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女儿国当大王by道系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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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巫的说法来说,现在的鰕姑人已经是病态的了。
可谁会不因此疯魔啊?
连匣助自己,都是想要一个孩子的。
匣助在震惊过后,甚至不自觉开始观察周围的女性,因为鰕姑人所遭遇的灾难,他们重视孩子,而女性,更是因为蒙上了历史的面纱被神化。
不过鰕姑国也拥有着跟女阴一样的毛病,女阴的女性身材纤细娇弱,她们能觉得是有巫的资质,但外人这样她们只会嫌弃对方什么活都干不了,鰕姑国自然也是如此,他们觉得自己国家的鱼妇是伟大的,可别族的女性他们自然就不会那么认为了。
鰕姑曾经被称作赤人,国名自然也不叫鰕姑,那只是他们一族的图腾产物而已,而在当时,鰕姑的女性还有一个独特的称呼,名叫鱼妇。
鱼妇庇护着鰕姑人来到了远离故土的地方,自己却因不食五谷不饮甘泉力竭而亡,这指的自然不是一个女性,而是所有剩下的鱼妇和其中一些还没有怀孕的鰕姑人。
只是毋庸置疑,在那时一直负责狩猎等工作的鱼妇贡献才是最大的,所以后人书写历史时,也下意识忽略了鰕姑人的作用而只着重记载了鱼妇。
这让后世的鰕姑人一直都对自己国家的女性抱着一种倾慕、敬仰之情,哪怕他们一生都只能在壁画和梦中见到她们。
匣助在学习历史,又正处于青春期时,自然也是对此抱有幻想的,只是随着逐渐成熟,很多鰕姑人都痛苦又清醒的意识到一件事实,他们再也无法拥有鱼妇了。
正因如此,在王女出生,这个不知过了几百年才再次出现的鱼妇,才会在什么才能都没有被展现出来时,就没有任何阻碍的获得了鰕姑国大半的声望。
但相比于还是个孩子的王女,没有经历过岁月的冲刷、时间的沉淀,也因为历史缺失无法在变得跟当初的鱼妇一模一样的王女,传承基本完整的女阴无疑是更符合鰕姑人对于鱼妇的想象的。
她们强大,比男性要强大得多,匣助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因为当初鰕姑国就是鱼妇负责狩猎而男性负责纺织、育儿等工作的,她们理所当然的会比他们强大。
曾经的匣助想象不出鱼妇的强大,毕竟鰕姑早就没有女性了,但在女阴他却见识到了,那些虚妄的、无法落到实处的幻想在此时一一被印照进了现实,甚至比想象中的要更让人觉得强大和震撼,不带任何一点谎言的说,匣助确实是被征服了。
他确定,自己很想生下女阴人的孩子。
当然,如果女阴的图腾战士不训练他那就更好了。
匣助一直都在恋爱跟失恋的边缘反复横跳,当蛇越勉为其难说他已经合格了时,匣助都忍不住哭了,激动的握住蛇越的手:“大人,我走之后会想念你的!”
然后越走越远,最好永远别再碰上,碰上了也绕道走。
蛇越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你是我教过最差的图腾战士,但你不要气馁,我觉得你还是很有潜力的。”
匣助:“…………”这种潜力不要也罢!
蛇越并不是在说场面话,她觉得匣助还是有可塑性的,虽然他总哭,但女阴的图腾战士也经常在她的训练下哭,而且那之后那些小崽子之后看到她就跑,相比之下,能在训练之后还知道给她递水的匣助就识趣得多了,累瘫之后都还有心情去观察其她图腾战士的训练,显然对变强充满了渴望,而向上的欲望,是前进的动力之一,没准反而能比一些天赋更好的孩子走得更远。
毕竟这个世界上从不缺浪费天赋的人,也向来不缺勤能补拙的人。
蛇越对每一个女阴的图腾战士都是抱有很高的期望的,哪怕匣助是个男性,骨龄还大,身体条件糟糕,她一开始甚至都没想到他能完成训练,甚至还打算再下调一些难度的。
“我很为你骄傲看,”蛇越眼也不眨地说着自己不知说过多少遍的话,“我为你准备了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来庆贺你的成功,这是你应得的荣耀。”
匣助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是我想的那个欢迎吗?”
“当然了,是不是很开心?这可是第一才有的殊荣,”蛇越带着爽朗的笑容,“闲话少说,女郎们何在?”
