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世纪换嫁情缘by鲜肉豆沙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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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鲁浑身发着抖,死死盯着冷眼看向自己的埃德蒙。
救救我!救救我!
紫藤香料只有埃德蒙有解药!
埃德蒙手指无意识攥紧,他很快明白,上次的情景再次重现,信誓旦旦万无一失的人又一次自食恶果!
不知道是谁突然喊:“安德鲁先生的症状,和那几位女士……一模一样!”
未说完的话,众人转瞬就明白意思。
“难道是……”有人惊呼,下意识捂住嘴,不敢说出后面的话。
是诅咒!
那个萦绕在查尔维斯,挥之不去的诅咒!
咳血后伤寒暴毙,公爵的前四个未婚妻都死于同一种症状!连全锡兰最好的医生也无能为力!她们私底下将这种恐怖的事迹称为斯宾塞的诅咒!
出身战场的海因里希也曾有过被魔鬼附体的传闻,连圣曜真主也无能为力,甚至派来的牧师都惨遭厄运!
本以为诺曼小姐的平安到来,代表诅咒的消失!没有想到突然降临在管家安德鲁先生身上!
未知力量带来的恐怖,瞬间席卷众人的内心,没有人敢上前搀扶安德鲁。
连埃莉诺也停下了去请医生的步伐,只等待老夫人的指令!
婚期将至,安德鲁的性命事小,如果再次传出诅咒恶名,又会让斯宾塞家蒙上洗不掉的阴影!
鲜血蜿蜒,室内经过开始的嘈杂,突兀地陷入寂静。
“去叫医生,兴许安德鲁先生只是突发疾病。”伊莎贝尔开口打破沉默。
“不行,医生一旦过来,斯宾塞的诅咒谣言又会甚嚣尘上!”埃德蒙忽然喝止,“来人,把安德鲁抬到房间去!”
安德鲁徒劳地发出挣扎的呜咽,眼珠凸出,死死看着埃德蒙,伸出的手像要索命的厉鬼。
他知道,自己是被放弃的废棋!现在主人要弃车保帅!
一旦盖棺定论是诅咒,没人会救他!
“慢着。”
海因里希缓缓走到伊莎贝尔身边,拍开埃德蒙的手。
“事关我的谣言,关你什么事?”
埃德蒙:“海因!别不识好歹!这事关斯宾塞全家的名声!”
“那请你搞清楚,我才是斯宾塞公爵,全家的名声,还轮不到你操心。”海因里希走近,目光冷漠地盯着埃德蒙。
埃德蒙冷笑:“那不如问问奶奶的意思?”
薇奥莱特沉吟不语,周围的仆人大气不敢喘。
伊莎贝尔忽然走近,压低声音道:“老夫人,众目睽睽之下,如果我们见死不救,恐怕谣言才真的无法抑制。叫了医生过来,才有进一步消弭流言的可能,您说呢?”
薇奥莱特紧皱眉头,深吸一口气:“埃莉诺,去叫医生。”
“是!”埃莉诺慢半拍,立刻跑出门。
安德鲁已经昏死,满地的血液彷如凶案现场,所有人避开三尺不敢靠近。
很快,医生到来。
伊莎贝尔和海因里希与埃德蒙相对而立,彼此目光对峙。
埃德蒙死死盯着夫妇二人,拳头攥紧。
局势陡然转变,叫人猝不及防,但他没时间愤怒。
埃德蒙很清楚地知道,他注定痛失一个助手,也没有再弄死这个女人的机会!这次和上次路易莎的小打小闹不一样,事关性命,薇奥莱特绝不会轻拿轻放。
而他的当务之急不再是发泄无能的情绪,而是立刻、马上、洗清自己的嫌疑!
他看着被医生抬进房间的安德鲁,眸光暗沉。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安德鲁只会死于诅咒,而非中毒。
想至此,埃德蒙跟着医生走进房间。
对面,伊莎贝尔将埃德蒙眼底的阴暗看得一清二楚。
她悠然地晃着扇子,眼角余光瞥见路易莎凝重的神情。
“你早就猜到是安德鲁?”
