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师弟今夜又来了 by妖妃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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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夷仰头靠在石壁上?,脸颊晕粉,心中想着白?日的事。
虽然今日鹤无咎不是真的想给她灵根,她确实是真想要,若有机会她必要挖他一条灵根,不过在此之前?得试试剧情不会崩溃或是自动复原。
毕竟乃男主的灵根,并?不是这般好拿。
温热的灵泉水滋润着明?月夷浑身的每根骨,她情不自禁姿态松懈地?浸在水中不再想。
随着水雾上?升,额前?的碎发凝出水珠,水池缓缓蠕出涟漪。
一张美人面似隔云端在水中若隐若现地?漂浮,乌黑细长的发散如?水中的藻草,好似活了般朝她的肌肤上?缠着、贴着。
蛇信子兴奋而吐的声音。
明?月夷察觉不对后蓦然睁开眼,一手幻出长剑直插面前?。
随着池中水剧烈抖动,明?月夷冷眸低垂,死死用力刺住水下之物,直至水池底下晕出鲜红的如?墨的血。
水下的东西已经死了。
她挑着微醺的醉眼,举起长剑将?那物挑起来。
一条白?蛇。
是之前?缠绕在菩越悯手臂上?的那条蛇,她见过。
菩越悯已死,这蛇是他饲养的,大抵是来找主人。
明?月夷本就晕,此刻泡得酒意更甚了,但不妨碍她见到被刺死的蛇秀眉颦起。
她打量许久才伸手拽住蛇尾,从剑上?取下来随手弃在岸边,从水中站起身,打算换个池子将?身上?的蛇血再洗一遍。
所以并?未看见被丢在地?上?的蛇哪怕死了,自始至终也一直睁着眼,满是红的蛇瞳中仿佛藏着另一对眼睛。
它注视着她赤裸的背影,眼神?兴奋,期待,充满迷恋的目光仿佛甩不掉的鬼魅,透过薄薄瞳膜黏在她的身上?。
师姐刺穿了他……
明月夷重新将?身上沾染的蛇血洗干净,仔细嗅闻手臂。
仍有洗不掉的冷香,还带着一股甜血的腥。
不过她房中有白日除血腥味的香膏,她并未太在意身上的蛇血味,穿上宽松曳地的长裳裙,披散着湿润的发出了浴房。
今夜的月很圆,清冷的月辉铺了浅浅一层,将?青瓦与地面都似乎映成了惨白的霜花。
明月夷一步步朝着房门行?去,泡得泛白的手搭在门框上,正欲推门的手忽然顿住。
有很浓的淡香,屋内有东西。
明月夷冷静提着长剑,手腕用力推开了房门。
而房中并无活物,但满屋全是被寒霜凝结的乳白透明粘液,箱笼、床架、窗台、甚至是房梁上都挂满了黏腻的不知?名液体,还充斥着说不出的味道。
一股说不出的香。
她站在门口,看着眼前诡异一幕,眉心狠狠皱起。
有什么东西趁她不在,而将?房间?占据,筑成它可居的阴湿洞穴,已?经彻底无法住人了。
明月夷留下小精怪打扫房间?,转去平日闭关?的石床打坐修炼。
寝居虽被留下的小精怪打扫干净,但她还是再次将?角落都熏上香。
做完这一切,忽收到师傅的传信仙鹤。
明月夷以为师傅已?经知?晓云镇上有上古法器,来?不及召回?之前传送出去的纸鹤,不远处传来?明朗敞亮的声?音。
“师妹。”
不用回?头,明月夷就知?是谁。
黎长名停在她的面前,迅速从剑上跳下来?,落在院中满脸清醒:“还好师妹在。”
“师兄怎忽然来?了。”明月夷目含惑意。
虽知?黎长名来?应是为了师傅方才?的传信,以为她现在修为尽退,收不到师傅的传信,所以特地前来?告知?她。
果然,在她话音甫一落,黎长名便道:“刚我收到师傅的传信,让我们都去大殿,道是有事商议,我料想你?应收不到,所以为此而来?的。”
明月夷面露讶然,好奇问?道:“师兄可知?是发生何事了?”
