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春潮by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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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识因听闻此言,心中更是沉沉下坠。她深知这等大战一旦掀起,便是不死不休之局。若陆呈辞与陆瑜扛不过这一关……她不敢再想。
周烨见妻儿病弱至此,心疼如绞,当即转身策马,连夜去寻访名医,恨不得立时将越州城内外的良医都请到跟前。
这日越州忽降暴雨,沈识因见姐姐与孩子的衣衫还晾在院中,慌忙冒雨冲出去收。
狂风卷着雨丝扑面而来,她刚伸手去够,一件小衣便被大风猛地卷起,飘飘摇摇坠落在地。她正要弯腰去拾,不料暴雨倾盆而下,风势更疾,那件单薄小衣竟被风裹挟着向前翻滚。
沈识因急忙追去,却见那衣裳倏地被卷上半空,不偏不倚挂在了旁侧的树梢上。她踮起脚伸手去够,不料脚下青苔经雨水一浸,滑腻异常。还未站稳,便听得“扑通”一声,整个人重重摔倒在泥水之中。
这一跤摔得实在不轻,她伏在泥水里半晌没能起身。冰冷的雨水早已浸透衣衫,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回屋去,可稍一用力,左脚踝处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竟是方才不慎扭伤了,此刻半点力气也使不上。
她又试了一次,仍是徒劳。雨水迷蒙中,却见一双墨色靴履倏然停在她眼前。她微微一怔,鼻尖萦绕起若有似无的熟悉气息。
她慌乱地顺着那被雨水浸透的衣摆缓缓抬头,当望见那张在梦中描摹过千万次的面容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雨水哗啦啦地打在脸上,她几乎睁不开眼,只痴痴地望着,以为又是自己忧思过度生出的幻影。
直到那人蹲下身来,低低唤了一声“识因”,那嗓音带着沙哑,却如惊雷般落在她心上。
她望着那双深邃而灼热的眼眸,浑身止不住地轻颤,喉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唯有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混着冰凉的雨水,终是化作压抑不住的呜咽,在这滂沱雨声中声声响起。
她跌坐在泥水里,泪水混着雨水汹涌而下,起初只是低泣,而后竟再抑制不住,放声痛哭起来。颤抖的手抚上对方冰凉的脸颊,指尖传来的触感让她哭得愈发厉害。
“陆呈辞……”她哽咽着唤出这个名字,声音里浸满了恐惧与不敢置信,生怕眼前之人真是自己思念过度生出的幻影。
陆呈辞见她这般模样,心头一紧,俯身将人紧紧拥入怀中。
“别哭。”他低沉的嗓音在雨中格外清晰,“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
短短四字,却让沈识因彻底崩溃。她猛地扑进那熟悉的怀抱,双手死死攥住对方衣襟,仿佛一松手这人就会消失。
陆呈辞听着怀中人的哭声,眼眶也跟着湿润。他将她打横抱起,朝屋内走去。两人衣衫尽湿,她却浑然不觉,只将脸深深埋在他颈间,哭得不能自已。
这数月来的颠沛流离、日夜悬心,在这一刻终于尽数宣泄。她从未如此纵情地哭过,实在是压抑了太久,害怕了太久,思念了太久。
当真切地见到这人活着归来,所有坚强都在瞬间土崩瓦解。
