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名不具by勖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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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墀有限的下厨房手艺就是热牛奶、煮方便面,还有煮红糖姜丝水。这些都是贺东篱刚需逼着他学会的,也有超长发挥的时候,偶尔喻晓寒过来,她要去接电话,要他帮着炒两下锅里菜,搁点盐就能起锅了。那天丝瓜清炒菱角炒得格外的好吃,喻晓寒盛赞的口吻,简直比夸头一天上幼儿园的宝宝还认真。结果,宗墀晚上睡觉前告诉贺东篱,是他放盐的时候放错了,放了一堆鸡精下去……
此刻,贺东篱觉得这包红糖真的买对了,起码能奴役一下千金之体的某人,起码能保她的人身安全,何乐不为,“嗯,如果红糖真的可以控制情绪,那多煮点,别忘了给你也带一杯。”
她说完,回房的时候还听见宗墀在那笑。
贺东篱重新躺回床上,不到十分钟,宗墀端了杯大容量的红糖姜茶来。
蒋星原说过,有些男人什么都不用做,他光站那都把他的性向明明白白写脸上了。
只有直男才能端得出这么一大杯的红糖姜茶来,贺东篱得庆幸她还有个大容量的杯子给他看到了,没有的话,他不得连锅端来了。
宗墀把杯子往她床头一搁,交付的口吻,“喝吧,喝不下我喝。”
贺东篱被他气得头疼,比起这大杯红糖水,她更需要布洛芬。最后头昏昏地倒在枕头上,要他走,“我待会喝,你出去。”
宗墀站在床边不动,且他的理由很充分,“可是我也要喝啊,我等你喝完。”
贺东篱彻底气着了,气得一下子坐起来,原本抱在怀里的热水袋也因为被子翻开而露出来。宗墀见状,一屁股坐她床边来,给她捡起热水袋,重新往她被子里塞。
贺东篱见状几乎下意识收回脚,她坐在床上,盘腿而坐。宗墀没找到她的脚,最后把热水袋抱在自己怀里,面面相觑,他催她,“快喝。”
“太烫了,你先出去。”
话音落,宗墀无端笑了声,却又不说话。
贺东篱看着他莫名其妙的笑,才意识到他笑什么。她伸手要要回她的热水袋,也想呵斥他出去,宗墀比她快一步地还回她的热水袋。
他忽地掀开她的被子,伸手就来捉她的脚,像捉小鸡似的,逼着她靠躺下来,热水袋搁到她脚边。“你生理期还穿那么单的鞋子,下雨走回来,脚都泡潮了。你弄个热水袋抱手里有什么用!”
说着,他的一只手已经按在她的脚面上。贺东篱气得才要骂他无赖,宗墀静静道:“跟冰疙瘩似的。”
他话说得比她的脚还冷,然而,掌心干燥、滚烫。
贺东篱一时如同被点了穴、过了电似地木在那里。
她说不出任何绝情的话,宗墀始终扣住她的脚踝,再用眉眼示意她,喝。
最后,贺东篱勉强喝了三口,原本算是打发他的。岂料宗墀借力过去,端过她的杯子,起身来,在她房间里开始慢品这杯红糖茶。
从床头柜到书桌,从各类书籍到别在窗帘上的文创吧唧,翻开每一个衣柜门的神经操作,如同一个晚归且捉奸的丈夫。
