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输by手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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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汤慈嗓音艰涩:“我当时在打工,不知道他回国了…”
“知道你会回来见他吗?”周弋阳淡声问。
汤慈绝望地闭了一下眼睛:“我不知道。”
“那你就别再折磨他了。”周弋阳看着她说:“这次也是,他一听说你被困住说什么也要下山,我拦都拦不住。”
“救援队那么多人,没一个人敢冒这个险,结果是他这个最怕水的人冒着洪水下了山。”周弋阳顿了顿:“他这次要是真没命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小姨解释。”
周弋阳朝她走了半步,直直看着她:“汤慈,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对他没那个意思,就趁早放过——”
“周弋阳。”
两人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
周弋阳扭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盛毓,双手插进兜内笑着问:“聊完了?”
盛毓大步走到两人跟前,抬起汤慈的下颌扫了眼她通红的双眼,冷着脸问周弋阳:“跟她说什么了?”
周弋阳耸耸肩,半开玩笑地说:“就是聊了聊你喝醉酒不小心划伤手腕的事。”
盛毓眸光沉下来,警告似地说:“弋阳,这是我的事。”
周弋阳绷起嘴角,少顷后叹了口气:“抱歉。”
汤慈攥在手心里的手机忽然响起,见是何骁打来的,她稳住呼吸接了起来。
何骁先是问了几句她身体的情况,又说起公司项目的问题,提醒她要是没事就到公司来上班。
汤慈低声应下,挂断电话后,看着地板的缝隙说:“你们先忙,公司有事,我得先回去一趟。”
“我送你。”盛毓掌心搭在她的肩膀。
汤慈却反应很大地躲开了,视线上移,看着他的眼睛重复道:“你们先忙,我公司很近的,自己去就可以。”
盛毓脸色沉下来,看着她近乎哀求的神色,说:“到公司给我打电话。”
汤慈含混地应了声,转身快步下了楼。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周弋阳拿过他手中的报告:“医生怎么说?”
“自己看。”
周弋阳仔细翻看了一下评估报告,没发现什么异常,把手机放到了他手里:“项文刚刚来电话了,澳洲那边出了点急事,你估计得马上回去一趟。”
盛毓点开项文发来的消息,眉心狠狠蹙着,一脸疲惫地把自己扔进一旁的椅子。
“事很麻烦?”
“小事,”盛毓摇了摇头:“但得忙一阵子。”
“那你怕什么?”周弋阳坐到他旁边,问。
盛毓沉沉地吐出一口浊气,眼睛发愣地看着泛着冷光的地板:“我怕我一走,她就会去找宋恪。”
“可能我一直在这儿耗着就是为了等这一刻。”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但真到了这天居然还是会害怕。”
“你不试怎么知道?”周弋阳说:“你一走她要是真的去找宋恪,我劝你趁早对她死心。”
暴雨一过,日子照常向前推进,蝉鸣声一消退,盛夏就落了幕。
汤慈将日历翻到新的月份,蓦然发现她和盛毓恋爱约定马上就到期限。
而这半个月间,盛毓一直在澳洲总部,囿于工作,隔着时差,两人几乎没有联系。
汤慈本不该越界追问,可和项文交接工作时,仍忍不住侧面打探了一番。
项文不知内情,笑得官方:“盛总这周末回国,您要去接机吗?”
汤慈目光一顿,意识到这周末就是两个月期限的最后一天,她隐隐察觉盛毓是来提分手,心下怆然,面上木了几秒才挤出一丝淡笑,含混地推脱:“我那天有事。”
居然真的赶上了事。
周六晚上蒋征给她发来了消息,约她一起去明日的肾友会。
一晚上失眠,汤慈一早坐车来到了
会场,神思昏聩地在门口怔了好些时候,才等来了蒋征。
蒋征见她丢了魂魄的模样吓一跳:“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汤慈揉了把眼睛,低声道:“最近加班太多。”
“你工作还是这么拼。”
汤慈笑笑,和他一道去了会场。
进去坐下没多久,汤慈就接到了一通工作电话,下午有客户约见。
肾友会下午的分享环节无法参与,她和蒋征参加完上午的公益活动就在门口分别。
蒋征面露可惜:“分享会挺有意思的,你真没时间参加?”
