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浸春潮by花上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0-25

岳秋听着两人还在叽叽喳喳争执不休,无奈摇头,低声提醒:“到了这里就莫要再吵了,越是吵闹越是难走。想安全回去,就忍着点。”
二人闻言,悻悻然住了口。
他们原以为陆呈辞会立即升堂问话,不料他却吩咐岳秋:“将云棠与严澈暂押一室,沈识因随我来。”
云棠一听要与严澈同关一室,当即就要反驳,却被岳秋及时制止:“世子既已吩咐,照做便是。暂且委屈委屈,稍后自会放你们离去。若再喧哗,只怕要关更久了。”
云棠满心茫然,实在摸不透这位陆世子意欲何为。
难道就只为关关他们,吓唬一下?
她抓住沈识因的手,歉然道:“姐姐对不起,若世子要责罚,你只管推到我身上。”
沈识因温声安慰:“莫说傻话,不会有事的。你好生待着,别再同严澈争执了。”
云棠点点头,满腹委屈地随岳秋离去。
待他们走远,陆呈
辞指向不远处一个房间,对沈识因道:“随我来。”
沈识因不明所以,本想再争辩几句,但是转念一想,既已至此,就别浪费口舌了。
她原以为陆呈辞带她去的是关押罪人的房间,不料竟是一间收拾得整洁雅致的居室。
进了屋,陆呈辞掩上门扉,语气比之前缓和许多:“你暂且在此歇息,若有需要,差人唤我便是。”
沈识因满心不解,蹙眉看他,问道:“世子当真要将我关起来?要关到何时?今日分明是您先搂着我不放,我才生气掐了您一下,绝无行凶之意。再者说,你我素无仇怨,我为何要对您行凶?”
陆呈辞闻言眉梢微挑,走近她一步,慢悠悠扯开胸前的衣襟,指着一处泛紫的掐痕道:“下手这么重,疼死我了。”
他就这般毫无顾忌地袒露胸膛,沈识因惊得睁大了双眼,脸颊霎时飞红。
这人莫不是有什么毛病?
她下意识看向他的胸口,白皙的肌肤上确实有一块不小的掐狠,已经发紫。她心虚地抿了抿唇,没想到自己下手这么重。
怪也只怪他皮肤太嫩了。
陆呈辞见她怔住不说话,拢了下衣衫道:“我这会儿还有要事去处理,你且在这里等我回来。”
他说罢转身就走。
沈识因见状急忙扯住他的衣袖:“你先别走,即便是我掐了你,你也不该将我关起来,这不至于到行凶的地步。你若生气,我给你道歉。你若觉得疼,我带你去看大夫。”
陆呈辞看了眼她抓着自己的手,又看向她瞪圆的杏眼,唇角不自觉地扬了一下:“其实,除了此事,我还有话要同你说。”
“沈识因。”他俯身凑近了一些,望着她开始慌乱的眼眸,语气有些认真地道:“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你必须对我负责。要不然,你负责吧!”
负什么责?
不过是掐了他一下,就要她负责?
沈识因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陆呈辞浅笑了一下:“是你说的,要负责,可不能耍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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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呈辞:我可记了两年呢![空碗][空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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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识因觉得,陆呈辞与她绝非初识那般简单。每次相见,他投来的目光总不似看一个陌生人。同她说话时,语气也格外自然熟稔,仿佛他们是一对久别重逢的旧侣。
从前,她并不了解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可如今,她却没来由地想要探知关于他的一切。
她从他的眼底,隐约窥见了某种“负责”的意味,绝不只是方才掐他那一下那么简单。
这种念头在她心底悄然浮现,她却不敢深究,更不愿确认。
房间里静默良久。
陆呈辞见她迟迟不语,目光却始终未曾移开。他眼中宛若盛着万里星河,千言万语都敛在那一片深邃之中。甚至,还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幽怨。
他在怨什么?沈识因看不明白。只觉得那眼神像在无声地控诉,仿佛她欠了他什么,让她无端想要逃避。
寂静在房中蔓延,气氛逐渐微妙。她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转身踱向窗边,不再作声。
陆呈辞也没有再多言,默然出了房间。
岳秋见他出来,迎上前禀道:“世子,都已安排妥当。我们是去月洞湖,还是直接进宫?”
