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作者:手电
 本书简介:【正文完结】甜蜜番外更新中!!本文多次修文,盗版残缺不全,感谢大家支持正版!!
 南岭一中谁都知道盛毓桀骜难驯,样貌家世皆顶级,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而同班的汤慈乖巧内敛,靠助学金拮据生活,安静到查无此人。
 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一场赌约,汤慈缠上了盛毓。
 飘着冷雨的赛场,汤慈纯白裙摆被雨打湿,抬着素净的脸定定看着坐在机车上被娇俏女孩们包围的盛毓:“盛毓,你敢不敢跟我赌一场?”
 盛毓懒懒掀眸,视线在她单薄的身体上扫了一眼,轻嗤:“你有什么?”
 高考后,闷燥无风的卧室,盛毓把少女抱在腿上,不厌其烦地揉捻她汗津津的后颈:“小慈,让你说一句爱我就这么难?”
 名分未定,汤慈就决绝抽身,离开前只求他别再缠着自己。
 盛少爷第一次被一个女人耍得尊严尽失,咬牙撂狠话:“汤慈,你有种就从我的世界消失,下次再见我不会放过你。”
 一别八年,汤慈为还钱在酒店大堂等他到深夜。
 酒店外,友人们看着盛毓冷眉冷眼,纷纷嘲讽,这汤慈真不要脸,死缠烂打个没完。
 又暗暗咋舌,盛总雷霆作派,面对背叛过自己的女人不知道要使什么手段。
 盛毓不动声色打发他们离开,进酒店大堂制止赶人的经理,在众人讶然的神色中,抱着睡着的女人上了顶楼套房。
 汤慈脑袋一沾枕头就惺忪醒来,床边坐着的男人目光幽沉,靠她很近。
 她下意识后缩身体,却发觉手腕早被他箍在掌心。
 盛毓用力将她拉到身前:“既然要还,感情债也别拉下。”
 汤慈眸光闪烁:“你想怎么样…”
 盛毓慢条斯理扯松领带,指尖揉捻上她的唇瓣,嗤声道:“当然是玩儿回来。”
 小剧场:
 盛总生日,友人们提着大礼深夜拜访,门敲了一刻钟才被人从内拉开。
 盛毓松松系着睡袍,神情餍足:“有事?”
 众人看着他锁骨上刺目的红痕大惊失色,“何方妖孽居然能拿下盛总?!”
 话说完,就见穿着同款睡袍的女人从卧室出来:“谁来了?”
 众人看着女人窄小干净的脸,震惊出声:“汤慈?!”
 盛毓不耐地敲了敲门框,冷声强调:“是盛太太。”
 内容标签:破镜重圆天之骄子业界精英甜文暗恋
 主角视角汤慈盛毓
 一句话简介:天之骄子被绿后阴暗追妻
 立意:循此苦旅,以达天际
 周六下午三四点的光景,日光仍旧持续散发庞大热量。
 南岭一高校园内不见人影,高三所在的教学楼内隐隐传出各班老师讲课的声音,离近了还能听到书页翻动以及纸笔摩擦的沙沙轻响,和教学楼窗外的繁茂枝叶摩挲音汇成一片白噪音。
 很催眠。
 但一班前排的学生无一不是聚精会神,生怕休息片刻,就拉下了学习进度。
 数学老师宋明讲完整张卷子,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水,下课铃正好响起,他布置完作业,然后朝第一排中间位置坐着的女生抬了抬手。
 “课代表,明早收一下作业。”
 汤慈从满分卷子中抬起头,露出宽大眼镜下窄而尖的下巴,没什么血色的嘴唇动了动,“好的,宋老师。”
 宋明一走,教室内的学生才开始活动,喝水的,结伴去卫生间的,去小卖部买零食补充能量的,一时间教室空了小半。
 汤慈从桌斗里拿出书包,将今天各科作业都整齐放进包内拉上拉链,桌面的卷子对折,还没塞进书架,江蝉坐到了她身侧的空位,抱着刚刚数学课讲的卷子,满面愁容。
 “小慈,你再给我讲讲最后一道大题呗,我听的云里雾里的。”
 汤慈又将折好的卷子展开铺在桌面,拿起笔袋里的中性笔转了一下,“好,你具体是哪个知识点不清楚呢?”
