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浸春潮by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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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番纠缠之后,她终于妥协,张开了唇。
两腮渐渐鼓起,眸中泛起迷蒙水光。
许久,待她想要起开时,他又一次按住了她。
她轻哼一声,羞得紧闭双眼,随后被他扶着腰肢缓缓坐起。她纤纤玉指紧紧攥住他的手臂,任由他托着自己慢慢坐下。
窗外微风轻拂,窗台边的花瓣簌簌飘落,送来缕缕幽香。檐下风铃叮咚作响,清脆悦耳。
沈识因的动作仍带着几分生涩,垂落的青丝随之飘动,衬得脸颊愈发细腻如玉,泛着娇艳的红晕。
她额间渐渐沁出细密汗珠,整个人宛若浸在晨露中的海棠,鲜妍欲滴,美得惊心。
陆呈辞神思渐渐迷离,在她温柔的对待下心旌摇曳,情、潮愈发汹涌。
她睁眼时正撞上他凝视的目光,慌忙又伸手遮住他的双眼:“别看。”
他低低一笑,唇边漾开的笑意让她耳根都烧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终于满足地缓了口气。
他轻轻捧起她绯红的脸颊,她迷蒙地望着他,却听他含笑低语:“你怎么这么厉害,我好喜欢。”
她将脸埋进他颈间,不好意思看他,只将他又搂紧了几分。
她这般情态更惹得陆呈辞心生怜爱,当即翻身将人揽入怀中,温柔地吻了上去。
这个吻愈发深入,愈发缠绵,直至二人再度情动,相拥着开始了新一轮的缠绵。
这一次,比起方才更要汹涌热烈。陆呈辞辗转深吻,寸寸侵占着她的呼吸。
正值二人情浓时,门外忽然传来管家的叩门声:“王爷、王妃,沈家传来急信,说是江灵姑娘难产血崩,沈夫人与大小姐已赶过去了,特请王妃也速去一趟。”
江灵难产?
这四字如惊雷炸响,沈识因浑身一颤,蓦地僵住动作。这一停本不打紧,谁知肌骨一紧,竟将身下人牢牢绞住。
陆呈辞吃痛地闷哼一声,攥住了她的手腕。
沈识因慌忙要起身,却动弹不得,低头只见陆呈辞蹙眉忍痛的神情,霎时满面飞霞,小声道:“我……我一紧张便会如此……”
这已非头一遭。洞房花烛那夜便是这般,但凡她心神紧绷,便会陷入这般进退两难的境地。
满室旖旎顿时化作尴尬。沈识因望向陆呈辞,陆呈辞也看向她,四目相对间,双双红了耳根。
过了好半晌,沈识因才缓缓退出起身,垂首整理凌乱的衣襟。
最酣畅处骤然被打断,陆呈辞难免怅然,坐在地上揉了揉额角,深深呼吸平复心绪。
沈识因整理好衣裙,回头见他仍坐在地上,双手向后撑着身子,衣襟半敞,露出一片结实的胸膛。
他仰头望来,眸中漾着几分委屈,瞧着竟有些可怜。
她心下歉然,柔声道:“要不……我先去瞧瞧?待回来再……”话未说完,颊上已浮起薄红。
陆呈辞自然知晓轻重,压下心头躁动,温声应道:“好,你去吧。待回来……再好好补偿我。”
沈识因轻轻应了一声,俯身在他唇上落下一吻,便匆匆离去。
陆呈辞目送她身影消失在门外,这才缓缓起身,整好衣袍行至窗前。
案头搁着一卷书,窗外花影婆娑,日光正好,浓密的树荫投下满地清凉。院中那棵老树已是亭亭如盖,郁郁葱葱的枝叶遮住了大半屋檐,在这夏日时节,独独辟出一方阴凉天地。
他目送沈识因穿过庭院,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外,这才将目光重新落回书卷上。
许久不曾这般静心展卷,此刻和风拂面,树影婆娑,倒教他生出几分难得的惬意。
沈识因出了亲王府,即刻登车赶往江府。自姨丈伏诛、江絮身故后,如今江家只剩姨母与江灵母女二人。
新帝陆瑜仁厚,虽江絮犯下大逆之罪,却未牵连这对母女。
马车刚在江
府门前停稳,便见院中仆从步履匆匆,隐约传来姨母的啜泣声。
她急步穿过回廊,刚到产房院门前就瞧见母亲与姐姐早已赶到。
姚舒见女儿来了,忙迎上前来。沈识因攥住母亲衣袖急声问道:“娘亲,现下情形如何?江灵可还安好?”