众人见陆呈辞归来,纷纷迎上前去,个个红了眼眶。待他与众人略说了京中情形,大伙这才松了口气。见这对小夫妻历经磨难终得团聚,皆不忍上前打扰。
陆呈辞接过沈意林递来的干净衣裳,抱着沈识因进了房间。房门轻掩,走到床边坐下,取过布巾细细擦拭她湿透的青丝。
她怔怔地望着他,良久才缓过神来,伸手去解他的衣襟。
当看到他身上新增的伤痕和几处还在渗血的伤口,再对上那双布满血丝却仍深深望着自己的眼眸,她又一次忍不住低泣起来。
他到底凭着怎样的毅力,刚经历恶战便日夜兼程赶来。
她深吸一口气,按住他为她拭发的手:“你坐着别动,我去请大夫来包扎。”
陆呈辞忙道:“不必,伤势不重。”
“怎会不重?”她担忧不已,不顾自己浑身湿透便冲出房门,很快带着大夫匆匆返回。
大夫为陆呈辞处理伤口时,他始终安静地坐在榻边,目光却始终凝在沈识因身上。望着那人消瘦的身影与紧张的神情,他喉间发紧,眼底又泛起湿意。这般失而复得的心疼与悸动,实在难以言表。
沈识因每看见一处伤口,眼眶就红一分,泪珠无声滚落。待大夫将陆呈辞周身伤口悉数处理妥当,她这才稍稍安心,亲自将大夫送出门外。
转身阖上门,她急忙取来绒毯将陆呈辞仔细裹好,声音还带着未散的
哽咽:“你且好生歇着,万事都先别操心。”
陆呈辞见她这般紧张,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指尖,温声道:“莫要担心,我无碍的。”
他顿了顿,眼底渐渐浮起水光,声音低沉而郑重:“沈识因……我亲手杀了皇帝,终是为母亲报了仇。”
终是为母亲报了仇。
这事在他心头压了太多年。自那年在大殿上,眼睁睁看着母亲被强按着灌下毒酒,七窍流血倒在冰冷金砖上,他每个夜晚都在噩梦中惊醒。
那年幼小的他跪在血泊里,抬头望见那张恶魔般的面孔,浑身颤抖却无能为力。
这些年来他颠沛流离,没有一日过得安稳,却始终咬牙活着——只为有朝一日能手刃仇人,哪怕要踏着鲜血登上至高之位,也定要完成这个夙愿。
如今夙愿得偿,这一路从京城疾驰而来,他始终绷着心弦不敢松懈,生怕稍一放松便会倒下,再不能亲口将这个等了太久的消息说与沈识因听。
这世间,除她以外,自己早已再无至亲。
沈识因听闻这话,泪水愈发止不住。她如何想象不出,这人究竟是拼尽了多少力气才手刃了仇敌?
她一边落泪一边点头,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句:“好……好,我知道……我知道你定能做到的。这一路,你受苦了……”
她指尖轻抚过那些包扎好的伤处,心痛如绞:“身上这样疼,心里……定然更疼,是不是?”
她为他拭去眼泪,柔声续道:“母亲若在天有灵,必会为你骄傲。待我们回到京城,便一同去祭拜她可好?我也想去拜见这位从未谋面的婆母,亲口告诉她,她的儿子往后有人疼、有人爱了……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她话音未落,自己却已哭得不能自已。此刻心弦乍松,不敢再去回想这一路走来的万般艰辛。
陆呈辞凝望着她,紧握住那双冰凉的手,眼底泪光未干却已泛起笑意。听着这些熨帖心扉的话语,他只觉胸中激荡难平。
上天终究待他不薄。
他将她轻轻揽入怀中,指尖梳理着她湿透的秀发,低声道:“今日让我抱着你好好睡一觉可好?身上疼得厉害,记不得多少日未曾合眼了,只想踏踏实实睡一觉。”
她连连点头,先替他褪去外衫,又解下自己湿衣,相拥着躺进锦被里。被褥间暖意渐生,两具冰凉的身躯紧紧相贴,不久便暖了起来。
二人面对面躺着,望着那张清减的面容,她心头仍是酸楚难当。
可他依旧是那般好看,不止是眉眼,更是那铮铮风骨,那股子让她心折的韧劲与坚毅。
陆呈辞将她的手轻轻贴在自己脸侧,她抬眸轻声问道:“那如今……可是要由你来继承大统,执掌江山,为黎民百姓谋福祉了?”