 江蝉凑她进了些,却戳了戳汤慈笔袋上的洞,“你这个笔袋都破好久了,怎么还不换个新的?”
 “还能用。”汤慈没管笔袋的事,催促江蝉,“先说题。”
 汤慈听她说完不懂的地方,从书架抽出演草本,将脑海里的演算步骤列出来,并耐心地给她讲解了一遍。
 汤慈嗓音温和,语调平缓,无疑是个好老师。
 江蝉听完头脑立刻清晰,笑着挽住汤慈的手臂,“谢谢汤学霸,现在去不去小卖部?我请你喝水啊。”
 汤慈揪了一下书包拉链,“不去了,我得去趟医院。”
 “复查的结果出来了?”江蝉随她一道站起来,“我送你下楼。”
 汤慈点点头,背上书包从桌椅缝隙挤出来,“还好后两节课是自习。”
 高三补课期间,每周日休息一天,周六下午最后两节是自习,学生有事通常也是这个时间段请假。
 汤慈坐在第一排,通常出教室也是从前门,但今天正好撞见一行同学从前门进来,将不大的走廊堵得水泄不通。
 江蝉自然而然拉着汤慈去走后门。
 帆布鞋底在地板上转了个弯,汤慈指尖蜷缩了一下才深吸了一口气跟上江蝉的脚步,目光下意识朝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单人位轻睇了一秒。
 盛毓在睡觉。
 黑T被他的肩胛撑起小山一样的弧度,修长洁白的手臂从漆黑发顶伸出,随意地搭在课桌边缘。
 窗外聚着几个本班和别班的男生,正面色凝重地谈论着什么,周弋阳拍了拍盛毓的肩膀,“毓哥!快醒醒!林尧那个王八蛋找人把金铭带走了。”
 盛毓掀起轻薄的眼皮,又很快耷下,沉哑着嗓子“嗯?”了一声。
 一个男生急切重复:“林尧刚给弋阳发了个短信,说他看到有几个混混带着金铭去滨湖公了。”
 周弋阳恶狠狠啐了一口气,“就是他找的人,林尧惯会耍这种阴招。”
 盛毓闻言皱了一下眉头,眼睫再次掀开时,漆黑瞳孔已然清醒。
 汤慈她们走到最后一排,盛毓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长腿迈向后门,冷白手掌捏了捏后颈,“会会去。”
 目光从男生只放着一本课外书的桌面瞥过,汤慈又悄悄抬眼看向走在她前面的盛毓,即使她抬着头,目光也只能触及他宽阔的肩膀。
 她没注意好保持距离,脚步向前,鼻尖快要贴上男生的脊背。
 极淡的皂香萦绕在
 她鼻腔。
 汤慈脚步瞬间顿住。
 江蝉惊恐地拖住她的手臂,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你不要命了?刚睡醒的魔王你也敢离这么近?”