“蛇!”
原本寂静的周围,突然齐刷刷冒出了一堆人头。
匣助:“…………”
他拔腿就跑。
女阴哪都好,就是为什么非要动手动脚了,大家坐下来喝点小酒,友好的交谈一下难道不好吗?
不过在女阴训练的这半个月,手上功夫怎么样匣助不知道,因为自从落在蛇越手里后他一次都没赢过,每次都被揍得很惨,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判断自己合格的,但他腿上功夫却确实是见涨,哪怕是在一群人的夹击当中,也能找到空隙躲过去让自己逃过一劫。
蛇越一脸微笑的看着,时不时点点头或摇头,倒不觉得他逃跑的做法有什么可耻的,事实上,最近几年来,除了女锤是把参加欢迎仪式的人给揍到最后只剩自己一个还站着的人以外,其她的图腾战士都是依靠消耗其她人的体力来度过这个仪式的,也有一些没能成功跑掉,被按在地上揍了,给自己的毕业礼留下了瑕疵。
无论是表现好的还是不好的,在蛇越看来都很正常,毕竟谁也不能要求每一个人都是天才,在面对跟自己差不多的图腾战士的围堵中还能以一敌十、敌百,她们可是接受着同样的教育,没有人是弱者的。
‘热情’的欢迎仪式,最终以匣助负伤逃走而结束,他连去找巫治病的想法都没有,连城门都没等人开直接就翻墙跑出去了。
这段时间以来,匣助平均一天被巫医医治十几次,当然,据说新觉醒的图腾战士中还有次数比他翻倍的,但匣助一点都没有了解的欲望,他现在对巫医都有心理阴影了。
反正伤得不重,所以还是让伤自己好,就不去劳烦巫医了。
飞快的跑出女阴,匣助这才狠狠的出了一口气,不训练时,匣助觉得女阴人还是挺好相处的,但一旦训练起来,那何止是要了人半条命,整条都快搭上了。
尤其是女阴人还追求效率,在匣助看来他能在一年后回鰕姑都算自己厉害了,然而蛇越却硬生生给压缩到了十几天,匣助都不知道自己这些天是怎么挺过来了。
尤其是最后几天蛇越不仅带他去了蛇谷还找来了凶兽,后者倒还好说,匣助虽然因为职位的原因并不参与狩猎,但也是与妖兽、凶兽战斗过的,而蛇谷,那就真的是让匣助感到头皮发麻了。
鰕姑国虽然也养了很多动物,与很多水生妖兽建交,但大家本质上还是互不干涉的,来彼此国度小住的都少,就更别提长期居住了。
所以在蛇谷中的蛇觉得匣助气味不对齐刷刷看过来时,匣助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人对与自己长相、体型差异大的生物总是会油然生出种说不清的恐惧来,在女阴人眼里,蛇谷的蛇是女阴蛇,还都是脾气很好的那种,不少她们当初都喊过娘,但在匣助眼里,它们只是蛇、是妖而已。
可它们也在充当着自己的老师,适应了几天后,匣助倒也不那么怕了,主要是,蛇越似乎察觉出了他的喜好,安排过来对练的蛇鳞片都是水蓝水蓝的,还是水系的,看得匣助不由自主生出了一种亲切感来。
不过能不接触,匣助还是觉得不接触好,至少他暂时没法拥有女阴那样的心态。
等到了水边,匣助立马一头扎了进去,然后把自己裹在水草里结结实实的睡了一觉。
蛇越的训练是不分白天黑夜的,匣助最近一直都没睡好觉,现在他什么都不想,就是想睡觉。
第247章 讲述
除了侠亶以外, 鰕姑国的其他人其实都并不在意被派出去的匣助能得到什么消息,虽然侠亶当时的昏迷着实惊动了不少人,至今也没有巫找出原因来, 而他在苏醒后,却立马跟国师说出了自己梦中所见到的场景。
当时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是遭了算计,被人施法魇住了, 只是鰕姑巫觋本就稀少, 绝大多数也能力不足, 所以并没有从侠亶身上找出什么异常来。
虽然如此, 他们也是不信侠亶所说的,那太荒谬了,他们的图腾就算有所缺失导致他们的整体实力一直都不强, 仅比附近那些大部落强上一线, 占据不了绝对的优势,可他们也仍是独立的,从未听闻像谁臣服过,尤其还是指向性这么明显的臣服。
侠亶上位以来, 因为考虑到安全问题,并未让他上过战场, 就更别提远行了, 所以他在说出自己梦中的景象时, 并不清楚那是谁, 可对一些年纪较大的高层来说, 却能轻易的联想到, 毕竟比起别的国家来说, 女阴的特征确实很明显。
觋们没有从侠亶身上发现巫术的痕迹, 甚至他身体出现的异状也的确是像因为图腾之力消耗过度的表现, 虽然如此,他们也是不信侠亶的话的。
而侠亶,在向老师说起这个情况时,其实都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与现实无关。
只是那些内容实在无法让人轻易的遗忘,哪怕侠亶一开始被众人劝说着忘掉这一切,可这又怎么能忘掉呢?
