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透明by干宿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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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很感动,明繁繁。”黎攸半侧着身弯腰,从下往上看明繁的表情。
刚酝酿起来的感动被打散,明繁噗嗤笑出声,黎攸绝对是故意的。
黎攸才不想她因为感动抑或者愧疚对他好,只能是因为他是黎攸。
明繁看着黎攸。
他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满心满眼都是我啊,明繁心脏软软的,像是坠落进了棉花堆。
她突然不想揭穿他了。
明繁不想黎攸翻车,至少现在不想。
或许在以后,以后吧,在谈天说笑时,她会提起这件事,希望在那个‘以后’,一切顺遂如愿。顺她的意,也如黎攸的愿。
“谢谢你,黎攸。”明繁看着他说,抬眼刚好和黎攸的眼睛齐平,视线交接。
琥珀色的眼睛里熠熠若繁星的光亮在头脑间汇聚,黎攸心脏跳动声骤然变响。
他笑着站直,不着痕迹地躲开视线,握了握拳,头脑发热,耳尖发烫。
明繁上次这么郑重其事地道谢他已经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了,大概他们相处的记忆太多以至于将彼此陌生的感知早早压在角落里。
同样很正式,但感觉天差地别。
黎攸敏锐地察觉到了。
下一秒,在他的心里,无缘由地淌出细密密的糖水,晕开大片大片的甜蜜。
黎攸听着自己的心跳声,‘镇定’地数着节拍,但脑海早已被明繁琥珀色的眼睛占领,即使只有一眼,也比满天星斗瞬间爆炸还要绚烂。
他照常嬉笑打趣,爆炸声震耳欲聋。
好像有什么在情绪里游走,想捕捉,但脑子里全是明繁繁。
“这有什么的,我应该做的。”黎攸没过脑子地回道。
完全没有艺术加工,因为脑子已经占线了。
说完黎攸猛然意识到,他刚才说的什么啊,普普通通还透着点朴实的笨拙气息。
黎攸绝望闭眼,这比滑铁卢还离谱啊。要知道,他从来没有输在表达上。
但闭眼的下一秒,黎攸听到明繁的笑声,耳尖愈发滴血。
太蠢了。
我怎么能那么蠢。
黎攸想把明繁的嘴捂住,那样明繁繁就会用眼睛看她,明繁繁的眼睛会说话,也会笑。他想到明繁繁会直勾勾地看他就觉得脸热,比被炉火烘烤还热,那他就只能把明繁繁的眼睛也捂上。
这样的话,明繁繁的脸就躺在他的掌心,柔软暖香,比云端多了暖香,比荷塘多了柔软。
他半倚靠着明繁繁,思绪胡乱地飞。
‘黎哥,你是不是喜欢明繁?’
轰隆一声,周天恒说过的话突然毫无征兆地在头脑中盘旋。
此时,情绪里陌生复杂让人心乱的一团乱麻仿佛自行理顺。
掩盖在其中的东西明了,答案呼之欲出。
——他爱明繁繁。
黎攸不敢看明繁,他心思龌龊,浑浊不堪,那些情绪并非突如其来,而是早已积攒到无法让人忽视的地步,原来征兆真的很早很早。
那就意味着,他从来都问心有愧。
而明繁繁一无所知。
黎攸铺天盖地的愧疚如山崩滑坡般压倒此刻的兴奋激动喜悦和恍然大悟。
他的心思卑劣,还无意识地连自己也隐瞒,肆无忌惮地借着友谊的名义越界,黎攸心脏撕扯着疼痛,他厌恶一切对明繁繁欺瞒伤害的人和事。
哪怕这么做的人是他,也不可以。
“不行,我要对你负责。”明繁细数着校医说到的注意事项,“……至少也好十天半月吧,脑袋的问题都是大问题,万一伤了脑袋变笨了就完了,就不能去你想去的专业了。”
明明如愿了。
但黎攸心里又乱成了麻,窃喜着、兴奋得指尖发抖,但愧疚在折磨着他的道德。
“黎攸?”