 汤慈缓慢眨了眨眼睛,看到门外站着的一群女生,她们殷切的目光朝盛泽身上投递,却并没有一人敢上前搭讪。
 南岭一高的人都知道,高三一班的盛毓桀骜难驯,最讨厌女生朝他身边凑,更别提是他刚被吵醒的烦躁时刻。
 但他实在生了副好皮囊,冷酷疏离的性子又激发人性本能的征服欲,让无数女生趋之若鹜。
 汤慈摇摇头,“我没注意到。”
 江蝉注意力早被盛毓吸引,没注意她的回话,等身材挺拔的男生下了楼梯,才依依不舍收回目光,摇头叹息:“可惜了盛毓长这么帅,天天打架斗殴,迟早要被学校劝退的。”
 汤慈没说话,捏紧了书包肩带,下楼梯的脚步有些许沉重。
 江蝉还在喃喃:“不过也没关系,他毕竟是富二代,以后继承家族产业就好啦,跟我们苦逼做题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医院大堂的自动打印机嗡嗡运作,吐出几张检验报告。
 汤慈收起身份证,拿起报告,边看边上了自动扶梯。
 看到报告单上的数值,汤慈搭在扶手上的掌心倏地收紧,艰难地吞咽着喉咙想试图稳定情绪,拿着报告单的左手却止不出地轻颤。
 上到三楼,汤慈先在长椅上坐了一分钟,才起身去到肾内科。
 敲响六号会诊室的门,听到里面传来回应,汤慈推门进到房间内,“张医生。”
 两鬓斑白的张医生抬头看到她,温声道:“小慈来了,进来坐。”
 汤慈把报告放到桌上才坐下,张医生已经在电脑上看过报告,便直接开门见山道:“最近小腿有没有水肿?”
 她得的是系统性红斑狼疮肾炎,十一岁确诊,到现在已经过去五年,由于肾脏过滤蛋白质的功能受损,水肿是最常见的症状。
 因此这几天脚踝处的肿胀,并未引起她的警惕。
 “有一点。”汤慈张口,嗓音干哑。
 张医生看着眼前面容仍未褪去稚嫩的少女,虽不忍心,但还是沉下声告诉她:“你的肌酐现在升到了两百多,已经属于四期的范畴,后续控制会有些困难,以后需要每周来医院打免疫球蛋白。”
 “我知道了。”汤慈脸色发白,顿了顿,问:“一次大概需要多少钱?”
 “报销完五百左右。”张医生沉吟,再张口时面露怜悯,“小慈,现在这个指标我们尽量降下来,但万一后续没控制住,你可能要和家人商量一下透析的事。”
 汤慈表情空茫一瞬,突然轻声说:“我妈当时就没控制住。”
 张医生愣住,想起曾经也是自己病人的汤慈妈妈,她在生完女儿没多久就确诊红斑狼疮肾炎,发展到尿毒症仅短短两年,全靠透析吊着一口气,最终没能等到肾源,离世时不知道未来女儿也要遭受同样的罪。
 她轻轻拍了拍汤慈的肩膀,“你的病是遗传自你妈妈没错,但医疗在进步,每个人的身体情况也不一样,你还是要保持积极的心态,这样也有利于后续的治疗。”
 汤慈垂着眼睛,牵动唇角勾起一个笑,“我知道的,谢谢张医生。”
 张医生视线落在她瘦削的肩头,挂着书包肩带,边缘都磨了毛。
 想到这两年都是汤慈一个人来医院复查,她没忍住多嘴问了一句,“你爸最近忙吗?下次来医院可以叫他陪你来,我跟他说一下你的情况。”
 “他……可能没时间。”汤慈哑声道。
 张医生想到科室间流传的见闻,眉心深深凝起,没再多问。
 直到汤慈出了房间,刚刚一直忙碌的实习医生才愤愤敲了一下桌子,“她那个爸忙着做试管生孩子呢,亲生女儿都病成这样了,他怎么忍心不管?!果然有了后妈就等于有了后爸!”