说话间,他瞥见陆呈辞微微泛红的脸颊,不由疑惑,公子又怎么了?最近好像很不对劲,总是无缘无故地脸红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按理说,以世子这般经历过风雨、练就一身本事的人,不该有此等情状。更何况这些年来,他从未见世子与女子有过什么接触,俨然一副冷心冷情、不解风月之态。
莫非是频繁与沈识因见面所致?
陆呈辞转身朝一旁的兵器房走去,沉声吩咐:“加派人手,将他们三人盯紧。再调一队人马到沈府附近暗中看守。我现在入宫将小福接出来,随后再去月洞湖。你先去那边仔细排查。”
他顿了顿,语气凝重:“今夜必有一场大乱,事关许多人的生死,更关乎局势走向。到时难免有人受伤,虽未必能全然阻止,但务必要尽力护住百姓周全。刀剑无眼,终究会伤及无辜。”
岳秋躬身应道:“遵命,世子,我这就去安排。”
他说罢大步出了院门,却见周烨策马疾驰而来。
周烨的马还未停稳,便翻身而下,看到岳秋后急忙问道:“情况如何?世子当真将沈识因与云棠关了起来?”
岳秋点头:“暂时关押了起来,不过世子也是为他们的安危着想。我现有要事需外出,具体情况你去问世子。”说完指了指兵器房的方向。
周烨应了一声,快步走向兵器房。他一踏入房间,便看到陆呈辞正站在一排兵器前,仔细挑选着暗器往身上佩戴。
陆呈辞听到脚步声,头也未抬,清声道:“你来得倒快。我还以为是沈意林先到。”
周烨急步上前,焦灼道:“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可将他们关押起来?若是让太师大人知道了,还得了!”
陆呈辞利落地将最后一件暗器装好,又取了一对玄铁护腕戴上,这才道:“不得已。云棠与严澈二人太过闹腾,我怕他们惹出乱子,先关起来再说。”
“那沈识因呢?”周烨追问,“你为何连她也关了?她可是太师府的人。今夜这场动乱,她祖父也有参与,这都是皇上设下的局。你将她关起来,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陆呈辞微蹙眉头,沉声道:“正因这场动乱有她祖父参与,我才更要将她关起来。皇上虽做了万全准备,但陆陵王绝非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我与他相处数年,最是了解他的性子,只怕皇上这次要失算了。”
他系紧护腕,继续道:“我现在要入宫将小福接出来。宫中传来密报,说小福身份可能已经暴露,我不能让他死在宫里。”
周烨完全不能理解,拧眉问道:“你去救他作什么?小福是陆陵王的儿子,当初陆陵王如何待你的都忘了吗?那些年你在他手里几度濒死,如今竟要去救他的儿子,莫不是疯了?再说皇宫是什么地方,岂是你说救就能救得出的?”
陆呈辞沉默片刻,整理着腕带,良久才低声道:“小福曾帮助过我。虽然他父亲待我不好,但我能活下来,也多亏有他暗中相助。”
他说罢,眸色又沉郁了几分。
“也罢。”周烨叹了口气,“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先把人放了,不然交给我也行,我看着他们,绝不会让他们今晚惹出乱子。”
陆呈辞摇头道:“不行。如今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这些人就是要趁乱生事,唯有将他们拘在此处才最稳妥。皇上与陆陵王皆是狡诈之辈,若此次动乱不成,必定还有后手。这些年轻一辈怕是首当其冲,我不得不防。”
周烨忧心忡忡:“但你将沈识因关押,可就牵连到了亲王府。太师大人本就是敏感之人,昨日你去沈府时虽未与他照面,但他定然已经知晓。皇上日日盯着你们的动向,若再与沈家往来过密,皇上绝不会坐视不管。如此也会给亲王府招来祸患。”
陆呈辞利落地系好护腕,又取下一柄长剑佩在腰间,沉声道:“那我还要隐忍到何时?已经两年了……这两年来我处处避嫌,连沈家的门都不敢踏进一步,就是怕稍有不慎护不住她。可我忍了这两年又如何?”
他声音陡然一沉:“她都要与别人议亲了。”
周烨劝道:“我知你这两年忍得辛苦。可你如今方才起步,你父亲对你寄予厚望。皇上与陆陵王斗得这般厉害,迟早一战,你父亲筹谋多年为的就是这一刻。他寻了那么久才将你找回,你万不能因儿女私情就意气用事。”
陆呈辞静默片刻,忽而冷笑一声:“你说得不错。可近日与她相处之后,我的想法改变了。”
“动心了?”周烨凝视着他,“动心也在所难免。毕竟两年前你们有过那般深刻的过往,而你又是这般死心眼的性子。可你有没有
想过,若不去打扰她的生活,她或许能过得更好?”
