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吃饱by别山去

“这些都是给三字异能的人才政策。”赵锦目光紧紧地盯着宁大力，在“三字”上加了重音。
她是丰产基地的，知道【大力士】是宁大力刚觉醒的异能。
也就是说宁大力还有一个异能，一个起码是三字异能的异能。
异能者觉醒的第一个异能决定了她的上限，往后就算觉醒第二、第三个异能，也不可能比第一个异能字更少。
宁大力第二个异能是三个字，那她第一个异能就不会多于三个字。
可能是三个字，也有可能是两个字，甚至是……赵锦呼吸都变重了。
如果宁大力接着问她二字异能的人才政策，就意味着她有一个二字异能！
那她会抱着宁大力的大腿，直到她们基地的地主亲自过来招聘。
赵锦炯炯有神地盯着宁大力，抱大腿的双手蓄势待发。
宁大力压根不知道异能觉醒的规则。
但她理解赵锦的眼神，这是被领导设置的KPI逼疯了的眼神。
她也能理解赵锦微微颤动的双手，这是她不识相，就打到她识相的意思。
宁大力暗自提高警惕，和赵锦拉开了距离。
宁大力一警惕，赵锦更兴奋了。
她想了想，决定再加把火，“我们还能给您税收减免政策！”
这下总该心动了吧！
赵锦根本不知道宁大力内心此刻的震动。
税收？减免？
你们这还要纳税？！
她在联邦都没纳过税！
听到这种话的宁大力心里一点加入基地的念头都无了。
作为一个上过学的人，她知道纳税是正确的、光荣的、必须的。
如果没有人纳税，那么基地就无法维持运转和发展，也没有办法保障基地成员的福利与安全。
道理，她都懂。
但是她过去在联邦搬水泥，收入从来没有达到过起征点。
三十五年了，她没纳过税……一下来到这里，忽然有人跳出来让她纳税。
宁大力觉得自己需要时间消化这件事。
她不是不纳税，是缓纳，慢纳，优纳，灵活地纳。
更何况，退一步说……她也不是本地人啊。
她是被绑架来的，有谁听说过被绑架到外国，还要给外国人纳税的事吗？
她就是想纳税，联邦能同意吗？联邦能愿意吗？
宁大力在心里义正言辞地摇了摇头，心说自己不能背叛联邦。
她只是来这里待一段时间，等她找到方法了她还要回去的。
她怎么能在这里纳税呢！
“谢谢你们的税收减免政策。”宁大力缓缓道，“但是我现在还没有收入。”
其实是有的，就是李会计还没有打给她……等等，那笔钱要纳税吗？晚点得问问李会计。
“加入基地就会有收入了。”赵锦像个幽灵一样紧紧缠着宁大力。
太热情了，热情得有点过了头……宁大力不相信丰产基地对每一个三字异能者都这么热情。
基地里有针对三字异能者的偏向政策，说明基地里不缺三字异能者。
宁大力眉毛缓缓皱起来。
她是遗漏了什么细节吗？丰产基地的人知道她和影王把酒言欢了？不可能啊。
还是说她们发现她有很多肉了？那也说不通啊。影王手下有五个基地，她都买不起，丰产基地能买得起？
等等，丰产基地买不起那么多肉……而她又想从丰产基地买到【护盾】，不想和丰产基地闹得太僵……
一条清晰的思路浮现在她脑海。
宁大力的眼睛，忽然变得比赵锦更加热情。
两个人一对视，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双向奔赴的宿命感。
“我必须加入基地才能有房子吗？”宁大力先是问了一个简单的问题，降低对手的警惕心。
“加入基地一定有，不加入基地也不一定没有。”赵锦郑重地说。
她看得出宁大力加入基地的意向不强，所以没有把话说死……就算宁大力不加入基地，那成为基地的合作伙伴也很好嘛！也可以分房子！
“丰产基地原来这么好。”宁大力颇为感动，感动了两秒她又接着问，“我进基地，一定要把所有的食物都换成积分吗？我不能换一部分，不换一部分吗？”
赵锦摇了摇头，铿锵有力地说：“那肯定是不行的。这是原则，这是所有基地的原则，也是【法】的原则！”
【法】的原则？那更保险了。
宁大力脸上出现了心痛、纠结、犹豫、松动。