 张医生不赞同他谈论病人家事的行为,朝他递过去一个警示眼神,自己却重重叹了口气。
 临近下班的时刻,如血夕阳泼了漫天,最后一点金光被混沌霞光挤压至消失。
 医院外的机动车道车辆川流不息,人行道上人头攒动。
 汤慈抬头抹了一下额角的薄汗,没什么情绪地被人潮推挤着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公交车行驶后,她从包里掏出手机,给席静发去了短信。
 【汤慈:静姐,最近台球厅缺人手吗?】
 席静是她家以前对门的邻居,后来全家搬到了新城区,但两个女孩自小的交情没断,前些年席静在北山商业街开了家台球厅,知道汤慈生病缺钱,按照日结的方式经常叫她过去看店。
 几分钟后,手机震动了一下。
 【席静:今天维修消防通道,你明天可以过来,不过你现在高三了吧,方便吗?】
 【汤慈:方便。】
 席静发来一个笑脸,【行,我忘了我们小慈是学霸来着,少上几节晚自习照样考年级第一。】
 汤慈回了个表情,收起手机。
 进小区时,四处都亮起了灯,潮热空气内充斥着各家各户的饭菜香。
 汤慈上楼打开房门,客厅昏暗一片,汤建伟和秦玲还没回家。
 她没急着做饭,先是回到卧室,泄气一般,放下书包躺在床上,怔怔看置放在墙角的妈妈的灵台。
 早些年这个灵台是放在客厅的,后来秦玲嫁进来,不大的客厅多了一架陪嫁的钢琴,灵台就移到了汤慈的卧室。
 如果这个家还有关心她病情的人,那一定是早已去世的妈妈。
 或许是早有洞见,妈妈在去世之前将攒的最后一笔钱交给了她,这笔一直维持她生命的钱,已经日渐减少,如果未来真的要透析,这笔钱肯定是不够用的。
 汤慈攥紧床单,隐秘又阴暗的种子在心里扎根,她在黑暗中祈祷着秦玲不要怀上孩子。
 那样江建伟才会为了血脉亲情支付她的医药费。
 卧室外传来大门打开的声音。
 女人兴奋的嗓音和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动静,齐声响起。
 “老汤——你现在什么感觉?!”
 汤慈呼吸开始急促,四肢灌了铅一样在床上越陷越深。
 汤建伟爽朗地哈哈大笑,“高兴,我是真的高兴,努力两年没白费,你这肚子终于有动静了。”
 汤慈额头沁出冷汗,浑身脱力蜷缩在黑暗的空间内。
 由于汤慈没开灯,秦玲没意识到家里还有人,讲起话来肆无忌惮,“我现在怀的可是你们老汤家唯一的香火,怎么对我们娘俩,你看着办吧。”
 汤建伟弓腰换鞋,含混道:“啥叫唯一的香火,小慈还在家住着呢,你正好生个弟弟给小慈做个伴。”
 秦玲哼了一声,“你别怪我丑话说在前头,以后家里钱怎么分配你得拎得清。”
 “小慈手里有她妈妈留下的钱。”汤建伟干笑,“没怎么管我要过钱。”
 “那是个死数,迟早有花完的一天。”
 “那你让我怎么办?”汤建伟急了,“小慈是我亲女儿,我总不能不管吧,再说了她成绩那么好,未来要有大出息的。”
 “未来?”秦玲冷笑,“得那个病还有什么未来?你不会指望她以后出息了给你养老吧?小心短命鬼让你落得人财两空!”
 面对妻子逐渐尖锐地质问,汤建伟闷着气没反驳。
 吱呀——
 次卧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
 客厅空气瞬间凝滞。
 汤慈站在门内,脸色苍白如纸,目光空洞地朝他笑了一下,“爸,你们回来了。”
 汤建伟后背僵住,双手搓了把脸,低声问:“你在家怎么不开灯?”
 秦玲清了清嗓子,嘴里咕哝着去了厨房准备晚饭。
 汤慈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刚刚睡着了,被你们说话声吵醒了。”
 汤建伟躲闪着汤慈的目光,指了指厨房:“累了吧,晚上想吃什么,让你秦姨给你做。”
 汤慈捋了捋鬓角的碎发,背上包走到玄关,“你们吃吧,我有事出去一趟。”
 “又去台球厅啊。”汤建伟知道她晚上经常去台球厅兼职,干巴巴嘱咐了一句,“早点回来,注意安全啊。”
 关上门,汤慈强撑的精神才萎靡下来。
 一直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落
 了下来。
 她居然很快就接受了后妈怀孕这个事实,甚至觉得秦玲的话也没错。
 短命鬼。
 她连现在的路都走得如履薄冰,还谈论什么未来。
 命悬一线的人稳坐年级第一的位置又有什么意义。
 汤慈骑着只有夜晚才归她使用的电动车,漫无目的地行驶在街道上,等一阵凉意侵蚀手臂,她转头看到广场上的石碑时,才发现自己竟然骑到了滨湖公园。
 葳蕤繁茂的枝桠间吹来凉风,没能消减双颊攀上的热意,汤慈转动车把,想要快速离开,却在听到公园内的喧闹声后停下动作。
 拳头撞击的闷响里,传出一道男生急切地吼叫。
 “艹!他们把盛毓包抄了——”
 “我们这边也走不开啊啊啊!!”
