了,我出去的时候给你把院门关上。”
等袁氏一走,屋子里就空了下来,陶枝匆匆吃完饭,就回卧房守着徐泽。
一整个下午,他连眼皮都没动过。
夜里陶枝也是伏在他床边看着的,看累了便睡过去了,夜里又冻醒了一次。
她担心他半夜醒来要喝水,不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卧房里,只好又搬了一床被子来,在床尾找了个不会挨着他的地方躺下。
直到村子里的鸡鸣声将陶枝吵醒,徐泽都还没醒过来。
天已经亮了,陶枝收拾好被褥,开始一天的忙碌,得闲便回房间看看他。
这会子她刚看完他出门晾衣裳,徐泽就被阳光照得眉头皱了起来。
徐泽睁开眼,思绪放空的盯着屋梁看了好久,才醒悟过来,自己已经到家了。
他撑着床坐起来,发现身上换了干净的衣裳,还散发着皂角的香味,身子裹在被子里软乎乎的,像陷在一团云里,床边还倒着一碗水。
只是这样,幸福感便汹涌而至。
他起身喝了半碗水,趿着鞋子推门出去,站在堂屋的门槛处,看院子里那个正在晾衣裳的女人。
朝阳透过树影,一道道金光斜斜洒在这方整洁的院落,她逆着光,细小的尘屑在她周身飞舞,整个身子像被镀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这人间最寻常的一幕,在他眼中竟如画一般,让人如此贪恋,让人移不开眼。
陶枝晾完衣裳转身,见堂屋门口站了个人,一时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她只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又不想在他面前失态,只好抿唇强忍着。
徐泽眉眼含笑,动也不动的望着她,两人的眼神中都藏着对彼此的思念,终于陶枝还是没忍住,哭着跑过去扑到了他怀里。
徐泽受宠若惊的拥着她,把手臂收紧,她的眼泪濡湿了他胸口的衣裳,也将他的心惹得潮湿一片。
“好了,不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徐泽轻声哄她。
陶枝听他的声音有些哑,吸吸鼻子眼泪汪汪的抬起头,双手蜷在胸口上试图推开他,“灶上炖了汤,我给你舀一碗来。”
徐泽不肯让她走,耍起赖来,“是你先抱的我,不管,我要多抱一会儿。”
陶枝无奈,只好任由他紧紧抱着。
徐泽心中荡漾着说不出的甜蜜,他眼中含情,低头在她的发顶落下一吻。
陶枝感受到了他的动作,耳根刷一下就红了,他怎么,怎么这般得寸进尺……
“你,再不放开我,灶房就着火了。”陶枝羞恼地说。
“好好好,我放你去救火。”
徐泽放开她,看她逃也似的一溜烟就跑了,也是忍俊不禁的笑了。
热饭热菜端上桌,两人也是边吃饭边对起了账来。
听完徐泽一路如此惊险,陶枝都忍不住咋舌,“人心难测,你以后交友千万要小心。若是出门,也要多提防着点。”
徐泽让她放心,“这一阵子,我都不想出门了,还是家里好。”
“对了,你不在的这些时日,我去找你大哥把咱们的田要了过来,我还养了十几只小鸡。前几天,谢大哥给我们送订好的桌椅碗柜来的时候,替我们把西边卧房的床架修好了,往后我就搬到那边住,还有……”
徐泽听得嘴角一抽,腹诽道,这个谢印山,非要修我们家床做什么,瞧把他能的。
“说起来,你昨天回来晕倒把我都吓死了。”陶枝嗔道。
“让你担心了,当时实在乏得很,我一看见你,人一松懈,就不省人事了。”徐泽仿佛想到了什么,紧张兮兮的问:“那昨天是谁给我换的衣裳?”
陶枝脸上浮起一团诡异的红晕,掩饰道:“昨天我们家的人都来了,是我爹把你弄进房子里,给你换的衣裳。”
“哦。”徐泽低头扒饭。
“吃饱了你就去洗个澡洗个头接着睡觉去,今日中秋,我下午去一趟镇上,买点果子糕饼,夜里我们赏月。”
“中秋月圆,我们也团团圆圆。”徐泽餍足的靠在椅背上。
“嗯,团团圆圆。”

第43章
下半晌,陶枝从镇上回来,带了一包月饼和几个油旋,她在街上看到一个阿婆卖的石榴红彤彤的甚是喜人,也捎了俩。
徐泽这会儿正瘫坐在廊下晒太阳,见陶枝回来,立马起身去接她手里的东西,边走边同她讲:“方才你妹妹送了一筐麦饼来,我和说让她晚上过来玩,她放下筐子就跑了。”
“你不知道,我阿奶管得严,天黑了就不许我们出门的。她送了麦饼来正好,等会儿就不煮饭了,炒两个菜就着吃。”
陶枝说完跨进堂屋,把油纸里的点心拿出来,用碟子装好。
油旋摆在白瓷盘里油润金黄,葱香透鼻,光闻到香味就馋得徐泽直吞口水。他一路上吃豆饼都要吃吐了,干巴,乏味,聊以充饥,此时被这油滋滋的点心一勾,根本招架不住。
他陶醉的嗅了嗅,刚伸出手就被陶枝打掉了,她面上严肃得很,“不许偷吃,夜里还要拜月娘呢。”
徐泽不甘心的央求道:“就一口!”
陶枝闻言秀眉一蹙,横了他一眼,徐泽立马就老实了,像个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后出门去。
陶枝到灶房端了一篓子豆角出来,坐在门槛上择菜。
徐泽跟过去蹲在她面前帮忙,眼看着他连续两次把豆角上的筋撕下来,丢进择好菜的筐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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