黎长名摇首,“还不知?,我也?刚从外面回?来?。”
明月夷敛眉沉思,遂道:“既如此,我们先去找师傅罢。”
黎长名颔首:“师妹上来?,我带你?过去。”
明月夷:“多谢师兄。”
两人朝着焚净峰正殿宇赶去。
殿宇前不可御剑驾鹤,明月夷初从仙鹤上落下,忽感有一道说不出的视线,不知?从何处渗出来?黏落在她的身上。
和此前每夜出现的那条蛇一样。
明月夷停下,转头打量周遭。
行?在前方的黎长名察觉她忽然停了下来?,疑惑转身,见她望着身后已?离得很远的修士,问?道:“师妹?”
明月夷蹙眉回?头,见他听见了脸上并未露出什么神色,只当是错觉,摇头:“没事,师兄走?罢。”
两人拾阶而上,正欲进正殿大门,落后一步的鹤无咎来?了。
“大师兄。”黎长名明朗挥手。
明月夷跟着回?首时正巧看见青年落地,长剑在他周身环绕一圈,最后隐进体内合二为一,一举一动皆带有剑修洒脱。
“师弟,师妹。”鹤无咎对两人温和一笑。
黎长名目光艳羡,意犹未尽地问?道:“大师兄,你?方是怎么收剑的,瞧着好生特殊。”
寻常人收剑直接入体,但大师兄却不是,那剑如生了灵般对他依依不舍缠绵周身一圈后才?入体,他修习的逍遥道都不能令剑如此,反而是修无情道大师兄剑有灵。
如此纳剑方式,唯有千年前焚净峰先祖,现又?多了个大师兄,如何不令人艳羡。
鹤无咎笑而未言,目光落在明月夷脸上:“师妹昨夜喝了不少酒,今日身体可有不适?晚些时候可上琉森洞府取药。”
他说完,明月夷迟迟未曾回?答,好似看呆了何事。
黎长名见此笑言:“师兄看罢,不止我一人对你?刚收剑感兴趣,三师妹都看呆了。”
可令明月夷移不开眼的,并非是鹤无咎过于温雅的纳剑入体,而是不久前被她砍断头的少年安然无恙出现在不远处。
美艳的少年穿戴整齐,步履如仙踏祥云,不紧不慢地从台阶往上走?。
炽热金乌的光刺透云层落在他乌黑似鸦的长发上,赤红纱罩裳与白得透明的冷肌氤氲着朦胧柔光,干净无害。
他停在黎长名的身后,仿佛未曾经历过昨日之事,望着她的面容温暖得漂亮。
看见他,明月夷脚下似生了根,狠狠扎进了土里,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黎长名也?看见了他,“啊,原来是在看师弟啊。”
鹤无咎回?头。
菩越悯对两人分别有礼地唤了声?,目光落在落在不远处的明月夷身上,望着她弯眸笑着:“师姐。”
少年清冽的声?线偏柔,‘师姐’二字蠕在唇齿间?,温暖缠绵,任人听了都会忍不住碰一碰耳朵止心中的痒。
明月夷没有像鹤无咎他们那般回?应他,死死盯着他。
他怎么会出现在此?
分?明已?经死了的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师姐?”少年见她迟迟不回?应,疑惑倾头。
以为是脸上沾了血,或是没有洗干净泥土,修长的指尖抚摸脸颊。
事实上他的脸很干净,甚至肌肤白得只有薄薄的一层,脆弱得稍用力就会将?脸颊戳出红印。
明月夷看见他抬起的那只手,脑中不可抑制地想到昨日他身首腐烂的场景,胃里忍不住翻涌出酸意。
“呕……”她捂住唇,发出干呕声?。
菩越悯抚摸脸的手顿住,看着的神色被光影映得难明。
她忽然行?为,鹤无咎与黎长名都看去。
鹤无咎以为她是昨夜的酒尚未清醒,扶她道:“师妹可是因昨夜的酒,胃里不适?”