汤慈摇了摇头:“工作催得紧。”
做完肾移植手术后,她每年都参加肾友会,最开始几年她最喜欢分享会环节,后来最怕的也是这个环节。
上一年在台上分享喜悦的肾友,下一年可能就再也长眠不醒。
她后来还见过几个去世肾友的家人,从他们悲痛的神情中,汤慈甚至有一瞬间理解了汤建伟的选择。
对于她这种不知道哪天就会去世的拖累来说,确实是趁早甩掉的好。
项文在机场接到盛总后,顺便汇报近两日汤小姐乏善可陈的行踪。
公司和家两点一线,这两周她每天都保持着这样简单的生活。
盛毓阖着眼靠在头枕上“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例行问:“她没去见什么人吗?”
问这句话的时候,盛总最开始的几天语气紧张,到这几天却是疑惑。
好像汤小姐就该去见什么人才对。
项文表情顿了顿:“今早汤小姐倒是去见个朋友。”
“谁?”盛毓掀眸。
“蒋征。”
盛毓眉心蹙起,指尖点着座椅皮垫:“去喝咖啡?”
“不是。”项文摇头,略有些疑惑地说:“他们一起去了肾友会。”
盛毓指尖倏地顿住:“肾友会?”
“就是患有肾病的患者组织的活动。”项文忍不住问了一嘴:“汤小姐有肾病吗?”
盛毓颔首,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几年,他自认是件小事。
项文眉心轻皱,怅然道:“我堂哥以前就因为尿毒症做过肾移植手术,可惜后来还是去世了。”
盛毓掌心猛地收紧:“肾移植手术一般能撑多久?”
“这个得看个人情况,”项文解释道:“适应的好换的肾能一直用,排异严重的话大概三五年就得出问题。”
盛毓无意识捻动指尖,那道狰狞的长疤仿佛还在指尖蔓延。
“肾友会几点结束?”他问。
“晚上结束,”项文立刻道:“但汤小姐已经回公司了,您要去吗?”
盛毓捏了捏不受控制跳动的眉心:“过去看看。”
会场前台坐着两个年轻女孩,见到推门进来的男人顿了一下,脸颊微红地问。
“您好,请到这边来登记一下,您是患者吗?”
盛毓躬身接过中性笔,边签下名字,边说:“我家属是。”
女孩眼睛弯了一下,将一个宣传册递给他:“下午是患者分享会,您直走右拐就是会场。”
盛毓到会场找到位置坐下后,上一个分享者正好下台,主持人接过话筒介绍下一个分享者的信息。
他翻开宣传册看了看,里面详细介绍了肾病的缘由,以及日常维护,册子还没看到最后一页,他听到话筒内传来的声音就停下了动作。
“我是一个做过肾移植手术的患者,”台上站着一个衣着考究的中年妇人,娓娓讲述着自己的经历:“这个手术我是五年前做的,一直到现在身体状况都良好,只每天只用药维持就能像普通人一样正常生活。”
台下爆发出阵阵掌声,夹杂着欣慰的欢呼声。
可台上的中年妇人话锋一转,平静地说道:“但是就在今年,我和我结婚二十年的丈夫离婚了,我提的。”
会场沉寂下来,几秒后有人问:“为什么,是不是你的丈夫对你不好?”
妇人笑着摇了摇头:“他对我很好,或者说太好了,好到让我每天都感觉到愧疚。”
“自从我患上尿毒症,再到后来透析,以及移植手术,他一直坚定不移地陪在我身边,可我能回报他的就只有无止境的恐惧和担忧。”
“就像在冰面上生活,不知道哪一天冰面就坍塌了。”妇人眼睛渐渐通红:“我曾以为手术成功后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就会结束,可手术完成后我却陷入更大的恐惧之中。”
“怕自己身体排异,怕新的肾脏再出问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过换肾十年的黄金期。”
妇人接过主持人递来的纸巾,擦了擦泪才继续说:“我的丈夫比我更害怕,因为梦到我进手术室半夜经常惊醒,他是这么好的一个人,我怎么忍心让他继续过这种生活……”
妇人还在台上继续说着什么,盛毓看着,却只觉得她的嘴在动,耳中已经被尖锐的嗡鸣声充斥,再听不见其他动静。
他看着台上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等剧烈的心跳平复下来,才起身离开。
太阳西斜至地平线,晚夏的风仍然燥热难捱,热气扑在他身上,却叫他浑身冰冷。
迟来的冰面被他踩在脚下,稍一用力冰面就裂开来,让他坠入无底冰窟。
急速地下沉中,他终于察觉了汤慈每一次的不对劲。
提到宋恪时别扭而回避的态度。
亲热时不敢脱下的衣服。
接吻时青涩懵懂的神情。
重逢以来总是小心翼翼看向他的目光。
以及高中分开前总在发烧的身体。
他自小便被长辈称赞早慧,却在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里做了回愚人。
项文接到工作电话,下车走到盛毓身边,看清他极差的脸色,立刻噤了声。
“我晚上还有事么。”盛毓侧目问。
项文垂眼道:“和黎总有个饭局。”
“往后推。”
项文愣了一下,点头说好。
“立刻给我订去首都的机票。”盛毓说完这句就快步回到了车上。
项文连忙跟上,订好机票,驱车赶往机场
后座拨打电话的声音撕开车厢凝滞的空气,响得人太阳穴直跳。
约莫过了十几秒,电话被接通,听筒传出一道温润的男声:“你找我有事吗?”
