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清冷帝王缠上后(双重生)by眠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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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医们说萧凛撑不过今夜,他愈发焦躁起来,再也顾不上其他,只想尽快办妥此事,免得夜长梦多。若是贵妃有孕的消息传扬出去,又会掀起一阵风波,因此务必要在众人入宫之前了结她腹中的孩子,让这件事变成一个永远的秘密。
这样的话,丞相等人入宫后,便可以静候萧凛断气,他事先安排好的朝臣也会顺势推举他主持丧仪,名正言顺。此刻,萧磐心中只有那唾手可得的皇位。
他眼底掠过一丝狠厉,吩咐道:“带贵妃娘娘去东耳房歇息。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准随意走动。”
宫人尚未答话,容棠却已经向他走了几步,含着森冷的笑,问道:“陛下危在旦夕,王爷却在此时把我遣开,意欲何为?”
萧磐淡淡道:“本王是为了娘娘的身体着想。您如今的身子——需要静养,不宜见人。”
他满意地看着容棠面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惊慌,不由得大为开怀。这么久了,他早已厌烦了这位贵妃娘娘那总是冷静沉稳的模样,她不就是还妄想着萧凛能够苏醒,亦或是群臣能推举她腹中的孩子为储君吗?可笑至极!
她还自以为保守着这个秘密?
她竟然意识不到,如今的皇宫,早已尽数在他的掌控之下。
他想,以容棠的聪慧,一定明白她将会有怎样的结局。这么一个倔强而不肯服输的人,最终不还是要屈服于自己的势力之下?
萧磐微微冷笑,心情颇好地注视着她。他想,若是她愿意低声下气跪下求他,他或许还能让她少吃点苦头,痛痛快快落了胎。
他就这样想着,看着容棠拼命挣开宫人的搀扶,一步步朝着自己走过来。
她面上泪痕未干,原本苍白的皮肤被凛冽的寒风一吹,泛起了清晰的红色。
许久,她惨然一笑,道:“事到如今,我也唯有认命。只是,我还有一句话想同王爷说。”
萧磐大发慈悲地道:“贵妃有何话,便趁此机会说开了吧。”
容棠深吸一口气,从袖中取出一物,举到他面前,说道:“王爷瞧瞧,这是什么?”
萧磐定睛看去,面色微微一变。
“这是内廷一味珍贵的补药,名唤‘七琼膏’,也是陛下多年来一直服用之物,原本此物能够让陛下龙体康健,可偏偏
他的身子却每况愈下,以至于到了今日的地步。”容棠道。
萧磐面无表情:“此药乃宫中尚药局所制,先帝和太后都曾服用过,并无任何问题。”
容棠攥紧药罐,说道:“先帝和太后服用的自然是完好的药膏,可陛下服用的七琼膏却是不同的。只因……”
她盯着萧磐,一字一句道:“其中一味药材被加重了剂量,变成了害人性命的毒药。”
她没有错过萧磐眼底一闪而过的惊异。很快,他便紧紧蹙起了眉头,语气颇为焦急:“本王不通药理。娘娘此话有根据否?若真如此,本王定会好好彻查,看看是谁在陛下的药上动了手脚!”
此话一出,萧磐便见容棠面上缓缓露出一抹冷笑。
她道:“王爷表现得如此关切,可当年,你对陛下下毒手时,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良心发现?”
萧磐眉心一跳,冷笑道:“娘娘怕是糊涂了,竟对本王说起这等胡话,还用莫须有的事情来诬陷本王?”
她靠近他,道:“王爷有没有做过,您心里最清楚。我手中这罐药膏便是证据!不妨告诉你,我早已派人查出了前因后果,也拿到了所谓动过手脚的‘药方’,更查到了励阳王府上经手此事的下人!陛下所用的药皆是奉御吴尚正所制,把他抓起来严刑拷问,难道还怕他不承认吗?”