姚舒神色哀戚地摇了摇头,低声道:“大夫说怕是难熬过去了……灵儿年纪太小,实在受不住这般剧痛,如今气力不济,已是流了许多血。再这般下去,只怕大人和孩子都难保。”
沈识因闻言心头一紧,不由想起姐姐当时生产时的凶险。
姐姐沈书媛亦轻声叹息:“女子生产本就是过鬼门关,我那时尚且艰难,何况灵儿这般年纪,又逢难产……”
沈识因沉沉叹了口气,抬眼望去,只见姨母瘫坐在产房门外,哭得肝肠寸断,却不见许夙阳身影。她蹙眉问道:“许夙阳呢?可在产房里?”
沈书媛叹到:“许夙阳……已经剃度出家,入寺为僧了。如今灵儿这般光景,他竟是全然不顾了。”
沈识因闻言怔然:“他怎可抛下灵儿出家为僧?当初不是信誓旦旦说要负起责任,如今竟这般作态?”
沈书媛又轻叹道:“听闻他在新皇登基前便已剃度,许是早已猜到自己的结局。如今许家满门问斩,无一幸免,并且,那卖花女所怀的骨肉原非他血脉……这般打击之下,他终日悔恨难当,病情也愈发严重。他选择皈依佛门,倒也算寻了条生路。”
“他说,自觉造孽深重,如今只想为江灵与未出世的孩子诵经赎罪。但求青灯古佛能换得上天垂怜,保佑母子平安。”
沈识因听罢心中百感交集,未曾料到许素阳最终竟走上这条路。转念一想,他若不出家避世,只怕连性命都难保,到时江灵依旧失去夫君,孩儿依旧没有父亲。既已遁入空门,唯愿他从此潜心向佛,且盼那缠身的病痛也能日渐消退。
她又追问道:“那江灵身上的红疹可有好转?这些时日我们未曾看顾,也不知是否好生医治过。她带着这病症,如今又要生产,实在凶险得很。”
正说着,忽见产婆双手沾血疾步而出,惶然喊道:“不好了!小娘子实在使不上力,孩子的头卡住了,出不来啊!”
姨母闻言,当即踉跄起身,不顾一切冲进了产房。
姚舒霎时红了眼眶,一把拉住产婆,将一叠银票塞进她手中:“嬷嬷行行好,再救救这孩子。定会有法子的,万万不能放弃啊!”
产婆望着染血的银票,为难道:“夫人,不是老身不肯尽力,实在是小娘子心神涣散……她年纪小身子弱,若能再提住一口气,或许还有希望……”
姚舒慌忙拭泪,连连点头,拉着产婆又回到房中。沈识因与姐姐也紧随而入。
一进屋,只见江灵瘫在榻上,汗湿青丝,气若游丝,连眼睫都无力抬起。身下锦褥浸透鲜血,触目惊心。
江姨母伏在床沿哭得肝肠寸断,一声声唤着江灵的名子。可榻上的人儿依旧面色灰白,连换气都艰难。
满屋子的人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
沈识因含泪走到床边,俯身紧紧握住江灵那被冷汗浸透的手,柔声唤道:“灵儿,你睁眼看看,我们都在这儿守着你呢!定要撑住啊!我们灵儿这般美好的姑娘,怎舍得就此离去?”