他看到他买给喻女士的那袋爱马仕被她扔在衣柜的最里头,于是当着她的面不满起来,他觉得没送出去的东西,那他就还有暂时决策权。他伸手给它拎出来了,拎在门口一个置物凳上,恨不得大门一打开,就能看到的地步。
他再端着杯子走回贺东篱床边的时候,宗墀看床上人。贺东篱安静沉默过了头,宗墀少年那会儿最怕她这样,说些什么,等不到她的反应或者听到,心里会很沮丧乃至失落,然而等到她的反应甚至移过眼来,少年又不敢多看一眼,生怕她这个书呆子发现点什么。
恋爱存续那些年,一个人取索无厌,一个人奋力挣脱,宗墀偶尔瞥见她的沉默孤落,心里都在发毛,他觉得她一定在琢磨着怎么逃了,一定。
直到这一刻,他重新和她独处一室了,如同桐城小屋里的暑假,如同公馆洋房里那些日日夜夜,如同桑田道的最后的那几天,宗墀才訇然发现,贺东篱的沉默明明是一种偏袒。
不可一世的那些年,他从来没读懂过她的软弱。
正如她从来没告诉过他,绑架案那次,也许,他母亲指责过她。
今晚,他不想问她,不想招她又像电话吵架里那样应激,不想破坏此刻寂静的美好。他甚至不敢靠近她,只希望她这样沉默的偏袒,像夜灯下的影子,黑越浓重,影子的脚越漫长。
宗墀端着那杯红糖茶,他即便在房间里像构建地图似的处处没落下,也终究只喝了半杯。还有半杯,他踱步过来,搁回床头柜上。
他再轻悄不过地坐回她的床边来,很无奈,道:“喝不下了。”
沉默的人,忽然破功地笑了笑,只有嘴角一点破绽。有人迎面来咬/吻她,轻得像落下的一滴雨,重得像小时候做的晴雨表实验,玻璃扎进土里,傍晚取出来看,玻璃上有水珠,代表明天有雨。
贺东篱喊疼了下,欺身上床的人,几乎压倒性地推倒了她。
他覆在她身上,十指相扣,肢体交缠。侵蚀的吻带着熟悉的薄荷调还有红糖姜丝味。
他还把她的身体乳当面霜涂了,迎面盖吻住她的全是玫瑰的香。
贺东篱逐渐失去氧气,失去独立思考的支撑力。她一直觉得人直立行走的意义便是顶天立地时最清醒,且是白天时候。
一旦两只脚离开地面,一旦夜阑人静,人就是容易丧失理智。
所以站立的吻,与倒塌着的吻,有着本质的区别。
前者对于男人来说,起码还有精神接吻,后者,几乎便是第二性/交。
人在这样的交缠里,很难再有什么秘密,自尊都近乎丧失。
宗墀身上的酒气变淡许多,然而,吹拂到贺东篱脸上,还是热烈到灼烧的程度。
她穿着对襟纽扣的睡衣,有人的吻从她的唇舌里出来,几乎是毫不商量的决意,他把她的衣服撩上去,贺东篱下意识往下躲。
宗墀的鼻梁触碰到她时,贺东篱两只腿蹬了下,忽地顿住了,那停顿的几秒,她觉得心口里有一万只蝴蝶飞出来了,连同她的心一齐被裹挟、吮吸出来了。
空了心的人一下子吟哦出声,渐渐地,变成一种无力挣脱的、像一颗滴落开来的琥珀。
宗墀两只手掐锁住她的腰,不让她任何方向的闪躲。
听到她那熟悉的啜泣声,这才抬起头去看她,从眉眼到唇舌,他喊她名字,从东篱到西西,他想到他们第一次 ,也是这样,连哄带骗,贺东篱对这事唯一的理论知识就是会很疼。
宗墀也不知道,他别着她的脸,跟她商量的口吻,我们试一下好不好?
贺东篱其实是摇头的,他别着她的下巴不让,上下拨着她的头,要她点头。
他再跟她说,他父母已经教育过他了,所以,他等到她满十八岁,已经很漫长了,阿篱,你还没有想好么。
你十八岁的生日礼物就是我,不好么?