萧磐眉心一动,这才意识到今日自己一直没有见到吴尚正。容棠见状,冷然道:“吴奉御早已被看管了起来,只等着用刑了。”
“贵妃娘娘不必用这种话来哄本王,”萧磐面色无波,“你一介女流,哪里有这样大的本事?若娘娘是想借此诬陷本王,那么您真是大错特错了。”
“诬陷?”容棠冷笑。
她眼眸一抬,极迅速地看了眼福宁殿前殿的地方,随即抬手指着萧磐,恨声道:“励阳王,你用毒药害了陛下还不够,还想谋害本宫腹中的孩儿!这是陛下的亲生骨肉,你却为了权势地位下如此狠手……”
萧磐没想到她这般毫不顾忌地嚷了起来,顿时怒从心起,喝道:“贵妃胡言乱语,怕是疯魔了吧?来人,还不快把她带下去!”
下一刻,容棠却将手中那药罐高高举起,说道:“我要把此物拿给丞相和朝臣看,让他们都知道你多年来是如何调换了陛下的药,害得陛下虚弱至此,又是如何在陛下刚一病便迫不及待散布消息——”
萧磐咬牙切齿,上前一步劈手便去抢夺她手中的药,然而容棠忽然对着他讥诮一笑,放缓了动作,任由他手指搭在了药罐边缘后,忽然卸了力道。
他一愣,便见她顺着他争夺的力道猛地后退几步,脚下一滑,猝然倒下,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地。
“娘娘?娘娘?”婢女惊慌失措地喊了起来,惊动了原本守在殿内的程良全。他连忙快步小跑出来,见状也是大惊失色:“贵妃娘娘这是怎么了?”
这一下变起仓促,萧磐也没料到,不由得惊异万分,下意识退开一步。
恰在此时,本不该这个时辰入宫的朝中几位重臣却正好转过回廊,往后殿行来,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们看见励阳王与贵妃争执不下,听见了贵妃那番慷慨陈词,正震惊到无可复加之时,却见励阳王似被戳破心事一般恼羞成怒,竟不顾体统,对贵妃推来搡去。
而他急怒之下,竟伸手狠狠把贵妃推倒在了地上。
若只是如此,倒也不至于掀起轩然大波。然而后殿廊下的灯笼照得清晰,众人惊愕地发现,他脚下有一汪深红色,缓缓地蜿蜒流淌,汇成一条细细的血河。
沿着那血迹,他们看见了贵妃被染红的裙角和她痛到扭曲的眉眼。幽幽暮色之中,她委顿在地,意识全无。
“来人,快去请御医!”程良全惊恐的声音响彻在殿前,在一片死寂之中分外清晰入耳,“贵妃娘娘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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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掐指一算陛下已经躺了好几天了,明天苏醒!
第77章 苏醒
后殿外间,丞相抬起一张带着皱纹的脸孔,说道:“恕臣多嘴。方才臣等前来觐见时,听见了贵妃娘娘的一番话,事涉陛下和王爷,令人惊骇不已。贵妃身为妃嫔,断不会出言无状,随意议论宫闱之事。臣以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陛下此次病重本就让人心生疑虑,该趁此机会好好彻查一番。”
礼部尚书素来与容肃文交好,又是个直言不讳、敢于谏言的人,立刻拱手道:“臣附议。臣斗胆问一句,王爷和娘娘究竟起了什么冲突?竟致使娘娘晕厥,此刻还在由御医诊治。”
萧磐眉心突突直跳,说道:“本王不过与贵妃说了几句话,并不知晓她为何会忽然晕厥。”
此刻容肃文亦在此处。他原是被召进宫回禀皇陵修建之事的,却见到女儿遭遇如此触目惊心的意外,伤心惊怒,上前一步道:“臣亲眼所见,娘娘与王爷起了冲突,正是王爷的推搡致使娘娘倒地而昏迷,如今尚未醒转,腹中龙裔安危尚不可知。娘娘腹中所怀乃是陛下的子嗣,王爷为何要在陛下病危之际行此举?”