她想着既已手刃皇上,陆呈辞自然该登临帝位,成为这天下之主。
不料他却微微摇头,唇角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不是。是陆瑜继承了皇位。”
她面露忧色。陆呈辞用指腹抚着她的眉眼:“莫要担心。我们早已立下盟约,他在位一日便绝不会为难我们,而我亦不会再觊觎那个位置。陆瑜胸有丘壑,定能成为明君。”
“那日你问我心愿,我说只愿得一个平淡温馨的家。你说会成全我这个愿望,还说我们终会有个完整的家,会有自己的孩子。我或许没有执掌江山之才,但定会倾尽所有,护好我们这个小家。”
他竟……放弃了皇位?
沈识因怔怔地望着他,心中翻涌着难以言说的震动。一个身负皇家血脉、历经千辛万苦才走到今日的人,竟就这样放下了那至高无上的权柄?
古往今来,多少人为那个位置争得头破血流,甚至不惜赔上身家性命,夺嫡之路从来尸骨累累。可他竟就这样……舍下了。
望着他平静的眉眼,她眼眶通红,此刻万千心绪哽在喉间,忽然再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用盈着泪光的眼眸深深望进对方眼底,随即倾身上前,紧紧搂住他的脖颈吻了上去。
这个吻带着些许慌乱,唇瓣冰凉却炽热,仿佛要将所有未能言说的情愫都尽数倾注其中。
陆呈辞将她圈进怀中,深深回应着。所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刻骨铭心的爱恋,都融在了这缱绻交缠的呼吸间。
他当真是倦极了,这些时日以来,从未喊过一声苦,道过一句累,历经重重磨难坚持至今实属不易。这一觉他睡得格外沉,直到翌日午时还未转醒。
沈识因早已起身,将他换下的衣衫洗净晾干,又备好干净的新衣,小火慢炖的滋补汤羹在灶上温着。
她回到床边,托腮望着仍在熟睡的他,那双紧闭的眼眸上长睫微颤,高挺的鼻梁投下浅浅阴影,还有那让她总忍不住想触碰的嘴唇。
指尖轻轻抚过挺拔的鼻梁,缓缓滑至微凉的唇瓣,正细细描摹时,却见那双眸子缓缓睁开。
陆呈辞醒来便见到最想见的人,不禁莞尔,低头轻吻落在唇边的手指。
沈识因垂眸,撞进他的眼底。二人相视一笑,恍若春风拂过姹紫嫣红,满室皆是缱绻暖意。
陆呈辞撑臂起身,墨发流泻肩头,虽缠着层层纱布,胸膛的轮廓却依旧挺拔分明。
他仰首望着这个值得他放弃江山、倾尽一生去珍惜的人,目光眷恋得移不开分毫。即便她只是松松挽着青丝,穿着寻常布衣,依旧美得让他心折。
这是多年来他第一次感到如此圆满,如此安宁。
沈识因迎上他的目光,见他睡足后眼里的神采已然恢复,眉宇间也舒展开来,心头跟着一松。只是被他这般灼灼望着,脸颊不禁微微发烫,忙取过叠好的衣衫轻声道:“快去梳洗罢,浴汤与饭菜都备好了。”
陆呈辞应下,掀被欲起,却忽觉周身一凉,这才发觉自己未着寸缕。他望着赤着的身躯微微一怔,慌忙抬眼看向沈识因。
沈识因也是一愣,随即解释:“昨日衣衫尽湿,便都褪去了……”
陆呈辞睡得太沉,此刻才恍惚忆起昨日的事,耳根倏地染上绯色,忙接过衣裳匆匆披上,脚步略显凌乱地朝隔壁浴间走去。
沈识因跟在他身后轻声道:“你身上伤处这么多,此处条件简陋,还是让我帮你……”
走在前面的陆呈辞忽然停步转身,沈识因见他脸颊绯红的模样,不由轻笑:“无妨,我自己来便好。待伤口愈合了,我们再一同沐浴。”
他何尝不知她这些时日也受尽苦楚,更不愿让她看见自己满身伤痕又徒增伤心。