贺东篱没被他骗到,她没觉得很好,因为宗墀你很麻烦,脾气很差,还很急,开车错过了路口,跟你说一下你也不听,明明走错了,绕回去你也不会好好道歉。
宗墀辩解,那是因为你不开车,开车的人是来不及冷静听别人建议的,速度比脑袋快,你骂我的时候,我的速度已经碾过去了。
可是绕回去了,下车了,你也没有道歉,宗墀。
哦。可是我给你剥桔子了。
新华字典里不会释义剥桔子有道歉的意思。贺东篱辩论道。
宗墀捧着她的脸笑出声,他说我们有个人装可爱的样子真可爱。
贺东篱要拿开他的手,他死乞白赖地跟她磨跟她耗,阿篱我想试一下……
她还在生气,嘟着嘴,说如果实在太想的话,那就去跟别人试吧。
宗墀生气地堵住她的嘴,最后两个人亲作一团,宗墀明明答应她,喊疼他就会停。可是,真疼的时候,他只会骗她,停不下来,他也疼。
贺东篱才不相信,宗墀伏在她耳边,再炽热不过的缱绻,阿篱,你难受的时候我绝对不会好过。就是这句话,给了她跟宗墀做亲密事他会无比温柔的假象。
她觉得这样没头没脑甚至有点低声下气的宗墀太像他父母从国外带回来的那只伯恩山了,她第一次见到伯恩山,宗墀牵引着它,贺东篱指指它的脚,朝宗墀同学道:它的脚真的好大呀。
宗墀很倨傲地来了一句,傻瓜。
四体交缠着,贺东篱像掉进泥沼里,也像百骸泡在温泉里。
因为宗墀身上实在太烫,他一只手抄抱在她腰上,一只手来给她擦眼泪,这样务实的环抱相拥,他才把他们重逢后他的感觉彻底证据化了,“阿篱,你瘦了好多。”
贺东篱闭着眼,眼泪顺着眼角流进两边鬓发里。
就像宗墀跟她解释速度比脑袋快,这一秒里,她的眼泪又比他的追泪快。他亏欠她的太多,即便他再和父母头铁不服输也很明白,他父母说得没错,那些年是他自己没把握住,他朝她一味索取,恨不得要她为他跟她的学业、母亲、家庭通通切割掉,一心一意待在他身边。
所以,老宗才骂他,和周家也没什么两样。
可是宗墀还是要申诉一句,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因为我现在很确定,我爱的人她也爱我。
她爱我不需要她宣之于口的强调。
“别躲着我,我也不要睡沙发。”宗墀追不到她流进鬓发里的两滴泪,只能一心一意地伏在原地,认真朝她道:“我说我回来了,贺东篱,我不是说着玩的,事实也是,你了解我的,我没有一次跟你闹着玩。”
他就这么压在她身上,说话的时候,能震荡到身体里。
贺东篱快不能呼吸了,推了又推,也推不动他,最后他捞她的腿到他腰上,来叫她省力些。
这个姿势太过暧昧,对于旧情人说,更是再轻佻不过的暗示。贺东篱几乎下意识地闭眼蹙眉,这样肢体的接触,宗墀再坏心眼地挨蹭几下,贺东篱的羞耻心跟她当年一无所知那时候也没什么两样。
宗墀的手再不安分,从腰间往下滑,贺东篱一下摘出他的手来。
一时,面面相觑的尴尬。身体的澄明比什么都昭然若揭。宗墀的脸凑过来,目光围剿的地步,贺东篱气不过,朝他啐一口,狗撵着般地的人一下子笑出声,“所以,你为了躲我,佯装生理期啊。”
贺东篱继续朝他板着脸,“我从头至尾没说一个字,是你,对号入座,想入非非。”
宗墀痛快点头,到此,贺东篱彻底掉进他的陷阱里,他就等着她开口,随便哪一句,他都可以完美起承转合,“哦,怪我,是的,我想入非非了,我又怎么可能不想……”说着,他拖着她的手去握他。
贺东篱气得脸通红,才要说什么的,开间外面茶几上的手机一时诈尸般地响了,惊得她一激灵,人再狠狠被宗墀抱住,于是,几乎抵在他脖颈处的脸庞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吞咽声。
她推他去接电话,宗墀跟没听见似的,他不紧不慢道:“阿篱,我不管你生理期还是心理期,我说过可以等你,我说过桑田道那次的混账事绝对最后一次。所以,你别想赶走我。睡一张床是夫妻的本分。”
“神经病,谁和你夫妻!”贺东篱被他闹得一身汗。
“你!”电话还在那里唱,手机的主人在床上咬人。
贺东篱被鬼压一般地不得动弹,鬼再气喘嘘嘘道:“等你归等你,阿篱,你家对面那小卖部不卖那玩意,我是说,我能不能提前买?”