“寺庙那桩事她既已忘记,两年来又过得安稳,如今更有了议亲的人家,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现在你横插一脚,于她而言未必是好事。再者,你且想想亲王府的立场。”
“她的祖父,他们沈家世代皆为天子近臣。那样隐秘而至关重要的关系,皇上多少风雨诡谲、翻天覆地的大事,皆由他祖父一手操持。圣心倚重,如倚长城。你觉得,这样的沈家,会把嫡亲的孙女许配于你?绝无可能。”
“除非,你父亲,你们整个亲王府,俯首称臣,彻底归顺,或还有一线微末之机。否则,莫说是明媒正娶,哪怕只是沾上一点边,都会掀起轩然大波。如今这局势,你觉得,与他们牵扯,对你们能有半分好处?”
周烨这番话,字字如刃,直刺陆呈辞心口。他抬眼,望向架子上那柄凝着幽光的冷剑,沉声道:“那又如何?既然天命不容改易,那便杀出一条血路,由我来重写命运。”
“重写命运?”周烨无奈轻叹,“如此说来,我方才一番话,尽是白费。你说杀出血路,谈何容易?你父亲经营多年都未能破局,你凭什么以为你能?你莫非忘了昔日受的痛苦?连你娘是怎么死的……也都忘了?”
周烨烦躁地皱着眉头看他。
陆呈辞嗓音又沉了几分:“我怎么可能忘记,血海深仇,此生必报。可是周烨,当初是沈识因救了我。”
“当年在寒山寺,是她让我觉得,我还活着,还是个活生生的人。也是她,拖着被人下了毒、几乎濒死的身子,硬是撑着一口气跑下山,然后找到你去寻我舅父,我才得以活到今日。”
“周烨,你说,这般恩情,我怎能忘记?即便谈不上爱情,可这份重如泰山的恩情,我陆呈辞不敢忘,也不能忘。”
“这两年来,我远远望着她,一眼又一眼,却连一句问候都不敢递到她面前。以前,我总是想,既然她已经忘记,那就彻底过去吧。可近来我总是梦见那座寺庙,梦到她。”
周烨凝神瞧着他,见他眼底似有痛色掠过,不由沉声问道:“所以,你这般接近她,究竟是为了报恩,还是出于私人感情?”
陆呈辞声音里带着几分迷茫:“我不清楚,但我始终记得她说过的那句话,她说会对我负责,会与我结发长生。”
没人知道这句话他记得有多清楚。
他自幼尝尽人间苦难,看惯了世态炎凉,在那炼狱般的境遇中挣扎求生,甚至曾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
这样一个被冰冷世道淬炼过的人,其实早已习惯了人心的薄凉,又该如何去体会一段纯粹真挚的爱情?
所以,他自己也说不清。
他笔挺地站着,漆黑瞳仁里晕着淡淡忧愁。
忽然又想起两年前在寺庙时,他与沈识因那段荒唐而又难以忘怀的过往。
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四处逃亡的落魄书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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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陆呈辞也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少年郎。
自十三岁起,他便漂泊在外,六年风霜,辗转流离。几乎日日皆在追杀中奔逃,藏匿于山野村道,辗转于城乡之间。
起初他只能乞讨度日,后来幸得一位善心人收留,不仅予他温饱,更教他读书明理。
寄人檐下那一载光阴,他日夜苦读,试图以笔墨改命,亦借诗书暂忘苦楚。
他天资聪颖,过目不忘,为保性命还暗中习得剑法。本以为能得一方安宁,却在一年后再遭劫难,致使收留他的恩人也不幸丧命。而他,只得重踏亡命之途。
那些年饥寒交迫,身形清瘦如竹,可一身天家清贵之气,却未曾折损半分。
他愈发拼命读书,无论流落至何处,手中总攥着半卷残书。他深知,唯有强大己身,方能挣脱这无休无止的追杀。