明繁觉得黎攸有点不对劲,安静得不对劲,虽然他极力表现得和往常不一样,但骗不过明繁。
“明繁繁,我头疼。”一座小山似的黎攸‘虚弱’地撒娇。
明繁恍然大悟,黎攸还在演。
实在是敬业,明繁眼里的笑意像是星子倾泻般流淌,心想:黎攸有点可爱。如果换成别人这么拙劣地骗她,明繁只会觉得又坏又蠢。
但黎攸不一样。
或许是初见时在阳光底下笑得春光灿烂,脸颊侧淌着汗珠,眉眼间肆意飞扬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痞劲儿太打动人心;
也或许是解难题瞬间,两人猛抬头看着对方,不用说话就懂彼此想法的难得默契;
抑或是两人放学一起走过的夕阳太多,也太过美好,让她一回想,黎攸就镀着暖红温柔的光。
“我说,黎攸你听见没有。”
黎攸看见明繁繁在笑,耀眼夺目。
“好的明繁繁,大恩不言谢,那就…”黎攸拖着腔调,嬉皮笑脸。
明繁:“闭嘴。”
那就以身相许。黎攸悄悄在心里小声说。
黎攸最终还是丢掉了道德和愧疚,做了个卑劣小人,即使内心撕裂着压抑着,也没有放弃和明繁亲近相处的机会。
痛苦与欢欣交织。
有时候被阴暗晦涩的情绪笼罩,黎攸会不受控制地想:
如果我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情感,那是不是还能和以前一样坦荡愉悦地靠近明繁繁,然后亲密无间?
但是黎攸做不到,那对明繁繁太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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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之后,即使单独相处的机会因为这个谎言增加,黎攸也会在维持以往的态度时,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一些过于敏感的距离。
明繁没有发现。
黎攸还是那么喜欢往她这边靠然后被她推开;仍然经常插科打诨、吊儿郎当招惹她;依旧默契得仿佛神交已久。
不是暗恋的人演技登峰造极,大概因为对对方的一切了如指掌,对以往的相处记忆犹新。
黎攸不敢捅破窗户纸,他承受不了失败的后果,但更重要的是——
明繁繁不会在高中阶段谈恋爱。
那他就一直处在朋友的位置上,等明繁繁想谈恋爱,他就是第一顺位。
这么一想,黎攸心里舒服多了,如刀绞般无望的痛苦稍稍减淡,他是距离明繁繁男朋友最近的,关系最融洽的,最默契的。
这些优势是他自己积攒起来的。
在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喜欢时,他已经喜欢了明繁繁很久,很久。
黎攸恍然意识到,自己居然清晰地记得和明繁繁的初见。
分班后开学的那天他和周天恒熬夜打游戏,第二天顺理成章地迟到了。
拎着书包往班里冲,他手握着门框边悄悄往里走的瞬间,不知道怎么想的,抬头看了一眼,恰好视线落在明繁的侧脸。
阳光在身上打了一半的光亮。
心脏跳动声音在耳边响着,黎攸鬼使神差地慢了脚步,被老于逮了个正着。
“那位同学,去后面站着!”
黎攸:“老师,您听我狡辩、啊不是,您听我解释。”
老于又气又笑:“滚后面去!”
但在这个刚刚组成的新同学新班级里,其他人笑开了,本来还有点陌生的同学关系,被这么一闹一笑,气氛活跃起来。
明繁也笑了,她目光放在黎攸身上。
黎攸本来站得吊儿郎当的,在明繁的注视下有点不自在,额头的汗顺着脸颊往下落。
是不是有点狼狈?
黎攸突然后悔一路小跑影响到形象了,都怪周天恒,非拉着他打游戏。
周天恒:啊?我?疑惑指脸jpg.