伊莎贝尔轻笑:“猜到很容易,埃德蒙的狗,总归就那么几条。”
“要想反制安德鲁却不容易。”路易莎比谁都清楚,安德鲁做过多少坏事,就有多么谨慎。
他的衣物和日常食品都经过严格筛查,同样,埃德蒙和她也是如此。
可是就在如此审慎的情形下,安德鲁中招了!
“他怎么拿捏的别人,我当然能以同样的方式对付他。”伊莎贝尔轻描淡写。
伊迪斯消息灵通,做事利落。
收到吩咐的第一时间,就锁定了珊迪,并发觉她被安德鲁要挟。
时下,妇女很难离婚,酒鬼丈夫家暴滥赌,却因为孩子无法一走了之。这几乎成为压垮珊迪后半生的阴霾。安德鲁用钱买通酒鬼,又以孩子作为酒鬼手中的人质,逼得珊迪不得不为他做事。
解决的方式很简单,花点钱解决掉家暴酒鬼,锁住珊迪的链子自然就松开了。
这一切看似简单,但每一环必须干净利落,还得在短时间内搞定。
伊莎贝尔用人不疑,知道艾米丽无法完成这种任务,立刻选择伊迪斯。
伊迪斯清醒果断,更明白这是来自主人的考验,也是展示能力的机会。
她的确办得很漂亮,从前接触三教九流的经验发挥了作用。
主仆二人默契配合,完成这次反击。
此刻,路易莎不由得打个寒战!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和埃德蒙的脖子上也架着一把刀,只看对方想不想动手!
她开始庆幸上次没有轻举妄动,否则安德蒙的今天,就是她的下场!
“我说过,我擅长以牙还牙。”伊莎贝尔盯着路易莎,声音平静,“谢谢你今天的提醒。”
虽然毫无用处,但……阴差阳错成为了护身符。
路易莎颤抖着手,摸了摸还跳动的脉搏。
她还活着,可是……
目光看向走远的埃德蒙。
他恐怕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夜幕降临,病房内。
安德鲁尚存一息,虚弱地躺在床上。t
突然,门被打开一条缝,安德鲁的眼睛尚未睁开,就被两个大汉捂住嘴,拖出病房。
被塞进麻袋,装进马车时,他才终于看清车外那人的身影。
一瞬间,安德鲁怒火喷涌,奋力挣扎,先是痛哭求饶,而后歇斯底里怒喝。
“埃德蒙!你忘恩负义!我帮你做了多少脏事!你忘了那几个女人是怎么死的吗?!我……”
埃德蒙摆摆手,“堵住他的嘴。”
安德鲁立刻只剩呜咽,涕泗横流,眼底夹杂着绝望和愤恨。
“很可惜,我不能留你全尸,一旦查出你体内的紫藤毒素,结合你的伤寒症状,真相就会浮出水面。”埃德蒙轻笑,任由大汉把安德鲁拖走。
“再见了。”埃德蒙微微俯首,摘帽鞠躬,“感谢你最后的牺牲。”
马车渐行渐远,带走了绝望的安德鲁。
翌日清晨, 安德鲁暴毙的消息传遍整个庄园。
等众人齐聚一堂,只来得及看见白布盖着脸的尸体被仆人抬走。
埃德蒙满脸悲戚,和路易莎伤感地诉说着对安德鲁的不舍。
安德鲁的死太蹊跷了。
仆人们心存疑虑, 但不敢说出口。加上她们对安德鲁实在没什么感情, 只能装模作样掉几滴眼泪以示哀悼。低下头时彼此眼神纷飞,交流着隐秘的八卦。
埃莉诺没有制止仆人的议论, 只看向薇奥莱特夫人。
“需要请医生查验吗?夫人。”
薇奥莱特还没说话,就听埃德蒙打断道:“昨晚家庭医生已经看过了,和那几位女士一样, 他死于伤寒。夏天尸体容易腐烂,我已经安排人尽快焚烧他的遗体,同时会给比尔一家送上丰厚的抚恤金,您尽管放心。”
人群里, 伊莎贝尔和海因里希对视一眼。
海因里希冷哼一声, 突然上前:“站住, 把尸体抬过来, 让我们看看。”
已经快到门口的仆人停住脚步, 风吹白布, 只露出尸体的一只手。
埃德蒙皱眉,紧攥手指:“尸体有病毒,奶奶年纪大了, 你想传染给老人家吗?”