“我最后问一个问题。”
“基地的【护盾】保险吗？我放在【护盾】里的东西会丢吗？【护盾】能防住水晶的效果吗？在【护盾】外用隐身水晶隐身，进入【护盾】还能隐身吗？”
赵锦：“……”
你管这叫一个问题？
腹诽归腹诽，赵锦脸上没有丝毫不耐烦，专业地解答了起来。
“【护盾】如果不保险，那么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异能能称得上保险。”
“放在【护盾】里的东西不会被异能偷走，但是会被人偷走。你担心的话可以在家里再套一个只有你自己能进的护盾，这就很保险。”
“水晶也算异能的一种，也会被【护盾】防住。”
“使用了隐身水晶的人无法进入【护盾】。”
赵锦脸上充满了对【护盾】的信任与自豪。
宁大力信了。
“那我就进你们基地了……我先进去逛逛，买不买房什么的，都再说。”
“可以！当然可以！”赵锦完全没想到峰回路转，宁大力居然答应了。
她惊喜万分地指了指没有排队的出城口。
“您的车开到这边来就行了，咱们做个全车检查，您就可以逆向开进基地。”
无需等待，无需遵守交通法规，这就是三字异能者的贵宾通道。
“好，稍等。”宁大力说。
几分钟后，宁大力回到车上，劳斯某斯从长长的车队里驶出，朝着入城口的方向开去。
正在排队等待入城的其余人行注目礼。
八个紧急赶来的工作人员整装待发，准备搜查车辆。
宁大力降下车窗，示意王优打开后备箱。
“后备箱两个冰箱，一个是车上自带的大冰箱，里面是我的食物。”
“另一个便携式冰箱是我这两位朋友的，她们只换积分，不进城。”
“明白。”赵锦微笑着说。
她亲自朝打开的后备箱走去。
后备箱里果然像宁大力说的那样，有两个冰箱。
王优按下操控键，劳斯某斯自带的冰箱门自动打开。
“还挺高级的。”赵锦说。
说完，她俯身从冰箱里拿出了一个登山包。
这登山包怎么是影王基地出品的？
一个模糊的疑惑从赵锦脑海闪过，接着，她拉开了登山包的拉链。
“这是什么？”赵锦愣愣地，“这是肉？哪来这么多肉？”
这么多肉，嘶——人肉？！
赵锦心里一惊，“唰”一下拉上了登山包的拉链，做贼一样溜到车窗边。
“这玩意儿可不能吃啊。”
宁大力：“？”
她问：“不是一天能吃5g吗？”
赵锦搓了搓胳膊，痛心疾首地说：“什么一天5g，就是半克你也不能吃啊！你糊涂啊你！”
宁大力：“？”
咋？你们丰产基地又又又搞什么特殊化？
“本是同根生，将煎何太急！”赵锦隐晦地点了一句，“你把它拿给种地佬处理掉，我就当我没见过这东西。”
宁大力：“？”
她眼神瞟了瞟，忽然领悟了赵锦话里的意思。
宁大力顿了几秒，问：“你看过影的美食视频吗？”
“你点开她今天中午更新的视频，里面有一碗牛肉拉面。对，你拉到开头，你看看那是什么肉。你拉开登山包的拉链，你再看看那是什么肉。”
赵锦眼睛微微睁大，嘴唇动了动，用气声问：“牛肉？”
“不然呢？”宁大力无力地反问。
赵锦：“……”
她羞愧地低下了头。
作为一个检察官，她居然没能认出牛肉，这是她的失职。
但这也不能怪她，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不是人肉的肉，不是每个人都像影王那样见多识广的。
赵锦紧紧地抱住了登山包。
抱着抱着，她忽然浑身僵硬。
这包的重量，有点不太对。
如果里面都是肉的话，它有一种富可敌国的沉重。
全都买下来的话……不买的话……她们的原则……
寒气从登山包传到了赵锦心底。
隔着空间和时间，她和素未谋面的【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心有灵犀，喊出了同一句心声。
——【法】，你有bug啊。

摆在赵锦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她要么放宁大力进城，基地花上一大笔积分买下这些肉，再求着宁大力用积分把肉买回去。