她轻抚着江灵苍白的脸颊,声音愈发温柔:“还记得小时候姐姐寄住在你家时,你说长大后要开一间甜品铺子,要做天下最精致的糕点。那时你说,等铺子开张了,姐姐就能日日尝到香甜的糕点。”
“如今你快些平安生产,将身子养好,我们便在京城开一家点心铺子可好?到时你不仅能养活孩儿与母亲,也能让姐姐随时尝到你的手艺。”
“我们灵儿最是伶俐聪慧,定能将铺子经营得红红火火……”
沈识因泪落连珠,一字一句皆浸着温情。
江灵在迷蒙间缓缓睁开双眼,待看清眼前人,泪珠便无声地滚落下来。她唇瓣轻颤,气若游丝地道出一句:“姐姐……对不起……”
时至今日,江灵仍对当初与许夙阳的事,对沈识因感到愧疚。
沈识因听得心如刀绞,轻抚她苍白的面颊柔声宽慰:“傻丫头,何必再说这些?姐姐只盼你好好活着,坚强地活下去。我们再试一次好不好?你握紧姐姐的手,再使把劲……”
江灵颤抖着握住她的手,泪水浸湿了枕畔。那憔悴模样任谁看了都要心碎。
江姨母望着女儿这般情形,更是悔痛难当。若不是她当初贪恋富贵,又何至于将亲生骨肉推入这般境地。
许是江灵心底终究存着怨,当母亲想要握她的手时,竟被她无力却决绝地挣开了。
姚舒端来温热的米粥,小心喂她咽下几口。得了这少许滋养,又听得沈识因与沈书媛在身旁声声鼓励,江灵渐渐凝聚起几分意志,重新开始使力。
可胎儿卡得久了,每一下挣扎都伴着加倍的剧痛,直疼得她浑身战栗,鲜血不断从身下涌出。
沈识因一面握紧她的手鼓舞,一面望着这惨烈景象,只觉心痛又恐惧难当。
母亲与姐姐是经历过生产的人,尚能镇定相助。可沈识因新婚不久,何曾见过这般场面?
这哪里是生孩子,分明是在鬼门关前搏命。
眼见江灵满面涨红,汗如雨下,痛得唇瓣咬出血痕,身下锦褥早已被鲜血浸透,她看在眼里,怕得手都在发颤。
其间江灵几度痛厥过去,幸而终是熬了过来,顺利产下婴孩。
待那声啼哭响起,她已气若游丝,仿佛半条性命都去了。
产婆抱来个白胖男婴,瞧着倒是康健。
江灵服过汤药,缓了许久才堪堪提上一口气。她望着身旁白胖可爱的孩儿,不由落下泪来,喃喃道:“若是夙阳哥哥在……该多好。”
夙阳哥哥……
许夙阳那般算不得君子的男子,此刻在江灵心中却成了最深的念想。
可人世际遇,从来都由各自选择造就,走到这般境地,又能如何?
沈识因与母亲、姐姐一直照料到深夜,待江灵安稳睡去方才回府。
沈识因踏入院门,却见陆呈辞仍未安寝,正执着灯在廊下等候。
陆呈辞见她神色憔悴,立即上前握住她冰凉的手。
虽因男女大防不便亲去探望,他早已命嬷嬷送去了银钱与补品。此刻瞧妻子满面倦容,不由温声道:“沐浴的热水已备好,灶上也温着膳食,先去梳洗用些饭菜可好?”