“我不是三岁小孩,埃德蒙。”海因里希缓缓走近, 居高临下俯视他, “真有病毒,怎么前四位死亡的女士没有传染?还是说……安德鲁的死法和她们不一样?”
埃德蒙咬紧牙关,不甘示弱地瞪回去:“你胡说什么?”
“是不是胡说, 眼见为实,你不敢掀开白布吗?”海因里希步步紧逼,埃德蒙步步后退,“我可以帮你。”
他的手即将碰到白布。
“海因,住手。”
薇奥莱特突然开口,拐杖敲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缓缓走近尸体,将白布重新盖好,吩咐仆人:“抬出去。”
海因里希微眯眼,冷笑:“祖母,你还要帮他?”
薇奥莱特低声喝道:“我是在帮你。”
“婚礼在即,很快你‘克妻’的诅咒就要洗清,斯宾塞将重复荣光。我们不能再闹出丑闻。”老夫人面容前所未有的严肃,视线在两个孙子的脸上流转,充满警告。
木已成舟,无论安德鲁死因是什么,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病亡”!
埃德蒙原本心虚的脸色逐渐得意,底气十足。
“是啊,亲爱的哥哥,别忘了身负诅咒的疯子是谁。”
薇奥莱特喝止:“埃德,别再挑衅你的兄长!你也给我听着!在查尔维斯,你们可以斗得你死我活,但在外面,我不许任何人辱没家族颜面!”
拐杖重重敲击大理石地板,声音如老夫人话语里的警告般冷硬。
伊莎贝尔目睹这一切,垂眸轻笑。
来到查尔维斯之后,她才明白薇奥莱特老夫人为什么拥有说一不二的权力。
早在弗雷德里克老公爵那一辈,查尔维斯庄园就出现经营危机,正是薇奥莱特夫人的到来,帮助斯宾塞家解决了燃眉之急。
老太太出身于七大选帝侯之一的恩斯特家族,当时,恩斯特家只有薇奥莱特一位独女,没有可继承爵位的男丁。
按照限定继承法,只有三种情况下,爵位可由女性继承:一、女王或国王特批,就像初代玛格丽特公爵一样,因护国有功而袭爵。
二、属于历史悠久的古老爵位,诸如诺曼家族这样小而古老的姓氏,因血脉单薄,会有特殊条款关照,可由女性继承。这也是因为小小男爵不足为虑,如果涉及到公爵这个层级,一切都要为政治让步。
三、开创新的爵位。实现的方法很简单,用枪杆子抵着女王的头,逼她赐予一个新爵位,这样就能在封爵当天把“可由女性继承”条款写进法则中。再用枪杆子抵着教皇的头,逼他在仪式上宣布该爵位合理合法,这样就能名正言顺成为女爵,还属于创始者哟~
某种意义上来说,玛格丽特的爵位来源和第三种方式有异曲同工之妙。
话说回来,恩斯特家族毕竟没有出现玛格丽特这样的狠人,所以只能捏着鼻子认栽,找个旁支男丁继承一大笔家产。奇怪的是,对于一个陌生人要抢自己钱,公爵本人接受度良好。
家里没儿子又不是一两天的事,这就引发恩斯特夫人的怀疑。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所谓的旁支男丁根本就是公爵寄养在外的私生子,还不止一个,是一窝。一家子十几个孩子都是老公爵和不同情妇生的。
按照继承法,私生子没有继承权,哪怕家产全部捐赠给慈善协会,都不允许留给私生子。