要么，她找个合适的理由，暂时拒绝宁大力进城。
她该怎么选？
赵锦大脑疯狂运转，想起宁大力刚刚狂奔的背影，又把宁大力问过的所有问题重新过一遍。
抛开招人的压力，从局外人的角度看待这件事，宁大力的态度简直呼之欲出。
进城是她以退为进的谎言，实际上她既想要自由，又想要【护盾】！
赵锦觉得自己和宁大力的脑回路终于对上了。
她看着宁大力带着深意的眼睛恍然大悟，省略掉了那些虚头巴脑的客套话，开口直接问：“基地的战略合作伙伴，这个您感兴趣吗？”
“条件？好处？”宁大力挑了挑眉。
“稍等。”赵锦给同事打了个手势，很快有人拿过来一块平板。
宁大力接过平板简单地看了一眼。
平板上显示着丰产基地雇佣兵任务大厅的页面。
页面上挂着很多个待接取的任务栏，栏里写了任务内容、任务难度、任务奖励。
任务奖励包括积分、武器、治愈技能、【护盾】、【护盾】购买权。
“点进单独的任务页面，会显示更多的内容。”赵锦说，“如果您有这个意向，我可以和基地申请给您开个雇佣兵的权限。”
想了想，她又重点补了一句，“雇佣兵接任务是自由的，想接就接，不想接也不会有任何问题，我们友谊第一。”
接任务确实不强制，但宁大力想要套【护盾】，就得做任务。
宁大力翻动页面，点开几个任务具体看了看，觉得可以接受。
自由度很高，给【护盾】给的也很大方，一次任务送大半个月，最主要的是这个雇佣兵任务大厅，对她而言是非常好的信息渠道。
天上掉下来的空投，周围发生的异常，胡作非为的极端派……无论大事小事都会变成难度不一的任务，出现在雇佣兵任务大厅，宁大力足不出户就能掌握到很多信息。
而且任务大厅还有交友功能。
“这东西不错。”宁大力真心实意地说。
“我们基地对雇佣兵确实非常不错。”赵锦说，“但有件事我必须得提醒您。”
她把怀里沉重的背包推进车窗，交还给宁大力。
“如果您选择成为雇佣兵，那在完成第一个任务之前，您是没有【护盾】的。”赵锦指了指登山包，简略地说，“有点危险。”
“我知道。”宁大力说。
她知道有很多人都在注意着这边的动向，她们看到赵锦从冰箱里拿出了一个沉重的背包，就算不知道里面全是肉，也会怀疑包里全是食物。
饥饿会驱使某些人冲动行事，宁大力已经做好了今晚大干一场的准备。
“有两个人是三字异能，一个攻击型一个防御型，两个人认识，关系不错。”赵锦声音压得很低，低到只有她们两个人听得清楚，“她们两个未必会因为一包米而出手，但……”
但是，如果发现包里装的是肉的话，情况就不好说了。
一大包肉，足以让一个节制派当场发狂失去理智。
“谢谢提醒。”宁大力气定神闲，脸上看不出害怕。
赵锦的提醒，既是一种善意，同时也是一种试探。
她在试探宁大力真正的实力。
在监狱里宁大力面对过无数次类似的情况，越是这种时候，她越不会表现出害怕。
害怕只会让周围的人像饿疯的狼群一样扑上来，她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会表露出这种情绪，更多时候她都咬着牙硬撑。
十八岁的宁大力在监狱里能撑住。
三十五岁的宁大力没有理由撑不住。
更何况只是两个三字异能者，难道还能比【影】更可怕？宁大力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期待。
她还没在这里真正立过威呢，没有立威，做事总是很麻烦，会一直有人跃跃欲试地找死。
赵锦从兜里拿出自己的名片，贴心地说：“如果有需要可以联系我，我们虽然不会插手基地外的治安……但我们有专业的医疗团队，只要你别断胳膊断腿，来养上十天半个月，基本都能活蹦乱跳。”
宁大力没暴露自己有治愈技能的事，她说了句谢谢，随手收下名片塞进兜里。
“当然，如果您有别的想法，比如加入我们基地……”赵锦没有放弃希望地又提了一句。
