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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暴君心尖月by婉婉有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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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此猫的来路坎坷,来头不小,又是这样尊贵的血统,赵偃夫妇顿时一惊。
梁立烜问观柔:“不知妹妹喜不喜欢这猫儿?”
观柔听他话中意思,是要把这猫送给自己,欢喜地连母亲教导的大家闺秀之仪态都忘了,连连点头,眼睛弯弯如月牙。
“那就送给妹妹养了,还真谢谢妹妹给我这个面子,愿意收养了它。”
观柔忍不住再次表达对他的喜欢:“大哥哥你真好,我喜欢你。”
侍从打开笼子,那猫儿十分温顺,被观柔抱在怀中还扭着脑袋蹭了蹭她的胳膊,十分讨人欢喜的样子。
送完了猫儿后,梁立烜就起身告辞了。
观柔抱着猫儿一路将他送到门外,还殷殷期盼道:“大哥哥什么时候再来找我玩呢?”
杨夫人没好气地轻捏女儿的脸颊:“你就是贪图大哥哥再送东西给你是不是?”
观柔狡辩:“阿娘我没有!”
上了马正欲走的梁立烜不由又失笑看她:“妹妹还想要什么,我下次为妹妹带来。”
已经被杨夫人拉扯着进门的小观柔还腾出半个身子向他招手:
“我要芙蓉街甜水铺子里的桂花酿樱桃煎,多淋点蜂蜜,再来一盒百花糖就更好了,要盒子里茉莉花糖多一点的……”
梁立烜出神地看着她的娇憨之态。
这是前两世的他不曾见过的她的模样。
在他前两世的记忆里,她总是安静的,如同一池秋水,波澜不惊。
失去父母之后,她很依恋着他,可是她却不会经常跟他撒娇,怕她惹他厌烦。
她总是那样的善解人意、温柔小心、垂眉顺目,更无欲无求。
在梁家之后,她几乎从未提过什么自己的要求。不会主动说自己想吃什么、用什么、想要做什么。
梁立烜感到一阵心痛。
一阵迟来了数十年的心痛。
他的观柔啊。
原来前两世里他都不曾好生弥补她,没有让她真的开心过。
那么今生就让他慢慢来吧。
待他们成婚之后,他会将赵偃夫妻都接来和他们同住,他不会让他的观柔当小心翼翼的儿媳妇,日日跟公婆长辈晨昏定省,但是一定会让她每天都见到自己的父母,把她的父母当做他的父母来孝顺。
来日……待他大业功成,他会尊杨氏做太后,即便是洛阳的皇宫里,他也会为赵偃夫妻准备宫殿,让他们夫妻俩永远陪伴着观柔。
他会她做这天下最尊贵、幸福、美满的女人,让她的人生不留半点遗憾。
杨夫人拉着女儿进了家门,真是被她气得发笑:“做什么这副馋样?我和你爹爹几时亏了你的吃穿?还惦记着跟别人要东西吃,真不怕丢脸!”
小观柔很无辜:“不是爹爹和阿娘告诉我说,大哥哥是我的亲人的吗?亲人之间才不要那么多规矩呢,我想要什么为什么不可以告诉大哥哥?”
孩子的心理总是得寸进尺的很明显,今日你对她好十分,来日她就期待还有十二分。
“那是以后,他现在还不是你的夫君呢!”
被杨夫人耳提面命了几句以后在梁家大哥哥面前也要守规矩的话后,观柔昏昏欲睡地点了点头,然后就抱着猫儿躺到榻上一起睡下了。
她睡前给这猫儿起了个名字叫茉莉。
说的是它白如茉莉,又因为她喜爱茉莉花糖,所以以此给猫儿命名。
一墙之隔,杨夫人还在和丈夫说话。
“我说句难听话,少主真想把她惯成皇后了还是怎么的?送的笔墨纸砚是各地珍品,送来的裁衣布料是蜀锦贡品,就连送一只猫儿来,都是宫里的贵妃养的御猫的种。呵,皇后小时候都没这么尊贵罢?马上养叼了她的性子,我们这小小赵家只怕还供不起她这个幽州少夫人呢。”
赵偃却还在琢磨着梁少主方才说的那番话。
“怕只怕如今公主们有没有她这般奢侈还不一定呢。”
……宫里的钱都不够用了,沦落到让贵妃卖猫来换些银钱收入。
……长安城里有人重金买了这猫,转手就献给北地的梁家来。
赵偃的神色浮沉,哑声道:“当今天下局势大乱,朝廷势微,改朝换代、江山易主,也不过数年、数十年来如在眼面前的事了。……若是这小儿的命好,来日一路走到皇后的宝座上,也不是不可能啊。”
杨拂樱顿时僵住了脸上的玩笑面容:“夫郎!”
