孪生嫡姐逼换夫?她转身母仪天下by银台金阙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0-14
她又慢慢坐下,看着两个孩子相互搀扶着起来,二人之间亲密氛围明眼人都瞧得出来。
这个时候,姥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亲手养大的徒弟和她的侄孙儿阴差阳错地在一起了。
没错,姥姥便是游历在外多年的镇国明懿公主萧玉鸾,此时已被当今皇帝加封大长公主。
当然在外多年的她并不在乎这点虚名,她已暮年,熄了争权夺利的心思,这些封号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侄子侄孙更是多到她都不清楚有多少。
在萧玉鸾的眼里,青梧可比她那些便宜孙辈要重要多了。但眼前的这个侄孙儿和她养的徒弟成了夫妻。
即便她观念开明,并不拘于血缘,在意识到这一点的这一刻,萧玉鸾还是如同寻常长辈一般,心中升起了莫名的满足,这或许就是天定的缘分?
再看萧霁时,姥姥忽然觉得他顺眼了些。
“你们先坐下说话,我还有事要问你们。”
两个孩子搀扶着坐到了她的下手,分开时,那交握的手还留恋了几息才分开,看到这一幕,萧玉鸾的眼中慢慢多了一丝笑意。
青梧一抬头就对上了姥姥含笑的眼睛,瞬间感到脸颊发烫,结结巴巴道:“姥姥,您要问些什么?”
“你们俩……是什么情况?”
萧玉鸾单刀直入。
虽然知晓姥姥定会询问,但真被这么问了,青梧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旁人也就罢了,可这是她的姥姥啊,在养大自己的姥姥面前总是有些羞耻的。
青梧犹豫了一息还是羞赧地点了点头。
“我心悦萧霁。”
“我心悦青梧。”
两句话同时出口,不差分毫地重叠在一起。
萧玉鸾微微挑眉,看着眼前这对异口同声的小夫妻,嘴角忍不住上扬。
青梧的脸由热转红,惊讶地的看向身侧的少年。
萧霁倒是坦荡,虽然耳尖也泛着红,却仍挺直了腰背,目光坚定地看向姥姥,像是在无声宣告自己的心意。
“哦?”萧玉鸾慢悠悠地端起被震得洒了一半的茶盏,抿了一口,“你们两情相悦?什么时候的事?各自成婚前?”
姥姥挑了挑眉,语出惊人,让小夫妻俩同时吓得咳嗽。
“姥姥!我们婚前都没见过!我、我那时根本不认识他……”
萧霁也赶忙点头附和:“确实如此,从未见过。”
又生怕姥姥再说出什么不对劲的话,少年轻咳一声,主动解释:“回姥姥,青梧和奚清桐交换身份来到行宫后……我们朝夕相处,日久生情。”
“日久生情……”萧玉鸾沉吟了片刻,放下茶盏:“那你们如今打算如何?还想交换回来吗?”
话音落下,两人又齐齐拒绝,“不想!”
青梧一愣,下意识看向萧霁。萧霁握了握她的手,起身拱手向萧玉鸾郑重道:
“我与奚清桐成婚乃是皇帝指婚,我本就不曾对她动过心思,被废时,也愿意放她归家,可她却顾忌名声,逼迫青梧代之,此等品性不佳之人,晚辈不想要。我只想和青梧共度一生。”
见状,青梧也起身道:“姥姥,那宋云鹤爱慕的是奚清桐,您教过我,若是郎君无情,我也不必有意,我不愿与宋云鹤共度一生,也不想再回到宋家。”
萧玉鸾盯着二人看了几息,含笑叹了一口气,“既然你们已有了成算,那我这个老婆子也不多说什么了。”
青梧有些愣怔,弱声道:“姥姥,您……您没有意见?”
萧玉鸾略带疑惑地睨了一眼自己这个小徒弟:“我能有什么意见?事已至此,你们又两情相悦,这不是很好吗?”
“可是…可是这是欺君之罪,若是被发现……”
“欺君之罪?”