所以反复纠结过后,侠亶还是选择坚持派人去调查,毕竟如果连调查都没有调查过,又凭什么斩钉截铁的说那一切都是他的幻想呢?
匣助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派出去的。
与女阴国国君的一言九鼎不同,侠亶在鰕姑国是没法做到这种程度的,大多数时候都需要与大臣们商量着来。
这主要是因为父君选择孤注一掷诞下王女,导致王权没能进行平坦的过渡,侠亶年幼,本就还是在学习、吸收知识的阶段,因此目前的鰕姑国是由众大臣一起监国的。
而侠亶自己手中却是没有太大的权利,没能培养出自己的势力来。
这其中,多多少少还有王女的原因在。
在众人眼中,王女才是以后继承大统的人,而侠亶哪怕“名正言顺”在他们眼里也是个暂代的大王,若不是还有一部分认为鰕姑完全可以像外界那些男权势力一样不该固守陈规的人在支持着他,他恐怕就彻底成了一个空架子。
虽然现在也差不到哪里去就是了,因为两边都不是在真正的认可他。
王女派觉得侠亶跟他们走得那么近,立场已经算得上是很鲜明了,这种情况下他们自然会防备着侠亶的所有行为,生怕他会对王女不利。
侠亶对此是有些身心俱疲的,他知道鰕姑目前所面临的困境,这才想要去调查清楚这一切,绝不是出自什么死心,更别提王妹是他同父的亲妹妹,他又怎会因此就做出不利于对方的行为来?
鰕姑图腾有缺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如果他梦到的那些是真的,那派人去调查清楚又有什么问题?不管到时利弊如何,但总归有个将图腾填补的希望,这难道不好吗?
而王妹的存在,却仅仅只能解决鰕姑目前“亡种”的问题。
可从本心上来讲,侠亶并不想让王妹背负上这些,只有牲畜才会因为人的要求而不停歇的□□,因为人需要它们不停的为自己产出“食物”,至于牲畜自己会因此损伤寿命健康等情况,并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他们甚至会嫌弃累死的牲畜肉柴了不敢吃。
以前侠亶是没有这样的想法的,毕竟鰕姑因为当初活下来的鱼妇陆陆续续死光了的缘故,如今已经没法保持种族数量自我生产了,所以每一个王室都在为此而努力着。
他的父王因此而死,他也在为了鰕姑的未来而努力着,而妹妹身为王女,自也是该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来。
可在那天梦到那个奇怪的梦后,侠亶就发现自己突然“长大”了很多,说长大其实也不恰当,只是思想突然杂了起来,不像原来那些心无旁骛,从来没觉得老师他们的行为有什么问题。
侠亶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生出这种比起叛逆来说更像是大逆不道的想法来的,但他如今确实是越来越反感受人摆布了。
所有的大臣都还是在把他当孩子看,不能说没有放权,只是会交给侠亶处理的政事更多都是不影响大局的。
可如果按照如今大荒人族普遍认同的成年年龄来看,他已经算不上是孩子了。
而大臣们这么做,本意也不是贪权,就是本能的想要将更重要的这些交给未来的王女,而侠亶早一分沾染上这些,就会多一分风险。
因为没人会舍得将到手的权利拱手让人。
侠亶其实很不解,他们又不是自己,又凭什么以为自己未来会那么做呢?