如果宁大力现在再提出要进入基地，那基地就掌握了交易的主动权，局势就会完全不一样。
“谢谢，不想，再说翻脸。”宁大力干脆利落没给任何希望，说完她提高音量，“你给我两个朋友换一下积分吧。”
一口一个谢谢，一口一个拒绝，这是真有底气啊。
赵锦愣愣地叹了口气，没提送宁大力一套基地外房子的事，她知道宁大力不会接受“免费”的礼物。
“你们要换积分吗？”赵锦公事公办态度友好地转向庄月臻。
“我们也能在贵宾通道换积分吗？这怪不好意思的。”
嘴巴客气动作诚实的庄月臻飞快地从后备箱里拿出了她和王优这几天收集到的食物。
一袋发霉大米，一袋霉豆腐干，两袋烂掉的青菜，还有几块过保质期的小面包，五百毫升牛奶。
东西不多，赵锦检查了食物的品质，又称了称重量，给出价格。
大米、豆腐干、青菜、小面包换了0.8点积分，牛奶换了10点积分，一共10.8的积分。
这里的物价低得让宁大力侧目。
换完食物，车上三个人和基地这些工作人员告别。王优控着方向盘，朝不远处基地外的小集市开去。
庄月臻问：“大力姐，你晚上什么打算？要和我们挤个帐篷吗？还是睡车里？”
宁大力不咸不淡地说：“我的牛奶，只换你们送我到基地。”
一起挤帐篷什么的，是额外赠送的服务吗？人还怪好的，就是不聪明。
“咳。”庄月臻有点不好意思地抱紧了王优的智脑，她刚换到的积分就在这个智脑里，她傻笑着说，“牛奶太贵了。”
只是把宁大力送到基地就收10点积分的话，她们良心会不安的。
“不贵，10点积分里包含了你们离开的路费。”宁大力活动着手腕，“今天晚上会有人去找你们，你们最好现在就离开这里，别搭帐篷了。”
她坐着这辆车来，在很多人眼里她们就是一伙的。
王优和庄月臻现在离开还能和她撇清关系，证明她们只是网约车司机。
留在这里的话，就要和她彻底绑定了。
宁大力不想连累这两个人，也不想和这两个人绑定。
所以现在让她们两个离开不一定保险，却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送我到集市旁边，我下车，你们直接就开走。”宁大力嘱咐道，“如果有人想找你们打探我的消息，无所谓，想说什么说什么。”
庄月臻嘴唇动了动，想说她能不能下车花两分钟时间买个营养液，她刚要开口就被王优捂住了嘴。
“明白了，大力姐。”王优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半点矫情没有地答应了。
亮闪闪的车停在了集市旁，宁大力背着登山包独自下车，没和车上的人说再见。
劳斯某斯开走了。
宁大力站在原地，从兜里掏出了智脑。
她要联系一下李会计，看手下有五个基地的【影】能不能破例给她远程开个银行账户。
她可以给点手续费。
宁大力低着头用一个指头打字，似乎对周围的一切不设防备。
集市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做作的热闹。
几乎每一个人都在偷瞄宁大力背后那个沉重的双肩包，大家交换着眼神，手指隐秘地指了指。
还是你先上吧。
三字异能者，我有点不太敢上。
角落里，有人刚鼓起勇气想要上前口头挑衅两句，就看到宁大力伸了个懒腰。
大动作，大肌肉。
刚鼓起勇气的几个人顿时“嘶嘶嘶”地化作毒蛇缩回角落。
宁大力像是什么都没发现，继续鼓捣着手里的智脑。
她一面竖着耳朵听周围的动静，一面耐心地等待，等待她真正的对手出现，然后被她一击击溃。
发完信息，李会计还没有给出回复。
宁大力垂下手，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嘭——”
这个时间，这个方向，按照那辆车的车速……？
人都没走远，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宁大力在一瞬间迅速反应。
她飞起一脚踹飞了一个蠢蠢欲动想要偷袭摸摸登山包的人，夺过对方机车的车把，长腿一跨。
