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清冷帝王缠上后(双重生)by眠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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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顺风顺水的情形下,萧磐压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静静等着萧凛咽气,届时群臣自然会拥护他,他正好能不费吹灰之力,坐收渔利。
若想试出他是真的忠君恭谨,还是暗藏祸心,除非为他增加一个对手,让他没有办法如从前一样顺理成章继位。若萧磐没有任何异动,甘愿俯首称臣,那或许还能洗清他的嫌疑;若萧磐恼羞成怒,按捺不住,便说明他的所做所为,一直是在谋夺皇位。若是能在他身上撕开一个口子,或许便能查清更多的秘辛。
她需要一个突破口。
可她又能如何阻拦萧磐对皇位的觊觎之心,让他觉得受到了威胁呢?
容棠左思右想,觉得只有在萧磐胜券在握的时候给予他一重击,才能让他气血攻心,或许会一时情急激愤而做出一些举动。
她实在累极,却又不敢去休息,便又再度回到了内寝,靠在床榻边,怔怔瞧着萧凛,盼着他能忽然醒转。
可她盯得眼睛都酸了,那人却还是一动不动。
“陛下,”容棠捉住他的手指,“求你,醒来好不好?”
她望着他,忍不住眼底酸涩,便俯下头去,将脸颊贴在他的被子上。许是太过劳神,她只觉得眼皮沉重,睡意纷至沓来。
然而迷迷糊糊之时,容棠耳边却突然清晰地响起了一句话,眼前也仿佛浮现出了那人说此话时的神情。
“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相信朕。”
他的语气听起来平常,可如今回想起来,却好似暗含深意。
容棠霍然睁开眼,呼吸有些急促。
萧凛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瞒着自己?
她喃喃道:“陛下,你的话究竟是何意?”
可是却没人能够回答她。
午后,容棠疲惫地自内而出,却禁不住脚底一软,身子晃了晃。斜刺里伸出一只手臂慌忙扶住了她,容棠闭了闭眼,这才慢慢转头,对上了红着眼睛的萧娆。
她动了动唇:“阿娆......”
“嫂嫂,”萧娆担忧地看着面色苍白的她,低声哽咽,“皇兄已经病倒了,嫂嫂万万不能再倒下,否则......”
容棠勉强打起精神,说道:“放心,我无事,只是有些头晕罢了。”
“皇兄他......还是不曾醒来吗?”萧娆向殿内看了一眼。
容棠点了点头。
“嫂嫂,皇兄是真龙天子,上苍一定会庇护他,他会平安无恙的。”萧娆说着,声音却禁不住颤抖。她们都知晓,这样的话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但只有这样,才能似落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浮木,不至于让自己彻底沉入深渊。
容棠轻轻点了点头。
萧娆见她眼角带泪,身子也摇摇欲坠一般,愈发担心,紧紧扶着她的手臂,柔声道:“嫂嫂,你脸色不好,不如先去偏殿歇一歇吧。”
一旁程良全亦劝了几句。容棠站在原地缓了缓,道:“若是陛下醒了,立刻来回我。”
“娘娘放心。”
容棠这才转身往偏殿行去。
宫女倒了热茶,奉上点心,萧娆将装着点心的瓷盘往容棠面前推了推,道:“嫂嫂,用些吃食吧。”
容棠毫无胃口,然而却不忍让萧娆失望,只好勉强吃了几口,便开始发怔。一旁的萧娆看着她这样,心中亦是难受,说道:“父王在家中也是愁眉苦脸,盼着皇兄能早日醒来。”
容棠问道:“陛下病重之事,是何人告诉你们的?”
萧娆道:“丹阳堂姐派人给我们这些姐妹们传了话,说皇兄病重,我们理应入宫,在佛前祝祷,为皇兄祈福。因此,这些日子,凡是宗室中的姐姐妹妹们都纷纷入宫来为皇兄祈福。”
容棠淡淡冷笑了一声:“丹阳长公主......果然与励阳王是兄妹,都迫不及待把这一消息昭告天下。”
她后面的话萧娆没有听清楚,只听见了前几个字,面上顿时浮起忿忿之色:“我们都在为陛下而悬心,唯独......丹阳堂姐不仅毫无悲痛之色,还比平日更多了些趾高气扬。跪经间隙,我悄悄跟着她,听见她和身边的婢女说什么‘往后大小事务都是兄长做主’‘不必有所顾忌’。”
“她竟如此不顾礼法,如此不敬陛下?”容棠蹙眉。
萧娆点点头,忍不住道:“别以为我看不出她的筹谋。趁着皇兄病重,他们王府上下便借机作威作福,毫无敬畏关怀之心,枉皇兄从前对他们那般信任,真是......毫无冷血无情!”