听到这个词,坐在上首的老妇人侧首轻笑了一声,那声笑中是掩盖不住的轻蔑。
欺君对她来说算什么东西,两人互换之事,在她眼里也只是小事一桩罢了,只要小两口乐意,那她们就是原配。
不过瞥见下首二人的表情,萧玉鸾还是收敛起了放肆的神色,看向二人道:
“我的意思是,这事欺君不欺君,还要看你二人怎么想,主要是你,萧…霁?你只要不捅破,其余人掩盖还来不及。”
对于姥姥连名带姓地称呼他,萧霁也未曾觉得有任何冒犯,点头应是,“我想与青梧共度一生,自然不会把此事捅到皇帝面前。”
听到萧霁称呼“皇帝”而不是“父皇”,姥姥苍老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微妙。
果然,她老萧家就没一对父子和睦的。
“所以你们就好好过日子吧。”
青梧破涕为笑,快步上前抱住姥姥的胳膊:“姥姥真好。”
萧玉鸾无奈地拍了拍她的手,又看向萧霁,语气严肃:“不过,你若敢辜负她,我定不饶你。”
刚走到殿外的赵通就听见了这么一句话,他心中不禁纳闷,这是谁好大的口气?可他主子的回答更叫赵通惊讶,只见少年郑重行礼朗声道:“晚辈谨记。”
萧玉鸾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目光触及萧霁的腿,她忽然想起之前徒弟所说,这侄孙从马上摔下,如今好似落下了后遗症,便道:“对了,你的腿伤如何,让我看看。”
萧霁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萧玉鸾已经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青梧见状立马推着他往后,把他按在了椅子上。
见青梧动作,姥姥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不过也没说什么,径直蹲下身掀起了萧霁的衣袍。
少年的身子瞬间僵硬了一瞬,他知道姥姥在外行医几十年,无所顾忌,但是……他的面色微红,连忙阻止道:“姥姥等一等……容我先……净足。”
萧霁从前被伺候的惯了,若是旁人,他根本不会在意,可面前这位是夫人的长辈,他便怎么也拉不下这个面了。
站在门口逡巡良久的赵通终于找到了机会,连忙走进来道:“是啊,这位老人家,且先等一等,让我为主子净足。”
萧霁的话让萧玉鸾动作一顿,她抬眼看了看这个面红耳赤的年轻人,又瞥了眼旁边同样有些局促不安的徒弟,忽然轻笑一声:“行吧,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她直起身,拍了拍衣袖:“青梧,跟我出去走走,我们等会再来。”
青梧看了一眼萧霁,而后跟上姥姥的脚步,两人走到庭院里。日暮西斜,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萧玉鸾忽然开口:“那小子,品性好像还不错。”
青梧一愣,姥姥可很少会夸赞郎君,曾经不知多少郎君到她面前献殷勤都被批得体无完肤,她竟然夸萧霁了?
“我只是寻常老妪,他曾经贵为储君,还想的到此事,定然是心里对我十分敬重,”萧玉鸾揶揄地看了徒弟一眼,“这都是沾了咱们青梧的光啊。”
青梧的脸顿时红得像天边的晚霞:“姥姥!”
嗔了姥姥一句,青梧便道:“咱们别说他了,姥姥倒是说说您这四年是怎么过的,又是怎么突然想来寻我的?”
萧霁腿伤固然重要,但不急于一时,青梧更关心姥姥这四年的经历。
萧玉鸾望着远处渐渐沉入山峦的夕阳,眼中泛起追忆的神色:“这四年啊……还是照旧走南闯北,走到哪里算哪里。”
她抬手将一缕银发别到耳后,头发花白,可无论神色还是动作都看不出太多老态。
她腰背挺直,精神矍铄,慢悠悠道:“起初往东走,一路行医,后来听说南边闹瘟疫,就又向南了。”
青梧心头一紧:“姥姥您去安南县了?”
“怕什么?”萧玉鸾笑着捏了捏徒弟的脸,“你姥姥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那瘟疫看着凶险,其实找准了症结,便能控制住了。”
但青梧岂会被她这几句轻飘飘的话给安抚,这几年她虽困在奚家,但一些大事还是知晓的,安南县大疫,十室九空。
她不禁握紧了姥姥的手臂,心中恐惧更甚,不禁劝道:“姥姥,您年纪大了,就不要往危险的地方去了……”
这话萧玉鸾可不爱听,当即瞪眼道:“怎么能这么说呢?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你瞧瞧我这身子骨,怎可跟一般老人媲美,你姥姥我至少能活到七十五岁!”