“宋恪。”项文听到盛毓用沉缓而笃定的声音,对着电话那头一字一顿地问:“她是不是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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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今天是二合一噢,明天俩人就和好惹
宋恪沉默了几秒钟,忽而笑了:“你才反应过来。”
盛毓额角的青筋浮起,抓着手机的指骨用力到泛白:“给我个地址,我现在过去找你,麻烦你把她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同学四年,宋恪从没听过盛毓用这么低声下气的态度说过话,怔了怔给他报了个地址。
轿车驶到机场外,项文试探着问了一句:“盛总,您晚上还回南岭吗?”
“回。”盛毓利落地解安全带:“时间不确定,我自己订机票。”
项文点头,而后提醒:“您时差还没倒过来,登记后记得休息。”
盛毓不置可否地点头,下车时漆黑眸子闪过锐利的光,没有半分困顿的样子。
飞机落地首都机场时,这座城已经华灯初上,盛毓出了航站楼,立刻拦了辆出租车去宋恪给的地址。
宋恪订的这家咖啡店开在景区外,街道上来来往往皆是各国的游客。
盛毓穿过人群,推开门进入人满为患的咖啡馆。
宋恪坐在靠窗的隔间朝他招手。
盛毓大步流星,走到他对面坐下,皱眉:“怎么选这么个地方。”
宋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别嫌弃,这个地方你以后会经常来。”
盛毓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咖啡都没点,直接进入正题:“是汤慈请你骗的我?”
宋恪因他的敏锐而惊讶了一秒,又很快理解,盛毓既然能窥见真相的一角,便能顺着这一角抽丝剥茧揭开整个谎言。
“高考完没几天汤慈就给我打了通电话,说让我帮她假扮情侣骗你离开,”宋恪抿了口咖啡:“我当时听她语气坚定,以为她是真的想躲你,所以就答应了
后来的事,盛毓自然记得。
狭小走廊和汤慈对峙的那一晚,后来成为了他午夜梦回的新梦魇。
“那天你走之后她哭了很久,我认识她那么长时间,第一次看她留这么多眼泪。”宋恪语气稍顿,问:“你是怎么发现她在骗你的?”
“我今天去了趟肾友会。”
宋恪点了点头,继续道:“那天之后,整个暑假我都没见过她,我和江蝉每次给她打电话她都说在打工。
“后来上大学我们一起去游泳,我看到她腹部的伤疤,才知道她暑假去做了肾移植的手术。”
盛毓眸光暗下来:“所以没人陪她做手术。”
“她就是这种性格,怕拖累别人。”宋恪转了转杯子,低声道:“我猜这就是她骗你的原因。”
盛毓喉结缓慢地动了动。
宋恪喝了一口咖啡,忽地想起什么,问:“京大百年校庆那天,你是不是来了?”
盛毓嘴角微压:“你看到我了?”
宋恪苦笑着点头:“我那时候还在追求她,所以就没把看见你的事告诉她,后来才发现我的努力都是无用功。”
盛毓嘴角提了一下,明知故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宋恪没直接回答他,而是朝窗外亮着灯的寺庙看了一眼,问:“你应该听说过吧,明渊寺的祈福树很灵验。”
盛毓拧着眉忖了两秒,交握着的双手收紧:“汤慈给我祈过福?”