那日,杀手追至寒山,他仓皇躲入寺中。佛门清净地,杀手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将整座山寺围作铁桶一般。
他藏身于后院柴房,这一躲便是好几日。正当他倚着柴堆准备啃下最后半块馒头时,木门突然被撞开。他以为是杀手追杀而来,不料闯进来的却是个身着樱色襦裙的姑娘。
姑娘鬓发散乱,面若霞烧,踉跄着扑到水缸前掬水狂饮。因喝得急促,水珠顺着玉颈滚落衣襟。
她转过身,看到他后先是一惊,而后不由分说地扑进他怀中。
她滚烫的脸颊贴着他冰凉的颈项,馨香混着药气瞬间扑面而来。
他六年逃亡,何曾与女子这般肌肤相亲,一时间整个人绷得如满弓之弦。
姑娘滚烫的双手紧紧钩住他的脖颈,使劲往他身上贴。他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苦熬多年的少年郎,原以为此生但求温饱苟活便是侥幸,怎料会在佛门禁地,遭遇这般境况。
姑娘瞧着年岁尚小,玉肌莹润,杏眼迷蒙,宛若水做的人儿。尤其那双眸子,如浸春露的琉璃,只消一眼便教人心魂俱颤。
再看她的穿着,绫罗锦衣,必是富贵娇娥,此刻却似失了神智,软绵绵地攀附着他不肯松手。
他当时惊惶失措,以为她是来抢夺那仅剩的半块馒头。不料,她那双纤纤玉手竟开始撕扯起他的衣衫。
他越是推拒,她撕扯得越发急切。
温香软玉贴上来的那一刻,两瓣樱唇带着蜜似的清甜,不由分说地封住了他的惊喘。
他僵在原地,心口擂鼓般震得耳膜嗡鸣。六年颠沛流离,竟在这佛门净地,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姑娘按在地上轻薄。
他震惊而又慌乱。
但她的唇又甜又软,如蜜般直往心里灌。那感觉恰似枯寂多年的山巅忽逢甘霖,萎败的花枝霎时绽出胭脂色,所有感官都变得异常敏锐。
他被她缠得浑身滚烫。
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的兰麝暖香,指尖所触皆是温软玉肌,唇间蜜意直沁入心田。
她伏在他身上,生涩地吻着,他半推半就地承着这个带着甜味的吻,恍惚间竟觉出几分活着的鲜气。
残存的神智在叫嚣着危险,他明白男女肌肤相亲意味着什么。可当她贴上来时,推拒的手却止不住地发颤。
最后一丝理智终究占了上风,可瞧见她泪眼朦胧的痛苦模样,他心口竟泛起前所未有的悸动与怜惜。直至那句“我会负责,我会与你结发长生”从她口中说出,那一刻,他觉得不是自己救了这落难的娇娥,而是这来历不明的姑娘,用一场荒唐救赎了他六年颠沛流离的孤魂。
他读过那么多圣贤书,自然明白“结发长生”四字千钧之重。
他鬼使神差应下的那一刻,便如推倒了玉山琼阁,再难收拾。
从相拥到唇齿交缠,再到彻底占有那具馨香柔软的身子,他竟在佛前破了清规。
他将人紧紧搂在怀里,吻着那两瓣犹带甜香的唇,激动得忘却了所有艰险。乃至后来不得不离去的大半年光景,他仍日夜惦念着柴房里那场云雨,姑娘迷离的眼波与温软的喘息,早已烙进心里再难剥离。
那日得她相助脱困后,父亲将他接回亲王府,命运从此天翻地覆。
再相见,已是半年后的春日。他隔着街市人潮,望见她身着杏子黄绫裙,正与姊妹说笑着从绣坊出来。
日光恰好镀在她侧脸,他这才看清,原来她是这般玉做的人儿。
眉似新月,目若秋水,笑时唇角漾起的梨涡甜得叫人心尖发甜。
他下意识抚向袖中那只珍珠耳坠。当初临别时她塞进他手心的信物,似乎还带着她的体温:“日后有难处,可凭此物来太师府寻我。”
他捏着莹润珍珠,恍若又嗅到柴房里她鬓发间的清香。
街市喧嚣霎时远去,唯余掌心这点微光,照见半年前佛寺柴房中,两个交缠的身影。
他将那枚耳坠贴身收着,总盼着有朝一日能执此物与她相认。奈何亲王府事务繁杂,加之父亲暗中筹谋的大事,终究
让他怯于踏出那一步。待得知她祖父与亲王府竟是政敌,更是彻底绝了相认的念头。