高三上学期的时间像是被沙漏悄悄偷走了,等到同学们在空闲时间掰着算的时候,一片狼嚎鬼叫。
天杀的,谁把我时间偷走了?
门上的成绩单换着换着就成了一沓,一班同学突然意识到,第一的宝座已经被一个人占据了很久。
“明繁?好厉害啊,这成绩也太稳了吧,满满的安心感。”
“是你的成绩吗你就安心?”
“这么厉害我以前居然没什么印象,算是横空出世的一匹黑马了吧,真是牛惨了!”
“呃,也不算黑马吧,明繁一直都挺厉害的,以前不是第一也稳在前七八名吧应该。”
“那确实很低调了。”
讨论逐渐热烈起来,但说着说着就拐了个弯,往别的方向去了。
“我的天!谭思思的名次不知不觉掉得好厉害啊,你们看,对比一下看。”
“真可惜啊,谭思思霸榜的时候也是真神,和现在的明繁估计不相上下了。”
“对啊,说起来都怪顾骁,要不是顾骁带着谭思思谈恋爱,谭思思哪里会这样?”
“唉,谈恋爱本来对女生情绪影响太大,很影响成绩,更别说顾骁这种一看就不像好人的大少爷。”
明繁也听到了,她看了眼早就换了座位去扶贫的谭思思,谭思思看起来状态很好,不受影响。
总觉得班里同学揣测的不是事实,但明繁还是有点担心。
“明繁繁,看什么呢,别走神,这么瞧不起我啊?小心下次我弯道超车。”
黎攸拉着明繁的衣服,把人扭过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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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繁看见黎攸蠢蠢欲动的手往她的头上去,抓住黎攸胳膊,把人推走。
黎攸任由着明繁摆弄,他垂眸摩挲了下指腹,手臂上的触感仿佛被放大了几百倍,挑眉,笑得不像个好人。
“黎攸,你挺大胆啊。”明繁鼓腮,“不知道女生的头不能乱摸吗?”
黎攸半侧身,手臂撑着,“这不是没碰着嘛,第一次尝试就被明繁繁同学斩于马下,我可真是惨,啧。”
“那是我反应快!”明繁瞪他。
黎攸笑笑不说话,嘴角的痞劲儿不散,活脱脱一无赖,明繁心道。
那是我让你看到的。
黎攸像是在盯着挂钟入神,余光却全然放在明繁身上,悄悄在心里说。
如果态度与以往截然不同,明繁繁一定会察觉不对劲,他不想被明繁繁真正地推开。
况且,他也舍不得,亲近明繁繁已经融入血液,成为本能,无法剥离,难以摆脱也抗拒挣扎。
明知后患难预,但他宁愿饮鸩止渴。
明天晴雨难辨,他只想享受这最后的晚霞。
所以,明繁繁,我做不到,那就由你来推开我吧。
“明繁繁,是你的头发刚才翘起来了。”
明繁语气冷冷:“呵,黎攸你骗人。”
黎攸摸了摸鼻子,“你怎么知道的,明繁繁你又看不见。”
“卫生间有镜子,你把我当傻子哄啊。”明繁把越说越往她这边靠的黎攸推开。
“好吧,大意了。”
黎攸被推着直起身子,柔软的荷花香转淡,黎攸有点遗憾。
突然想到什么,明繁靠近黎攸问:“黎攸,你和顾骁是室友吧,你们关系怎么样啊,顾骁最近状态怎么样?”