沈识因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只得点头:“那我在门外等着。”
陆呈辞步入浴间,却并未踏入浴桶,只取了布巾小心擦拭未受伤的肌肤。他身上新旧伤痕交错,最重的是那日从城墙跃下时伤到的膝骨,此刻肿得愈发厉害。方才走动时已觉刺痛钻心,却仍强撑着不愿显露,生怕她看见又要落泪,这才执意要独自沐浴。
洗漱完毕,他披了件中衣,拭着湿发从浴间走出。沈识因仍在门外静静守着,见他出来时眸光微亮,引他到桌前坐下,接过布巾替他擦拭长发。
说起来,自成婚以来,他们还未曾真正安稳地相处过,此刻倒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而陆呈辞自幼未曾见过寻常夫妻如何相处,此刻只知想时时刻刻望着眼前人,恨不能将她永远拥在怀中。屋内静得只剩巾帛与青丝摩挲的细响。
沈识因虽见过父母举案齐眉的光景,心下知晓夫妻相处之道,可当真轮到自己,却仍是羞赧。
两人尚未达到那般相濡以沫的境地,此刻倒像是初尝情味的少年人,连对视都带着青涩的甜意。
沈识因替他拭干长发,松松挽了个髻,又将饭菜端到跟前:“快趁热用些,这都是我亲手做的。”
陆呈辞望着眼前热气腾腾的羹肴,顿觉饥肠辘辘,执箸便用了起来。热食入腹,周身都舒坦许多。他用饭依旧保持着从前的习惯,吃得极快,用完还亲自将碗筷收拾整齐。
沈识因又端来鲜果,轻声道:“这些时日你什么都别操心,好生将养身子。我会在身边仔细照料你的。”
陆呈辞闻言抬眼,望进那双始终凝望着自己的眸子,不由轻笑:“我怎舍得让你劳累?你也吃了不少苦……只要你在身边陪着便够了。”
沈识因被他灼灼目光看得耳热,轻声问道:“往后……我们可还能回京城?”
他们的家,还能回去吗?
陆呈辞颔首道:“自然能回去。我仍是亲王爵位,只是不愿再涉足朝堂纷争,但求余生自在些,也让你过安稳日子。离京前我已命人回府打理,我们随时可启程返京。”
沈识因激动地长舒一口气:“总算能回去了……姐姐与孩儿这些时日也受苦了。我们何时动身?今日可好?”
她顿了顿,眼底泛起忧色:“陆瑜既登大宝,不知会对沈家作何打算?”
“放心。”陆呈辞轻握她的手指,“他既承诺不为难于我,自然也会善待沈家。今日便可启程,待回到京城,咱们都好生将养些时日。”
沈识因听闻这话忙起身道:“你先用些果子,我这就去告知父亲母亲与姐姐。这些日子他们带着孩儿实在受苦,得尽快收拾行装返京才好。”
陆呈辞望着她雀跃的模样,不禁轻笑。想来众人皆在思念故园,盼着归家。
待沈识因将消息告知众人,大伙
开心地收拾起来。返京路途虽遥,所幸一路顺畅,中途停停歇歇半月余,终是回到了京城。
令他们欣慰的是,京城竟已恢复往日安宁,百姓们过着太平日子。
沈家众人先回了太师府,周烨也携沈书媛与妻儿归家。
沈识因与陆呈辞归府后静养多日,渐渐恢复了精神。这些时日里,陆呈辞推却了一切外务,只与沈识因在这方天地中安然相守,静享这来之不易的安宁。
这日天光渐凉,沈识因正临窗读书,见陆呈辞风尘仆仆自府外归来,忙放下书卷迎上前:“事情都办得如何?”
陆呈辞走到桌前饮了盏凉茶,方道:“都已安排妥当。那些随我出生入死的弟兄们俱已妥善安置,付恒与你舅舅今日我也领着入宫面圣归顺。皇上给他们都封赏了官职爵位。”
沈识因担忧道:“你将麾下兵将尽数交了出去,就这般放心?”