沈识因衣衫上还沾着点点血迹,经过白日里那番惊心动魄,至今心神未定,手足一片冰凉。直到见了陆呈辞,才稍稍缓过神来。
她轻叹一声道:“从前只听闻妇人生产凶险,今日亲眼见了才知,竟是这般九死一生的光景……若江灵方才意志稍懈,只怕母子都难保全。”
说着不由垂下头:“江灵实在命苦,年纪轻轻便遭这般磨难。生在那样的人家,父亲行事不端,兄长唯利是图,母亲又糊涂不清,生生将她推入火坑。如今弄得这般狼狈,险些连性命都搭进去……许夙阳倒好,剃度出家便一了百了
,独留她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虽说她身上的病症渐愈,可这般年岁带着幼子,往后的日子该如何熬下去?这得要多大的勇气才能撑得住……姨母除了整日垂泪,半点也指望不上。”
她越是细想,越是心酸气闷,为江灵这般坎坷的命途痛惜不已。
陆呈辞见她愁容满面,知她素来心善,总将旁人的苦痛都放在心上。
他轻轻为她理了理鬓边散乱的发丝,温热的掌心抚过她紧蹙的眉间,柔声劝慰:“幸好挺了过来,我们日后多帮衬些便是。先去沐浴更衣吧,再用些饭,会放松些。”
沈识因轻轻颔首,依言起身。待沐浴归来,换上洁净衣衫,浑身顿觉松快不少。
陆呈辞已备好饭菜,正静候着她。
她坐下用了些热食,这大半日下来总算吃了顿安稳饭,心绪也渐渐平复。待用完膳,她便倚上床榻歇息。
陆呈辞随之躺下,自背后轻轻拥住她,见她神色倦怠,便抬手为她揉按额角,直至她渐渐沉入梦乡。
这般真切地将心爱之人揽在怀中,只觉无比踏实。沈识因被他这般紧密环抱着,也感到分外安心。
此后数日,沈识因常去探望江灵,见江灵渐趋安稳,终于安心下来。只是这些时日来,她虽容得陆呈辞亲近,允他亲吻相拥、同榻而眠,却始终不愿再行云雨之事。
许是那日亲眼见江灵生产之惨状,心中惊惧未消,生怕自己将来也会因生育而遭遇不测。
起初她不愿,陆呈辞也由着她,只当是心情未缓,日日陪她读书散步。可大半月过去,她仍避着房事,始终不肯与他亲近。
有点委屈。
这日晚膳后,二人沐浴完毕,照例在院中漫步。
这些时日陆呈辞几番试探皆被婉拒,心下难免郁结。他虽体谅,却也不愿因旁人之事长久影响她,世间苦难种种,总要学会调节心境,方能将自家日子过好。
此刻沈识因又不知想起什么,垂首默然,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陆呈辞跟在她身后,望着她疏离的背影,既觉委屈又生出几分恼意。
两人就这般一前一后,从正殿廊下默然行至后园深处。
初秋将至,园中百花多半凋零,枝叶也染上些许秋黄。晚风带着凉意,掠过寂静的庭院。
二人走了许久。
起初陆呈辞还算平和,可见她始终不肯回头看他一眼,心下渐渐躁郁起来。
今日沐浴时,他特地用了清雅的香膏,又换上一件质地轻透、隐约勾勒出身形的寝衣,连墨发都悉心梳理得一丝不苟。这般精心打扮,自认既矜贵又含几分诱引,谁知他的妻子竟全然无动于衷。
教他如何不恼?
二人行至一片残花丛旁,他终是再难按捺,大步上前,自身后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沈识因被他突然揽住,惊得微微一颤,下意识便要挣脱。这细微的挣扎却似星火落进干草,瞬间点燃了陆呈辞压抑多日的情绪。
他将人转过来,双手握住她单薄的肩头,迫她迎上自己的目光。
廊下灯笼明澈如水,将二人神情照得清晰。陆呈辞凝视着她眼中交织的矛盾与歉意,终是沉沉一叹,拥着她退入身后花丛荫影里。
他一手扣住她纤细的手腕,一手抬起她的下颌,逼她直视自己。
沈识因被他这般强势作派惊得屏息,只得睁着那双漾满水光的眸子望他。
陆呈辞见她这般惶惑无措的模样,心头翻涌的委屈与怜惜再也按捺不住。
他深吸一口气,嗓音里浸着苦涩:“孩子可以不要……但你不许再冷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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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粘人的小陆委委屈屈:老婆老婆老婆求饭饭!