“更可恨的是,”她气得咬牙,“我还听见丹阳堂姐说,想去求太后主持大局,说陛下眼看着已经奄奄一息了,有些事情为何不提早预备着?”
容棠暗暗攥了攥拳
头,心底止不住恼恨:“......她便如此不加掩饰,这般放肆?”
萧娆回想着丹阳长公主的话,依旧气得双颊发红。然而细细想起了,她又情不自禁黯然起来,问道:“嫂嫂,她说的是真的吗?”
“皇兄若是......这天下真的会落到励阳王手中吗?”
容棠神情木然,缓缓道:“......我不知道。可自从励阳王把陛下病重的事情宣扬出去后,只怕朝臣都开始唯他马首是瞻了吧。他就是这样用陛下的病,来为自己谋权的。”
萧娆神情惊痛,颤声道:“不,不!我不相信皇兄会真的醒不过来。嫂嫂,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好好惩治他们一番?治一治他们的蛇蝎心肠。”
容棠凄然摇头:“他们人前惯会装模作样,让人挑不出错处,我又能如何呢?”
萧娆一下子颓然了起来,喃喃道:“只可惜皇兄没有子嗣,否则......怎能轮得到励阳王在这里指手画脚,处处主事?他便是仗着这一点而肆意妄为的!”
子嗣......容棠暗沉的眼眸忽然闪了闪。是啊,萧磐之所以这样肆无忌惮,便是知道萧凛无后,无人能继承皇位,便只有他了。
若是......他自以为机关算尽,运筹帷幄,最终却得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是不是会惊怒交迸,不择手段呢?
她缓缓收紧手指,心中忽然浮起了一个荒唐而又大胆的念头。
待萧娆离开,容棠派人去秘密请了虞怀平来。
“怀平哥哥,”她开门见山,“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虞怀平听完她的话,顿时惊愕万分:“你——为何要如此做?兹事体大,若是你没能利用此事达成目的,又该如何收场?”
容棠淡淡道:“你放心。即便没法揭露他的真面目,我也必得想法子败坏他的名声,让所有朝臣都知道,励阳王是个心狠手辣、不忠不孝之人,这样的人,怎能担得起储君之位?我既然想好了走这一步,那么便不会退缩。”
“棠棠,”此刻左右无人,虞怀平下意识脱口而出昔日称呼,“你似乎对励阳王......憎恨无比,是因为陛下吗?”
容棠沉默片刻,说道:“不仅是因为陛下,也是为了我自己。”
她怎能不恨萧磐?这么久了,她没有一刻忘记过前世,是他害得自己血溅当场,害得容家遭逢灾祸。每当想起此事,她恨不得能把他碎尸万段。可惜她身在后宫,许多事情无法做成,只能利用别的方式,必得让他付出代价。
“所以,”她道,“我不仅要做此事,更要做得人尽皆知,无法遮掩。”
“怀平哥哥,只有你能帮我。”容棠恳切地望着他。
虞怀平心尖一颤,慢慢低下头去,说道:“......好,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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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狗头]
这一日傍晚时分,萧磐来到了福宁殿,准备如往常一样入内探望萧凛。
他沿着甬道快步走着,一个晃神,却见偏殿一间素日无人的屋子内隐约透着烛火,映在窗子上,影影绰绰。他不由得止住步伐,问道:“何人在那里?”
程良全道:“贵妃娘娘为了替陛下祈福,特意在此处设了小佛堂,日夜诵经。”
萧磐微眯了眯眼,没再追问,径直往后殿去了。
如他所愿,床榻上的天子依旧毫无生气。若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口和断断续续的呼吸声,萧磐几乎以为,萧凛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陛下,”萧磐低低道,“你是不是没想到自己也有今日?”
他靠近,嘲讽地打量着萧凛灰白的面容:“这天下终将是我的。而你,不过是一个英年早逝的君主,不值得史书工笔为你留下什么笔墨。”
“这一切,本就是你从我手中夺走的。如今,你也该还给我了。”
他冷笑,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向外走。
只是这一回,他没有沿着来时的路离开,而是转头看向偏殿那摇曳的烛火,拧起了眉。
恰在此时,殿门吱呀一声打开,容棠搭着婢女的手,有气无力地自内而出。她模样憔悴,身形清减,却愈发如盈盈芙蕖,娇弱清丽。尤其是那双眼睛,含着泪,当真是我见犹怜。
萧磐肆意地打量着她,掩不住张狂和得意。
“贵妃娘娘。”他上前一步,拱手。
容棠微微一惊,随即面前镇定下来,回了一礼:“王爷。”
萧磐盯着她,淡淡道:“娘娘看起来脸色不好,身子可还妥当?”