“留着也无大用,倒不如让他们各得其所。”陆呈辞神色平静,“付恒与你舅舅皆是有勇有谋之才,合该有更广阔的天地。陆瑜念及旧情,予他们的职位都很妥当,往后定会善待。”
沈识因闻言默然,只微微蹙起眉头。
陆呈辞瞧出她神色,问道:“怎么了?是不信陆瑜,还是不信我?”
沈识因急忙解释:“不是不信你们。只是世事无常,总该留些余地……”
况且,也不清楚陆瑜有没有把她放下,她很害怕因为自己给他招来麻烦。
陆呈辞安抚道:“往后不必再思虑这些了。我才得知消息,当年伤你之人已被陆瑜处置,江絮也已离世。那些前尘旧事既已了结,便莫要让它们继续折磨你。余生的岁月,都由我来补偿。你只需安心待在我身边就好。”
见她仍欲言语,他又道:“那日离宫时,陆瑜特意让我转告,望你莫要总对他心存疑虑。虽说他喜欢你,让我吃醋,但我绝不会因此对你有半分怠慢和怀疑。所以,无论他有没有放下你,你都不要为此有压力,你已是我的妻子,永远都是。”
沈识因怔怔望了他许久,眼尾渐渐泛起绯色,哽咽道:“陆呈辞,你怎么待我这样好……我常想,若那年未在寺中遇见你,怕是早已不在人世;后来若不是你执意寻我,我或许就浑浑噩噩地嫁与许夙阳那般人,此生便也毁了。”
“到如今你还能说出这般话,我……我当真不知该如何谢你。”
陆呈辞伸手轻抚她的脸颊,温声道:“你既唤我一声夫君,又何须言谢?这些原都是我该做的。”
沈识因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暖流,将盛着糕点鲜果的琉璃盏推到他面前。刚拈起个蜜橘要剥,却被他接了过去。
他仔细剥开金灿灿的橘皮,掰下一瓣递到她唇边。她微微一愣,而后启唇含住。
经过这些时日的将养,她身子已大好了。厨子日日变着花样做膳食,母亲也常来为她煲汤调理。
如今不仅气色红润,身量也丰腴了些,面颊白里透粉,唇若含朱,配上那总是带着几分迷蒙的神情,教人瞧着便心生怜爱。
她细细品着那瓣蜜橘,酸甜汁水在唇齿间漾开,眉眼不由舒展——这蜜橘的滋味,当真是甜到了心底。
陆呈辞又掰了一瓣递到她唇边,见她柔顺含住,目光便再移不开那水润唇瓣。
那唇色嫣红,宛若晨露浸染的花儿。
沈识因被他看得双颊生晕,渐渐垂下头去。
他轻轻托起她的下颌,又喂一瓣。她羽睫微颤,乖巧地启唇接住。
每一次见她唇瓣轻启,他心口便跟着悸动。
她总能勾起他心底最柔软的涟漪,也让他总有新鲜感。
他一瓣瓣耐心喂着,未及最后一瓣入口,终是难抑翻涌的情愫,低声道:“不行了……我有些忍不住。”
他话音未落便俯身欲吻。这动作来得突然,沈识因下意识侧身,不料身子一倾,两人双双跌倒在地。
陆呈辞急忙用手掌护住她后脑,整个人趴在她身上。
他身形挺拔,这般紧密相贴,令沈识因心口怦然。纵然相处已久,每次亲近仍会让她羞赧无措。
青砖地透着沁凉,陆呈辞扯开衣衫:“这一回在地上吧,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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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来啦来啦!