恩斯特夫人可不是个软柿子,捏着这个把柄,她不哭不闹,第一时间找女儿薇奥莱特商议,收集私生子证据,直接杀到公爵面前逼宫。要么,把事情捅出去,你死后家产全充公,都别过了!要么,除了爵位以外,所有财产通通掏出来给薇奥莱特当嫁妆。
老公爵平生最在乎的就是爵位,这种情况下只能退步,不然什么也没了。
这种情况下,薇奥莱特可以说是带着整个恩斯特家族嫁给斯宾塞公爵。
有其母必有其女,老太太在母亲雷霆手段的教育之下,非常懂得权力的重要。
查尔维斯需要她的钱,可以,但从此以后,她要当斯宾塞家名副其实的主人。直到现在,庄园赖以生存的土地,以及各项投资收支,几乎都掌控在薇奥莱特手中。
当然,这并不代表她与弗雷德里克是纯粹的政治婚姻,相反,他们夫妻的感情很好。
爱情从来都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否则就是其中一个人的自我牺牲。恰恰是因为老太太拥有和丈夫谈判的砝码,整个斯宾塞家没人敢轻视她,所以才能坦率做自己。
这也能够解释,薇奥莱特为什么那么讨厌索菲娅这种私生女,又能以强硬的手段阻止老公爵将她带回家。
直到今时今日,在这个家庭里,薇奥莱特仍然保有十足的话语权。正如此刻,她一开口,无论出于孝顺,还是内心阳奉阴违,总之明面上大家都不会反驳。
但不包括伊莎贝尔。
“薇奥莱特夫人,掩耳盗铃可不是消弭流言的好方法。”
她笑着走上前,拉开剑拔弩张的海因里希。后者看见来人,到底还是收敛气势,老实地站去她身后。
“埃德蒙,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兄长着想,却又急不可耐,想把安德鲁的死因盖棺定论为诅咒。”伊莎贝尔直视着他,“你在怕什么?”
埃德蒙嗤笑:“怕?我有什么好怕?”
伊莎贝尔缓缓上前,“你当然怕了。”
埃德蒙下意识后退。
伊莎贝尔继续往前:“你怕我们知道安德鲁死亡的真相,你怕我们知道查尔维斯根本没有诅咒,你更怕我们知道,前四位女士,都死于谋杀……”
众人脸色一变,彼此眼神纷飞。
薇奥莱特刚要上前,就被海因里希拦住。
埃德蒙冷笑:“诺曼小姐,说话要讲证据!安德鲁已经死了,前四位未婚妻更是连骨灰都找不到了?谋杀?天大的笑话!”
“安德鲁死了吗?”伊莎贝尔轻笑,盯着埃德蒙,再次拉长声音重复:“你确定,他死了吗?”
在极具压迫的注视下,埃德蒙心脏猛然一跳。
“是!他死了!”
话音未落,伊莎贝尔猛然掀开白布!
众人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盯着担架陷入震惊。
“这……这是……谁?”
目光聚焦处,尸体面孔腐烂得看不出人形,只有身上的服饰能够证明身份。
那一截雪白的方巾,正是安德鲁的。
埃德蒙笑容越来越大,一改刚才的慌乱,瞳t孔闪烁着快活。
“死的就是安德鲁。”他笑容低沉,盯着伊莎贝尔歪头,“被我骗了吧?现在……告诉我,你的证据呢?”
短暂的对视间,他看见伊莎贝尔眼底滑过意味不明的笑,像嘲讽,又像怜悯。
埃德蒙僵住,一股无名的怒火从心头喷薄而出。
又是这种看傻瓜的眼神!又是这种充满鄙夷和嘲讽的眼神!
从小到大,他对这种眼神再熟悉不过!