“多谢王爷关怀,”她道,“本宫一切安好。”
话虽如此说,但萧磐却能看出她那虚弱外表下强撑着一口气。
他无声勾唇,道:“娘娘多保重。”
容棠低眸,看着男人的靴子自面前踏过,逐渐远去,这才慢慢抬起头来。
她知道这福宁殿中一定会有萧磐的眼线,因而她只需要做出一点异样的举动,便一定会被禀报给他。
容棠搭上烟雨的手,另一只手状似无意地抬起,覆在了小腹上,安抚般地轻轻碰了碰,随即转身往后殿走去。
第二日,她领着宗室女眷,一起在佛堂诵经祈福。许是跪久了,容棠起身时脚下一个踉跄,若非身畔的人及时扶住,只怕她便会摔倒。
“娘娘怎么了?”众人担忧询问。
容棠的唇瓣毫无血色,无力地一张一合,说道:“不过是略有些头晕,不碍事。”
众人又围着她关心了半晌,这才各自散去。萧娆却没急着走,而是上前挽住她的手臂:“我陪嫂嫂回去。”
两人走出佛堂,四下无人,一片寂静。容棠忽而皱了皱眉,抬手按住胸口,似乎在极力克制那欲冲口而出的浊气,张口欲呕。
“嫂嫂没事吧?”萧娆不明所以,连忙替她顺气。
容棠缓了缓,摇头道:“无事,许是这几日不曾好好用膳,总觉得喉咙干涩,腹中隐痛。”
她说着,便继续向前走着,迈步出了宫门。
层层叠叠的树后,丹阳长公主沉着脸走了出来,盯着容棠远去的背影,眼底浮起思索之色。
容棠回到福宁殿,却在殿门外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喜娟?”她讶异出声。
那宫女闻声回过头来,顿时像遇到了救星般,哽咽着道:“贵妃娘娘,求求您救救太妃吧!”
“太妃娘娘怎么了?”容棠心中一紧。
喜娟啜泣道:“太妃娘娘得知陛下的事......便晕厥了过去。奴婢正要去请御医。”
容棠当机立断,命岚月前去请御医,自己则随喜娟前去瑞安宫。
胡氏面色惨白,神色惊惧,更是于昏沉之中不断发出呓语,容棠凑近细听,心中愈发确信。
她唤的正是萧凛的乳名“筠儿”。
容棠望着胡氏,愈发不相信她是个铁石心肠的母亲。这般肝肠寸断,恍然便是为人母者的伤心和惊痛。
御医很快来了,为胡氏诊脉后道:“太妃是一时惊吓过度,气血攻心才会晕厥,宜静养,且醒来后情绪不可再剧烈起伏,否则只怕会复发。”
容棠低叹一声,深知无可奈何,只能期盼萧凛能醒转,也好让胡氏彻底安心。
她在瑞安宫守了胡氏许久,这才起身回福宁殿。
后殿内寝中,萧凛兀自沉睡着。容棠握住他的手,喃喃道:“陛下,我决定去做一件事。若你知道,应当也会同意的吧?”