每每见她笑眼盈盈出入贵胄宴席,便宽慰自己那日荒唐应当未给她带来烦忧。直至某日才惊悉,她竟将寒山寺种种忘得干干净净。
他暗中查访方知,那日她中的不止是媚药,更掺了令人失忆的迷香。两种药性相冲,教人在情动之时渐忘癫狂。
他握着那枚珍珠耳坠在月下枯坐整夜,想象不出她当初是怎样忍着蚀骨药性,跌跌撞撞跑到山下去寻人相助,最终救了他的性命。
她失忆了,昏迷后再醒来便似换了一个人。沈府将一切消息牢牢封锁,至今无人知晓她曾经遭遇过什么,就连她自己,也忘得一干二净。
可这一次,当他再度靠近,她看向他的目光却总是带着探究与犹疑。尤其那日,她忽然问他:“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为何总觉得你这般熟悉。”
他当时心下一慌,既怕她想起什么,又隐隐盼着她能记起自己。
直至昨日,眼见那位与她青梅竹马的探花郎登门求亲,他心里止不住地泛酸,涩意涌上心头,竟让他难以承受。
宴席散后,他未曾离去,只想同她再说几句话。可不知怎的,待真走到她面前,望着那双看他时懵懂的双眼,话到唇边却变成一句:“不然,你嫁给我。”
他望着她眼中的惊诧与难以置信,深知她自然不会答应。毕竟二人不过初见,她怎会应下这般唐突的请求?更何况,她已经忘记了他,也忘记了许给他的诺言。
他邀她同看烟花,本是想借机将她安顿起来,因为今夜会有一场动乱。她拒绝了他的邀请,结果却还是在茶楼里与她相遇了。
这,怎么不算缘分呢?
或许在旁人看来,他这般行事荒唐又莫名其妙,可他心里明白,自己已经乱了方寸。尤其在听闻她即将与人议亲之时,他便莫名地焦躁难安。
这些心事于他而言太过沉重。从前当他决意不再与她有半分牵扯时,尚觉得能够承受,偶尔远远望上一眼,听听她的近况与传闻,便也心满意足。可近日却愈发失控,竟做出许多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举动。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望向神色复杂的周烨,道:“你不必太过忧心,此事我自会处置妥当。纵然我与她今后未必能有结果,我也定要拼出一条路来,一条无论在人前或是私下,都能让我们光明正大往来的路。”
周烨回望着他,从那双眼眸深处读出了难以言说的挣扎。他明白陆呈辞此刻的艰难,这关乎整个亲王府的前程,若在此时牵扯进儿女私情,尤其是与太师嫡孙女的纠葛,只怕要付出加倍代价,还不一定有个好结果。
周烨未再多言,随他走出兵器房,低声道:“今夜之事我不便插手,你务必当心。我现下要去太师府一趟,书媛那边忧心不已,我去好生安慰安慰。”
陆呈辞闻言轻笑一声:“真好,挺让人羡慕。”
周烨拍了拍他的肩:“羡慕什么,迟早你也会有的,而且会更好。这辈子的苦既已吃尽,往后都是甜的了。”
周烨与陆呈辞自幼一同长大,中间虽多年未相见,但是情义依旧深厚。周烨深知陆呈辞这些年吃尽多少苦楚,又是凭着怎样的意志从死神面前硬生生熬过来。
正因为如此,他比谁都盼望这位挚友能一步步强大起来,过得轻松幸福。
因着今日街市上有场盛大烟花会,徐夙阳本欲带着沈识因同去观赏,却被母亲拦住了。母亲说,现在应该给对方留些余地细细思量,也让他趁此去见一见那位卖花姑娘。若真想迎娶沈识因进门,总该先将这头的事了结干净。
母亲还说,父亲已经寻到了好法子,定能让他如愿以偿地将沈识因娶回家。
如此他便放心了,便去了偏院见那位卖花女。

许夙阳到了偏院,推开房门,只见一名女子正静坐在桌前。女子见他进来,缓缓站起身。
他的目光落在她明显隆起的小腹上,骤然僵在原地,皱起了眉头。
桌子上的烛光照在她脸上,他细细打量,但见她生得眉目清秀,一双眸子水润澄澈,脸型圆润,气质淳朴,似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她见了他,亦是微微一怔,随即走上前,抬头望着他,轻声问:“你过来,是要与我商议成婚的吗?”