赵偃搁下手中的茶盏:
“怎么,这话我与你说不得么?观柔也说了,至亲之间不必守什么规矩,彼此之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拂樱嗫嚅了下唇瓣,惶惶不安,
“我的肚皮难道就有这样的好命,真能养出一个皇后来?我小时候做梦也不敢做这样的美梦呢。”
赵偃笑乜她一眼:“难道我就敢做过这样的美梦?可是既然梁家拉着咱们上了这条路,咱们只能盼着上苍垂幸了。”
“对了,少主送来给观柔的那些笔墨纸砚,你悄悄叫人送给我杨家的岳丈泰山吧。若真留给她涂鸦乱画,我这个亲爹也觉得她暴殄天物,不若借花献佛送给她外祖父了。她外祖父才是真正的文人,用得上这些。”
拂樱面上微红:“夫君莫与妾玩笑,那是梁家送给未来儿媳妇的东西,妾身怎么好意思偷偷拿给自己娘家,倒成了什么人了。”
被他们俩吵醒的观柔在隔壁嚷嚷了一声:“阿娘,你就送给外祖嘛!外祖肯定会喜欢的!”
“听说赵家这几日很热闹么。”
郭顺玫端着碗喂儿子梁臻吃了饭,冷着脸倚靠在椅背上。
婢子柳氏一面给她端来洗脸水,一面低头叹气:“攀上了去做节帅的儿媳妇,当然惹人羡慕了,有人跟上去谄媚逢迎,不是人性使然之事?”
郭夫人顿了顿,眼底的热泪还是忍不住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一下将手中的那柄玉如意狠狠摔在了地上。
那价值不菲的玉如意顷刻间碎裂了一地。
“梁凇他把我当什么了!”
她声音里嘶哑的带着哭腔,
“他真的这么侮辱我!当年我抱养了媞那格的儿子来,他亲口说让这个孩子记在我名下当嫡长子,叫这个孩子认我做母亲的!是他答应我的!现在给儿子定了婚事亲家,这么大的事情他从头至尾不和我商量半句,就连去赵家定亲都不愿意带着我!我还算什么嫡长子的母亲?就算是妾室生的孩子,轮到儿女婚嫁,家中主君主母也要知会告诉两声的吧?”

柳氏低下头不敢说话。
郭夫人还在叫骂:“真是大好的姻缘啊!哈哈哈哈!媞那格的儿子要娶那贱妇杨拂樱的女儿,她们这对好姐妹又要结成儿女亲家了!你说,媞那格要是还活着,一定会很高兴吧?”
“对了,你说,媞那格到底死没死?”
郭夫人想起了这一茬,忽然出神地盯着柳氏。
柳氏也是一愣,旋即就安慰起她来了:“那胡妖娼妇当然是死了,纵使十年前杨拂樱偷偷放她们出了城,她们这样的弱质女流又能逃到哪里去?保不齐还在路上被人打晕拐去当私娼子接客呢。”
郭夫人这才笑出声来:“你说的很是!她这会儿定是被人拐到哪个娼窝里长着腿接客呢,就是她生的那个蓝眸的小儿子,如今也到了做龟奴的年纪了……”
当年,郭顺玫一把火烧死了匡氏的全家,可是最后还是没有抓到趁乱逃走的媞那格母子和匡氏。
她生怕梁凇回来寻人,便派人找到几具合适的尸体,将那尸体伪装成她们两个大人和小儿梁立烨的模样。
她给梁凇的解释就是,媞那格带着小儿子和匡氏偷偷跑了出去,躲在匡氏家中商议着对策想要和情郎逃走淫奔,没想到当夜匡家起了大火,所以一群人全都丧命于此。
梁凇回城之后亲自去认尸,因为在那尸体上找到了他曾经留给梁立烨的一枚平安锁,最终也只能被迫认定这的确就是他儿子的尸体。
郭顺玫害怕梁凇不肯相信,于是又主动劝梁凇把媞那格的“尸体”归还她在关外的突厥家人,叫她的家人亲自认尸。
梁凇当时的心绪十分复杂,他心中想着,既然媞那格已经厌恶他至此,就这样一心想要逃走,那么她人已死去,他也不愿再留着她的尸体不得解脱,就把她送还母家吧。
后来梁凇派人联系了媞那格的亲姐姐来到幽州带走他们母子的尸体。
虽然因为火灾,那些尸体多半已经面目全非了,但是媞那格的姐姐在亲自动手划开那具女尸的左臂之后还是忍不住失声痛哭,说这就是她亲妹妹的尸体。
她说妹妹小时候不慎叫饲养的大狼犬在左臂上咬过一口,虽然后来左臂上的肌肤养好了,可是那骨头受损的痕迹只怕一直没有消失过。
如今再看这具尸体的左臂,上面果真也有两个浅浅的狼犬牙印,那么真的就是妹妹的尸体了。
她姐姐又说,跟随着一起被发现的那个突厥男子的尸体,确实是她妹妹曾经的青梅竹马,两人也是有婚约在身的,不知为何这男子的尸体和媞那格的尸体竟然在一起被发现了……
难道他们真的是淫奔?