本来被靠近的距离搞得晕乎乎的黎攸越听越警惕,顾骁那家伙什么时候和明繁繁有交集了?黎攸皱眉,细细排查着明繁繁的独处时间。
“黎攸?”明繁胳膊推推黎攸。
黎攸试探着模棱两可地回复,“还行吧。”
“你问顾骁做什么,明繁繁?”黎攸看似漫不经心地反问,注意力集中在明繁的脸上的表情。
“我听说谭思思和顾骁谈恋爱了,而且谭思思最近成绩状态不好,想问问顾骁怎么样,你和他不是室友吗?相处比较多。”明繁看黎攸。
黎攸笑得很灿烂,“嗨,顾骁啊,他最近满面春风,过得挺潇洒如意的。”
黎攸搜挂着脑子里的信息,“不过我住宿的时间不多,周天恒住得多,也不知道顾骁那大少爷怎么被发配得必须住宿的,周天恒还老抱怨顾骁晚上回来得太晚。”
“那大概是俩人真谈上了吧,看我没说错吧?”黎攸心里一松,现在不管谁来他的态度都如沐春风得不行,“那就祝他们甜蜜幸福吧。”
“我得去问问谭思思。”明繁琢磨。
黎攸有点烦谭思思那俩人,好不容易谭思思跟着顾骁那个大少爷搬得远远的,不坐一起交集少感情就容易淡,结果他俩闹得惊天动地的。
真是碍事啊,谈恋爱你们谈就谈呗,还影响上学习了,真是一点自制力都没有。
黎攸心里在骂,下意识忽略了自己刚开窍那两天一节课都没听进去。
“不用吧,他俩也不是小孩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私事儿咱不好插手吧。”黎攸劝谏道,“反正也不熟。”
在明繁繁冰冷的视线里,黎攸改了口,“好吧,就一般般熟。”
黎攸又看了看明繁,“好吧好吧,你想问就去问吧,我帮你观察着点顾骁,做两手准备。”
“好的哦,谢谢你黎攸~”明繁瞬间变脸,笑得梨涡甜甜的,声音进了黎攸的耳朵,烫得耳尖发红。
明繁在中午就餐的时候找到了机会,她打好饭,刷了卡,找到谭思思。
“思思,我能坐这里吗?”明繁道。
谭思思笑着,满脸惊喜,“好啊,还没有恭喜你,霸榜第一了繁繁。”
“是你让我了。”明繁坐直,认真道,“我还想和你较量较量,谁知道思思你激流勇退了,我认识的谭思思可不会藏拙。”
谭思思明白明繁的意思。
班里的、学校里的声音她都听得见,有幸灾乐祸的,有同情惋惜的,有恨铁不成钢的,更有把她‘堕落’归结于顾骁的……
只有明繁,她没有高兴也没有同情。只像是一件很小的事,来平静地问她缘由。
谭思思没回答,只是笑,“你怎么知道我藏拙了,繁繁。”
“因为谭思思是个怪物,更是个天才。”
谭思思看着明繁的眼睛,才知道她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明繁琥珀色的眼睛里突然荡开一抹笑,“谭思思,你留下的破绽有点明显,成绩是逐步下降的,并且还控了名次,但其他同学的成绩你没办法控制。小分表里的得分情况也很怪,也许对别人来说难题不会的话,零分很正常;但如果是你,谭思思你拿一半分才合理。”
谭思思了然地笑了,“是啊,繁繁你了解我,我没有不会的,只是步骤太简单。”
“以前确实是这样,但现在我也不确定了。”谭思思摊手。
“所以,真这样了吗?谭思思你自己选好了?为什么?我总觉得不是顾骁的原因。”明繁有点担心,她不希望谭思思一时冲动。
谭思思:“对,我自己的决定。”
明繁看着谭思思的眼睛,恍然发现里面充斥着轻松自由和愉悦,以前的疲惫与克制、骄傲与冷淡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散了。
“为什么呢。”谭思思撑着脸,“大概是因为我想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不是我妈妈想要的东西。”
“她想控制着我的一切,包括爱好和未来,成绩是给她的,而舞蹈是我自己选的。从小到大,只有舞蹈和顾骁是我自己选的。”
大概是明繁的眼睛太过包容平静,谭思思的倾诉欲高涨。
“一个品学兼优,成绩斐然得可以进最高学府的学生想学舞蹈专业,即使我的舞蹈水平可以征服大多数人,但我也清楚,所有人都会站在我妈妈那边对抗我,不是么?”