明月夷知?晓自己无端的行?为古怪,可她控制不住。
她僵着眼珠转动,目光落在他毫无所知?脸上,唇边勉强抬起堪称难看的笑:“大抵是。”
鹤无咎温润的脸上露出些许愧色,“抱歉师妹,昨日我也?喝多了,忘记给你?送解酒汤。”
“没事。”明月夷摇头,胃里的酸水止住,催促道:“我们快些进去找师傅。”
经由提醒,几人方想到是来?拜见师傅的。
“走?罢。”鹤无咎与她并肩而行?,少年则沉默地跟在身后。
明月夷面色正常的与鹤无咎讲着话,没有回?头,心思却全在身后如影随形的少年身上。
她脑子?里仿佛有东西在疯狂转动,每一句都是:菩越悯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他明明是她确定死透了才?让小精怪拖走?尸体的,为何现在却活生生地出现在这里?
妖中了迷香,能活,可身首分?离断不可能还活着。
紊乱的念头一直持续明月夷走?进内殿,听见关?清云的声?音,疯狂冒出的念头才?被打断。
师傅尚未至,殿内只有关?清云来?得早。
关?清云见从外面走?进来?的几人,尤其是见到菩越悯先是一怔。
她还以为师傅知?他险些被人夺宝杀害,今日不会传唤他来?。
关?清云乍然见到面如白雪的少年,惊呼霎从唇中落出:“菩师弟怎么也?来?了?你?不是应该在洞府养伤吗?”
因她的惊呼,几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菩越悯轻咳两声?,温声?道:“多谢关?师姐,我无大碍。”
关?清云见他轻咳,想到昨日他险些被勒死的场景,眼中露出怜惜:“我昨日让人送来?的丹药可吃了?”
“吃了。”他微笑,清冷面容多出些许秾丽的艳。
关?清云无论看多少次,依旧会被他这张脸所吸引,惊艳后露出庆幸之色:“还好我及时赶到。”
两人的一来?一回?,让不知?情的人听得迷糊。
鹤无咎问?:“怎么回?事?”
关?清云还没开口解释,一侧百无聊赖看她关?心旁人的黎长名解释道:“同门的胡铭师弟看上了师弟头上的法器,光天化日之下,背着众人暗自欲行?杀人夺宝之事,碰巧被路过的清云师妹撞见,所以就捆了胡铭去训诫堂。”
鹤无咎昨夜酒后闭关?,对此事并不知?情,闻言蹙眉:“焚净峰竟发生了此事?”
杀人夺宝一般为修邪魔外道的邪修才?会做出此等事,各大正经宗门间?皆严令禁止,更遑论还在宗门内便行?杀人夺宝之事。
黎长名耸肩,“昨儿你?与月夷师妹在洞府品酒不带我与清云师妹,不知?发生了这件大事,现在外面闹得沸沸扬扬呢。”
这话不知?是有意无意,很快便从黎长名的口中略过,转言又?道:“我预估今日师傅传召我们来?不是因为师叔之事,便是为此,毕竟出自焚净峰,外面不少眼都瞧着处罚,若轻了,便算是开了能杀人夺宝的先例。”
话音一落,沉默的明月夷忽然抬眸,看向不远处的少年道:“昨日这个时辰,师弟不是在我的洞府吗?怎会忽然被胡铭夺宝?”
关?清云替其解释:“明师姐记错了罢,我是在来?你?洞府时遇上的,师弟说他正要来?寻你?,但还没来?我们就找了大师兄。”
她说得肯定,明月夷只盯着少年看:“是吗?”