[红心][红心][红心][红心][饭饭][饭饭][饭饭][饭饭]

第65章
沈识因确实是被江灵生产时那血淋淋的景象惊着了。最初那几日,夜里总反复梦见那片刺目的猩红,每每惊醒便下意识捂住小腹,竟真觉得隐隐作痛。
这份惊惧缠得她心神不宁。这些日子,她努力想拨开阴霾,劝自己别再胡思乱想。
有时瞧见那粉雕玉琢的婴孩,也泛起暖意,只觉得这般圆满实在令人羡慕。她又何尝不愿与他耳鬓厮磨、缠绵相依?却总怕稍有不慎便怀上身孕,若届时调养不当,临盆时落得母子难保……
这杞人忧天的念头搅得她终日惶惶,连自己都觉得不该如此。
她何尝不知陆呈辞这些时日的包容?此刻见他终于按捺不住,这般委屈又无奈地将自己困在花丛间,她心里早已软得一塌糊涂。
他今日从清晨起就寸步不离地跟着她,走到哪儿跟到哪儿。一下午换了三身衣裳,时而在院中执剑起舞,时而倚栏吹笛,还总要凑到她跟前斟茶——仰头饮茶时,水珠顺着唇角滑过喉结,没入微敞的衣襟。那副模样既惹得人心痒,又让人忍不住想笑。
她看在眼里,怎会不懂他这般卖力讨好的心思?
晚膳后见他特意沐浴梳洗,在铜镜前将墨发梳理得纹丝不乱,她心里又暖又愧。可那份对生育的恐惧,终究如影随形。
他为此上火也是应当的,所以此刻她便只怔怔抬眸望他。
二人目光相缠。
陆呈辞原还带着恼意的眼神,撞见她这水光潋滟的柔软模样,火气竟霎时散了大半。
他暗恼自己没出息,连生气都撑不过片刻,反倒被她这般眼神衬得像个恶人。终是无奈地低头苦笑,牵起她的手便往回走。
他迈着大步在前,沈识因踉跄跟在后头,本以为要被他拉回房去,不料却拐进了置琴的厢房。
只见他取出一张桐木琴,命小厮摆好琴案坐墩,将琴轻轻安置妥当后,又折返她面前,扶着她肩头在对面坐定,自己才回到琴案前拂衣落座。
沈识因被他这般举动弄得茫然,而他绷着面容一言不发。她只得乖乖坐在对面,唇瓣微动正要开口,却又听他低声道:“别说话,听我弹。”
她连忙点头。先前只知他笛声清越,却不知他竟还会抚琴。
他在琴案前坐定,徐徐卷起袖口,将一双手轻置于弦上。抬眸看她时,眼里还凝着未散的委屈与薄怒。她被他这般眼神看得心尖发软,乖乖坐着不敢动弹。
他低头指尖轻拨,淙淙琴音便流淌出来。那双手生得极好,十指修长,骨节匀亭,在琴弦间起落流转时,自有一段优美姿态。
她先是凝望着他那双手,只见指尖轻拢慢捻,清越琴音便如珠玉倾泻。待曲调渐成,沈识因已认出这是当年琴课先生教的最难的那支曲子。
昔日陆瑜在宫中曾为她弹过,那时只觉得如坠云端,婉转缠绵,已是她听过最美的演绎。
可陆呈辞指下流淌出的,却是截然不同的气象。才入前奏便觉不凡,不似陆瑜那般温润朦胧,倒像是倏然置身青山碧水间,乘着清风在云峦中穿梭。
琴音时而清冽沁人心脾,时而暗藏惊澜,教人随着那起伏的旋律心弦紧绷,又忍不住期待后续的精彩。
他抚琴时的风姿更是令人心折。眉宇沉静,墨发随风轻扬,衣袂在韵律中飘拂,尤其是那骨节分明的十指,在弦间起落如蝶。整个人宛若谪仙临世,指法轻重相宜,节奏缓急有致,美得教人移不开眼。
这一曲听下来,真真是耳朵的盛宴。
沈识因凝眸望着他,整个人早已被琴音摄去心魂。这首长曲自起伏跌宕至渐次轻缓,每个音符都叩在心尖上。待最后一缕余音散尽,她仍怔怔望着抚琴人,未能回神。
陆呈辞一曲终了,亦久久沉浸在余韵之中。抬眸时,正对上她痴痴的目光——那眼底盈满的爱意与藏不住的倾慕,霎时撞得他心头悸动。
她当真被他打动了,彻彻底底。
良久,他起身走到她面前,俯身相望。沈识因仰起脸,在他探寻的注视下轻声道:“你弹得极好,是我听过最好的。”
至此她终于恍然。他今日特意抚琴,一则是因这些时日的疏离令他不安,二来……分明一直暗醋陆瑜当初琴音动她心弦,却偏要装作浑不在意。
不知他将这醋意闷在心里酿了多久,今日才借着七弦琴尽数倾泻。
陆呈辞眸光微动,伸手轻抬她的下颌。沈识因仰着纤细的脖颈望他,软声问道:“你琴艺这般好,是跟谁学的?”