明繁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听着。
“的确,听我妈妈的话,未来一片坦途,所有人都这么认为。但我想做自己喜欢的,不想被世俗铐上枷锁。”
谭思思叹气,“但如果只是高考失误,我妈妈绝对会让我再来一年,倒不如一点一点拉垮。”
明繁突然有点明白谭思思的想法,激烈的伤人伤己,渐进的总会胜利。
明繁的生活坦荡顺遂,从小到大都是幸福美满的小孩,父母支持她想做任何事,她也没有喜欢到孤注一掷的事情,是个平凡圆满的普通人。
但她很敬佩谭思思主角一般的选择,孤注一掷的执拗,轰轰烈烈的青春。
“至于顾骁。”
谭思思说到这里噙着笑,眼里有光,眉眼舒展得柔和,“我和顾骁,嗯…在我妈妈的影响下,我最开始始终对他有偏见……”
“唉,这次嘛,他就可怜了。这么重的锅让他背了,他也求之不得。”
谭思思骨子里的骄傲一点都没有丢。
“所有人都在说我和顾骁谈恋爱,是的,举世皆知,这也是他想要的,我们爱彼此,也欣然接受承担对方的一切。”谭思思满脸幸福与骄傲。
“我们都是想挣脱樊笼的囚鸟,顾骁厌恶他是非不分的父亲,我讨厌固执得要决定我的人生的母亲。”
“我妈妈厌恶顾骁‘带坏’我,不过她本来就不喜欢顾骁,她喜欢老实本分、品学兼优的。”
谭思思苦笑,“那和以前压抑着的我有什么区别,不过是翻版罢了。”
“我奶奶倒是喜欢他,我奶奶也是家里唯一支持我的,唯一知道实情的。她说,做你想做的,你还小,这点试错成本不算什么。”
明繁看着眼里满是光的谭思思,梨涡浅浅的,琥珀色的眼睛温柔着,她很高兴。
这样的谭思思比以前清冷淡漠的小白鹤更漂亮,也更生动。
鹤是易折的、脆弱的,
她眼里的星子是坚硬的、永恒的。
明繁欣赏的眼神让谭思思有点脸红,“你能理解我的吧,我没告诉别人,只告诉你了。”
“嗯,谭思思同学,我很钦佩你的追求和勇气。”
明繁郑重其事,玩笑中带着认真,“要记得,你选择的是舞蹈,别放弃啊,我等着以后见证,为你的精彩人生鼓掌,祝你幸福。”
你选择的是舞蹈,而不是顾骁。
明繁看着谭思思满心满眼的幸福,在心里悄悄说。
“好啊,大学霸,我们一起加油。”谭思思笑道,“等到时候,我和顾骁请你来看我的演出。”
“对了,你和黎攸怎么样了,别的我倒是不知道,但你俩在榜上缠缠绵绵挺久的了吧?”谭思思揶揄道。
以前看得不透彻,但现在浅浅一想,很多都挺明显的。
明繁笑着,眼睛在斜射进来的阳光下透彻如琉璃,很漂亮,语气清浅如栀子般细腻柔软,“不着急。”
谭思思笑得眉眼盈盈,一副了然姿态,“啧啧。”余光发现不远处有视线紧盯着,谭思思笑得更绚烂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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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思思:“他在看你。”
说罢谭思思笑了,“黎攸好像把我当成他的‘情敌’了,生怕你跟我跑了。”
“他不会。”明繁自信道,“黎攸还没开窍,我们啊,至少等到明年夏天才开始。”
谭思思开玩笑道:“明年夏天,这么自信啊,繁繁你不担心他半路移情别恋?”