她姐姐认尸之前一直想要推搡和殴打郭氏,说这一定不是媞那格的尸体。
但是真的认尸之后,也再无话可说了。
事已至此,即便梁凇不愿相信也不得不相信。
那的确就是他心爱女人的尸体。
她真的已经死了。
不是郭氏害她,是她自己要淫奔,要逃跑,所以才死在了别人家里,死在了逃跑的半路上。
当然了,媞那格的姐姐私下拿着郭氏所给的十根金条眉开眼笑的样子,他倒是没有亲眼看见了。
毕竟这件事她姐姐也是心甘情愿帮郭氏的。
早前,郭氏就想办法通过留在幽州城内的其他胡人联系上了媞那格的姐姐,并且冷冰冰地和他们打好了商量,他们就算不主动认尸也没办法:
要么配合她“认尸”,说这是媞那格的尸体,然后她们带走尸体,让梁凇死心,而她也不会再过问媞那格究竟逃到了哪里去了,留媞那格一条活命。
要么就是不认,并且可以直接告诉梁凇真相,说是她郭顺玫害得媞那格逃跑了,叫梁凇去追。
如果是后者,首先媞那格不会再想要回到梁凇的身边,她就算被梁凇抓回来也是饱受折磨,还可能被郭氏再度暗害,其次梁凇就算知道是她动手,梁凇也不能拿她怎么办。
是以,媞那格的哥哥姐姐们想了想,最终还是同意了郭氏的要求。
但他们也让郭氏以整个南地郭家家族的名义发誓,日后若是还对媞那格缠着不放、暗中害她,郭家全族必有灾殃。
除此之外,为了让这些人的嘴配合她一起说话,郭顺玫还暗中赠送了他们一床幽州军的弓弩。
这种弓弩是十几年前少年时期的梁凇亲自发明的宝贝,也素来是守城之战中幽州军大败突厥胡人的至宝,所以内里机巧秘诀素不外传的。
媞那格的兄长姐姐们回去拆卸了这床弓弩,发现了它不同于别的弓弩的诀窍所在,很快对那几年里梁凇的兵法也有了些心得。
之后几年里,梁凇也有了数次败于突厥人之手的败绩,心情更是烦躁郁结。
郭顺玫遂叫人暗中放出风声来,说是媞那格当年逃出幽州之前,曾经偷偷把这幽州军弓弩的图纸偷给了她的家人……
梁凇大病了一场。
郭顺玫并不后悔自己所做的这些。
她从小就知道,一个女人,可以什么都没有,没有美貌、没有家世、没有宠爱、没有子嗣,但是就是不能没有狠心和手腕。
一个心不够狠、胆子不够大的女人,是不会容易有好下场的。
她自己的母亲固然也是世家贵女了,可是父亲还不照样是满屋子的妖娆妾室,数不清的庶子庶女?
从小,郭顺玫就见证过自己的母亲在后宅之中玩弄手段、收买人心、算计因果的样子。
如果不是母亲的心够狠,将家中公婆、长辈、姑子、妯娌、妾室全都算计了一通,那她又如何能坐稳自己的地位?
母亲可以做的事情,郭顺玫也可以学着去做。
母亲的手腕还只能局限于后宅之内,可是她的手,却甚至可以伸到幽州关外,将突厥人都拉进她的局中,成为她的棋子。
她成功了呀!
梁凇厌弃了媞那格,媞那格被她逼得逃走,孩子被她抢来亲自抚养。
她坐稳了幽州主母的位置,尊贵无比。
……可是为什么,她还是时常快乐不起来?