他们接连发难,萧磐面沉如水,恨不得将这几人的嘴堵住。自然,依附于他的朝臣跟着也争辩起来:“荒唐!王爷和娘娘分明相距数步,你们怎能诬陷王爷?”
“后宫女眷干政乃是大忌,仅凭她几句胡言乱语,你们便想攀扯起王爷?王爷乃天潢贵胄,岂是你们能随意议论的?”
容肃文毫不退缩,朗声道:“臣爱女心切,今日即便被王爷问罪,也决意要为娘娘讨回公道!娘娘自入宫以来,勤恳恭肃,从未有过任何逾距之举,今日遭受不白之冤,臣不会坐视不理!”
礼部尚书立刻接上:“若是娘娘真的因此而失子,王爷的所作所为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起陛下吗?这可是陛下唯一的骨血!”
萧磐冷冷一笑,说道:“贵妃心机叵测,妄图以此诬陷本王,如此蠢的计谋,你们竟看不出来?”
丞相摇头道:“子嗣乃是事关江山社稷的大事,贵妃娘娘身为女眷,绝不会如此。”
有人出来打圆场:“如今御医尚在诊治,或许龙胎还能保得住。诸位,我们还是先商议正事吧。”
萧磐这才勉强找回神智,淡声道:“御医说,陛下已在弥留之际,因此今夜,尔等便须彻底守在宫中,同时准备好一应物件,就当是为陛下冲一冲喜吧。若是陛下能熬过今夜,进而好转,那便是大燕的福气。”
“如今皇陵尚未完工,务必要加紧动作;若是赶工不及,还需设一处暂时安奉之地。同时,须从宗室中推选一人主持丧仪,才不至于忙中生乱。”
眼看陛下尚未咽气,励阳王却已语气笃定,众人各怀心思低头不语。便在此时,寂静的殿内忽然传来一阵轻快的拊掌声,一声声叩击着,在不大的殿内显得格外明朗。
一个熟悉的声音猝然响起,带着浅淡的笑意,尾音却又透着森冷:“真是朕的好王兄啊,竟将桩桩件件都安排得如此妥当。”
萧磐闻声如遭雷击,猛然回过头看了过去。只见内寝门帘掀开,那人迈步而出,步伐不紧不慢,却透着无边的威压。
晃动的烛火将他的眉眼和神情映照得清晰无比,他高高在上,眼眸清冷,唇角虽含笑,却散发着令人屏息的杀意。那冰雪般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让一切阴谋无所遁形。
原本应该垂死之人,此刻却安然无恙站在了面前,他那淡淡而讥诮的笑,像是一面镜子,倒映出萧磐一片死寂的面孔。
众人大惊之下旋即是大喜,顿时黑压压跪了满地,齐声高呼:“陛下!”而萧磐的党羽,则个个面色惨白,浑身颤抖。
萧凛缓步踱至萧磐面前,说道:“王兄为了朕的身后事如此
呕心沥血,朕心甚慰。你说,朕该如何褒奖你?”
原来......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萧磐用尽毕生意志力,才勉强维持起面上的喜色,开口道:“陛下痊愈,乃是大燕之幸,臣......臣心中实在欣喜激动。”
萧凛冷冷一笑:“在朕面前,不必再说这些惺惺作态之语。朕没能咽气,王兄一定很失望吧?”
“臣惶恐!臣日夜祷告,只盼着陛下能早日苏醒,如今夙愿得偿,心中只会万分喜悦啊!”萧磐慌忙跪下,砰砰叩头。
一旁的丞相上前一步道:“不知陛下何时醒转的?臣等竟懵然不知,真是罪该万死。”
萧凛摆手,哂笑道:“朕只是好奇,励阳王究竟想掀起怎样的风浪。这些时日的所见所闻,着实令朕大开眼界啊。朕也没想到,原来所谓手足之情在权势地位面前不值一提。”
丞相看了眼萧磐,难以置信般开口:“陛下是说,这一切都是......励阳王所为?是他暗害了陛下?”