“他不会。”
明繁目光虚虚地落在黎攸身上,黎攸敏锐的感官瞬间就察觉到了,仿佛得到许可一般,他正大光明地走过来。
谭思思:“行吧,也是,毕竟是养成系。”
“嗯?”明繁疑惑。
对上明繁圆圆的眼,漆黑的睫羽微垂,谭思思仿佛从蛊惑中醒来,“不是养成么?你从高一就养成的小男朋友。”
明繁弯唇,纠正:“未来的。”
谭思思被明繁的直白可爱到了,笑得前俯后仰,以前校园女神的矜持姿态被洒脱自在占据,“我就不该揶揄你,一点都不谦虚的。”
“胜券在握的坚定感情可真让人羡慕啊。”
谭思思想到她和顾骁,坎坷曲折,轰轰烈烈,又何尝不是爱情呢。
只是她总归是遗憾的,彼此最重要的青春年华里他们在对抗,在错过时间。
见黎攸大步流星,快要过来了,谭思思额头满是黑线,不是吧,我开玩笑的,我一个女生还真能和你争不成?
念头一转。谭思思恶趣味突然上来,捏了捏明繁的脸颊,软软的温热触感。
像捏着糯米糍,但触感更舒服。
本来是刺激黎攸的,但已经爱不释手了,几秒后才咳了一声,意犹未尽地松手。
明繁惊诧疑惑地看谭思思。琥珀色眼珠清澈明湛,眼波流转间仿佛难以琢磨,引人探索,沉坠着迷失。
走之前,谭思思看了眼黎攸,对明繁说,“不一定是等到明年夏天才开始啊。”
你们之间的故事很早就开始了。
至少比现在早,因为繁繁你好像没有看出来黎攸开没开窍。不是你愚钝,而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走啦,拜拜!”
谭思思没说出来,她也想看乐子,看明繁的错愕和震惊,谁让她总是万物不萦于心呢。
明繁没把谭思思的话细想,她只以为谭思思是想催促她,撮合两人早点成事。
但明繁不着急,他们顺其自然,早熟的果子太过青涩,也过于匆忙,缺少时间的陈酿。
而且,现在的日常大概和确定关系后没什么差别。黎攸:嗯?不对吧明繁繁,你为什么替我做决定。大小眼疑惑脸jpg.
黎攸靠近,近得让明繁不自在地推开他,尤其是说话时的温热气息炙热着脖颈,泛红发烫。
“她来找你做什么,高三的时间多宝贵啊,连轻重都分不清楚,怪不得成绩下滑。”黎攸说道。
阴阳怪气,幸灾乐祸。
“啊?”明繁听到黎攸的控诉,抿唇憋笑。
嘴绷紧了,笑意却从眼底跑出来,明繁实在没忍住,笑和泪一起涌出。眼睛里星子闪烁,脸憋得染上粉色烟云,整个人活色生香。
“是我找的谭思思,你忘了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明繁抬头这么说,脸和黎攸平齐,黎攸瞳孔微缩,明繁的脸离他好近。
黎攸一瞬间僵住了。
明繁心里在笑。
哑口无言了吧黎攸,看你怎么圆。
明繁猫猫祟祟靠近,等黎攸的反应。
黎攸没反应。
或者说他的头脑在进行数以亿计的爆炸循环,思路和想法被炸得碎成了渣,堵塞得严严实实。
在那一霎那,黎攸像是被蜂子蛰了似的扭头,不敢多看明繁的脸。
面颊在发烫,满身燥热难消。
面上僵硬平静,心跳声静默更震耳欲聋,脑海里循环放大特写着刚才看到的每一帧画面。
“黎攸?”明繁笑着。眼里得意流转,她难得在嘴皮子上技高一筹。
呵,任你能说会道也解不了现在的困,反正我分不清轻重,我浪费了高三宝贵的时间。
黎攸激烈难抑的情绪在看到明繁繁骄傲得意的小孔雀模样瞬间破功。
像是被泼了一捧雪,旋即熄灭,只残留快快乐乐往上飘的浓白的烟雾。
黎攸笑得龇着大白牙,睫羽乱颤,无奈愉悦中夹杂着好胜心。
“明繁繁,在高三这么紧张的时候,你仍然愿意挤出来时间关心同学,简直是善良可爱的小天使下凡,我何德何能可以拥有这么好的、”
黎攸卡了一下,很快接上,“好朋友,学习伙伴和战略同盟!”