 汤慈心口一颤,将车停在路边,顾不上危险,拿着手机走进了漆黑一片的公园。
 靠近公园围栏的草坪内站着几个人,中间的男生侧影挺拔,汤慈站在树后看了半天,认出是盛毓。
 昏暗的灯光下,盛毓垂着眼皮随意活动着手腕,比她还像个散步的群众。
 围在他的两侧混混找准时机冲了上去,你一拳我一脚地砸向他,盛毓轻松躲过,奈何包抄的人数太多,他的肩膀还是被光头混混掼了一拳。
 他眉头未皱一下,迅速抬手扣住光头的手腕,手臂用力一拉,将光头扔进了绿化带。
 对手太强,混混们逐渐丢了气势,绿化带里的光头从草丛里拔出脑袋,满脸愤恨地从兜里掏出一把折叠刀,弹开的瞬间,刀片反射出灯光。
 汤慈喉口紧锁,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拨号键,刚按下一个键,就听到前方传来一声闷哼。
 她猛地抬头,看到盛毓握住了光头插向他胸口的折叠刀。
 漆红血液自冷白指尖迸出,趁着光头惊骇的瞬间,盛毓反手夺下折叠刀,刀刃却并没有收回来。
 他将光头踹倒在地,踩着光头的腰蹲下来,折叠刀在他流满鲜血的掌心转了一圈,刀刃这次对准了光头的脖颈。
 盛毓压着眉眼,唇角扯出一个疯狂的弧度:“知道插这儿会流多少血吗?”
 光头语无伦次地求饶,“盛,盛哥,我错了,你冷静,冷静……杀了我你也活不了啊。”
 话说到最后,光头已然带上了哭腔。
 盛毓却不为所动,嗤笑一声,“我这条贱命也没什么可活的。”
 看着盛毓手中那把雪亮的刀刺下去的时候,汤慈颤抖的指尖拨错了一个键。
 “哩呜哩呜”的警笛声却蓦然划破漆黑的夜。
 混混们怒骂着各自爬起做鸟兽散,光头如梦初醒睁眼,看到离自己脑袋只有两厘米的刀刃,吓得再次晕过去。
 被混混们缠斗的男生们姗姗赶到时,警察已经将草坪包围。
 周弋阳低骂一句,“大爷的,那个缺德玩意儿报的警!!”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金铭看到树后抱着手机的汤慈,眼睛一眯,手一指,“是她报的警吧?这谁啊?多管什么闲事——”
 还没说完,金铭被警察一个巴掌拍在背上,呵斥着押走了。
 来了不少警察,全场斗殴的人几乎一个不拉被反剪着手臂压上了警车。
 少年们脸上或焦躁或恼怒或不屑,只有盛毓脸色平静,他抬手擦了一下额角,躬身进警车的时候,漆黑目光从僵在树下的少女脸上掠过。
 夜风忽而刮过,汤慈脸上溅上冰凉的雨滴。
 她疑惑看向晴朗夜空,抬手蹭了一下脸颊。
 视线聚焦到指尖,汤慈发现那是一抹凉掉的血。
 盛毓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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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文啦!期待和大家度过新旅程![猫头]
 周一一早照例举行升旗仪式,下楼前,宋恪抱着叠材料叫住汤慈。
 “班长,怎么了?”汤慈转过身,下意识伸手帮他分担怀中的材料。
 宋恪笑了一下,“就是让你帮我一起送材料。”
 汤慈点头,从他手中接过一半文件,两人一起下楼。
 操场上各班级的方队已然成形,零星散落的个别学生也都在整齐归队,主席台下闲散立着的一排男生就显得格外突兀。
 他们都没穿校服,脸上却都挂着彩。