排气管里喷出火焰，机车发出轰隆响声，在众人眼里留下了猩红色的尾灯。
不远处。
劳斯某斯被一股重力掀翻在地，原本铮亮的车身上布满划痕，车玻璃裂开蛛丝痕迹。
前排车厢里，两个人被弹出来的安全气囊压在位置上。
车旁，站着两个异能者。
其中一个手里把玩着一把精致的飞刀，勾着嘴唇，漫不经心地轻笑着问：“宁大力，她和你们……”
话还没说完，机车轰鸣的声音已到耳畔。
下一刻，机车裹挟来的热风吹到了大家脸上。
“你好。”
把玩着飞刀的异能者只来得及转身说两个字，她嘴角的笑意尚未散去，骑着机车赶来的宁大力从她身旁掠过。
两人擦肩而过的一刹那，宁大力伸手，在对方肩上轻轻拍了一下。
就像【影】轻轻拍她一样。
【大力士】技能一。
力量的上限取决于她对人体极限的了解与想象，而【影】，就是宁大力对人体极限全部的想象。
“噗。”把玩着飞刀的异能者嘴里吐出混杂着脏器碎片的血，趔趄了一下，在同伴呆若木鸡的眼神里轰然倒地。

临近傍晚，天色阴沉，厚重的云层铺满天空，低得令人压抑。
褐色的地面，深红的血迹蜿蜒，积出一滩血洼，倒在地上的人身体抽搐，嘴里发出“嗬嗬”声响。
机车轮胎和地面摩擦，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宁大力从机车上一跃而下，接着在地上轻巧地翻了个滚，卸掉了多余的力道。
机车歪斜地翻向地面，爆起一串火花后，火焰伴随巨响冲天而起。
零星的火星在她背后灼出微末的痒意，宁大力头也不回。
她想这么做很久了。
联邦的影视作品里经常有这样的画面，无论是主角还是反派，她们绝不会乖乖地爬下机车，老老实实地撑起脚架，把车停好。
为了狂拽炫酷的形象，她们炸机车，炸跑车，炸直升机，无所不炸。
宁大力过去没有这么做过。
因为她没钱。
但是现在……宁大力紧绷着脸，压下了嘴角暗爽的弧度，并告诉自己这是立威的一部分。
绝不是因为她也想尝试炸机车的手感。
站在原地的异能者一脸惊恐地看着宁大力面无表情地朝她走来。
看似面无表情，可仔细观察的话，却能发现对方嘴角细微地抽动，像是按捺着怒气与杀意。
异能者尝试握紧拳头，手指却止不住地痉挛。
她只是一个五字异能者，要不是那位三字异能者强行邀请，她是不可能来当这个出头鸟，更不可能和宁大力硬碰硬。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一个照面罢了，真正挑头的那位已经倒在地上呕血，说不出话了。
同样都是三字异能者……怎么实力差别这么大！
可把她给害惨了。
异能者额头沁出了冷汗，僵立在原地陷入了极度的恐慌。
啪嗒。啪嗒。
宁大力走路的脚步声很轻，一步步走得漫不经心，落在异能者耳里却如重锤，每一下都重重砸在她心脏上，砸得她心率失衡。
眼看着人越来越近，异能者腿肚子打颤，站立难安。
宁大力走到她面前，伸手轻轻在异能者肩上拍了一下。
手掌和衣服摩擦，发出细微的声音。
这只是简单且礼貌的一拍，没有掺杂任何外力与异能。
“啊——”
异能者发出尖叫，害怕得干呕了一声，口腔疯狂分泌出液体，她六神无主，下意识以为自己在吐血。
“不、不要杀我。”她嘴角留着哈喇子，眼里染上绝望，耳边响起五脏六腑齐齐爆裂的幻听。
戏怎么比我还多？
宁大力在心里皱了一下眉，不过这里并没有别的观众，她只需要恐吓眼前这一个人就足够了。
想到这里，她低低地笑了一声，继续表演。
“你很期待我那样对你吗？”
你很期待我那样对你吗？
听到这话的异能者神志回笼，恍然察觉自己并没有遭受到想象中的重创……她嘴里哆哆嗦嗦地喊道：“不不不不不……”
“嘴角的哈喇子擦一擦。”宁大力语气温和得像位德高望重的师长，她把监狱里学到的技巧发挥到极致，各种装腔作势的姿态轮番上场。
她用脚踢了踢吐血异能者的肩膀，随意地命令道：“去叫个医生过来。”
接到命令了！