郭顺玫不明白。
到了正月底之后,侯家的生意比之过年时候就冷淡了许多下来。
毕竟这世道上贫苦人家居多,如果不是因为前面的年节,谁家舍得时常买得起猪肉来吃?
丈夫的活虽然略有所减少,但是他们一家人还要忙着地里的农活,所以匡氏带着两个儿子的日子还是清闲不下来。
这日,丈夫去地里干活,匡氏便守在摊子上卖丈夫早上刚杀的猪肉。
薛家夫人倒是过来称了点瘦猪肉回家。
这是她曾经的雇主之一,匡氏喂养过薛家的小女儿,便笑着多问了几句这猪肉买回去准备怎么做。
薛家的夫人埋怨似的笑嗔了几句:“嫂子又不是没有带过兰儿,不知道那丫头嘴叼,日日要吃肉糜羹的,我回去给她剁一碗肉糜做米粥来。”
匡氏也点头说:“兰儿现在越发要长高长胖了。”
“谁知道呢,才三两岁的小丫头,胃口倒是不小!”
待薛家的夫人走后,匡氏不禁又有些出神。
薛家的小女郎兰信今年三岁了。
当年她离开幽州时,她死在火海中的大女儿也刚好三岁。
和兰儿一样大的年纪。
……前尘往事,不提也罢!
匡氏刚准备揉揉眼睛,一个骑马的商客忽然左顾右盼地摸到了他们家的猪肉摊上,问道:
“这可就是侯大禄侯二郎的猪肉摊子,家中娘子叫匡娘子的人家?”
匡氏没见过这个阵仗,立马起身在围裙上抹了抹自己的手:“是我,我是匡娘子,我家男人去地里干活去了……”
那商客看了看她,长长哦了声,从马身上驮着的货物里取出一个沉沉的包裹递给她:
“匡娘子有礼,这是我们幽州梁家少主给您寄来的东西,您收着。”
这句话商客说的很小声,没有让其他人听到。
幽州那两个字让匡氏浑身大震:“什么、什么?!”
商客将包裹放在她的猪肉摊子上,低声重复了一遍:
“少主托我给您寄了东西,此事无旁人知道,某也是奉命行事,您担待些,也别声张了去。”
说罢那商客就骑马离去。
徒留匡氏一个人抖若筛糠,许久之后才和缓下来。
她面色惨白地提前收了摊子,带着那个包裹回了家里,双手发颤地打开了那个包裹。
里面赫然是装的满满的碎金碎银。
抵得上她家里数年的营生。
还附带了一封信。
匡氏幼年时和杨拂樱是好友,托这个福,杨拂樱也教她认得不少字。
她轻轻拆开信封,一个字一个字读起了那个幽州少主写给她的信。
他叫她乳母。
说对她有愧疚。
说几年之内一定给她报仇。
说他会好好弥补她。
让她暂且不要声张。
说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了郭氏不是他的亲生母亲……
匡氏忽然间跪坐在地上,泪如雨下。
她犹豫了很多天,终于决定带着这封信找上了兖州城内柴家的大门。
别人不能告诉,但是那孩子的母亲,有权力知道这些事情。

第166章 幽州军的铁蹄教他们做人
匡氏来到柴家门口时,媞那格和柴忠嗣、柴子奇父子俩正在用午膳。
柴忠嗣是本地的一个行商,手里走南闯北放着不少的生意,糖盐米面、瓜果香料、金银布匹、奇巧把玩,无所不至,和官府里也有不少的往来,所以虽然是个商贾,但是家中的日子过得并不比那些当官人家差。
若是不去管外面那些士农工商排行的名声儿,其实内里的日子反而自有自己的滋润之处呢。
譬如今朝用的这顿午食,一家三口就格外悠闲。
柴家夫人身上随意穿着的一身素裙都是渤海国那里特产的鱼牙锦,鬓间斜插着一只玉簪,腕上套了一对羊脂玉的镯儿,姿态温婉娴静。
因听得夫人前几日咳嗽了几声,怕她是身上受了什么凉气,柴忠嗣便命家中厨子们日日炖了一盏金丝燕窝来,兑了牛乳蜂蜜,哄夫人用膳时吃下一碗。
夫人便轻笑着求饶:“你故意折腾我呢,这一碗燕窝下去,我还有什么肚子用饭?”