她挽起了袖子露出白皙的臂膀,这臂膀成日遮在衣袖里并不如面上那般被日光晒出老态,洁白匀称,微微用力,结实的肌肉便迅速隆起,瞧着便知道不是好惹的。
青梧羞愧了一瞬,她在武道上并无天赋,只练个强身健体的功效,不过也只是一瞬,她便反应过来,回到正轨。
“姥姥,您既然愿意回来看我,便是放心不下,不如就留在行宫吧,您好好看看我,我也事奉事奉您,给您养老。”
青梧本以为这是件难事,谁知姥姥竟然应下了,她不由得有些吃惊。
萧玉鸾看着呆愣的小徒弟又摸了摸她的脸,促狭道:“你惹了这么大的乱子,师傅得回来给你擦屁股呀……”
这话说的实在糙,可青梧又不知道怎么反驳,不说现在她确实卷入了一桩大事,就说以前,这事也不是真没有过……
当然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现在还说什么呢,真叫人害臊。
“姥姥!”往日里稳重的青梧在最疼爱自己的姥姥面前仿佛小了十岁,又羞又恼地叫了一声,最后干脆埋进了姥姥的怀里,惹得萧玉鸾满面笑容。
“诶呀,姥姥又不在旁人面前这么说。”
且不说她在外多年,早已习惯了民间俗语,就说在京时,她也不必学那些东西,体面优雅,那是寻常贵女才要守的规矩。
而她,一代女皇的掌上明珠,向来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谁敢拦她?
小徒弟阻拦的话,那行吧。
即便小徒弟已经从白白嫩嫩的小团子长成了十八岁的女郎,又成了婚,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也要当母亲了,可在萧玉鸾的眼里,小徒弟永远是她的亲手带大的小孩。
这一点便是她自己的亲生女儿真儿也比不上,那时她沉迷争权夺利,真儿大多都是乳母带的……
意识到自己想岔了,萧玉鸾的眼神一黯,收回思绪,转而笑眯眯地看向青梧,眼睛里黯然不见,只剩慈爱:“放心,绝对不在你那小郎君面前说……”
小徒弟又是一阵脸热,而话题中的小郎君正在被赵通伺候着洗脚,忽然脊背又是一阵发麻。
赵通已从萧霁的嘴里得知了姥姥的身份,自然很是高兴,他咧着嘴笑,却发现自家主子神色不太对劲,不由得问道:“主子,您怎么了?”
少年思忖了一瞬,还是把那股怪异的感觉说了出来,“我总觉得,夫人的姥姥不一般……”
赵通顺嘴就接:“那当然不一般,行走江湖的医者,见过诸多患者,医术应当十分高明。”
这也是他高兴的原因,太医断定不能恢复如初的腿,夫人的姥姥说不定就能治好呢?
却见萧霁摇了摇头,神色怔忪道:“姥姥身上有一股威严,却并不是名医给人的那种,而是……”
等赵通帮萧霁擦干净了脚,他也没听到下一句,面前的少年还在眉头紧锁,他便开玩笑道:“那是哪种威严?还能比得上陛下不成?”
赵通随口一说,萧霁却倏然一震。
还真是那种上位者的威严,普天之下没几个人能养得出来得那种,可她只是寻常的老人呀,怎么会给他那种感觉呢?
少年不禁摇了摇头,觉得他一定是想多了,感觉出错了。
可再看见从门外一步一步进来的老妪,刚否认的感觉又再次从心底升起。
就是不对劲。
萧霁不自觉地挺直了腰背。
逆着光,那两道身影缓缓走近,老人的银发在暮色中泛着微光,女郎挽着她的胳膊。
两人形色亲密,每一步都走得从容随意,却莫名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威仪,仿佛她们不是一对寻常的祖孙,而是哪个国公府的老封君带着其最宠爱的孙女一样。
不,还不止,便是他的外祖母承恩公夫人也没有眼前这位老人的气势,随意一眼,都让人觉得深不可测,恐怕唯有她身侧的女郎才会觉得她和蔼可亲。
萧霁忽然好奇起这位老人的身份起来,她真的只是寻常游医吗?
少年探究的眼神对上姥姥的双眼后,瞬间敛下。见状,萧玉鸾微微扬唇,“可准备好了?”
萧霁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撩起了衣袍,露出了一双白净结实的小腿。
萧玉鸾也不多做寒暄,走到萧霁面前蹲下了身,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了他的腿上,仔细触诊一番后,她却没有直接给出结论,而是先看向了青梧。
青梧瞬间一慌,这眼神实在是太熟悉了,从前姥姥为病人医治时,也会先叫她诊断一番。
“你觉得他的伤势如何?”