萧凛抬手,程良全不知从何处现身,低声喝令侍卫们押着一个人上前。
众人定睛一看,却是一直为陛下诊脉的奉御吴尚正。
他此刻正抖如筛糠,下意识看向萧磐。
“说。”萧凛惜字如金。
吴尚正磕了一个头,很快换上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开口道:“多年前先帝在时,陛下生母胡太妃有孕,当时的励阳太妃担心励阳王地位不保,便派人暗中找到我,命我在胡太妃的安胎药中下药,妄图毒害陛下。使得太妃屡屡被惊梦所扰,辗转难眠,进而忧思成疾,产育时九死一生,又在生产后被药所毒,而变得神智失常,狂躁难安,同时,陛下也因在母体中被毒侵体,以至于幼时始终体弱多病。后来,先帝命太后抚养陛下,陛下与励阳王一同长大后,先帝开始看重陛下,以储君之标准培养,励阳太妃便与王爷共同密谋,先暗中命人进献‘七琼膏’,让先帝对其药效深信不疑,进而再使得先帝亲自下旨为陛下赐药。而我则将药中一味成分加量,使得陛下多年来一直被其毒害,常缠绵病榻。励阳王此举,便是欲让陛下以多病的由头崩逝,天衣无缝,而他则可取而代之。”
群臣惊骇,相顾无言。
萧磐面色剧变,说道:“陛下明鉴!此乃他一面之词,臣实在不知情,这一切都是......都是他蓄意构陷!臣和臣的母亲并未做过此事啊!”
萧凛讥讽一笑,摆了摆手,又有人奉上一样样证据:被动了手脚的药,他详细的脉案,吴尚正以及励阳王府部分人的供词,励阳王府的银钱往来和账簿......铁证如山,萧磐顿知大势已去,不由得瘫倒在地。
“朕既知你的谋逆之心,便索性将计就计,一面故作病重,一面将朝中诸事纷纷交给你,王兄果然没有让朕失望,你积极联络朝臣,发展自己的势力,”萧凛道,“而朕甫一病倒,你便命人大肆宣扬此事,好让所有人知晓朕命不久矣,便于早早向你投诚;同时,你在今夜之前,又密令京畿驻军向皇城靠近,安的是什么心,想必不用朕说了吧。”
丞相听得心惊,说道:“犯上作乱,谋害圣上,意图篡位谋逆,其罪当诛!”
萧凛最后看了眼萧磐,疲惫地道:“先带下去押进地牢,待过完年再处置。吴尚正一并收押,励阳王府上下人等均看管起来,逐一审问,励阳太妃、丹阳长公主一同下狱。”
此事告一段落,然而丞相等人却仍然欲言又止。萧凛摆摆手道:“众卿先回去吧,有事明日再议。朕去看看贵妃。”
众人闻言,便知陛下定然十分伤痛,便不好再多言,各自退开,唯有容肃文多留了片刻,面上满是担忧和心疼。
待群臣离开,萧凛后知后觉,有些纳闷容肃文为何会露出那般神情。
他“苏醒”时,恰好听见的是萧磐那番安排丧仪的话,至于前言,并未听到。可看众人的神情,似乎先前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此刻萧凛无暇他想,只想快些去见容棠,便向程良全道:“贵妃呢?”
这些日子他虽假装昏沉着,实则对周遭的一切都敏锐至极。容棠日日伏在他身边的那些哽咽哭诉、呢喃絮语,他都听得真切,只能强忍住想要睁开眼安慰她、拥抱她的冲动,一动不动听着那些话。时至今日,他终于能够光明正大地去见她。
这些日子,他骗了她,让她白白流了那么多泪。光是想着她泪盈于睫的模样,萧凛便觉得心尖一阵刺痛。
一旁的程良全道:“娘娘在东耳房,刚传召了......御医。”
“贵妃病了?”萧凛闻言眉心一紧,立刻加快了步伐,刚迈步进殿,便闻见一股浓重的药味和血腥味。
他心口剧烈一跳,连忙欲拂开帘子踏步入内寝,却恰好遇上了闻讯赶出来的萧娆。
“阿娆,御医怎么说?棠棠她怎么病了?”