少年单手撑着下颌,眼神专注的与她对望,缓缓遗憾摇头:“昨日我并未见过师姐。”
黎长名不知?她今日是怎么了,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也?道:“或许是师妹昨日和大师兄喝酒尚未清醒,记错了。”
没见过?不可能,她还将?雪菱送给了他。
可当她的目光落在少年长得曳地的乌发上,没有雪菱,而是破天荒的用了一只金簪束发。
怎么没有……
明月夷冷静盯着。
她很确信,她不可能记错。
他们或许不知?道菩越悯来?找过她,但裳儿一直在她的身边,定知?道昨日发生的事。
现在不是问?话的好时机,她打算回?洞府再问?。
此刻殿外传来?仙鹤齐鸣声?,师傅觉真道君来?了。
几人神色稍敛正,止住口中话,起身立在一起。
仙鹤停在殿门,中年修士携晨光而入。
四人垂首齐声?唤:“师傅。”
觉真道君坐上首,抬手让几人起身,看见并未传召却跟着一起在的少年,目光一顿:“越悯可好些了?”
菩越悯笑答:“多谢师傅关?心,已?好了。”
觉真道君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一圈。
因刚收的小弟子?天赋极佳,觉真道君对菩越悯很关?心,确没看见有何不对之处后方颔首,转头看向其余的几位弟子?。
“都坐下罢。”
几人相继落座。
觉真道君开口:“今日传你?们前来?,一是为之前无咎与月夷从云镇带回?的骸骨。”
黎长名低着头悄然对一旁的几人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此前几日觉真道君一直在外,昨夜才?归峰,又?发生杀人夺宝之事,便耽搁到了现在。
觉真道君道:“昨日为师已?追溯过。”
明月夷闻言面上平静,已?想好托词。
觉真道君接下来?的一句却并非问?法器,而道:“追溯至决明子?生前几月,窥见他被沼泽蝶妖附体过,因不愿被妖物操纵,故而选择在有异之处以身化阵困住里面的妖,但却没将?那沼泽蝶妖困住,所以才?让它逃进了宗门,归根结底,还需得要有人入一趟浮屠海。”
原是此事。
明月夷心弦落下。
明月夷在云镇上受伤尚未痊愈,而菩越悯也?险些被人杀死,此事自然不会沦落在两人的头上,黎长名与关?清云还有任务在身。
故而去浮屠海的事情自然落在了鹤无咎身上。
觉真道君将?一切事物安排妥当后,再度说起另一件事:“今日其二,昨日越悯险被同门夺宝杀害,此事你?们看应如何出来?,给宗主一个交代。”
他看向下首屈膝跪坐的少年面容难掩苍白之色,因知?其品行?过于良善,而先道:“越悯不得再如上次那般任其放过。”
“弟子?谨记。”菩越悯敛睫轻颤。
明月夷刚只听见黎长名说他被人夺宝,不知?是谁,既师傅让几人商议,她自然问?道:“不知?是谁?”