青梧深吸一口气,蹲下身来,纤细的手指再次落到萧霁的腿上。
其实她每隔几日她都会给萧霁检查腿部,每次都得出一样的结论。
她觉得萧霁的腿假以时日能恢复的彻底,但少年眉宇间始终萦绕的愁绪让青梧不自觉怀疑自己的医术。
可当她真的觉得自己的判断有误时,他又会安慰她,自己恢复的很好。这便让青梧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自己了,许是她这几年毫无寸进所致。
面对姥姥的考校,她顿了顿,还是说出了心中认定的答案:“断骨应该已经复位,长势良好,但筋脉还有淤堵,当有寒气郁结?”
她抬头看向姥姥,眼中带着不确定,期盼从姥姥的口中得出与她一致的答案。
在青梧的期盼中,萧玉鸾点了点头,赞许道:“不错,看来这几年没把医术都忘光。”
闻言,青梧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看向萧霁,有些激动,“你听见了么?姥姥也是这么认为的!”
萧玉鸾这才察觉到不对,转首看向萧霁,就见他脸上出现一片懵然,过了几息才恍然回神,看向了自己。
“姥姥,这……这是真的么?”
“当然。”
萧玉鸾也不由得因小夫妻俩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而怀疑了自己一息,她再次伸手检查了第二遍,并叫萧霁站起来走了几步后,她也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这不是恢复的很好么?两个多月能恢复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再过两月估计就能正常行走了。你们为什么这样看我?”
萧玉鸾不是爱讲规矩的人,她性情洒脱,也不喜欢用那些显“老”的称呼,只你呀,我呀地说。
就见那小子站在原地又愣了几息,抬眸时,已经眼角绯红,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激动——
“因为太医院院判曾亲口对晚辈说,晚辈的腿好不全了,即便恢复,也会留下跛足之症。”
可现在,一位经验丰富的医者竟然对他说,他的腿恢复的很好,再过几个月就能正常行走了?
萧玉鸾闻言,眉头骤然紧锁。她猛地站起身,银发在烛光下微微颤动:“太医院院判?他当真这么说?”
萧霁沉重地点了点头,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袍:“是…当时皇帝特意请了院判来诊脉。”
“你把当时情况事无巨细都讲与我来。”
萧霁便把自己从行宫抬到紫宸殿的过程详细诉说,听到他跪在紫宸殿门前许久时,萧玉鸾不禁呵斥出声。
“你这个孩子,怎么能这么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萧霁被训得下意识低下了头,可很快又抬了起来,清凌凌地直视着姥姥。
“姥姥,可我要救我的老师,那是自小看我长大的老师,您也有学生……”他看向青梧,“卿卿应当明白我吧?”
青梧还在宋家时就听说萧霁跪求帝王之事,因着关系不大,当时的她除了唏嘘几声外并不关注。
如今再听萧霁提起此事,心中不由得泛起了几分心疼,原本也想跟着姥姥说他几句,但当萧霁看向她,看到他桃花眼里流出脆弱,她便无话可说了。
是啊,若换做她,她的姥姥遇到这种事,她也会不遗余力地去救姥姥的。
看着这俩孩子的互动,萧玉鸾叹了一口气,将心比心之下她也不好再训斥萧霁,只好把注意力重新放回萧霁的身体上。
她抓起他的手,三指精准地扣在他的脉门上,悉心为他把脉,屋内顿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片刻后,萧玉鸾松开手,眼中寒光闪烁,冷笑一声:“好一个太医院院判!”
“姥姥,到底怎么回事?”
萧玉鸾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意:“他的腿伤确实严重,但并非不可治愈。
太医院那些老东西,从来都是这样,说话留三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若是本着医者仁心,怎会在还有生机的情况下对病人这么说,分明是……”
姥姥顿住,意味深长地看了萧霁一眼,“有人不想让你好起来啊。”
她虽然是三十多岁才学医,但师从当时天下闻名的名医,又自己在外看诊多年,见过诸多病患,萧玉鸾自觉医术不差,即便算不上神医,也算小有所成。
以萧玉鸾来看,她这侄孙的腿状况绝对没有那太医说的那般严重,他年轻,从前的身子骨不差,就算跪上了几日,好好调养,也是能恢复个八九成的。
萧霁脸色瞬间煞白,扶手上放置的手青筋迸发。一边默默听着的赵通也大惊失色,“太医院院判不是陛下的人吗?”
“是啊,他是皇帝的人,哈哈哈。”
少年嗤笑出声,脸上表情似哭似笑,他知晓皇帝不是从前那个疼爱他的父亲了,皇帝废他储君之位,他可以不怨,可他为什么连这一点也要骗他呢?