“买什么?”
“T、”只说了个字,贺东篱就去推捂住他的嘴。
手机一通无果,再来一通。贺东篱已经没辙,跟他商量的口吻,“你去接!”
“不管,天塌不下来。”他说着,重新去到她唇边描摹着勾吻住她,一只手忽地拿起她枕头边的手机,贺东篱一时设防,以为她手机响了,晕陶陶偏头去抢,结果手机被抢回头了,分心成功的人,也彻底欺身叼住她一端,手去探取的时候,指间触到一片细腻濡湿。
霎时,两个人都静住了。外面急促的来电声还在继续,宗墀几乎是本能地探入了,怀里的人一下子蜷缩与抗拒,再逐渐迷离到放弃抵抗。
直到贺东篱无意识地攀上宗墀的脖颈,宗墀才真正被取悦到了,那种所谓的缥缈的高级文明一下子全爬到他的骨骼里,而他的精神进入了她。
第43章 chixci 【09.05……
那年春节, 宗墀跟贺东篱吵得最凶的时候,她当着他的面,一件件脱自己的衣服。
宗墀一时出气比进气多, 怒不可遏地想掐死她,更想发作她,你把自己当什么, 你把我当什么。你宁愿这么羞辱自己也不肯朝我说句软话,你骗我哄我都可以, 你就是不会!
他把她逼到那样的地步, 也没想过放她走。他想着她冷静下来,总归会心软的, 会回心转意的。
别墅里对外通讯的信号被他屏蔽掉了, 贺东篱丝毫不跟他闹, 躲在那如同微型图书馆的藏书室里翻书看,渴了就喝水、泡咖啡, 饿了就自给自足地做饭吃,顺便给他的那份, 犹如给狗准备的。
宗墀那会儿就觉得, 坐牢的只有他一个。他关不住她的, 她十三四岁就特立独行得不像话,一个人在河边素描, 那天人头攒动得地步,偏偏在桥上的宗墀一眼就看到了她。
当年他决定不去英国留在国内继续读一中的理由是, 这里他更适应。
到头来, 即将分崩离析,宗墀才发现,他更适应的是有贺东篱的天地。她把自己养成得很好, 她饿不死且永远会认真活下去,她会因为一道解不出的数学题想得下楼梯差点踩空,也会绘声绘色给他们讲她刚看的小说,女主角去相亲,明明对象姓陈,她听成程,后者是原对象的好兄弟。最后女主角坚定地要选择她的乌龙对象,因为原本那个对象太丑了……
她给他讲课,课时费都会严格比照市场价,宗墀多给她一块钱,她都会找还给他。
补课期间,他们一起去吃火锅,她坐的位置正好是冷气出风口。趁着她上洗手间的空档,宗墀坐到她位置上去。她回来的时候,发现她被换了位置,什么都没说,她感谢宗墀的方式是他送她回去的路上,给他买的甘蔗汁比林教瑜的那杯多两块钱。
绑架案那次,宗墀的所有输液、吃药,贺东篱几乎全程盯着,她怕他伤口恢复期还喝酒,唯一一次主动给林教瑜打电话,他和她逗闷子,贺东篱便“威胁”林教瑜,不要陪宗墀喝酒,更不要劝酒,主观劝酒使人过失乃至死亡的,需要承担相关民事或刑事责任的哦。
他们分手的前一晚,她洗过澡,侧躺在床上看书,床头柜上是她誊写摘抄的这几天看过的可供引用的相关书籍名称和具体页码。连续几晚,她都不肯他跟她睡一张床。这一晚,宗墀借着来房间找东西的托词,扫荡了一圈,最后站在她身后的床边。
贺东篱头也不回,宗墀无端想起她说的,没有他眼里的喻晓寒离不开那男人,她压根进不去一中。这样的假设,几乎摧毁了宗墀所有的傲慢,他不敢想,她进不去一中,他会怎么样。或者,多年以后,他才认识她,而她那时已经有了别的男人更或者她已经嫁给别人,是别人的妻子……
心念就这样烧成了火。他一下子单膝跪到床上、靠她身边,摘扔掉她手里的书。要她别看了,这样侧躺着看书伤眼睛,阿篱。