黎长名搭道:“就是重日台的胡铭师弟,不知?他怎么鬼迷心窍,竟做出这种事。”
胡铭为人勤勉,能力不差,时常在大师兄不在焚净峰时会代理处理弟子?之间?的杂事,在他看来?除了天赋差了些,其余无可指摘。
莫说他初闻时惊讶,连鹤无咎也?微微讶然。
倒是一侧的明月夷显得平静,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少年身上,漆黑瞳孔里的情绪在翻涌。
菩越悯怎么会忽然被杀人夺宝,他身上有什么宝是值得胡铭去抢,还是在昨日发生的。
昨日分?明他是被她斩杀的。
“师妹你?说,这件事应这么处理?”黎长名提出好几条皆被驳回?,郁闷之余瞥见身边的明月夷一直盯着师弟看。
明月夷移开目光,道:“发生在其余几峰可以让师弟私下处理,但同峰门,应要严惩,不然日后兴许还会发生类似之事。”
鹤无咎颔首赞同:“那就如上次犯此错的同等对罚,废黜灵根,关?押悔过崖。”
这样安排正正好,几人无异议。
觉真道君亦觉尚可,吩咐身边剑侍下去禀宗主,随后让他们自行?回?去。
鹤无咎要去准备隔几日下山之事,黎长名与关?清云今日就下山,一出殿门便只剩下她与菩越悯。
明月夷往前走?,没有回?头,冷淡的从他身边路过。
少年目光柔善地看着她清冷绝情的背影,眼底渐渐泄出几分?幽怨与欢喜交织的神情,最后无声?地跟在身后。
仙鹤萦峰,缥缈的雾气?笼罩整个焚净峰,尚未开辟洞府的弟子?每日都需去重日台修习。
此刻正值早课结束,应是任课的师父将?此事拿出来?与他们说过,此刻沿着重日台的那条路,不少师弟师妹相携而过,三五成团的议着昨日发生之事。
青云宗明令禁止同宗门弟子?杀人夺宝,几百年未曾再犯过,昨夜却有人被抓个正着,险些被害的还是菩师弟。
路过的师兄妹们皆是一副义愤填膺,随后脸上又?都是怜惜的感叹。
“菩师弟实在心善,不过好在他体质与我们不同,没让那胡铭刺破心,用了丹修峰送来?的丹药不日应就能好了。”
“菩师弟好可怜。”
明月夷正巧路过,蓦然听见有师妹惋惜地说了声?,神情越发冷淡。
这句话这一路都很多。
若是不久前,她没经历昨日之事,也?会同她们有一样的想法,而现在,她却觉得都是菩越悯装的。
如果他真是妖,便会迷惑人的心智。
胡铭她认识,虽有看似待人傲气?,实则绝不是会出手夺宝之人,况且还是菩越悯。
“菩师弟来?了!”
忽然不知?是谁唤了一声?。
明月夷脚步骤然凝滞,顺着声?音转头看去。
红裳黑发白肌的少年被人围着,所有人都仰头眼含关?心地望着他,“师弟,你?身体好些了吗?我上次存了五百年的灵芝,最是补气?血……”
“菩师弟,我、我也?有,六百年的玉灵石,时常配在身上能滋润身体,最是适合。”
“菩师弟,还有我的。”
“……”
那些人蜂拥而至,朝他奉出最珍贵的宝物,企图让他多看几眼。
而少年却未曾多看一眼,透过人群将?目光直直地落在她的身上,那纯黑的眼珠比浸在花瓶底下的黑曜石都还黑得纯粹,淡色唇角噙着轻柔微笑。
明月夷与他对视后冷静地别过头,转身朝另一边走?去。
菩越悯曜黑眼珠不转地盯在那道背影上,扎根的双腿好似被铁链套上拽着朝她走?去。
可还有人在讲话。
“菩师弟……”
他不舍垂下眸看面前的人,只盯着明月夷渐渐走?远的背影:“挡路了,能让吗?”