来自奶奶的、来自祖父的、甚至有来自于父亲的!
他们总是用冠以同情或关爱的旗号,展露这种怜悯的眼神,告诉他“没关系,比不过海因没关系,他是哥哥……”
凭什么?凭什么要自作主张施舍同情!
年幼的埃德蒙几乎被这种目光逼得发疯!
他恨!恨那个永远高高在上的兄长,恨他爱戴的父亲、恨那群所谓家人看似关心实则鄙夷,恨查尔维斯庄园的所有人从不把“埃德蒙”放在眼里!
现在,连一个小小的公爵未婚妻也对他露出这样的眼神!
埃德蒙的理智被怒火烧成灰烬,他顾不得仆人在场,厉声喝道:“别这么看着我!说!证据呢?”
伊莎贝尔目光平静,没有回答,反而微笑道:“埃德蒙,可喜可贺,你进步了,你终于明白做了坏事要善后。”
埃德蒙牙齿咯咯作响,冷笑:“少废话!你啰嗦什么?没有证据现在就向我道歉!”
伊莎贝尔笑容越发和煦:“埃德蒙先生,我再教你一件事。既然决定杀人,就要干净利落,千万别在没有确认对方是否死亡的情况下就离开。”
迎着讥诮的目光,埃德蒙僵在原地。
“你说什么?”
伊莎贝尔微笑,回头看向海因里希。
“维克托,把人带上来。”海因里希气定神闲。
戴着金丝眼镜的斯文助手出现,身后跟着几位穿制服的卫兵。
众目睽睽之下,气息奄奄的安德鲁被抬了进来。
“天哪?安德鲁在这里!那……那死了的是谁?!”
“太可怕了!难道真的是埃德蒙少爷杀人灭口……”
窃窃私语不断,埃德蒙的脸色越发难看。
“这不可能!”
“我没有死,让你很失望吧?埃德蒙少爷!”安德鲁声音嘶哑,死死盯着埃德蒙,“我对你忠心耿耿,换来的就是你对我痛下杀手!我现在就要揭露你的真面目,你这个……”
“安德鲁!”埃德蒙咬牙,冷笑一声:“有些话还是想清楚再说。”
语气里的威胁不言而喻。
安德鲁一愣,骨子里的畏惧令他下意识停顿。
“你是该好好想清楚,安德鲁。”伊莎贝尔轻笑,“他手里无非捏着紫藤香的解药和你的财产。可是一个决心杀人灭口的人,真的愿意救你吗?命都没了,钱还重要吗?”
“住口!”埃德蒙厉喝,“你别忘了,是谁害你身中毒药!就是这个女人!”
“是的,别忘了,如果没有人指使你下毒,你根本没有接触这份毒药的可能!”伊莎贝尔语速飞快。
埃德蒙:“别听她花言巧语!安德鲁!我才是你的效忠的主人!”
“一个把属下推出去挡刀的主人。”
“你!”埃德蒙被伊莎贝尔一句又一句的反驳气得脸色煞白,“你闭嘴!”
“闭嘴的应该是你!埃德蒙!”安德鲁面目扭曲,突然怒喝,“薇奥莱特夫人,我要向你举证!埃德蒙·斯宾塞是个谋杀惯犯!前四位公爵未婚妻皆惨死于他的手中!”
“胡说!你没有证据!”埃德蒙暴怒,立刻要冲上前掐住安德鲁,被维克托拦住。
“希望您保持冷静,埃德蒙少爷。”
“我很冷静!”埃德蒙紧攥拳头,扫视全场,一字一顿道,“安德鲁的证词,一文不值!”
安德鲁艰难地喘息,豆大的眼睛怒火灼灼:“我的证词没用?呵!抱歉,我还有纸质证据!”