她那会儿已经有点低烧,偏偏宗墀混账地以为她是被他说动了,她是回心转意了。
他太熟悉她身体了,两个人懵懂无知试探的时候他就爱这么干,用尽一切伎俩让她接纳他,拿手指,拿唇舌,拿一切她觉得惊心动魄的污言秽语。
再拿自己一点点研磨,她烧得有点低迷,出来的声音恹恹更是叫人癫狂。
她摇头不肯他这样,抬手来,想要别开他的脸的,落在宗墀的脸上给了他爱抚的错觉。身体愈发地背叛了意志,吟哦声断断续续,室内有清晰的水声,不能细听,贺东篱最后喃喃求他,小池,别这样……
宗墀最后一根弦崩掉了,他不管不顾地进去,外面有大雪压弯松枝而不禁抖落下的动静,而里面是紧了过了头的缠绵。
他觉得他对她永不会厌倦,不知疲惫的舒服与欢愉。
直至最后,宗墀残余的理智抽离,贺东篱伏在枕头上控诉他的那句,如果性能解决问题,那么以他的精力,他们也许能白头到老。
宗墀心木木地,他觉得握在手里的一滩,是他这些年绑着她、拖着她,得到的最后的狼狈与不堪。
事后,他才发现她发烧了,找退烧药给她吃,贺东篱心灰意冷地反问他,你不觉得这个时候我更该吃避孕药么。
因着彼此分享行程多年,宗墀对她的生理期了如指掌,他声称不会的,她不会怀孕,即便怀孕,那又怎样,我们就结婚,西西,我们这个年纪做父母正合适。我不喜欢孩子,但是你生的孩子我一定喜欢,我保证我父母更会喜欢。
贺东篱听他这样的话,无力辩驳,低烧把她折磨得生理泪水直流,她几乎只剩一句躯体朝宗墀说话,“是么,那这样我更不能吃退烧药了,宗墀。”
便是那一刻,宗墀才意识到他怕了,比起他胡诌的那些,他发现,没什么比她人更重要。她伴了他这么多年,他以为只要她愿意留在他身边,其余什么都好商量。结果,她真正顺从他的话了,假想一个属于宗墀的孩子,拿自己的安危不顾了。宗墀才明白,他要的是什么。
次日,他答应给她做黄鱼面吃,如同大考般地认真,也是因为她发烧,宗墀才重新解开了信号屏蔽器,联络家庭医生的时候,被老宗追踪到了。
那日,送走了她。宗径舟要绑宗墀回新加坡的架势。他全程配合,下楼上车的时候还不忘交代老宗的人,厨房的那条鱼给我处理掉,处理掉不是扔掉,我他妈弄好久的。
宗径舟的几个随行都很为难地看着宗先生,一时不知道要不要听小宗的。
宗径舟差遣助手,全当垃圾扔掉。
宗墀呵斥,谁敢!他再威胁老头,你还想让我回去,就照我说的办,不然,你看看你这几个番薯能不能绑得住我。我说鱼也说人。鱼处理掉,人、别去打扰她。
贺东篱穿着长袖的睡衣,攀绕着宗墀的脖颈,两只袖管一径落到上臂处,她几乎是无意识的,一种肌肉记忆,蛰伏在前尘往事里太久,一下子被一些难以遏制的欲望催发出来。
宗墀闻着她手臂上的香气,侧着脸,用泛着青茬的下巴去挨蹭她。
贺东篱惊醒般地睁开眼睛,四目相对里,柔情濡湿里,她变得怔忡起来,好像有多恨眼前这个人,就有多惦念这个人,她记起他从前待她的千般万般的好。
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整个人水一般做的,低低哭泣、吟哦的声音,已经招惹到宗墀几乎要粉身碎骨。
“西西,那天他们送你回去,吃药了么?”他如是说着,手指却往里面再添了一指。
宗墀觉得他已经被劈开成两半,问话的是他的理智,逗引与她缠绵的是他的卑劣。
他要听她的真话,也要看着她在他手上一点一点地融化。
他知道,她的性子绝不会存侥幸心理,她一定会吃那药,赶在72小时内。他再问她,“你吃的时候,一定恨死我了,对不对?”