而拦在面前的人仿佛听不懂他的话,因他主动与之讲话而兴奋得脸庞涨红。
年轻剑修将?手中最珍贵的宝物奉至他的面前,兴奋道:“菩师弟,此乃我前不久与一散修比试赢得的雀灵,能做灵宠亦能炖煮,破境时可免遭雷霆袭击,现在赠与你?。”
菩越悯没听见他在说什么,漫不经心地垂着眼皮,心思早已?不知?散漫地飘去了何处。
师姐走?了,走?之前看他了。
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他不断从千丝万缕的回?忆中找到她看他的每一个眼神,逐息拆解,最后呼吸一顿,继而苍白的眼睑下肌浮起不正常的潮红。
师姐方才?看他,是找他过去,所有人都关?心他,师姐也?应更甚。
找师姐。
他颅中亢奋得近乎失态,想要抬步朝前走?,但眼前的人仍拦着他,吵闹着不知?在说什么。
“拿着恶心的废物东西滚开,丑鬼。”
正说得面红耳赤的人忽然听见一声?阴沉的声?音,口中的话蓦然一顿,下意识抬眼看向眼前的少年。
少年目光冷清温柔,和平素无二,甚至连唇都没动过。
师弟温柔,师弟善良,虽是亲传弟子?但待人极好,方才?那句恶毒之言定不是他说的。
可当他再环看周围,其余人神情狂热,好似只有他一人能听见。
应是错觉,不可能是师弟。
年轻剑修还欲继续将?手中物的说得天花乱坠,少年已?趁他转头打量周遭之际,温文尔雅的朝余下的师兄姐们请辞了。
少年越过他,朝着前方走?去,沉长的乌发间?一片血红发带,因脚步微快而被吹起绮丽的弧度。
而一旁的几人虽然不舍,却也?没上前,皆如被摄魂般痴痴地盯着少年的背影。
师弟连发丝都是如此的好看。
明月夷沿路回?到洞府,取出架上装雪菱的木匣,坐在窗边打开。
一条叠放整齐的红发带俨然在里面放得好好的。
不可能,她分?明已?经用来?杀菩越悯。
明月夷阖上木匣,“裳儿。”
裳儿的本?体被暂用后就一直以剪纸的外形被贴附在玛瑙耳珰上,闻她传唤睁开迷茫的睡眼,浮在她的眼前。
“道君怎么了?”
明月夷抿唇问?:“你?可有看见昨日菩越悯来?过?”
本?以为裳儿会也?看见了,孰料裳儿睁着昏睡的眼嘟嚷:“道君在说什么啊,昨天你?不是和你?师兄在喝酒吗?那儿……”
大抵是本?体暂且她补了心,裳儿从来?了焚净峰便精力不振,一整日都在睡觉。
倒是昨儿她记得清楚,她趁道君喝醉,鹤无咎去取酒,她偷偷出来?也?喝了一滴青梅酒解馋。
虽然她是剪纸不能碰水,但偶尔沾一滴,维持本?体不坏,将?打湿的晒干也?照样能用,所以她记得很清楚。
这会儿听明月夷问?及,又?有些馋那酒香了。
裳儿从玛瑙珠上飞过去,贴在那坛尚未打开的酒坛上,舒服地蹭了蹭:“这还是我们一起带回?来?的呢,香。”
话毕,一人一灵皆古怪沉默。
自从签订血契后,明月夷心中想法裳儿大致能看懂。
见她面色沉冷,裳儿惊讶道:“道君是觉得有人来?过?”
明月夷眉眼严肃:“嗯。”
裳儿歪头:“道君怀疑你?师弟?”
明月夷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裳儿道:“那怎么办?我看不出你?那师弟是否为明翊,倘若道君实在怀疑,不如……改日道君再试探他一番吧。”
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见她同意,裳儿欢喜地贴在酒坛上,馋得狭长的美人眼两眼睁成圆,“道君,能不能开一点酒,我沾一点点。”
明月夷打开酒坛封盖。
酒香瞬间?溢满房间?,裳儿‘呀’了声?,纸身趴在酒坛口上,小心翼翼地往裂开的嘴角沾酒。
明月夷旋身倚在窗边,看着裳儿将?整个纸身都贴在上面,活似即将?要嫁人的新娘陪嫁酒坛,心中想着眼下怪事。
关?师妹在路上看见菩越悯被胡铭夺宝,还好生放在盒子?的雪菱,以及说没有见过菩越悯的裳儿。
除了她,谁也?没见过菩越悯来?过,连裳儿也?不记得。
是真没来?吗?
难道……真是她的错觉?
喝多后产生的错觉?