维克托慢条斯理拿出一叠纸张:“这是安德鲁提供的金钱交易证据,他与埃德蒙少爷有大量资金往来,少量信件中的内容显示,埃德蒙先生存在买凶杀人的嫌疑。”
他又拿出一份文件,递给薇奥莱特:“医生已经从安德鲁身上检查出紫藤花毒素,中毒情况与前四位公爵未婚妻暴毙症状相同。根据女仆珊迪的供状,她受安德鲁胁迫试图用该香料谋害诺曼小姐未遂。以上证据都是白纸黑字,足以证明埃德蒙先生是谋杀四名女士的主谋。”
最后,他看向埃德蒙:“请问,您还要狡辩吗?”
沉默半晌,埃德蒙缓缓露出微笑,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狡辩?我不需要狡辩。”埃德蒙笑道,“诺曼小姐,难为你费尽心思救下安德鲁,可惜没用。是,我想杀安德鲁,可那又怎么样?”
“您触犯了法律。”维克托推了推眼镜。
“哈哈哈哈哈!法律?”埃德蒙像是听见什么可笑的话,盯着维克托,“维克托,别演得自己都信了,你是第一天来查尔维斯吗?像那位天真的诺曼小姐一样?”
他讥笑,视线滑过众人。
“一个管家罢了,我想杀就杀了。”埃德蒙笑得颤抖,“然后呢?凭借着几份报告,就想把那些陈年案子翻上来吗?搞清楚,那四位小姐的家人都已经认定她们病亡,你们想栽赃我吗?”
他笑着看向薇奥莱特:“祖母,如果那四位家族知道女儿的死有蹊跷,会怎么做?即便斯宾塞贵为公爵,也难以抵挡来自四个家族的愤怒吧?”
薇奥莱特脸色暗沉。
安德鲁气得白眼一翻,昏死过去!
所有人都听明白他的威胁。
他只承认,自己要杀安德鲁。
一个管家罢了,想压住消息,那这件事就出不了查尔维斯。
前提是要薇奥莱特点头。
埃德蒙最擅长用老太太在乎的东西威胁她。
薇奥莱特攥紧拐杖,狠狠闭上眼,忍住想要打杀这个不孝孙子的心!
查尔维斯庄园能够延续至今,其中灌注的都是她与弗雷德里克的心血。
恩斯特与斯宾塞的荣耀汇聚在一处,曾经攀登至帝国顶峰,成为划时代的符号。
自从弗雷德里克死后,整个家族走向衰败。只剩薇奥莱特挺着最后的脊梁,支撑住斯宾塞的尊严。
没有人能理解查尔维斯对于她的意义!
甚至包括这些小斯宾塞们!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平息内心的怒火。
正要开口时,一道声音出现。
“真巧,昨天晚上,在救下安德鲁先生的同时,我收到四封回信。”
伊莎贝尔轻笑,“埃德蒙,想必你会很有兴趣知道它们来自于哪些人。”
维克托推了推眼镜,适时念出名字。
每念一个家族,埃德蒙的脸色就沉暗一分,连带着薇奥莱特也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奥黛丽!你是说,那四位女士的家族知道了真相?!”
伊莎贝尔平静地看向薇奥莱特:“是的,痛失女儿的家人,有资格知道杀人凶手是谁!”
话音刚落,全场陷入诡异的寂静。
路易莎茫然摇头:“奥黛丽!你疯了吗?他们如果联手告我们,整个斯宾塞家都会……”
“交出凶手就好。”伊莎贝尔淡然打断,“杀人偿命,多么简单的道理。”
她看向薇奥莱特,轻笑:“埃德蒙的问题,您应该有了答案。即便是斯宾塞家族,也难以抵挡四个家庭的怒火吧?”
除非,交出真凶,严惩埃德蒙!