就这么希望他一辈子意志消沉,郁郁寡欢吗?
就这么害怕他再次崛起,抢他皇位吗?
少年脸上的表情一瞬间竟有些狰狞,可在瞥见一侧满含关心的凤眸,他心底那股躁郁慢慢压了下去。
可也正是看到了青梧,萧霁更觉得萧元成过分,这不仅仅只是谎言,这真的会影响他的一生。
若不是青梧来到了他的身边,像明媚柔和的阳光,给他这一行人带来了希望,他难免会消沉上一年半载,即便他有一日能想开,也绝不会这么快,更大可能是——
他意志消沉,进而心生恐惧,而后不愿意行走复建,最后即便原本能恢复如初,也真的被拖成了跛足。
“陛下……陛下是您亲生父亲啊,虎毒不食子……”
赵通也陷入了惶然,他知道陛下老了,不再像以前一样了,可这些年他也见证了陛下是怎么疼爱主子的,谁能一下子接受这样伤人的事实呢?
唯有萧玉鸾嗤笑一声,天家无父子,她这小侄儿是谁教出来的……萧玉鸾忽然顿住,这位废太子曾是正宫嫡子,继后似乎是杨家的?
萧玉鸾不禁看向了这位侄孙,之前囫囵吞枣,大致一瞥,只觉得这位侄孙长相俊俏,如今细细一看,那挺直的鼻子,鼻梁上带着微妙的弧度,还有那嘴唇,还真是杨家一脉相传的特征。
至少那张嘴生的和她年少时一模一样,当然也和她的母亲,一代女皇一模一样。
她忽然就觉得这个侄孙更顺眼了些。
嗯,应当算得上是杨家人。
萧玉鸾向来随性,喜恶也在一时之间,刚来的时候对这个侄孙还不太在乎,后来因着徒弟的关系才觉得顺眼了些,现在又因着他血脉中杨家的血更加浓厚,倒有些喜欢了。
看着眼眸都气红了的萧霁,她终于生出了些对后辈分的疼惜,“现在没事了。”
萧玉鸾语气缓和下来,拍了拍萧霁的肩,“有我在,保你三个月后活蹦乱跳。”
萧霁抬头看着这位老妇人,心中不由得涌出一股希望和暖流,重重地点了点头,“麻烦姥姥了。”
“谁让你成了青梧的夫婿呢,我只能照应着了。”
这话说的没含糊,若萧霁只是废太子而不是青梧的夫婿,姥姥也只会多看他一眼,一眼而已。
跟她有血缘关系的后辈太多,仅凭血缘,不足以让她出手。
听见这句话,萧霁不禁向青梧投出感激的目光,他的夫人,再一次地给他带来了好运,他的卿卿就是她的大恩人。
对上这感激又带着爱意的眼神,青梧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幸好姥姥递来了一个瓷瓶,她赶忙接过。
萧玉鸾从身上斜挎的布袋(古代有挎包)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先用这个药油推拿,应够三日。”说着将药瓶递给青梧,“你来给萧霁按摩。”
青梧接过药瓶利落地倒在手掌心捂热再往萧霁的腿上涂抹,只闻见扑鼻的药香,她便知道这是好东西。
萧玉鸾站在一旁,看着徒弟麻利的动作,也不由得暗暗点头,没辜负她这么多年悉心指导。
当青梧找准穴位开始推拿时,萧霁疼得额头冒汗,却一声也没吭,也不知道为何,他在姥姥面前总是有些紧张。
萧玉鸾却以为徒弟是疼惜自己夫婿,没舍得用力,“用点力,内里淤血不化开,这腿永远好不利索。”
青梧咬了咬牙,手上加重了力道。萧霁闷哼一声,手指紧紧抓住了椅子扶手。
看着那药油渐渐渗入皮肤,让那白皙的小腿染上一层青褐色的油光,萧玉鸾点了点头,看向赵通吩咐道:“去拿纸笔,我写份药材,你且去抓。”
赵通下意识应下“诶”,等身子出了正殿,他才后知后觉地回神。
诶?他怎么也这么老实地听了这老妇人的吩咐,而且是无意识地,打心底里冒出来的服从……
赵通摇了摇头,隐约明白了主子方才话里的意思,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引着萧玉鸾道:“老夫人,您往这边来,主子的书桌在这边。”
听到这个称呼,萧玉鸾顿了顿,属实有些不习惯,便道:“别叫我老夫人,叫我玉夫人。”
正在为萧霁按摩的青梧微微一怔,她也是第一次听到姥姥说出自己的名字,即便只有一个字,不过很快她便恢复了寻常,姥姥叫什么又不重要,只要是姥姥就好。
坐在椅子上的萧霁默默地把这个“玉”字记在了心里,想着派人打探一二京中医学世家可有离经叛道的女医。
当晚萧玉鸾自然留在了行宫,两个珠儿知道自家主子一直心心念念的姥姥来了,麻利地给收拾了偏殿厢房,给人安排的妥妥贴贴。
青梧洗漱完便抱着自己惯睡的枕头往外走,刚从侧殿洗漱回来的萧霁状立马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卿卿,你去干嘛?”