明月夷环顾空荡的还未曾添加家具的房间?,连墙角的缝隙都干干净净的,一丝血痕都没有。
倘若菩越悯真是妖,他是如何死而复生,还能这么快完好无损的出现?
尽管明月夷心存疑惑,但现在所有人都这般说,只得暂且将?疑惑压下。
恰巧鹤无咎让人送来?了醒酒汤药。
汤药中加了水薄荷,她喝下后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不再想昨日的事情,去了平日修行?的房中巩固体内的修为。
可待她第二日再次回?到寝居时,发现仍和昨日一样,到处都是白如蛛网的黏液,滴答答地落在地板上,像是被什么巨大的虫子?盘踞过。
房中被裹住的一应物件,很难令她想不到从百花谷出来?的每夜,一直都注视着她的那双眼睛。
眼下这等场景,明月夷脑海中瞬间?闪过可以形容的词。
焚净峰刺破了硕大的赤阳,早课的弟子们御剑、亦或乘坐仙鹤朝重日台而去。
今日鹤无咎要?去浮屠海,明月夷起得很早,一早便守在下山的峰门前等着他。
青年从高阶拾步而下,身姿翩然若仙竹。
“大师兄。”
云卷云舒的缱绻春晖下响起女?人清脆的传唤。
鹤无咎循声?看去。
来人是明月夷。
见是她鹤无咎毫不意外:“师妹怎在此处?”
“师兄,我有东西要?送你。”明月夷眼眸狡黠一弯,提着宽大的裙摆朝他跑去。
焚净峰不似其余的几峰,只要?不在重日台与?众人早操练剑,是没必要?穿宗门统一服饰,明月夷便穿着平素一贯喜欢的雪缎柔纱裙,旋身间?看似轻薄,实际却一层层的裙摆大如雾蓝百合。
鹤无咎看着跑至面?前的女?人,不知为何?忽然想到了很久以前。
大抵是多?久之前他已记不清了,左右不过是她刚被师傅带回来那时?。
他从未见过像她这样的小姑娘,说不出哪里?特别,却又哪都?与?别人不同,她朝气,爱笑,与?谁都?能相处得极好,但随年岁渐久,他发?现?师妹身上那股难得的灵气好似被磨平了,与?世间?众人无不相似。
鹤无咎可惜,垂眸温声?问停在身前气喘吁吁的明月夷:“师妹何?事如此着急?为何?不乘鹤来,跑了满头汗。”
明月夷浅笑:“大师兄,你要?去浮屠海,我听说那边的妖物比寻常的危险,能附身人体,我用之前去百花谷采摘的落海草编织了一只小草包,这种草药是妖物最不喜欢的,你佩戴在身上可防备些没必要?的麻烦。”
明月夷说着便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
鹤无咎本是要?说不用,可见她抬起的两眼明亮,到口中的话不免又咽了回去。
他收下:“多?谢师妹。”
说罢礼尚往来的从储物袋中拿出一袋灵石递给她,道:“师妹平日喜练剑器,现?在身体尚未恢复,不能领任务下山赚取灵石,这些给你,若是不够,可琉森洞府取。”
明月夷虽然很缺灵石,但没要?他递来的,弯着眼笑着推脱:“大师兄不用,我还攒了些,够用了。”
她不收,鹤无咎也?没再勉强,收起灵石将巴掌大小的小草包系在腰间?。
他挑目望向远处升起的赤红日,道:“师妹若无事,我便先下山了。”
明月夷颔首:“嗯。”
她看着青年一步步朝石阶往下走,浑身的矜贵物,唯有腰间?有不符身份的草药包,让神仙似的气质瞬间?落了几分凡尘意,看起来更容易亲近些了。
这样的青年在外很容易吸引女?人与?女?妖。
她记得云镇偷心一篇后,他修为急速褪去,在宗门中备受人议论,他也?下过一次山。
也?就是那次在外,遇见了一只四阶大妖,救下那只妖后,女?妖便赖上了鹤无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