明繁繁听得耳根发麻,不要用这么语文课本的语气说话好吗,一身鸡皮疙瘩。
还有,“我们这里坐不下这么多人。”好朋友。。。学习伙伴。。。战略同盟。。。
“怎么坐不下?”声音理所当然。
明繁瞪他,“脸呢?”
“这里呢,要不要摸一摸?”黎攸挑眉,吊儿郎当地打趣,等明繁像往常一样推开他。
明繁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黎攸实在太嚣张了,真是有恃无恐,明繁咬牙切齿,一巴掌直接拍在黎攸的脑袋上。
一声响后,明繁心满意足地鼓鼓腮。
黎攸全身一麻,像是被封印住了,或者是灌了铁水,行动沉重,心跳滞涩。头顶很热,热得让人脑海着火冒烟儿。
黎攸咳了咳,悄悄深呼吸一口气,悄悄唾弃自己这些丢人的反应。
然后龇牙咧嘴地夸张喊痛,依旧嬉皮笑脸地边往明繁那边挤,边回答明繁。
“好啦明繁繁你摸都摸了。相信我,能坐下!挤一挤就好了,挤一挤暖和。”
什么‘摸’?明明是打脑袋!
明繁推他,怎么那么喜欢往她身上贴近啊,翻了个不知道标准不标准的白眼,“暖和个鬼啊,现在又不是冬天。”
黎攸眼睛一亮,“那你的意思是冬天就可以了?”
“当然是——”明繁拖长腔。
黎攸明知道明繁繁在耍他,但还是没控制住坐直了身体,紧盯着明繁繁。
明繁瞪他:“不可以!”
像只被扎破的皮球,黎攸的气儿几秒就漏没了,直起来的腰懒洋洋地半倚着桌子。
浓眉深目高鼻的俊脸耷拉着,活脱脱一辆被主人辜负的耶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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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于秋天的树叶落下,天气由凉转冷,然后高三上学期就这么结束了。
不少同学怅然若失,以为还有很长时间,但这么快就只剩下最后一个春夏了。
但一班的同学来不及怅然若失,只有连片的鬼哭狼嚎,因为被水灵灵地多留校学习半个月。
‘老天!我虽然嘴上说着时间不多了,但不代表我就不想放假了,知道什么叫口是心非吗?校领导你恋爱怎么谈的,不会是走后门了吧?’
‘寒假本来就短,要索你去索暑假的命啊,别索我寒假的命!’
“哭个鬼啊,等会儿老于要收卷子,没写完的有惩罚。”同桌结结实实翻了个白眼。
爹的本来就烦,哭丧呢。
没忍住在心里骂骂咧咧地吐槽,p的索暑假的命,你还有暑假么你,许空头支票呢。
‘哭声’戛然而止,王鸾看了看卷子,憋着眼泪撸起袖子继续干,真是命苦啊。
窗外几阵风,阴着天。
大片大片雪花就往下飘,万千白色的‘蝴蝶’翻飞,把教室里的同学眼睛全勾走了。
白花花的雪!
一阵细细索索的声音,明繁也看向窗外,眼睛一眨不眨,握着的笔‘吧嗒’一声掉在桌面上,又‘咕噜咕噜’地滚下去。
黎攸听见声音手一伸把掉到一半的笔捞上来,嘴角含着戏谑的笑,“明繁繁、”
明繁繁在看窗外,在看雪,黎攸看了眼就收回视线,视线停留在明繁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