“虽不知道你的病与萧磐到底有没有干系,但不论怎样,我都决意要报仇雪恨。即便没能要了他的命,我也要让他声名俱毁,再也不能垂涎皇位。”
“我没有一日忘记过他曾害我而死之事......”容棠说到此处,下意识放轻了声音,然而见萧凛无知无觉,不由得苦笑,“自然,陛下你是不会知道这桩往事的。若是知道,你又会不会相信呢?毕竟此事听起来着实荒唐。”
烛火昏黄,勾勒出她伶仃的身影,映在床帐之上。
接连几日,萧磐来福宁殿探望萧凛时,总会时不时遇到自佛堂内走出的容棠。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目光落向她那看起来毫无异样的腹部,眼底阴鸷一片。
容棠向他回礼后,便转身往后殿去了。萧磐走出几步后,猝不及防一回头,果然看见了她悄悄伸手支住腰身,又下意识抚了抚小腹,显得格外紧张和小心。
萧磐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很快回头,拂袖而去。
不远处,容棠盯着他离开的背影,暗自握了握拳。
这日晚间,容棠屏退众人,唤了程良全进来:“程公公,我需要找来一位御医为我把脉看诊,但不想大张旗鼓。”
程良全会意,道:“奴婢会为娘娘请一位靠得住的御医,不会被旁人发觉。”
“不,”容棠摇了摇头,“旁人也就算了,我希望此事能够自然而然传到励阳王那里。”
程良全一头雾水,问道:“娘娘为何——”
然而看着容棠笃定的神情,他想起了什么,没再多问,躬身道:“奴婢明白了。”
东耳房内,容棠坐在榻上,手腕上面覆着一方绢帕。
“贵妃娘娘这是怎么了?”匆匆赶来的吴尚正问道。
程良全看了眼烟雨,后者立刻解释道:“娘娘这些日子总觉得头晕乏力,胸臆间窒闷难当。”
吴尚正抬手搭上,凝神切脉,倏而面色变得十分古怪,欲言又止,又换了只手切脉。
程良全问道:“娘娘如何了?”
吴尚正张了张口,说道:“贵妃娘娘这是......这是喜脉。”
“什么?”程良全惊得瞪大了眼睛,面上露出显而易见的喜色,“当真?”
“脉象圆滑如珠滚盘,是喜脉无疑,”吴尚正起身,“贵妃娘娘已有两月多的身孕。”
这无疑是一个值得高兴的消息,将福宁殿沉郁的空气吹散了几分。容棠亦是震惊万分,颤声道:“奉御所言当真?”
吴尚正道:“臣有把握,娘娘的确是喜脉。”
容棠眸光轻轻一闪,旋即道:“如今陛下尚未醒转,本宫不愿闹得人尽皆知,否则只怕会招来祸患。”
吴尚正忙道:“臣明白。臣这就下去,为娘娘准备安胎药。”
程良全亲自送他出去,片刻后才回来,又喜又悲:“奴婢恭喜娘娘,兴许这预示着上天开眼,愿意眷顾陛下。为了娘娘腹中的小皇子,陛下也会拼尽全力苏醒过来的。”
容棠抚了抚腹部,轻叹一声:“但愿如此。”
程良全压低声音道:“娘娘,奴婢已经安排好了。但娘娘此举是否太过冒险?若是......伤到了娘娘,该如何是好?”
“无妨,”容棠神情平静,“我自有把握。”
深夜,励阳王府内灯火通明。
萧磐看罢手中密信,随即捏着纸张边缘凑近烛台,目光阴沉沉地看着那火光一点点把信上的字迹吞噬,却始终一言不发。
一旁的丹阳长公主早已按捺不住,开口道:“兄长,果然被我说中了!容氏居然真的有了身孕!难怪前些日子她举止小心,跪下时总会下意识按住腰腹,原来是在护着肚子里的那块肉。”
励阳太妃亦道:“如今的形势原本于我们极其有利。吴尚正不是说了吗,陛下至多还有五六日的光景。到那时,天子龙驭宾天,又无子嗣,群龙无首,必然会顺理成章推选磐儿继位。那些不肯归附于你、只一心效忠陛下的人即便再不愿,也没有办法。可谁能想到,这贵妃却在此时诊出了身孕?”
丹阳长公主问道:“她这身孕是真的吗?怎么不早不晚,偏偏这个时候诊出?”
萧磐冷声道:“吴尚正亲自诊的脉,自然不会有假。况且,她正是因为真的有了孩子,才会如此谨小慎微,生怕被人察觉。看来,这位贵妃娘娘也是要打定主意与我对抗了。”
励阳太妃道:“一旦群臣得知贵妃有孕,即便不知男女,那么忠于陛下的那些人一定会反对磐儿上位。尤其是丞相和礼部还有工部的人,一定会坚决要求遵守礼法,坚称等贵妃诞下孩子后,若是皇子,便该由他继位。”
丹阳长公主道:“那也未必。贵妃如今才两个月的身孕,至少还有半年多的时间才能生产,难道这半年多,大燕朝便没有新君吗?若是到了半年后,贵妃生下的又是公主,那又该如何是好?”