他清声回道:“五岁就开始学了,与陆瑜师一个琴师,一直习到十余岁。后来回京又重新拾起,笛艺也是如此。”
他们竟是师出同门。
她轻轻“嗯”了一声,下颌仍被他托着。静默片刻后,又细声细气地道:“这时辰街上应
当还热闹着……我想吃糖葫芦和山药蜜糖,你带我去可好?”
他原打算抚琴后便与她安寝,即便她不愿,今夜也定要温存一番。可此刻见她眸光晶亮、满含期盼的乖巧模样,到底心软下来,颔首应道:“好,先去更衣,这便带你去。”
沈识因立时笑逐颜开,仰头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这突如其来的亲吻让陆呈辞微微一怔,不自觉地抿了抿唇。分明已是成婚多日的夫妻,此刻却因她一个主动的亲吻,悸动得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年。
沈识因,终究是有些东西在身上的。
二人携手回到房中,各自换了轻便的锦衣。陆呈辞先为她整理衣裳,一层层抚平衣料,仔细系好丝绦。
沈识因见他这般专注细致,不由轻笑。陆呈辞见她眉眼弯弯,也跟着扬起唇角,又为她松松绾了发,这才整理好自己的衣袍,牵着她出了门。
本要策马前往,沈识因却望着天边皎月,只道夜色怡人、晚风正好,想与他并肩漫步。陆呈辞自是无有不依,二人十指相扣,朝着东街悠悠行去。
他们择了条近路,穿过几道幽深小巷,便沿着通往东街的河岸缓步徐行。这河水贯穿全城,自西向东蜿蜒流淌。两岸悬着各色灯笼,暖光将街衢与河面映得一片通明,粼粼波光在夜色里轻轻荡漾,煞是动人。
少时,沈识因常随着姐姐与二哥来这河上泛舟,从太师府一路撑船直到通往东山的小径,沿岸食摊玩铺林立,喧闹非凡。
此刻二人手中各执一串糖葫芦。沈识因已是许久未尝这滋味,那甜中带酸的熟悉口感,总让她忆起年少时无忧无虑的光景,心头便泛起暖融融的惬意。
陆呈辞握着那串红艳艳的果子咬下一口,冰糖的甜意在唇齿间化开,心底却漫上些许酸涩。
上一回吃糖葫芦,还是母亲带他回外祖家途中买的。他举着一路吃到府门前都未吃完,外祖父笑着将他抱起来说:“往后想尝这滋味,外祖亲自给你做。”
那时外祖母还会为他烹最拿手的花鱼羹。
此刻糖衣在舌尖消融,恍惚间又回到了童年。转头见沈识因吃得眉眼弯弯,那点怅然便悄然散去,只余满心温柔。
沈识因边吃着糖葫芦,边兴致勃勃地说起从前与兄姊在河畔划船的趣事。她说得投入时,自己先忍不住笑出声来。
陆呈辞还是头一回见她这般敞开心扉,在自己面前谈笑风生。相处这些时日,二人终于渐渐亲近,倒真有了几分寻常夫妻的温馨。
最让她津津乐道的,是小时候与二哥爬树摘枣的旧事。她说家中院里有棵大枣树,每年秋日都结满累累果实。她和二哥一到枣熟时节就往树上爬。
起初年纪小不会攀,只能在树下接着。二哥摘了枣往下扔,她总接不住,反倒常被枣子砸得满头包。
“可那枣子真是甜极了,又大又脆,总也吃不够。”她眼睛亮晶晶的,“后来我长大了些,二哥便教我爬树。等我终于能自己攀上枝头摘枣时,就换他在树下仰着头接啦!”