丈夫柴忠嗣人到中年,又是个行商出身,可是光从外头看上去,身上却并无几分商贾的铜臭和阴险算计,反而分外儒雅清俊,温和体贴,身量清瘦而不羸弱。
膝下的这个儿子也平平安安养到了十岁上头,有一双和母亲一样的碧蓝眸子,因为跟着行商做生意的父亲,见识的人情往来多了,他反倒早早脱了稚气,也是一派老成的稳重。
一家三口,和乐融融,养尊处优,锦衣玉食。
实在是天底下再难寻的好日子了。
不知柴忠嗣父子又说了什么,夫人刚要笑出来,外头忽有个管事的门房来回话了。
听闻匡娘子上门,媞那格神色一愣,竟然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毕竟,她们逃到了兖州的这十年来,匡氏都对她满心的怨气和不满,从来不愿意上门和她说一句话。
媞那格心中对她有愧,想要补偿她,她也不愿意接受自己给予的好意,所以媞那格只好偷偷地命柴家的下人们时常去光顾匡氏丈夫的猪肉摊子,把他们家里那些卖不出去、快要发臭的猪肉买回来喂了家中的狼狗鹰犬,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悄悄帮着她。
今日匡氏的上门,实在是出乎媞那格的预料。
她才方十岁的儿子柴子奇便问道:“母亲,这位匡姨是您的好友么?”
柴忠嗣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来:“不知贵客还有没有用过午食,不若命厨房先把这一桌撤了,再新做些菜式来,请这位夫人在咱们家里用了午食?”
儿子和丈夫的接连开口询问,倒是唤回了一些媞那格的理智。
她咬了咬自己的唇,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没有让丈夫看出她的不安,只对这父子两人说道:
“你们先吃吧,不必等我,我去书房里见她。”
丈夫柴忠嗣是个行商,素来待人接物体面周全,忙又让小厨房里的人去奉了精致的茶水点心到书房去。
片刻后,媞那格在柴家的书房里见到了十年前和她一起逃到兖州的匡氏。
她不知道现在该如何面对这个被自己拖累了的旧日友人,只好有些局促地先对她说道:“喝点甜茶吧。”
匡氏眼中迸发着别样的光彩,忽然扑上去一把抱住了媞那格,埋首在她胸前嚎啕大哭起来。
媞那格虽然被匡氏这样反常的情绪失控弄得措手不及,但她并没有推搡开她,反而是将自己的一只手背抚上她的后背,一下下给她顺着气。
“珠娘……”
她温声唤着匡氏的乳名。
匡氏终于哭了个够,才在她怀中低声喃喃道:
“这些年里,是我不好,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可是我却一直迁怒于你,是我不好……”
“珠娘!”
听得她提起当年之事,媞那格连忙唤了她一声!
匡氏眼神恍惚:“当年,你,我,拂樱,我们三个人那么要好的……拂樱的父亲教我们读书写字,你总是送给我一些兽皮,当年我生下我的大丫儿,冬日里没有一床厚被子盖,也是你送了我一块兽皮。媞那格,我们从前那么要好。今时今日我才想明白,咱们如今的境地,都是郭顺玫那个贱妇的算计挑拨,我恨也不该恨到你的头上来,不该和你十年不说话。”
这些话她在心底里压了很多年,终于说出来了,浑身都是畅快的。
或许,很久很久之前她就应该意识到这一点。
匡氏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交到媞那格的手中,叫她去看。
“烜儿……梁家少主,你的儿子,前些日子寄了东西给我,叫我……”
匡氏的语气低沉疲倦,但还是温声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娓娓告诉了媞那格。
说完后,她声声泣道:“你的儿子,媞媞,你的儿子长大了,懂事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来日,他还会是幽州的下一个人主人,他说他也憎恶郭氏,他不会认郭氏做母亲,他会给我们报仇的!”
媞那格缓缓跌坐在黄花梨木的太师椅上,心情酸涩、痛楚难言:
“……他为何不给我寄信来?他、他懂事了,都愿意给你寄信来了,为什么不认我?”
这句话说出口后,媞那格自己的心中也是无言面对长子。
到底十年来她从未尽到一个母亲的义务,没有好好照顾过自己的长子,又有什么颜面要求长子还来认自己这个母亲呢?