话问得可怜,然而手里却狠狠地朝里去,没等她眉间起皱,始作俑者学她的皱眉,一瞬间两个人连呼吸都是同频的。
一身湿汗的人即刻要摘出他的手来。
宗墀不让,他面上沉着,指间进退,挨不住的人忽地深深叹了口气,绞住自己,不让他动了。片刻,身体蜷缩地紧紧的,再抿着唇,鼻息里逸出一些与澄明清醒相悖的声音……宗墀笑着来她脸颊边啄她问她,“去小卖部到底买什么的?告诉我。”
贺东篱瘫软成泥,固执地想拖他那只的手,她支离破碎地被逼供着,得不到答案的人,再要故技重施朝里去,她一下子出声,却是反问他,“你非要上楼接电话是为什么?楼上到底有谁在啊。”
宗墀意外极了,意外她居然会在意这些,她在意他上楼接电话!?“嗯,阿篱,你回头看,你的房东太太。”
啊啊啊,贺东篱一下子吓成个鹌鹑,直往他怀里躲。
听到宗墀大笑出声,才意识他这个变态,他的恶趣味已经到人神共愤的地步。她要抬腿蹬开他的,宗墀顺势捞住她一拖侧抱住,合在怀里,身影轻松罩住她。
宗墀也自觉刚才过头了,怕吓到她,手去探她心跳,果然跳得不轻,“无神论者也怕鬼啊。”
“你不怕鬼,因为你是鬼的头目。你、出来!”
他箍着她不让动,“那告诉我这房子你到底喜欢它什么?”
“离医院近。”
“就为这个?我不信。这个理由不值得邹衍给你担保。担保的意思是,你十分看中了,但是房东可有可无的出赁念头,邹衍才会给你担保,邹衍和房东关系匪浅。”
“这关你什么事?”