 中间的盛毓最突出,就连冷色的皮肤的淤青都比别人显眼。
 汤慈垂着眼睛,跟在宋恪身后朝主席台前走,眼角余光瞥见盛毓的手臂,腕骨处草草包扎着白纱布,一道狰狞的红色伤疤从纱布边缘伸出来,边缘还泛着白。
 她不知道愣神几秒,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卷入盘根错节的话筒电线,身体重心不稳朝宋恪的后背扑了过去。
 汤慈来不及做出其他反应,慌忙间闭上了双眼,预想中的撞击没有发生,她的手臂被一只力道很大的掌心握紧,带着她站定在原地。
 她掀起轻颤的睫毛,隔着平光镜片对上盛毓的目光。
 盛毓已经松开了手,薄唇一开:“看路。”
 低沉的嗓音萦绕耳边,汤慈强忍着揉耳朵的冲动,垂下眼说谢谢。
 宋恪回头看到汤慈垂头耷眼的模样,本能以为盛毓这帮人做了什么坏事,他伸手将汤慈拉到自己右侧,并小声问了句,“他没怎么你吧?”
 金铭本就讨厌这群道貌岸然的好学生,听到宋恪的话,立刻火了,“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毓哥刚刚帮这书呆子来着。”
 宋恪看了金铭一眼,“你再骂脏话,就等着加处分吧。”
 金铭怒火中烧,撸着袖子想上前和他理论,被年级主任一个警告的眼神吓了回去。
 他憋了一肚子气,抬头哀怨看向盛毓。
 盛毓被人误会却仍面色冷淡,双手随意插兜,目光从汤慈脸上掠过,很轻地抬了一下眉骨。
 汤慈觉得自己耳尖开始发热,她躲避着盛毓的目光,小声告诉宋恪,“刚才我差点摔倒,是盛……毓,拉了我一把。”
 宋恪看着汤慈泛红的脸颊,以为她是因为胆小而说假话,沉声安抚:“汤慈,你别害怕,你看你吓得脸都红了。”
 身为班长的宋恪,声音足够洪亮,此刻虽然压下了音量,但近距离的人都听得清楚。
 汤慈尴尬地咬了咬下唇,抬眼对上盛毓似笑非笑的眉眼,她不再解释扯上宋恪的衣摆,快速走到会议桌旁摆放起了资料。
 回到班级队列,升旗仪式正式开始。
 国旗队升完旗后,校领导例行讲话,最后来到通报批评的环节。
 在年级主任厉声呵斥下,汤慈得知,上周她见证的那场斗殴,是盛毓和职高的男生为了争一个职高的女生,先是发生口角冲突,最后以动刀的群架收尾。
 主任的话音落下,各班级队列都爆发出喧闹的谈论声。
 从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盛毓,为了一个女生而打架。
 好劲爆的消息。
 好事的男生们起哄吹响口哨,不少倾慕盛毓的女生悄悄黯然神伤。
 汤慈捏紧指尖,摒弃掉周围的噪音,听到教导主任拍了拍桌子,继续说对盛毓的处分,“本次记盛毓同学一次大过,经校领导们共同商议,若他再犯一次校纪,将直接劝退处理。”
 教导主任仍继续通报其余同学的处分,汤慈已经全然听不进去。
 她隔着攒动的人潮,看向主席台下的盛毓,少年仍懒怠地站在晨曦中,眼皮半耷着看向虚空,仿佛对周围一切都已厌倦。
 这状态,让人觉得倘若现在就让他退学,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汤慈眼前倏尔泛起白雾,被藏匿在记忆深处的久远夏日蝉鸣四起,少年捧着她的脸笑得轻狂,“小不点儿,既然你这么舍不得我,那就考来我们学校。”
 盛毓受处分的事情,一整天都在学校流传。
 话题中心的人物却一直没来教室上课,临近放学,从办公室送材料回来的学委带来新的八卦资讯。