萧娆眼眶通红,缓缓道:“皇兄,嫂嫂不是病了。”
她吸了口气,说道:“是......小产了。”
萧凛猝然抬眼,眼底泛起晴天霹雳般的震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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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萧:啊??[害怕][害怕]
第78章 剖白
若不是萧娆亲口所说,萧凛几乎以为自己一定是在病榻上躺太久了,以至于耳朵也出了问题。
小产......他与贵妃从未行过那事,她何来的身孕呢?又为何会小产?
他觉得额角隐隐作痛,连忙拂开帘子迈步进了内殿,却见帷帐外并无其他御医,唯有虞怀平沉默地站在那里,向他请安。
“贵妃怎么回事?”萧凛抬手拨开床帐,却见容棠似乎正昏睡着,并未被他的声音惊醒。她面色无甚血色,唇瓣更是被咬得发白。多日未见,她好似又清瘦了许多。
“陛下,娘娘这些日子劳累过度,才会暂时沉睡过去,并无大碍。”
他心中微微一疼,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面颊,生怕惊扰了她,便复又拢好了帐子,向虞怀平睨了一眼,随即来到了外间。
“陛下,臣有罪,以莫须有的事情欺瞒了朝臣和励阳王。”虞怀平俯身请罪,“贵妃娘娘不知陛下的计策,只一心想扳倒励阳王,却又苦于身居深宫无可奈何。臣便为娘娘献计,假装有孕,借机激怒励阳王,迫使他铤而走险对娘娘动手,再让他的真面目暴露在群臣面前。娘娘实则并无身孕,更不曾小产,娘娘的脉象乃是因为服用了臣准备的药材会产生变化的。至于那血......也是臣事先准备好的,并非人血。”
他一口气说完,萧凛彻底怔在了原地,转头看向内寝,眼底神色复杂而疼惜。他没想到,这些时日容棠并不单单只是在伤心,她竟冒着这样大的风险,只为了能给萧磐迎头痛击。他可以想到,萧磐得知此事后,该是如何费尽手段意欲对她下手的。可她却硬生生扛了过来。
萧凛头一回感到了后悔。若他当初没有为了怕走漏风声而刻意瞒住了容棠,她又何须如此担惊受怕,甚至拿自己的身体做赌注?
他沉默良久,沙哑着嗓音问道:“那药......”
虞怀平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陛下放心,臣所配制的药对娘娘的身体并无影响。”
萧凛看着他道:“事既已成,你有何打算?若是你想留在宫中,朕也可以从你之请。毕竟,此次你帮了朕大忙。”
虞怀平摇头,深深低下头去:“臣此生只愿走遍山川湖海,寻百草,望陛下成全。”
萧凛颔首:“如此也好,朕也不愿勉强了你。正如贵妃所言,你的抱负该在广阔天地而非深宫内苑之中。”
虞怀平眸中掠过一丝震颤,如石子投入湖水,漾起一圈圈波纹后旋即恢复平静。他躬身道:“按师父的嘱咐,陛下如今体内毒素尽解,接下来只需再服用半月的补药,便可彻底恢复,与常人无
萧凛点点头:“朕明白了。药方你只需交给尚药局,他们自会安排。如今尚药局已被朕整肃过,再无半点问题了。”
“臣遵旨。”虞怀平再度行礼,随即恭谨地退了出去。
殿内重归平静。萧凛呆坐片刻,这才起身向里间行去。
他在床榻边坐下,执起容棠的手轻柔地握住,感受着掌心中纳温热的柔荑,只觉枯寂了数日的心重新又跳动了起来。他终于能够毫无顾忌、光明正大地牵着她的手,感受着她的体温和呼吸,安心陪在她身边。
萧凛凝望着她的眉眼,神情柔软如一汪春水。他就这样不知疲倦地看了她许久,直到夜色渐沉,才吹熄了房内烛火,和衣躺在了她身侧。
她呼吸均匀,颊上却犹带泪痕,眼下更是显而易见的青黑。萧凛靠过去,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随即抬手把她搂进怀里,缓缓闭上眼。
......