这个她熟啊！
“好……好！”
异能者眼里迸发出求生的光彩，她试探着后退两步，见宁大力没有别的动作，转身飞快地跑了起来。
跑了几步，又猛然回头，生怕背后忽然来一掌。
宁大力双手插兜，单脚踩着别人的肩膀，挑了挑眉梢作为回应。
异能者跌跌撞撞地朝集市跑去。
见人跑得没影了，宁大力脚尖在地上勾了一下，给地上那位翻了个面，让她脸部朝下，无法观察周围情况。
处理完这些，宁大力才走到了翻面的劳斯某斯面前，在没人看得见的角度里露出了肉痛的表情。
这车不是她的，也不是王优的，按理来说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翻了就翻了。
但宁大力就是有种莫名的肉痛。
她总觉得她乘坐过这辆车，这辆车就和她就有一种莫名的缘分。
宁大力对着面目全非气囊全爆的劳斯某斯龇牙咧嘴。
车里，身体倒悬的庄月臻盯着宁大力的脚尖猛看。
见宁大力好一会儿没动静，庄月臻幽幽地喊道：“大力姐？”
“嗯。”
宁大力迅速从肉痛中抽离，冷淡地应了一声。
她没有徒手拆掉车门，而是从地上捡起了异能者把玩过的飞刀，割开了劳斯某斯的安全气囊。
庄月臻和王优两个人终于有了活动的空间，各自解开安全带，踹开已经碎裂的车玻璃，从车里爬了出来。
两个人看起来有点狼狈，但并没有受伤，还是活蹦乱跳的。
宁大力收回打量的视线。
庄月臻从车里爬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地上趴着的异能者。
刚刚一掌掀翻劳斯某斯的异能者现在趴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哇哦——”庄月臻吹了个兴奋的口哨，有点想给宁大力鼓掌。
王优忧虑地拽了庄月臻一把，又忧虑地凑到宁大力面前，询问：“大力姐，我们接下来……”
她们接下来要咋办？是在这里见一个打一个打死所有不识相的，还是有别的安排？
宁大力倒是不慌张，慢悠悠地用眼神上下扫着王优，扫得王优心惊胆战，不断回想自己做错了什么。
足足一分钟。
宁大力才开口道：“你的异能……”
“啊！”王优发出一声惊呼，语速飞快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大力姐。我撒谎习惯了我不是针对你，我的异能不是24小时召唤一辆载具而是……”
“停。”
宁大力伸出手掌打断了王优念经。
“废话和谎话不要再说了，你现在能再召唤一辆车吗？”宁大力说。
“能的。”王优老实巴交地说，“有什么要求吗？”
“随便。”宁大力说，“能开就行，速度要快。”
那还是劳斯某斯吧，这个细节记得比较清楚，召唤起来快一点。
王优闭上了眼睛。
很快，地上那辆伤痕累累的劳斯某斯消失不见。
一辆簇新的白劳出现在宁大力面前。
宁大力扬了扬下巴，示意王优去开车。
“找个没人的地方，稍微远一点，隐蔽点。”她说。
“好嘞。”王优麻溜地拉开车门，她没问宁大力的打算，自觉当起了司机。
劳斯某斯化作白色的闪电，飞快驶离。
宁大力坐在车里，旁敲侧击地在网上搜索自己想知道的的信息。
她得知道这里的【法】如何分辨节制派与极端派。
她还得知道……如果她一下子吃了很多牛肉，会不会被【法】发现，如果被发现了她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因为她得找个地方吃牛肉了。
【影】虽然突破了宁大力对人体极限的想象，但她一共只打了宁大力三下。
两下拍在肩膀，一脚踹在肚子上。
只有切身体会过，宁大力才能了解到【影】的力量。
没有挨打，光靠眼睛看的话，她的想象就太过空虚。
宁大力早在一个小时前，就在网上搜过【影】的战斗锦集，试图用眼睛拷贝【影】全部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