无论如何,他们的行为都小小的激起了侠亶的逆反心,让原本对匣助此行并没有报太大希望的侠亶反而希望他能带来一个好结果回来。
其实除了一开始被梦境里的信息震惊到连日恍惚,让他抓心挠肝纠结这事以外,侠亶选择派人去调查时已经冷静了很多。
毕竟他们与女阴并非毫无交集,这么多年的光景,鰕姑人从未看到女阴人就觉得亲切过,女阴人也从未对他们另眼相看过,反倒因为他们是男性而不太感冒,一开始建国之初鰕姑还需要四处购买物资才能保证生存时,她们都多多少少有些趁火打劫的意思,在当时以低价购买了鰕姑许多的特产。
当然,特殊时期特殊对待,侠亶也没有说觉得女阴当时做得有多不地道,至少人家也没有出尔反尔,只是他们的意图表现得太迫切被趁机压价了而已,在当时这么做的国家也不止只有女阴,周围的其它国家也在这么做。
只是这样的态度,很明显的表示出女阴与鰕姑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他们的图腾从未因为彼此的存在而共鸣过,他们的习俗也截然相反,女阴住在陆地上,而鰕姑更喜欢有水的地方,擅长在水中找食物……
越是对比,越能发现他们真的是差异极大的种族,而据侠亶所知,女阴是从未有过男性的,而鰕姑这个在如今被广为人知的男儿国,却仅仅是因为曾经的灾难国内才没有女性的。
只是外界以讹传讹,觉得一个是男儿国一个是女儿国,便下意识觉得他们有所关联。
无论是鰕姑还是女阴,对这种说法都是嗤之以鼻的,侠亶也是在那场梦之后才觉得那些说法未必不是没道理的,但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毕竟,梦是梦,现实是现实,也许匣助回来之后,自己的坚持反而是个笑话。
说到底,侠亶自己本身对自己梦里看到的内容也不是抱有多坚定的态度,只是不想放过这个有可能修复图腾的机会罢了,并不是他真的有多相信那些。
没有哪个种族会平静的接受自己的种族是屈居人下的。
所以,哪怕侠亶在告诉别人时说自己只是梦到的,他们也本能排斥,因为就算是梦,这样想自己的图腾都实在是有些数典忘祖,要不是侠亶是大王,换个人这么说都早就该被揍了。
所以尽管明面上没人说什么,实际上他们对侠亶也是有所不满的,哪能这么灭自家威风。
侠亶对此也并非完全不知情,他说出来时根本没有想那么多,因为父王在生下他后就一直在为产下王妹的计划而忙碌着,侠亶虽是王子,从小却是辗转于各个大臣家里的,所以,他一直将所有人都当长辈看,并没有意识到他们的身份已经发生了转变。
而现在侠亶意识到了,心里的想法便逐渐只埋在心里,不会再大大咧咧说出去寻求‘长辈’开解了。
不过这样的变化,却没有人发现,因为他们更关心王女的健康,甚至如今很多人连处理政事都忍不住呆在王女的殿内,时不时就忍不住抬头看上一眼。
那是王女,鰕姑百年来唯一出生的女性,是他们眼里的希望,他们希望鰕姑能因为王女的缘故逐渐有女阴出生变得正常起来。
可自那日的梦之后,侠亶发现自己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些陌生的知识,比如近亲通婚的概念,比如自由恋爱……
仔细回想时,侠亶无论如何都回想不起这些知识,可偶尔它们又会自己冒上来。
近亲通婚的道理,大荒的人族自然是懂的,确切的说,是所有生物都懂,动物会将即将成年的孩子赶出自己的领地,让它去别的地方成长、孕育后代乃至死亡;植物会借助风、动物将种子带到远离自己的地方;而人很多也都会选择与别的部落、他族人通婚。
哪怕他们并不懂近亲通婚这个概念,但在很久很久之前,他们就已经摸索出了、发现了这样生下的孩子都多多少少有些不正常的地方,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一些势力才逐渐有了通婚的习俗,也因此由原本一个个独立的势力分化出了更复杂的联盟、敌对等情况,不再如以往那样互不干涉、互不交谈。
鰕姑人不懂这些吗?他们当然是懂的,但很多问题,都是可以依靠巫术来解决的,所以在他们看来,只要以后王女能正常让人产下女阴,他们只需对那一代施展巫术就行了,到时她们与别的男儿结合,不出三代,这种近亲通婚带来的影响就足以消弭。
反正,再怎么样也有巫术兜底不是么?