“你喜欢的你看中的,就关我的事。”
贺东篱静默了,宗墀这才抽出手,就这么湿漉着,掰她回头来,两个人共枕着,宗墀猜测道:“你喜欢一样东西必然有个原因。这里的房租又不便宜,我想知道这房子哪里打动你了。明明还死过人。”
嗯,因为房东那天恰好把花跟你一样放在了流水的水池里;因为我那阵子看到了有关你家族集团的消息,却只言片语没有你,半张照片都没有……
贺东篱觉得宗墀再也不会回来了,他或许已经恋爱甚至结婚,他说过的,他的婚姻关系除了必要跟董事会披露,他不会让他的妻儿以任何公开的方式登见媒体。
看房的前几个晚上,贺东篱做了个噩梦,梦到宗墀结婚的当天,她跑去还他妈妈的这笔钱,引得等着行礼签字的宗墀勃然大怒……惊醒之后,她便跟自己和解了,这笔钱注定还不回去的话,那就用掉吧,当宗墀给她花的,给她买一切能买到的开心。
然而,交付第一笔房沓樰團隊租的时候,她还是没动那笔钱。那是个完美的自尊蛋糕,缺了一口,就永远还不回去了。
“宗墀、”
“说。”
“你去洗手。”
他并不听从,用那两根手指来扶她的下巴,“嗯,你不说我也会知道。”
说罢,他拥着她入怀,是重新把她背过身去,两个人如同勺子一般地贴在一起的那种拥怀。
贺东篱起初还被他这样死搂着喘不过气来,更别说睡觉,然而她试着挪开一点,他就把重新拖回头,闷闷的声音在她脑后道:“你如果不想睡,我们可以有别的安排。”
被锁抱着的人明明站了一天,累到眼皮粘连,然而精神松弛过后,像一剂封闭,像一颗布洛芬,像春天被放风的囚徒……
神思漂浮起来,身后的人拥护住她,心脏前后挨着的距离,他知道她没睡着,悄然把他的脚凑过来,没一会儿,她的脚心就被他脚面捂热了,宗墀悄然问了句,“回来的这几年,S城的冬天还跟我们上学那会儿一样的冷么?”
一句话招得贺东篱潸然,那些倒灌在脑海里的风雪,一点点被吹散、弥漫开来,也许是围剿的人太炽热,也许是他确实混蛋,但又谁人也取代不了。风雪破冰的之下的日日夜夜,像一本旧式的日历,薄薄纸张被掀开了无数个边角,随意停顿在某一页上,那天赶在日落前,她下课往公馆小楼去,回去拿她的资料,她借的室友的自行车,结果刚进公馆内环道,车子就掉链子了。
她蹲在那里修车,有人透过半降的车窗在那喊她,再从车里匆忙下来,骂她:贺东篱,你蹲在那里你妈初一十五吃素的功德全给你散没了!
这个链条太难弄了!她甚至都没问他怎么回来了,什么时候落地的。他走过来的时间,她只够抱怨这一句。
宗墀拖她黑黢黢的手要她起来,难弄就不要了。
她摇头,这是借的同学的呀。
嫌麻烦的人,一只手架起自行车的龙头,给它拖到车后备厢里去,再来拉她上车。两个人的手都满是机油。
她这才想起来问他,你怎么回来了?
你都掉链子了,我能不回来么。宗墀如是说道。那一刻,正好是日落后二十分钟的蓝调时刻。
贺东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梦里蓝调的日落大道很美,然而叫醒她的闹钟也很尖锐,她很少睡这么死,闹钟响了又响,直到身边有人也跟着抱怨起来,“你定个夜里的闹钟干嘛?”
不是夜里,已经天亮了。贺东篱坐起来,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宗墀睡在口边,她拿手机的手,一时没拿稳,掉他脸上了。
有人嗷呜一声,却也没说什么,由着她从他脸上捡走。
贺东篱其实困得不行,坐在床上,等着魂跟着爬起来的掉帧、迷糊。宗墀眼都没睁,手一伸,就把她勾回暖洋洋的被窝里,贺东篱下意识拒绝,不能睡,一睡就睡过去了,以为的眯一分钟然后接到老板夺命的电话她不是没经历过。
她才要往上爬的,身边人揽不住她腰,匆匆抓住她一把头发,贺东篱这才被他疼醒了,“头发!”
他松开手,也跟着坐起来。“你今天还要一天班?”
“去查房。”
“哦。那我等你回来。”有人说完,又躺尸回去。
“你快回去。”贺东篱说着,从床上站起来,她想跨着下床去的。谁料宗墀一下跃起来,身手敏捷地把站在床上的人又拖了回去,他问她,“什么意思,昨晚我白说也白做了是吧。你又开始提上裤子不认人了。”
贺东篱被他说得脸上一红,“我今天跟同事约好要去人家暖房的。”
“我也要去。”
贺东篱着急,“你不能去,你去了喧宾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