容棠这一觉睡得如同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她有些恍惚无措,觉得自己好像迷途之人寻不到方向。
她在梦中怔然许久,忽然意识到自己心中还盘旋着一件极其要紧的事情。
她不是在福宁殿外与萧磐对峙吗?当时她为了让自己的表现毫无破绽,便佯装晕厥,谁知竟真的睡了过去。
容棠懊恼不已,连忙睁开眼,却发现眼前一片漆黑。她一愣,下一刻便感觉到一双手正紧紧箍住自己的腰,灼热的呼吸均匀地落在她后颈。
她动了动,慢慢转过身来。殿内一片昏暗,她却隐约辨认出来眼前人的轮廓。
他合着眼,正沉沉睡着,眉眼舒展,姿态放松。她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就那样呆呆地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
他是有呼吸的,是活生生的人!
这个认知让容棠先是一惊,连忙闭了闭眼再度睁开,唯恐是自己的幻梦。她慢慢伸出手,沿着萧凛脸颊的轮廓一点点描摹着,感受着那温热的皮肤和轻缓的鼻息。
他......他没有死!容棠的手有些发颤,混沌的脑海中却又乍现一丝清明——他是不是真的苏醒了,脱离了险境?
她的手忍不住下移,沿着他的胸膛,摸索到了他的心口,感受着掌心下勃勃的心跳声,正欲细细感受,却忽然觉得手腕被人捉住。
萧凛的嗓音带着倦意,低沉而幽微,热热地扑在她面上:“......怎么醒了?”
“陛下——”听着他这如往常一样的语调,容棠几乎要哽咽了,“你......你痊愈了吗?你没事了吗?”
她揪住他的衣襟,这些时日的担惊受怕尽数溃散,化作源源不断的思念,最终尽数变作眼泪,濡湿了他的衣裳。
萧凛抬手轻轻抚着她后背,说道:“放心,朕没事了。前些日子的事情皆是事出有因,明日朕再对你细说。棠棠,虞怀平说你这些日子心力交瘁,身子太弱,莫要再大喜大悲,先好好歇息,好不好?”
他柔声道:“朕不会再离开了,也不会再让你再经历那样的事情了。等到明日,你睁开眼时,朕一定在你身边。”
容棠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问他,但这些时日的殚精竭虑确实让她疲惫不堪。此刻依偎在他怀中,嗅着他身上那熟悉的气息,她顿觉眼皮一沉,困意上涌,便如他所言,沉沉睡了过去。
......
第一抹晨光跃上窗纸时,容棠睁开眼,盯着帐顶的花纹发了会怔,睡前的事情涌入脑海中。她连忙转头,却见身边空空如也,并不见萧凛。
殿内一片安静,安静到让她情不自禁有些慌乱。难道,那一切只是自己的幻梦吗?
容棠掀开衾被,险些便要直接踏上地面。恰在此时,萧凛自屏风外转了进来,正与她四目相对。
“醒了?”他道,随即走上前,看了眼她赤着的双足皱了皱眉,从一旁拿过罗袜,替她穿好,这才道:“虽然寝殿内烧着地龙,但还是要穿好鞋袜,否则——”
剩下的话哽在了喉咙之中,因为容棠怔怔盯着他片刻后,便毫不犹豫地伸手紧紧抱住了他。许是怕他会再度消失,她甚至半边身子悬在床榻之外,把全身的力道都压在了萧凛怀中。
萧凛动作一顿,抬手抱住她,听见容棠委屈而低低的声音道:“陛下......你不是说,我醒来后一定在我身边吗?”