可明明在侠亶学习巫术时,老师还说过巫术并不是万能的,也有很多事情是无法用巫术解决的。
比如巫术就无法让一个傻子重新变聪明。
而近亲通婚产下的子嗣,身体有问题的却是少数,绝大部分都是脑子有问题。
但侠亶知道,这些,他们都是不会听的。
觋的力量很多都是由上一任觋传递下来的,而一同传递下来的除了他们毕生的力量以外,零散的杂念一并被传递了下来,所以很多觋在继承了力量后都会显得有些性情大变,再不然就是有些神经质。
当绝大多数掌握着力量的人都想向着同一个目标前进时,哪怕是侠亶这个国君,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并不看好的车轮滚滚前进。
因为这是大势,不可挡。
可侠亶的心情,却在一日日的所见所闻下,越发排斥这一些,他觉得,他们已经快疯了,如果以后王妹与人生下的孩子是个男婴呢?他们会怎么样?
侠亶发现,自己竟然不敢想象那个画面,因为他已经预感到了那绝不会是他期望看到的场景。
在这样的排斥中,侠亶既矛盾的盼望着匣助归来,又希望他不要那么快的回来。
如今已经开春,鰕姑人也开始耕作起来,虽然他们以打渔为生,但也不是不种粮食,尤其是之前一直在搞好关系的‘神兽’终于愿意来鰕姑安家之后,选择耕种的鰕姑人就更多了。
说到底,鱼他们已经吃腻了,哪怕鱼的种类有很多,哪怕水里不仅仅是只有鱼,但在他们眼里,这些都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鰕姑的大臣将这视为王女诞生所带来的吉兆,这也是侠亶觉得他们越发疯魔的原因,这明明是鰕姑数代人的努力,怎么能将其就归在王妹一个人的头上而选择忽略先辈们为此所做出的努力了?
更何况,他们现在就把王妹捧得这样高,若是以后她的表现不符合他们想象,他们又会怎么做呢?
侠亶尽量不让自己生出这样杞人忧天的想法,他是与鰕姑大臣们政见不合,但他更知道,他们也是在为了鰕姑的未来而努力着,只是他们都认为,对方的想法才会给鰕姑带来灾难而已。
侠亶没有太大的主见,他很容易就被别人的言语所打动,所以哪怕他心里隐隐觉得这也许是不对的,也没有因此而做出改变了,甚至因为开春的缘故,反而将匣助给抛在了脑后。
毕竟无论是哪个势力,这都是很重要的时节,哪怕更多是以捕鱼为生的鰕姑人也是如此。
冬天,这里虽然很少结冰,但鱼群却不会活跃,鰕姑人也无法像别的季节那样长期呆在水下,虽然他们能自由在水下呼吸,但就像需要换气的一些大型鱼类一样,他们也是需要换气的。
本质上来讲,他们毕竟都是人,而不是只是长得像人,却根本不是人族这个种族的生物。
匣助被砗磲人送上岸时,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都不由生出种恍如隔世的恍惚来。
他在女阴呆的时日严格来说并不长,但自从图腾觉醒之后,说是每天度日如年都不为过。
这一次的女阴之行,彻底改变了他的世界观,以至于现在看到熟悉的一切,除了亲切以外,反而生出了些许陌生感来。
而曾经所追求的一切,则不知不觉被淡化,从原本觉得大王异想天开,到觉醒图腾后,所有的想法都顷刻间被推倒重建。
虽然他觉得女阴人在训练时着实可怕,可同样也不得不说,确实也很有安全感。
要知道,大荒陆地上就已经很危险了,水下那更是不用说,经常会有陌生的水生妖族跑到鰕姑境内,掀起的海浪会打翻许多捕鱼人的船,会淹没他们的房屋,他们是能在水下自由走动,可他们却是生活在水岸边的。
如果说女阴每年折损的图腾战士都是因为鬼怪妖族的话,那鰕姑就是折损在水里的。
善水者溺于水,他们在水下的功夫比别的人族都要强,但毕竟只是善水,而不像水里的鱼那样,水不会成为它们的一点阻碍。
鱼离开了水不能活,而鰕姑人离开了水却照样还是能活,只这一点差别就注定了他们在水下遇上袭击时,其实并不如那些妖族那样灵活,若是正面对抗没有胜利或是暂时把对方打退的话,就只能成为对方的口粮了。