深蓝夜幕下,明渊源寺屋檐上的灯带澄亮耀眼。
盘根错节的古树百年间驻足檐下,枝桠上系满的红色祈福布条随夜风摆动,青石板路隐隐映着红光。
宋恪在离古树两米的位置驻足,偏头对盛毓说:“你去找找。”
盛毓来到树下,看着眼前成千上万个祈福条,一时间竟无从下手。
他没着急,绕着古树抬手拨动着找寻汤慈的字迹,就这么一排排看下去,在一个稍矮的枝桠上发现了自己的名字。
他伸手将布条扯平,看清了熟悉字迹写下的简单祝福,日期是五年前,汤慈上大四的秋天。
盛毓唇角的弧度扬起,目光一错,却愕然地僵住,嘴角那点弧度下落,直至抿成一条直线。
他屏住呼吸,将这条枝桠上所有的祈福条都一一展开来,除了零星几个布条上是陌生游客的字迹,剩下的都是汤慈写给他的祝福。
时间从她上大一那年一直持续到大四毕业。
每一个祈福条都对应着这四年来的大大小小的节日。
汤慈就这么沉默地守护了他四年。
盛毓沉着眼睛,按时间逐个翻看祈福条,在靠近树干的地方找到了她在这里留下的第一条祝福。
红布条经过日晒雨淋而褪成粉色,上面郑重的字迹仍然清晰可辨。
——希望盛毓永远自由。
盛毓闭上胀痛的眼睛,第一次觉得人生不可思议。
时隔七年,他居然在距离南岭一千公里外的首都,窥见了十八岁的汤慈许下的生日愿望。
从明渊寺出来后,宋恪接到了女友的电话,他和盛毓道别后就回到了自己车上。
盛毓沿着人行道朝机场的方向走,背影挺拔高挑,仔细看却能发现他的肩膀微微塌着,在红墙绿瓦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憔悴。
宋恪发动轿车,视线瞥到后视镜上挂着的占卜石,突然想起什么,将车开到了盛毓旁边,叫住了他。
“盛毓,其实汤慈有犹豫过去见你。”
盛毓猛地顿住脚步,侧目朝他看过来:“什么时候?”
“大三那年她们学院有个去你们学校交换的机会,她为了争取名额两个月没去打工,最后她成功争取到了名额。”宋恪从车里出来,看着他说:“但她却告诉我,她不敢去澳洲,怕见到你之后就不舍得离开了。”
盛毓双颊收紧:“她如果来了,我也不会让她走。”
“她最后决定没去的原因,是因为她找人给你算了个命。”
盛毓匪夷所思地抬了抬眉。
“神婆告诉她你的命格会长寿,活到九十不是问题,”宋恪无奈地笑了笑:“那段时间她查阅了网上所有关于肾移植之后的案例,数据不算乐观。”
宋恪收起笑容,正色道:“她是害怕自己没办法陪你走太久。”
汤慈回到家后,先是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视,又跑去书房加了个班,最后又到厨房热了杯牛奶。
等她将杯子内的牛奶喝完后,墙上的钟表的表针就跳过了十二点。
汤慈朝大门看了一眼。
盛毓还是没有回来。
她在客厅怔怔站了好一会儿,才去厨房把杯子洗干净,放回了柜子内。
汤慈重新刷完牙,躺回次卧的床上时,时间又过去了半小时。
确定盛毓不会半夜赶来同她商议分手事宜,汤慈闭上眼,把床头的台灯关上了。
昨日的失眠和高强度工作只搓磨了她的身体,却忘了将她的精神一并打磨。
汤慈很快便睁着眼,看了昏沉的天花板数了半晌羊,又爬起来尝试网上治疗失眠的良方,效果却都不尽如人意。
折腾到凌晨两点,她负气从床上爬了起来。
汤慈才拉开次卧的房门,脚步就不自觉朝主卧的方向挪动。
来到主卧门前她才醒悟过来,为自己偷偷摸摸的行为感到不耻。
刚要原路返回,脑海里就蹦出她搬出这栋房子的场景,再过不久云栖的项目完工,她就失去了任何和盛毓接触的机会。
汤慈握着门框,脑中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最终心一横,闷头进了盛毓的房间,轻手轻脚钻进了他叠得整齐的被窝。
盛毓的床铺比她的稍硬,真丝床品柔软,皮肤触碰到时有点凉。
汤慈揪着他的被角,放在鼻尖处很轻地闻了闻。
是很淡的皂香,还带着点淡淡的阳光气息。
很催眠。
汤慈抱着被子把脸整个埋进去,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惺忪间她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在房间内响起。
起初她并没有在意,直到脚步声离床越来越近,伴随着清脆的一声“啪嗒”,薄薄的眼皮上亮起朦胧的光。
汤慈揉了揉眼睛,正要翻身,忽觉不对,猛地睁开了眼睛。
盛毓正插着兜站在床边看着她。
心脏怦怦直跳,汤慈尴尬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站到床边,挠了挠耳朵问:“你怎么半夜回家啊?”