“有一回我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伤了腿,在榻上静养一个多月才能下地。虽说腿上还疼着,那段时日却让我偷着乐,因为既不用去私塾念书,也不必练琴,整日里好吃好喝地供着。”
她呵呵笑起来:“不过才一个月的光景,就把自己吃得圆滚滚的,活像只胖团子!”说罢还故意鼓起腮帮,朝他比划当时圆嘟嘟的模样。
她的童年仿佛永远浸在蜜里,那般无忧无虑。如何能不快乐呢?父母疼爱如珠如宝,兄长们悉心呵护,她自个儿又是个天真烂漫的性子。
这样的姑娘,合该一辈子都这般欢喜。
陆呈辞静静望着她。自两年前相识以来,还是头一回见她笑得这般开怀,仿佛又变回了那个不识愁滋味的小女儿家。
原来这般模样的沈识因,才是真正的沈识因。她就像一粒花种,需得时时用阳光雨露温柔滋养,方能渐渐舒展,终有一日绽出教人觉得世间万物都美好的绚烂花朵。
二人沿街慢行,吃完糖葫芦后,又在路边一位老婆婆的摊前要了碗馄饨。
婆婆见这对年轻夫妻恩爱模样,笑得合不拢嘴,将热腾腾的馄饨端上时忍不住夸道:“真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今夜凉快,待用完吃食,沿着河岸散散步、坐一坐,吹吹这小风,最是惬意不过。”
沈识因望着婆婆慈祥的笑脸,只觉她身上有种历经岁月后的通透与从容。两人就这般坐在街边,分食着一碗鲜香馄饨。
沈识因夹了一个递给陆呈辞:“我许久未尝这滋味了,你快试试可合口味?”
陆呈辞尝了一个,目光渐渐柔软:“小时候随母亲去外祖家时,也常在此处吃馄饨。母亲总说在王府吃惯了山珍海味,反倒最念这摊上的朴实滋味。她说,这里有娘亲手作的味道。”
沈识因转头望向灶前忙碌的老婆婆。这摊子不知在此经营了多少春秋,原来多年前,陆呈辞与王妃也曾在此共享过这般温暖。
她歪头看他,轻声问:“那……与我说说你母亲可好?我幼时只听闻王妃是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却从未见过她呢。”
提及母亲,陆呈辞唇边浮起浅淡笑意:“其实早想与你聊聊她。说来惭愧,如今连她的容貌都已记不真切,只余个模糊轮廓,和几桩最要紧的事。”
“在我儿时记忆里,母亲是个极温柔良善的女子。她十六岁嫁给我父亲,刚过完十八岁生辰便生下了我,待我五六岁时去世了。那时她才二十三岁。”他声音微涩,“二十三岁,恰如我如今的年岁,就这样匆匆走完一生。”
“当时我年纪尚小,虽不曾见父母争执吵闹,却也鲜少见到父亲留在家中。他们的情分究竟如何,我一直不太清楚。”
“那时我总以为父亲是忙于政务才难得归家。后来听姑母说,母亲当年是京城第一美人,又是家中嫡长女,自小被如珠如玉地呵护着长大。她不仅品貌出众,更有咏絮之才,是位令全城倾慕的闺秀。”
“当年上门提亲的媒人几乎踏破门槛。据说父亲与母亲初遇是在一间茶楼,二人不过擦肩而过,便就此钟情。翌日父亲便登门求亲,母亲竟也当即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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