“我去和姥姥睡呀。”
青梧眨眨眼,一脸理所当然。
萧霁默然了一瞬,而后有些委屈道:“那我呢?”自打姥姥下了马,夫人的眼里已然没有了他,白日里把他撂在了田埂上,
“你…当然一个人睡呀。”青梧说的自然,可看到少年含着委屈的眼眸后,语气终于软了软,“我与姥姥好久不见……”
话音未落,不远处的另一边侧殿门口突然传来一声轻咳。萧玉鸾从门框中探头而出,银发披散,揶揄笑道:“多大的人了,还缠着姥姥睡?”
青梧顿时面色一热,可还是执着道:“姥姥,我这不是想你了么?”
诶哟,这一句话可甜到了萧玉鸾的心里,连忙快步走了过来,把青梧搂在怀里又是抱抱,又是贴贴,疼得不行。
她从前对自己女儿关爱的太少,一心顾着争权夺利,以至于女儿早逝。
后来离京,云游天下时有了青梧,自然把对女儿的一腔爱意全部投诸于她的身上。
这还不止,因为差了岁数,隔了辈分,又多了几分疼宠。
望着一老一少亲昵之态,萧霁心头那丝委屈缓缓消散,由衷地为夫人感到欣喜,有如此疼爱她的亲人。
可萧霁不知的是,自己看向二人的目光里不仅有温柔喜悦,里面还有沉沉的羡慕。
第140章 顺手的事
说不羡慕是假的,怎么会不羡慕呢?这世界上陪伴他最久的两个亲人,一个去世了,一个如今对他这样。
萧玉鸾敏锐地捕捉到侄孙儿的情绪,心中叹了口气。
想到这侄孙儿失了母亲,父亲也对他怀有敌意,也是个可怜孩子,萧玉鸾的心就软了下来。
罢了,她如今铁定是要留在京城了为徒儿撑腰找回公道的,便也不急于一时,今日这孩子心情大起大落,还是先把徒弟让给他吧。
毕竟他现在的精神支柱就是青梧了吧?
想到这些,萧玉鸾便对怀里的小徒弟道:“你当你还是年岁小的时候,多大的人了?姥姥舟车劳顿许多日,就让姥姥今晚一个人享受大床吧,别半夜给姥姥蹬到床下面去……”
青梧被姥姥说得耳根发热,忍不住嘟囔:“我哪里会这样……我睡觉老实……”
说着说着,青梧的声音渐小,她幼时睡觉好似真的不怎样,来到奚家后被郑夫人按着学规矩,连睡觉姿势都要标准后才好了许多。
见她面上浮现些许心虚,萧玉鸾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行了,快回去陪你夫君。他今日情绪起伏大,需要人陪着。”
说着看了眼萧霁,就见少年显然一怔,而后急忙道:“我没事,姥姥与夫人好久不见,我不打搅你们。”
青梧回头望去,少年正摆着手,脸上全然是淡淡的歉意,还在解释着:“方才只是玩笑话,我真的没……”
可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听几步之外的夫人已经华发姥姥颔首,“那姥姥好好休息。”
而后夫人便回到了他的身边,当着姥姥的面拉住了他的手,柔柔一笑道:“我们回房吧。”萧霁下意识握住她的手,力道有些紧,眼中带着些许惊讶和疑惑。
夫人就这么放弃了?
他没得到言语回答,却得到了青梧轻轻回握,萧霁的心一下子又动容了起来,涨涨的,酸酸的,先前觉得夫人有了姥姥忘了他的委屈彻底消散的一干二净。
顾不得姥姥在场,那唇角的笑意就压不住了,萧霁止不住地看着自己夫人,眼睛亮晶晶的。
瞧见这小子没出息的样子,萧玉鸾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萧杨两家的血脉就生出这么个眼皮子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