明天中午11点到12点左右更,记得来看甜甜的饭[饭饭][饭饭][饭饭][饭饭]
时至夏末,京城里仍余着几分燥热。
沈识因的后背贴在冰凉的青砖墙上,一丝丝清润的凉意透过薄衫渗进来,浑身的燥热顿时散了大半,只觉通体舒爽。
身上那人的衣衫已被扯得松散,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膛。沈识因虽不是头一回见,可每每目光落在这具身体上,仍觉心头悸动,难以自持。
如今陆呈辞伤势大好,伤口已愈了七七八八,整个人瞧着比从前松快了许多,整张脸便越发显得精致分明。
他眉宇间自然流露出一段风流情致,或许并非刻意,却是他与生俱来的韵致。那挺拔的鼻梁,微抿的薄唇,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在近来这般蜜里调油的日子里,每当他望向自己,那眸中便似盛着万千星河,教人望一眼就要陷进去。
原来他放下心结、舒心快意时,竟是这般意气风发,温润得让人心折,也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还有……还有他那几乎如女子般好看的唇瓣,柔柔软软,直教人想轻轻咬上一口。
甚至,连低喘声都格外动听。
他微喘的气息拂过她的肌肤,带起一阵酥麻的痒意那气息里仿佛带着某种悸动的魔力,让她的心口怦然跳个不停。他垂落的发梢轻轻扫过她的颈侧,更惹得她呼吸紊乱忍不住轻轻喘息。
窗外日光透过菱花格窗漫进来,柔柔照在他身上,为他整个人镀上一层朦陇光晕,恍若从古画中走出的仙君。
沈识因只觉恍惚,这世间怎会有这般好看的男子,不止是皮相的好看,更似带着某种碾人心魂的妖魄,勾得人挪不开眼。
那莫名的吸引力教她除了心跳如擂鼓,连神思都变得混沌。身体早已诚实地起了反迎,甚至还未与他唇齿相接,便已湿、润、一片。
她望着他不自觉地吞咽了下,一双明眸直勾勾地凝在他脸上,明艳又迷离。
娇艳的红唇微微张着,随着细喘轻轻翁动,胸口不住地起伏。每一下轻蹭过他胸膛都是那么的柔软,直让他的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
他指间还拈着最后一瓣橘子,慢条斯理地送入口中含着,随后缓缓倾身,将那浸着清甜的橘瓣轻轻抵上她的唇。
微凉的触感惹得沈识因轻轻启唇欲咬,他却倏然后撤,叫她咬了个空。她顿时颊染绯云,羞得别开眼去。
他低笑一声,再度衔着橘瓣凑近,轻轻摩挲她的唇缘。这回她学乖了,迟迟不肯张口,待那清甜气息萦绕片刻,才忍不住微微启唇,可他偏又灵巧地避开。
沈识因轻喘着支起身子想要追索,他却游刃有余地在她唇畔流连,用那瓣饱含汁水的橘瓣轻触着她的唇。
见她眼尾泛红,
眸中水光潋滟的模样,他眼底笑意愈深,偏偏不肯让她如愿以尝。
沈识因被他逗得又羞又恼,一把攥住他双臂,仰头便要追咬。陆呈辞偏头避开,齿尖轻轻碾破饱满的橘瓣,清甜的汁水倏地滴落,正落在她微启的唇间。
那一滴蜜意顺着唇瓣滑入舌尖,甘润直透心底,勾得她心头涌起难以抑制的渴望。她眸光渐渐氤氲,胸脯激烈起伏,不经意间磨蹭着他的衣襟。
他托了托她,又低头轻咬橘瓣。这次汁水更盛,淅淅沥沥落在她探出的舌尖上,甜得她眼波一颤。
她再忍不住,勾住他的颈项向下压去,仰着颈子想要更多。他便再度咬破橘瓣,让更多晶莹的橘子汁滴落在她的唇间与舌尖,又润又甜,如甘霖般沁入心脾。
这断续的滴落、滑入喉间的触感,与满口清甜交织在一起,渐渐燃起她周身燥热。
她轻轻喘着,仰起纤颈,迷蒙地望着他唇间那瓣橘子,只想将它衔来尝尽。
陆呈辞双手撑在她身侧,唇与唇之间仍隔着若有似无的距离,偏不让她轻易尝到。沈识因急得眼尾泛红,软软唤了声“夫君”,仰起纤颈再度去够。