他哑然失笑,说道:“是朕的错。朕只是以为你一时间还未醒转,便去外间斟了盏茶。”
“乖,莫要着凉了,朕帮你把衣裳穿上吧。”萧凛说着便要把容棠放回床上,却无济于事。
她不由分说死死扒住他的身子不肯松开,说道:“臣妾怕一松手,陛下又不见了。”
萧凛从未见过这样孩子气会撒娇的容棠,心中明白她的后怕,便也由着她,抱着她在床上坐下。
他就这样任由她抱着,也不催促。过了许久,容棠听见一声异响自自己腹中传出,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这才松开手,起身去了一旁更衣。
萧凛低笑:“既饿了,那便收拾一下用膳吧。”
容棠脸颊微微泛红,点点头。
待她洗漱梳妆出来,早膳已经摆好了。容棠想着食不言寝不语,便按捺住心底的情绪,安安静静用了膳。待宫人们退下,殿内只剩他们两人,萧凛看向窗外,这才缓缓说了起来。
他从自己幼年时的旧疾说起,再到那“七琼膏”,又说起他与萧磐多年来看似和睦实则暗流汹涌的关系,最后说起为了解毒,为了把励阳王的势力一网打尽,不得不联手做戏,以此让萧磐中计,自以为胜券在握,然后在他最得意之时给予他重重一击。
容棠沉默良久,道:“原来,那‘七琼膏’当真是有毒之物,也当真是萧磐的手笔。”
萧凛已听程良全说起了昨日之事,闻言问道:“朕从未将此事告诉过你,为何你会在萧磐面前如此肯定地说出那番话?”
容棠明白他的意思,顿了顿道:“......那些只是臣妾的猜测。臣妾当时是想激怒他,便想着诈一诈他,谁知萧磐的神情却真的变了。从那刻起,臣妾便知道,自己赌对了。”
萧凛看着她,眼中的情愫如狂狼拍案,久久不能平息。他想,在当时的情形下,恐怕所有人都认定自己命不久矣,而萧磐则是最后的赢家。但凡是想要活命、想要有个好下场的人都不会再冒着这样大的风险,直截了当对着下一任储君发难。这不是在断自己的后路吗?
而她,若真的认命,接受了一切,本分老实地扮演好一个妃嫔,想来萧磐顾忌礼法,也不会把她怎么样。可她,却宁愿拼上性命,也要与萧磐抗争,也要拼尽全力为自己的“冤屈”而声张,将那尚未浮出水面的真相呼喊得人尽皆知。他不敢想,若是自己没有及时现身,萧磐又会如何对她?
“至于小产......”饶是假装的事情,容棠也有些赧然,“臣妾是想着,若是让春风得意的励阳王知道陛下有嗣,他一定会恼羞成怒,心急如焚,欲除之而后快。这种情形下,他一定会露出什么破绽。即便只有一点,臣妾也要声张出去,让朝臣知晓。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有一星半点不利于他的事情传扬出去,就会兴起风浪。”
她说着,却忽然觉得眼前一暗,却是萧凛起身坐到了她身边,抬手把她揽进怀里。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容棠听见他低沉的嗓音:“棠棠,朕很欢喜。”
“起初几日,朕夜夜听着你的啜泣,一面心疼,一面却也只能强忍着情绪,无可奈何。因为此事唯有连你也瞒过去,才算是毫无破绽;后来,朕听见你毫不迟疑地说要去做那些事情,心中除了感动和无穷无尽的震惊。朕本以为,你会陷入在那种伤心之中,为此还特意提前嘱咐了程良全,让他务必要常提醒你当心身子。”
“朕只能自我安慰,等一切尘埃落定,朕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