 “听说盛总大发雷霆,直接从国外赶了回来,还亲自下达了命令让盛毓在办公室等着。”
 作为本市龙头企业家的盛宏,同时也是学校的荣誉校董,他的决定没人敢忤逆。
 他们这一届学生有幸在高一开学典礼时见过盛宏一面,中年男人西装革履,神色
 冷峻,目露压迫,代替当时年级第一却因病缺席的盛毓上台发言。
 汤慈沉默着将写完的试卷放进文件夹,学委八卦完才想起正事,扬声叫她,“汤慈,老陈让你去办公室拿奖学金申请手册。”
 手上动作一顿,汤慈从座位上站起来,点头说好,三步并作两步出了教室。
 江蝉看着平日里温吞的好友倏地消失,喃喃道:“只有钱才能让她这么上心。”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隐约可见老陈和盛毓坐在办公室两侧的身影。
 独属于老陈的低缓嗓音随空气从门缝泄了出来。
 “你现在觉得无所谓的小事,可能等以后你才会发现很重要……”
 “人生这条路很长,稍微停歇脚步很正常,但你还得收拾收拾往下一条路——”
 “什么路?”盛毓清冽的嗓音截断老陈的话头,又嗤笑着回答自己,“什么路我都懒得走,您就别费心思感化我了。”
 “盛毓!”老陈难得严厉地拍了一下桌面,再开口语调又平缓下来,“那就别管什么路,跟着大家一起学习,考试,先考上大学再想其他事。”
 盛毓手肘撑着桌面,和老陈相对坐着,姿势极尽放松,“我这个垫底的成绩有什么学习的必要,您在我身上押宝没用,照看好班里那个年级第一才是您该做的事。”
 老陈因他纨绔态度气得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一丝不苟地发髻散落几缕碎发。
 盛毓冷脸和老陈对视,没有松口的意思。
 剑拔弩张的气氛被“吱哑”的开门声划开一道口子,汤慈手足无措站在门边,轻声解释,“……刚刚有阵穿堂风把门吹开了。”
 老陈脸色缓和下来,朝她招手,“汤慈,你来,我给你说一下今年奖学金的设置规则。”
 汤慈咽了咽嗓子走进办公室,在老陈身边坐下,全程没见盛毓抬一下眼皮。
 老陈情绪稳定,和汤慈讲解奖学金规则时,已经恢复平日里耐心的模样,汤慈却难得没认真听讲,目光轻飘飘落在对面的男生身上,又迅速收回来。
 咔哒——
 紧闭的大门再次被人打开,一个面色严厉、身材高大的中年人走了进来,男人先是沉声撂下句“陈老师”,就径直朝盛毓走过去。
 盛毓终于撩起眼皮,看着盛宏的目光幽深锐利,和刚刚看老陈冷淡放松的神态截然不同。
 汤慈注意到盛毓放在桌面上的掌心收紧,冷白的手臂上青筋暴起。
 这动作像是某种兽类的本能应激反应。
 汤慈喉口收紧,莫名开始紧张。
 下一秒,她的眼前闪过中年人腕表的残影,盛宏对着盛毓的脸侧重重挥了一拳,“盛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还知道廉耻吗?!”
 盛毓迅速偏头,嘴角还是挨上了这一拳。
 骨头隔着皮肉相撞,发出闷响,敲醒夏日闷热疲惫的傍晚。
 汤慈瞬间睁大了眼睛,慌乱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外套口袋里的指尖无意识将纸巾攥紧。
 盛毓抬起受伤的手蹭了一下嘴角流出的血,轻笑着对盛宏问:“我不知道廉耻,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