这些年里,她心中一直想着,若是儿子跟着郭氏那个“嫡母”,可以混得一个嫡长子的身份,可以给儿子换一个好前程,她便什么都不打算再过问了。
她心中的另一个角落里,又异常纠结而压抑着不想让儿子知道自己这个身份不堪的生母,不想儿子对自己还抱有什么心理负担和孝顺赡养的压力。
十年来,她只知道孩子在梁家好好地活了下来,没有夭折,除此之外便什么都不敢再去打听了。
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个孩子竟然还会知道他自己的真实身世……
没想到他在知道了这些之后,并没有因为自己不是嫡母郭氏亲生而自卑自叹,反而果断地认了自己的乳母匡氏,给了匡氏金银钱财,承诺以后会好好待匡氏……
那他连乳母都认了,会认自己这个生母么?
媞那格犹豫着不敢细想。
匡氏上前握紧了她的手:“他如何不认你!他与我寄来的信中说,是知道你如今有夫有子,日子安稳,不敢打搅了你,不知你还念不念着他,所以不敢来信相认……”
“我如何不念着他!”
媞那格情绪顿时激动了上来:“那是我的孩子!是我多年来都没有好好抱过、疼过、喂过几口奶水的孩子,他是我亲生的,我怎么会不念着他!我怎么会……”
二人絮絮叨叨地又说了许多的话,说着说着不免又是彼此相拥着痛哭了一场。
横在她们之间足足十年的隔阂坚冰,也随着幽州梁立烜寄来的一封信,顷刻之间烟消云散。
待到媞那格倚在门边送走了匡氏后,她自己还是良久地回不过神来。
丈夫和儿子来寻她,她咬了咬唇,终究没有和他们再提起这些。
烜儿还小……到底这些事情,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哪怕是他现在的同胞兄弟。
兖州城内的匡氏与媞那格二人的心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因为梁立烜的接济和匡氏终于愿意接受起了媞那格的帮扶,匡氏的日子也好过了起来。
她还用这钱去给自己的孩子们新扯了好布料来,制了几件春夏里可穿的衣裳,喜得两个孩子以为又是要过年了。
而幽州城内的小观柔,日子也有些不好过了起来。
因为幽州节度使梁凇三月里要过寿辰,而且还正好是他四十岁的大寿辰,难得要大办一次的。
届时还会当着那些来为他庆寿的众多宾客的面上当众为自己的儿子正式定亲,所以到时候赵氏女免不了要被拉出来见人。
——那会子,可是连长安的皇帝都派了自己亲信的宦官来给他赏赐礼物的。
更不用说其他藩王节度使们派来的使者宾客们。
杨拂樱还是生怕女儿没有见过大场面,一时会怯场出错了之类。
所以她现在就开始耳提面命地给女儿继续培养仪态礼节,将观柔摆弄来摆弄去,一会儿让她站一会儿让她坐,而且还开始像冷面阎王一样对她不停地拷问。
“人家若是问你平日在家都做什么,你怎么说?”
“人家问你有没有开始读书写字,你如何回答?”
观柔瘪着嘴,托着茶盏,翻来覆去把那几个问题的答案来回倒背给母亲听。
一旁的赵偃看了妻子这副如临大敌、草木皆兵的样子,心头都有些发慌,劝她不必如此紧张不安。
杨拂樱狠狠拍桌子:
“我如何不紧张?到时候宫里都有人来,人家在席宴上看着的!若是她出丑出错了,这些人回了长安一宣扬开来,岂不是满长安都知道幽州少主未过门的妻子上不得台面?笑话要闹到长安去的!少主到时候就高兴了?”
“——这不是叔母该操心的事情。”
二月里春光正好的这一日,梁立烜再度只身一人来到了赵家,恰好撞破了赵偃夫妻二人在这说话。
见他进来,赵家的门房管事怎么敢叫幽州少主等着通传?
所以只好直接放他进来,还殷勤指路,就不巧叫少主听到了这些。
梁立烜对着赵偃夫妇拢袖拜下,算是见了礼。
“叔母何必为了立烜这样折磨了妹妹?妹妹正是孩气的时候,还是由她怎样快活就怎样来吧。便是妹妹真的出了什么错,烜也并不怕那些人对妹妹议论不敬……”
梁立烜的眸中泛起一层冷光,“他们对妹妹不敬,就是对烜的不敬。叔母不该费神操心这些,这也是烜的过错了。来日,自有我幽州军的铁蹄教他们管好自己的嘴。”
只有望向小观柔时,他的眼神才柔软下来,
“父亲教烜成家立业平天下,既然为烜和妹妹定了亲,烜自然要护妹妹一生开心顺遂才是。妹妹不喜欢的事情,烜只求叔父叔母莫强迫了她才好。”

第167章 带她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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