盛毓衬衫皱巴巴,神色却精神,缓缓挑了一下眉:“你觉得呢?”
汤慈没有从他黑沉的瞳孔中找到任何情绪,只能按照原先的猜测问:“是来和我分手的吗?”
由于刚睡醒,她还没觉醒熟练隐藏情绪的能力,因此话的尾音没忍住哽咽了一瞬。
盛毓皱起了眉,在床沿坐下,问她:“为什么这么觉得?”
汤慈蜷了蜷指尖,瓮声说:“你去澳洲这两周都没有理我。”
盛毓眸光晃了一下,拢着她的腰将她抱在了自己腿上:“我那是在考察你。”
汤慈因他亲密的动作而不能思考,微红着耳尖问:“考察我…什么呢?”
“看你有没有乖乖在家等我。”
汤慈像是没明白他的话,怔忡须臾,才张口:“我——”
“很乖。”盛毓笑了,搂着她的胳膊收拢了一些。
汤慈的脸颊挨到他的脖颈,察觉到凉意,她问:“这么晚你去哪了啊?”
“我去见了宋恪。”
汤慈闻声立刻仰起脸,温润的瞳孔中压抑着慌张,“你都知道了吗?我的病。”
“我一直知道,”盛毓掌心在她绷直的后背轻轻拍了拍:“但我忽略了,所以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他的话太过温柔,汤慈听在耳中,鼻尖却蓦然酸了:“是我先骗了你。”
“所以我要拿回决定权。”盛毓嗓音深沉,不容置喙地说:“以后我来教你如何爱我。”
“怎么教?”汤慈呆愣了一下,才问。
盛毓把她放回床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第一课,坦诚相待。”
汤慈看着他严肃的表情,下意识在床铺中坐好,轻点着头说好。
盛毓很满意她的表现,伸手将她翻起的衣领扯下来,手收回时,指骨擦过她的皮肤,带起一阵电流。
汤慈抿了一下嘴唇,眼睛不眨地望着
“你先说说看。”盛毓揉了把她的脑袋,漫不经心地问:“为什么会睡在我床上?”
卧室顶灯的光好亮,照得盛毓漆黑的瞳孔盛满星光。
汤慈被他这么看着,谎话再也说不出,揪着袖口嗫喏道:“…我有点想你了。”
“有点?”盛毓抱起手臂。
汤慈有点脸热,睫毛轻颤着看看窗外,又看看地板,哼声说:“很多。”
“这还差不多。”盛毓提唇站起来,边扯领带边朝浴室走:“我去洗个澡,你先睡。”
汤慈点点头,犹豫着从床上坐起来:“那我回去睡吧?”
“现在害羞晚了吧。”盛毓将领带扔在沙发,转头喊她:“女朋友。”
汤慈动作顿住。
盛毓眨了一下眼,宣布:“你以后就睡这个房间。”
汤慈吞了吞喉咙,轻声说:“好的。”说着又躺回了床内,扯着被子盖上,清润的瞳孔随着他的身影移动。
盛毓双手交叉着把衬衣脱了下来,背对着她边解腰带边说:“睡不着就在床上等我。”
汤慈闷闷“嗯?”了一声:“等你做什么呢?”