萧磐道:“多年前曾有过旧例。那时先祖驾崩后,皇后产下其遗腹子,便由先祖之弟摄政,待皇子一岁后举行登基大典,正式册立新君,直到新君大婚后才归政。那数年之内,摄政王虽无皇帝之名,却也处处代行皇帝之权力,不过是差个名头罢了。”
丹阳长公主不可置信道:“兄长,你难道甘心只当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摄政王?等新君羽翼丰满,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昔日夺走他皇权的摄政王,到那时,我们岂不是都要遭殃?依我看,得早做打算才是。兄长筹谋多年,又不是为了当摄政王,而是为了堂堂正正登基为帝的。”
萧磐沉声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丹阳长公主冷笑道:“自然是趁着贵妃月份尚浅,先下手为强!否则一旦孩子成形,便不大好动手了。”
“你说得轻巧,”萧磐不悦地看了她一眼,“若是此事泄露出去,本王岂不是声名尽毁?谋害陛下的皇嗣,这可是大罪!那些大臣本就对我虎视眈眈,一旦被他们抓住此把柄,那么本王就彻底与帝位无缘了。”
丹阳长公主低声道:“贵妃如此遮遮掩掩,便是不欲让人知晓她有孕之事。既然无人知晓,那么即便她真的没了孩子,也不敢随意声张,否则口说无凭。皇室血脉可不是她一人说了算的。到那时若贵妃想以此攀咬,兄长便令吴尚正矢口否认此事,一口咬定从未为贵妃诊出过喜脉便是。这样的话,贵妃即便一力申辩,也无证据。”
励阳太妃看了她一眼,说道:“难得听你出了个有用的主意。况且,咱们真的动手,也不会蠢到自露马脚,便让她自个出些意外而小产,即便想攀咬我们,也没人会相信。”
萧磐沉吟许久,说道:“容我好好思量一番。”
丹阳长公主不愿看到兄长与筹谋已久的帝王失之交臂,劝道:“兄长必须要顺利登基,否则岂不是白白准备了这么多年?”
萧磐颊上肌肉微微抽动,咬牙不语。
他当然知道,也不甘心在这个时候将皇位拱手他人,尤其是一个尚未出生的婴孩。要他去做摄政王,永远屈居帝王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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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你别做梦了,等死吧[白眼]
第76章 意外
第二日,萧磐带来了太后的口谕,说是如今陛下始终不曾好转,女眷们便要从从前的半日诵经改成整日,如此才能显心诚,才能打动上天。
容棠得知此事,无声冷笑。她知道,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猜测发展。
她身为贵妃,自然不能推脱,于是便成日跪在蒲团之上,焚香祝祷,低声诵经。黄昏时分,她起身时,只觉浑身无力,腰肢酸痛,忍不住得扶着腰才得以缓慢走动。
待回了东耳房,容棠这才褪去那佯装的柔弱之态。她明白,萧磐定是想用
此种法子迫使她筋疲力尽,日复一日,最终“小产”,如此,他既解决了难题,又不会落下把柄。
可她偏不会遂他的意。
接下来两三日,容棠的面色愈发苍白,行走时的步伐也愈发虚浮。这副情状自然也落在了萧磐和丹阳长公主眼中。
但即便如此,她却并无其他异样。任凭如何劳累,如何虚弱,她却始终不曾倒下。
每每转过身去,容棠仿佛都能察觉到含着恨意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她知道,他们一定会心急如焚的。
就这样又拖了几日,萧磐再次召见了吴尚正。
昏暗房内,吴尚正低头垂眸,战战兢兢。
“本王的耐心有限,”萧磐将茶盏重重往桌上一放,“陛下的性命,贵妃的身孕,桩桩件件,你都没能给本王一个交代。吴尚正,本王看你是活腻了吧?即便你不在乎生死,也该想想你的爹娘和妻儿。”
吴尚正抖如筛糠,连忙俯在冰冷的地砖上:“王爷息怒!陛下……至多还有两日的光景。一切听从王爷安排。”
萧磐转着扳指,声音阴冷:“原本,本王愿意善待贵妃,许她后半生荣华富贵。谁知她人心不足,竟妄想着生下无知幼儿抢夺储君之位,如此妇人之见,岂不是置大燕江山社稷于不顾?若真如了她的意,让天下万民都等着黄口小儿长大成人,君王之位才能尘埃落定?荒唐!本王决不能眼睁睁看着先祖们打下的江山被如此糟蹋。”
“贵妃如此不顾大局,不识大体,本王可不能由着她兴风作浪!”萧磐盯住吴尚正,“你知道该怎么做。记住,行事利索干净些。”
“臣明白。”吴尚正道。
“事成之后,本王会对你大加封赏;可若是你办事不力……”萧磐冷冷一笑,“你知道后果。”
吴尚正浑身一颤,头愈发低了下去:“臣定会为王爷肝脑涂地。”
福宁殿。
容棠诵经归来,便听见程良全慌张来禀说陛下不好了,顿时如被重锤敲中一般,连忙赶去了后殿。
萧凛的情形愈发糟糕,已然是进气多出气少,微弱得仿佛随时都可能彻底没了呼吸。
御医们跪了满地,颤颤巍巍道:“臣等无能,实在无法救得陛下。”
容棠只觉脑中一片空白,道:“昨日你们说陛下情形还算平稳,怎么……怎么会……”
御医低头道:“回娘娘的话,陛下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地,昨日许是……回光返照。方才臣等探了脉象,又看了陛下的眼瞳,只怕是……”
容棠只觉得天塌了一般,顿时落下泪来:“……为什么会这样?陛下已经捱过了这么多日,为何偏偏今日便不行了?”