果然,薇奥莱特飞速想清楚利弊,目光逐渐锐利。
伊莎贝尔垂眸冷笑。
她早就猜到会有这样的局面,所以提前联系四位死者的家族。
查尔维斯葬送了太多性命,那些无辜枉死的人,你可以说她们是因为自己的选择而付出的代价,但这不意味着杀人者可以凭借庇护永远不受惩罚。
薇奥莱特当然有手腕,她将查尔维斯管得像铁桶一般严实。所谓的诅咒、死亡疑点、甚至当年来自于未婚妻家族们的抗议,都被老太太安抚下去,再冠以谣言将所有真相尘封。
她无疑是个合格的主人,即便经历如此多的风波,表面上的斯宾塞仍然保持着体面,位列顶级权贵范畴。
所以,在第一次与路易莎的交锋中,伊莎贝尔就明白,要想揪出埃德蒙,就得先推开挡在前面的薇奥莱特。
他能用脸面威胁你,那么我也能。你不想把事情捅出去,可我偏偏先斩后奏,逼得你不得不做出抉择!
薇奥莱特沉吟片刻,目光逐渐坚毅。
埃德蒙脊背一冷,“奶奶……奶奶!您不能……您不能听她乱说!我没有杀人!那都是海因里希的诅咒!是他不祥!”
薇奥莱特:“你还不悔t改!还在狡辩?!”
埃德蒙立刻跪下:“我知错了奶奶!求您别把我交出去!”
路易莎跟着求饶:“祖母,埃德蒙是您的亲孙子,一旦把他送上法庭,他会没命的!”
伊莎贝尔突然嗤笑:“知错?你们夫妻俩真有意思。埃德蒙,你是祖母的孙子,海因里希就不是吗?如果不是你杀害那么多人,栽赃海因里希,斯宾塞会流传诅咒的谣言吗?”
埃德蒙面目扭曲:“住口!你懂什么?!”
“我可比你懂得太多了,至少我明白,愚蠢的人还是不要做坏事,否则报应来得很快。”伊莎贝尔嗤笑,话语像刀子,“薇奥莱特夫人,也请您想想清楚,斯宾塞今天遭遇的麻烦,桩桩件件都和埃德蒙脱不开关系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要包庇吗?”
薇奥莱特倏然抬眸,扫了眼噤如寒蝉的众人。
“他们当然畏惧您的威严,不敢捅出去。”伊莎贝尔突然凑近,靠在老夫人的耳边轻声道,“可我不怕,和稀泥这么多年,总要公道一次,您说呢?”
薇奥莱特皱眉:“小奥黛丽,你在威胁我?”
“我身在查尔维斯,怎么敢威胁您?”她微笑,顿了顿,回头扫了眼,“我这话,是替海因里希说的。”
身后,海因里希微怔。
“大家族只会由内向外被击溃,如果团结一心,查尔维斯还会陷入今天的局面吗?”伊莎贝尔平静道:“您一直觉得他们在内斗中保持了平衡,可你有没有想过,海因里希如果真的想对埃德蒙下杀手,他还活得到今天吗?”
“他一忍再忍,为了家族,更是为了您。”伊莎贝尔顿了顿,“您是他们的祖母,已经失去了两个儿子,他只是不想再看您失去一个孙子。”
“而这份纵容,换来的却是埃德蒙的不知天高地厚,和您的视而不见。”
伊莎贝尔话音落地,全场安静。
埃德蒙攥紧拳头,冷笑:“他对我手下留情?哈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看向海因里希,轻声问:“和你的未婚妻说实话吧,你恨极了我不是吗?海因。”
海因里希没有理会埃德蒙,只是抬眸,长久地注视着未婚妻的背影。
薇奥莱特沉默良久,终于冷喝道:“把治安官叫过来!带走埃德蒙!”
“我不走!我不走!凭什么轮得我,您就要说公平!”
男仆拖拽着埃德蒙向前,他踉跄挣扎,目眦欲裂:“当初我父亲死的时候,您是怎么说的!!为什么不让海因里希杀人偿命!我不服!”
薇奥莱特:“住口!绑住他!”
埃德蒙被男仆捆住双手,脸色彻底灰暗,路易莎还在求饶,但他知道,已经没用了。
他突然发笑,盯着薇奥莱特的眼睛里充斥着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