这一回,陆呈辞终于不再躲闪。她如愿含住那半瓣橘子,甘甜的汁水瞬间在唇齿间漫开。
她细细咬着橘肉,迷离目光始终凝在他脸上,每一下咀嚼都让那润泽的唇轻轻翕动,呼出的气息带着橘香,丝丝缕缕拂过他唇畔。
陆呈辞垂眸凝视着她,那被果汁浸得艳丽的唇瓣比橘瓤更诱人,那双漾着水光的眸子几乎要融在情、潮里。他再难自持,一手扣住她的后脑,低头深深吻了上去。
二人唇间还漾着清甜的橘香,愈发汹涌的情、潮席卷了感官,交织的呼吸与相缠的舌尖皆带着战栗。这滋味竟比想象中更让人心旌摇曳。
他们这些时日朝夕相处,虽尚未谙夫妻相处之道,却渐渐发觉只要彼此靠近,便会激起难以抑制的悸动。想来这便是深植于生理上的悸动,是最本能的相互吸引。
沈识因的后脑被陆呈辞轻轻托住,她原本环在他颈间的双手松开,转而撑在身后的地面上,仰着身子半坐而起与他相吻。
如瀑青丝铺散在地,漾开淡淡幽香,衬得她愈发娇柔动人。
唇瓣稍稍分离,她迷蒙地睁开眼,望见他半阖的眸中情意流转。随即柔柔吻过她的唇角,沿着下颌一路滑至颈间,最后停在她胸前系着的丝带上。
他轻轻含住那根细带,微微一扯,衣襟便随之散开,衣衫滑落肩头,露出里头雪白莹润的肌肤。
他将脸埋进她的颈窝,感受着她血脉的跳动、温热的吐息,还有那细腻柔软的触感。
自回京以来,二人这般亲密已不知有多少回,可每一回却都带着别样的新鲜,教人沉溺其中,欲罢不能。
今日的他却不似从前那般如饿狼扑食,反倒格外温柔耐心,这般循序渐进的擦拨更叫沈识因心痒难耐,却也愈发沉醉其中。
她忍不住伸出手指,指腹轻轻按在他唇上摩挲。他张口含住指尖,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惹得她喉间溢出一声轻哼。
指尖传来的酥麻让她情不自禁地湊上去,再度吻住他的唇,双臂勾住他的脖颈,身子微微扭动想要翻转。
他察觉到她的主动,顺势揽住她的腰身,带着她一同侧转。他双手向后撑在地面,半躺下来,任由她伏在自己身上。
她本就生得娇小,此刻趴在他胸前如一团软软的云。
这一回换作她从上方俯视他。望着他那双几乎要漾出春水的眸子,和唇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顿时羞得别开脸,不好意思看他。
他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向自己,唇角扬起一抹慵懒笑意:“怎么又害羞了?”
沈识因伸手遮住他的眼睛,嗓音里带着娇嗔:“不许看。”
陆呈辞顺势半仰在地,任由她捂着眼睛,一动也不动,只静静等着她的动作。
沈识因缓缓俯身,贴在他胸膛上,先是轻轻吻过他的唇,又慢慢滑至喉结。每一个吻都极轻极柔,宛若羽毛在心尖上撩拨,挠得他心痒难耐,呼吸渐重。
这才刚刚开始,他便已被她搅得难以自持。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索取,却又贪恋她难得的主动,只得强自按捺,任她伏在自己身上细细亲吻。
她指尖轻轻戳了戳他臂上的肌肉,又好奇地按了按胸膛,触感紧实却又不失弹性,还带着淡淡暖香。她忍不住用脸颊蹭了蹭,又试探着轻轻一咬。
陆呈辞喉间溢出一声低哼,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眼底满是纵容的温柔。
沈识因又在他胸口轻轻蹭了蹭,柔嫩的唇瓣一路向下游移。稍作停顿后正欲起身,却被他按住了后脑,嗓音低哑,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都到这里了……不许走。”
沈识因面泛红霞,挣扎着要起身,却被他一次次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