“睡。”
汤慈的脸颊腾地一下红透,视线从他光裸的上半身移开:“可是现在已经凌晨两点了啊…”
盛毓偏头看了她一眼,喉咙里发出短促的笑:“汤慈,你挺着急啊,才正式确定关系就想睡我。”
面对他的信口雌黄,汤慈张口结舌,赧着脸再次从床上爬了起来,垂着头回自己的房间以证清白。
可她才走到卧室门口,就被盛毓笑着拦腰抱了起来。
“你放我下来,”汤慈在他怀里缩手缩脚,生怕碰到他裸露的皮肤:“我真的没想睡你。”
盛毓不由分说将她塞回了被窝,掌心压着被角,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是我想睡你,不过今天不睡,你男朋友已经快二十个小时没休息了。”
汤慈鼻尖一酸,伸出手指在他眼下淡淡的青色上蹭了蹭:“那你快去洗澡,洗完早点睡觉。”
盛毓喉结上下滚了滚,眼神很暗:“再撩我就真别睡了。”
汤慈手指缩回去,立刻不动了。
浴室离主卧很近,汤慈听着淅淅沥沥的水声,有点不敢相信这一天内所发生的事。
按照盛毓话里的意思,他们现在已经是正式的情侣了。
像其他所有恋人一样,正常约会,正常牵手,正常接吻。
正常的睡在一个房间。
既然这样,那以后和朋友、同事介绍他时,是不是就要说这是我男朋友了。
想到那个场景,汤慈不知道为什么本能地觉得别扭。
毕竟以前她从未设想过有这一天。
汤慈就这么胡思乱想着睡着了,再醒来已是早晨,她下意识偏头看向身侧,空荡荡没有人影。
一瞬间她以为昨夜发生的事只是一场梦。
汤慈坐在床上发懵,恍然听到卧室门外传来脚步声,一抬头,盛毓随意披着件浴袍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杯水。
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盛毓提起嘴角,坐到床沿把杯子塞到了她手中:“不认识了?”
汤慈摇了摇头,垂眼喝了口水。
温白开浸润喉咙,思绪回笼,她说了句废话:“盛毓,你醒得好早啊。”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沾上水的淡色唇瓣轻轻张阖,柔顺的头发睡得凌乱,两绺碎发翘在耳侧。
看着像是昨晚被他折腾了一番。
盛毓搁在被子上的指尖捻了捻,到底是没忍住,按着她的侧颈,倾身吻了下去。
汤慈没有防备,在他微凉的唇瓣压上来的时候,就松开了唇缝。
盛毓的舌尖直接探了进来,汤慈感到箍在颈间掌心的力道收紧,盛毓修长的指尖插//入她的发间,一下重一下轻地捻。
汤慈被他由内到外强烈的攻势乱了心跳,但好在这次记得呼吸。
呼吸间,她闻到盛毓皮肤上的味道。
干净的,清冽的。
像薄雾中的晨露。
汤慈确定自己对这个味道上瘾,因此在盛毓松开她的唇瓣后,鼻尖仍追着上前闻了闻。
盛毓轻笑了声,指尖把弄着她小巧的耳垂问:“宝宝,你好像很喜欢闻我。”
汤慈不知道是因为自己隐秘的欲望被揭穿,还是因为他突如其来亲昵的称呼,羞耻得浑身发热:“……你用的须后水很好闻。”
盛毓睫毛向下压,哑声问:“你不觉得这样很变态么。”
汤慈喉咙一哽,噎声道:“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对你这么……变态了。”
盛毓仍眯着眼“嗯?”了一声:“但我喜欢你这么对我。”
他顿了顿,指尖若有若无在汤慈耳孔外磨了下:“更变态也可以。”
汤慈看着他嘴角扯起的弧度,意识到他在故意逗自己,扯开他作乱的指尖下了床,语气义正严辞,嗓音却软而缓,没有任何威慑力地说:“你不要大白天就说这种奇怪的话。”
盛毓仍坐在床边,看着她耳尖上那抹红,挑了挑眉:“明白了,要留在晚上说。”
汤慈像是躲避洪水猛兽,快步出了卧室。
“真不用送到楼下?”盛毓微微躬身,瞧向车外。
汤慈关上副驾驶的门,往隔着一条街的公司大楼看了一眼:“不送了吧,被同事看到不好。”
盛毓指尖敲了敲方向盘:“觉得我拿不出手?”
汤慈圆睁着眼摇头:“你怎么会这么想。”
明明是她拿不出手。
汤慈看着盛毓穿着一身考究不菲的西装坐在豪华的车上,又低头瞄了一眼自己身上价格低廉的连衣裙,和不知名的托特包。
怎么看都和盛毓不相配,她泄气地想。
盛毓仍不依不饶地看着她,面色不善。
汤慈咽了咽喉咙,赧声道:“我还没想好怎么和同事说我们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