她泪如雨下,只哭得浑身颤抖,连头都晕疼了起来。程良全连忙道:“娘娘当心身子啊。”
烟雨和岚月为她抚着后背,容棠却愈发觉得喘息困难,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她勉力向床榻边走了几步,却猝然身子一软,扑倒在了萧凛身畔。
“娘娘?娘娘!”程良全去扶她,却被她轻轻摆手止住,“让他们都下去吧。让我多陪陛下一会吧。”
若是他真的要咽了气,今夜许就是最后一面了吧。容棠怔怔地看着他,不死心地唤他,哀声道:“陛下……求求你,求求你醒过来好不好?”
她把脸埋在被子里,泪如泉涌。即便哭得头晕疲乏,脑海中却清醒得很,像走马灯一样不断回想着过往的一切。
她早已习惯了夜夜入睡前,身畔有熟悉的气息,也习惯了有人同她一起用膳,陪她一起骑马。他有力的手臂搂住她的腰,那样温热而又可靠。他还会含着温柔的笑,轻轻地吻她,滚烫的吐息在唇舌之间交缠。
可是那个人,此刻却如枯萎了的草木,没有一丝生机。
她凑近他,抬手一点一点描摹着他的眉眼,眼睫上坠着的泪珠滴落在他面上,恰好凝在了他唇畔。
她多盼着他能有所察觉,能动一动唇,将那滴泪抿去。可容棠等了许久,屋内只有她自己低低的哽咽声。
一颗心,彻底变得冰冷。
容棠艰难地起身,离开了后殿,在门外遇到了虞怀平。
“怀平哥哥,你再为陛下把一次脉,好不好?”她祈求地看着他。
虞怀平低垂着眉眼,声音很轻:“方才你回来之前,我已为陛下切了脉。陛下他......是熬不过今夜的了。”
容棠怔怔看他,只觉得心口好似被利刃插入,遽然剧痛无比。她抬手按住心口,竭力平息着那一簇又一簇涌动着的痛楚。
“棠棠,你要保重......”虞怀平低声道,“若陛下知晓你这样伤心,他一定也会为你担心的。”
容棠凄然摇头:“可他不会知道了。”
虞怀平想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拍她的肩膀安慰,然而他拢在袖中的手动了动,最终没有伸出。
“怀平哥哥,我没事,”容棠看向他,“你入宫不易,为免被察觉,还是快些悄悄离开吧。”
虞怀平轻点了点头,很快退了下去。
容棠在廊下站了会,抬眼看见萧磐自不远处迈步而来。
他已派人去传丞相和其他几位重臣入宫,暗中命人预备萧凛的身后事,同时封锁福宁殿,不准任何无关人等随意出入。他所掌管的京畿卫军也已待命守在宫城外——但那只是备不时之需,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动兵刃,也不想背上个怀有异心、擅自调兵的罪名。
想来,一切都会在今晚尘埃落定。唯一还未解决的,便是眼前这个女人了。
萧磐的目光落向容棠腹部,又看向她面上,见她满面泪痕,双目红肿,身子摇摇欲坠。
看着她安然无恙站在原地,他的耐心逐渐告罄。吴尚正已按照他的命令在她的安胎药中动了手脚,他也故意迫使她日日跪拜,可没想到这容氏的身子竟如此结实,时至今日都没能落胎。
那安胎药中的东西原本只需要些时日便能够起作用,然而却一再耽搁拖到了今日,竟对她没有半分影响。吴尚正说贵妃素来身子强健,因此那些药量才会对她无济于事。眼下她的胎象依旧稳稳当当。事到如今,只有一条路可走——下一剂猛药,才能确保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