所以后来鰕姑人也开始尝试起了耕种,只是海水并不适合很多植物的生长环境,他们国家陆地的面积又十分有限,这些年的发展自然也就进步不明显了。
毕竟绝大多数觋都是将心思放在该怎么让鰕姑人重新生出男儿的问题上,反而对民生不是那么关注。
不过因为鰕姑人织布的本领,倒也过得不算很困苦,毕竟水里食物那么多,不管怎么样都不至于饿死。
但也仅此而已。
在鰕姑建立至今,几乎每天都有人念叨着‘要是鱼妇还在就好了’。
他们觉得只要有鱼妇在,一切问题就都会迎刃而解了。
匣助接受的教育告诉他,这样想是不对的,有些问题哪怕是鱼妇在世,也未必能解决,但鱼妇的存在,也确实让人安心,不过他也很清楚鰕姑百姓的经济发展不起来,大多都只能自产自销,拿出去卖的普通东西价格往往都被压得很低,并不是因为他们没有女人当家做主,只是纯粹的因为,他们是异类罢了。
虽然别人也觉得女阴这个女儿国很奇怪,但不管怎么说,她们还是女人生子,是符合当下主流的,且她们力量强大,谁敢在她们面前嚼舌根,她们就会好好教对方该怎么说话。
但鰕姑却不行。
在其他人眼里,鰕姑是比女阴还怪的存在,他们是会怀孕生子的怪胎,这比女阴要更不能让众人难接受得多了,而鰕姑不想也不能将力量浪费在这些事上,面对这些情况都没有主动出击过。
有国家拒绝接待他们,他们此后就不会再去,去别的势力交易物资,哪怕他们清楚对方给的价格有些低了,但只要不离谱,为了省事,为了更快的回到鰕姑,他们也能捏着鼻子认了。
这么做时,他们并不觉得自己是软弱,只是因为现实不得不做出的妥协罢了,毕竟图腾火种的力量能省一点是一点,除了狩猎,没人想去将力量释放在无关的事上。
可事实上,这样的行为不仅让他们在别的势力那里留下了软弱的形象,自己内部,一些人也开始怀疑起自己来,他们不会真的是‘怪胎’、‘怪物’吧。
匣助没有这样的思想,但却清楚这样的情况,他以前没觉得鰕姑人有生活在什么水深火热的环境当中,受到过什么苛待,还为自己的身份而感到自豪。
能带着仅剩的残部建立起鰕姑国,这难道不是已经证明了他们很厉害了吗?
可当他目睹了女阴百姓的生活后,他就改变了这种想法。
那种从底层到高层由内自外展露出的自信,是很让人羡慕的,在鰕姑,哪怕是图腾战士,其实脸上都很少带笑,他们为鰕姑的未来发愁,为自己发愁,为很多很多的事而苦恼,整个鰕姑的气氛其实都跟轻松搭不上边,绝大多数情况都是很沉重的。
在有些人眼里,广阔的大海很让人心情放松,但实际上,有许许多多的鰕姑人在出海后,再没有回来。
——他们选择了葬身在大海中。
女阴早就有了女性与女性通婚的习俗,但在鰕姑却没有,他们还在等待着他们的鱼妇归来,高层还好说,他们很多是必然能够孕育子嗣的,而底层百姓却需要经过层层的筛选才能有一部分幸运儿脱颖而出孕育后代。
剩下的,便只能孤独的生活一辈子。
他们是没有女阴那种互相扶持着度过余生的风气的,因为在很久之前,人们将男人与男人走在一起视为‘叛徒’,到如今,民间其实已经逐渐有人绝望了,开始接受同性,亦或者是觉得与外族通婚也不是不可以,总之,不管如何,他们都不想再孤独终老了。
尤其是,鰕姑的人口已经越来越少了。
毕竟绝大多数人怀孕,一胎都只能生下一个,鲜少有双胞胎,而曾经鱼妇在临死前留下的石卵却越来越少,哪怕是不懂局势的普通人都明白,如果他们再不作出改变,或是等来鱼妇,他们就只有消亡这一个结局了。
只有最近,因为王女的出生,那些绝望自-杀的人才开始少了起来,一些鰕姑人的精神面貌看着也与曾经不同,整个鰕姑都一扫以往的颓势。
以前的匣助并不明白这样的变化是因为什么,可去了一趟女阴他就知道了,那是因为他们开始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可一个王女,又怎么能比得上整个女阴呢?
至少,离王女长大还有十几年,而到时就算一切都按照期望中的发展,他们这一批人却仍然得享受、习惯孤独,因为到时他们也是必然不能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