许夙阳眉头皱得更紧,喉结微动,没有作声。
“我叫林苑。”女子朝他伸出一只手,语气温和。
许夙阳瞥了一眼她的手,依旧沉默。近距离发现,她容貌虽不算惊艳,却别有一番天生丽质,气质也与寻常民女迥异。然而,若与他相识的那些高门贵女、尤其是沈识因相比,还是有些差距。
他凝视着她,神色复杂,恍惚间似乎想起些什么,却又不敢确认。
林苑见他迟迟不语,便指了指屋内的凳子,道:“进来坐罢。有些事情,我们还是要说开。”
她抬手轻抚隆起的小腹,声音里带着几分怅然:“腹中是你的骨肉,这都好几个月了,总是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既然已经有了,我们总该对孩子负责。我知道你或许一时难以接受,但不打紧,只要你能认下我与这个孩子,怎样都成。”
她语气温婉,没有半分埋怨,倒像是走投无路之后的平静坦然,也不似那些讹诈之徒的作态。
她朴素得让人心头发涩。
那日在酒楼初遇,正是因着她这份朴素与真诚,他才接下她递来的那枝海棠花。
谁曾想,一枝花的缘分,竟结出这样的“果子”。
他走到里间坐下,虽心中纷乱,但举止间仍带着世家子弟与生俱来的矜贵,袍袖拂动间自有清雅风范。
他目光沉沉地注视着她,开口道:“我今日来,是想听你说几句实话。你年纪尚轻,生计艰难,难免为银钱所惑。若是你愿意将实情道来,我绝不怪罪,还会赠你银两,助你远离此地,从此不必再过贫苦日子。所以,你实话告诉我,你是否受人指使,前来构陷于我?”
一个女子行此等事情,多半是被人收买,或是为生活所迫。但肯用这般手段的,想来骨子里也非良善之辈。
林苑闻言蹙紧眉头,眼中泛起盈盈水光,声音微哽:“许公子何出此言?那日分明是你先轻薄于我。是你买下我所有的花,又将我引至房中,还让我给你细说花经。可我一进屋,你就将我拽入怀中,二话不说便要褪我的衣裳……”
她抬手拭了拭眼角,继续道:“当时我吓得魂飞魄散,哭着挣扎,你却死死箍着不放,最后……最后终究是强要了我。”
她话音未落,两行清泪已顺着面颊滑落。
许夙阳见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不似作伪,却仍沉声道:“林姑娘,你我皆非稚童,说话该当有些分寸。我心中既已有了意中之人,又怎会轻易对陌生女子行越矩之事,更何况是你这般的。”
她这般的?
她猛地抬头看他。
他略微一顿,将语气放缓一些:“我已说得明白,只要你肯说出实情,我不但既往不咎,还会赠你银两,让你平安产子。”
他从怀中取出一叠银票,起身走到她面前,将银票塞进她手中:“这些银票足够你们母子一世衣食无忧。若不愿说出指使之人也罢,只望你往后莫要再同旁人提及孩子是我的,更别诬陷我轻薄于你。这等污名,我担待不起。”
他凝视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声音又沉了几分:“既然已有了身孕,为人母者总该为孩子的将来着想。你若是聪明人,就拿着银两离开此地,永远别再回来。”
许夙阳原想着息事宁人,自以为能凭银钱将此事压下。在他想来,这般出身贫寒的女子,多半抵不过金银诱惑,才会被人利用。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
林苑望着手中那叠银票怔了半晌,又轻轻推了回去,低声道:“许公子,我不要这些银子。”
她抬起泪眼,声音虽轻却坚定:“我只求一个说法。当日是您轻薄于我,还亲手写下婚书,许诺要娶我过门,如今怎能言而无信?若觉得我撒谎,那婚书上的印章莫非不是您的?您若执意背信,我也只好去官府讨个公道了。”
许夙阳没料到她拒绝得这般干
脆。她不要银钱,那要什么?
他们素不相识,谈爱情自是荒谬,莫非她真想进许家的门?
他眸光深沉,语气渐冷:“林姑娘,我好话说了,银票也给了,望你好自为之。即便你说的是真的,即便这孩子真是我的……”
他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娶你?让你进许家门?甚至坐上正妻之位?你也该明白自己的身份,我们之间绝无可能。”
“若这一切属实,我最多认下这个孩子。你该知道许家是什么门第,我是什么身份。若再继续纠缠,让你悄无声息地消失,也不是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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