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梦玉檀深by一枝嫩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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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仿佛在给她按摩一般揉捏着。
男人的手指本就生得修长如玉,匀净白皙,落到她心口之上的位置“作画”,还叫她看着,纪绾沅只觉得羞赧。
“……”
他就这样亲亲碰碰,不知过了多久,纪绾沅的兴趣都被他给钓起来了。
她意识到自己的变化,忍不住在心里怀疑,温祈砚是不是给她下药了?
否则她怎么会……被他勾起了兴趣呢?
原本就是在脑中做此想而已,不知怎么的,竟然无意说了出来。
男人的手已经挪至她的裙衫处,“没有下药。”
“这么说,娘子对我今日的表现还算是满意了?”
不枉费他适才进入书房看了一会子“书”。
现学现用,倒是可以,只不过有很多,他还是不明就里,不解其中意。
纪绾沅哪里知道他看了避火图。
嘴硬道没有,“我只是觉得难受而已。”
“哦,原来是难受。”男人伸手下去,在他上次亲吻的地方碰到了一些她愉悦的证据。
纪绾沅暗道不好,下意识要将他的手给驱赶离开。
速度太快,适得其反,控制住了他的手掌,如此一来,更像是她在主动了。
纪绾沅真是恼了,直接松开了夹着男人腕骨的腿。
但很快她又后悔了,因为他把沾染到指尖的证据呈现到了她的眼皮子底下。
似笑非笑,“这么难受?”
纪绾沅面色瞬间涨红。
她才不吃这个哑巴亏,不仅拍开了温祈砚的手,还起身扯过一旁的软枕摔打到他的脸上。
“你管我难不难受!”
白日里泼就算了,在床榻之上也这么泼。
温祈砚不防备,纪绾沅下手又重,打得他脸微疼,头都偏了一些。
这软枕虽然是上好的蚕绒做的,可携裹着力道打过来,还真是让人吃不消。
当下他便痛嘶了一声。
纪绾沅是恼羞成怒了,回过味之后,看着男人偏离的俊脸,心底下意识有些虚。
温祈砚会不会借此抓她的把柄去告状?
转念一想,这种房中事,他有脸往外说么?说他被她打了,究竟怎么打的,他有脸说吗?
思及此,纪绾沅又安定下来,弱弱补了一句,“是你先惹我的。”
她只是以牙还牙。
温祈砚若是继续在床榻之上对她施以凶狠,她便要回家去哭,跟她娘说,他总是很使劲,欺负她。
可她没想到,男人的神色只是顿了一会,并无多大的起伏。
他捏着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拉了过去。
纪绾沅啊呀一声,倒入柔软的锦被当中,然后他继续低头吻她。
就跟那日差不多,吻着吻着接着往下了。
纪绾沅刚说不要,却被她用被褥给盖住了腰身,她便是撑着手起来都瞧不见温祈砚了。
因为他在锦裘玉被之下。
到底是要用被褥束缚住她,还是遮挡他自己?
他又亲她…
他也觉得低头的动作太过于折损他京城第一公子的风华了么?
纪绾沅想要起身掀开被褥,仔仔细细看着他如今折在她裙.下.的模样。
可她还没有起身,男人便已经吻入了。
这一次吻得比上一次都还要深。
且他居然吻得有些“凶”,不抵上次那么生涩了。
想来是一回生二回熟,所以眼下他得了一些门道。
纪绾沅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深吻”。
当下便忍不住娇娇.吟吟.哼出声音来。
女郎的嗓音婉转,钻到男人的耳朵里,也不免叫他心热。
“……”
书上说,若行路艰难,便要借助雨势,方才能够无阻,疼痛。
实际上,在上一次,他便已经有所领悟了。
得等这场雨落下,且落得越大越好,方才能够赶赴,芳华春宴。
令他意外的是,纪绾沅居然这样敏.感,他不过是照着话本子上所说的,多吻她了一下……
他高挺的鼻梁便被这场小雨给打湿了。
淡淡的甜香,浮在鼻端,他心中的热又被点起了几分。
闭眼平息,又接着吻下去。
他不该有这样不受控制的悸动,应当只是为了取悦哄她而已。
温祈砚克制着自己,一心想着书册之上看到的知识,力求学以致用,让她愉悦,让她不再抗拒跟他行房。
纪绾沅意想不到,温祈砚的进步居然这么大。
他这两日抓着她亲吻,是不是就为了亲那而做准备?
纪绾沅的思绪断断续续,起初还只是娇气的.咛.吟。
后来因为受不住这样的深吻,且温祈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误打误找寻到了她的“弱点”。
不断对她的弱点进行“”抨击,所以很快…她的眼角便溢出了泪,耸吸着鼻尖要哭了。
她的哭声十分娇气,并不是因为痛苦。
温祈砚让人找来的避火图是典藏籍册,这一点书上也有标注。
所以,他能够分辨出纪绾沅并不是疼痛。
便是竭力分了一些神,他受到的“感染”也十分严重。
他本来就不排斥纪绾沅的身子骨,甚至可以说是喜爱。
这样以身入局的计谋“对付”她,便是他的克制力傲人,此刻也隐隐在分崩离析。
在这场雨快要彻底落下之前,温祈砚忽而撤离了。
纪绾沅的兴味,在即将登顶的一瞬间跌落,莫大的空无,席卷到她的骨头缝里。
怔愣过后,她有些恼,温祈砚这样钓着她,究竟要搞些什么嘛。
不等她平复那股空虚乏弱,起身来质问,便有更强势的,加入了这场对战当中。
纪绾沅忍不住紧张起来。
他没有跟先前有过的那样,直接就奔入主旨。
而是在院子之外辗转,使得他自己淋尽了这场雨,和她一样狼狈。
纪绾沅越发难受了,因为他一直在辗转往复,勾.引.她,却又不让她吃到。
“你……你要搞什么?”原本是要质问的。
她想象当中,自己的语气应该是严厉的,可没想到初初开口,她都被吓了一跳,她哪里是严厉的质问,根本就是撒娇。
“……”
“怕你.不适。”男人解释了,所以才要费那么多的功夫。
他的声音本就磁沉清冷,此刻因为情.欲沾染上了几分暗哑,有种说不出来的好听。
“你…是故意的吧。”
“没有。”他看她一眼道。
不等纪绾沅再说话,温祈砚继续接下来,该做而未做之事了。
饶是他费了不少心思,进院子也不怎么顺利。
害怕她产生抵触的情绪,察觉到不对的苗头,他立马就离开。
一点点迈步,缓缓慢慢,行之。
这才是真正的以退为进,欲擒故纵。
退半步前进一步,借此一点点蚕.食.猎物,从而达到目的。
经过漫长的时辰,温祈砚总算是成功踏进了院。
分明上次才跟院子里的花草.蝴蝶.们打过招呼,上一次还给它们浇了水,这才过去多久,竟然就把他给忘记了。
又开始对他发动攻击,驱逐他这个外来之客。
他不怎么敢动,因为这个院子的主人身怀有孕。
他俯在她的耳畔,算是哄,“能别那么紧.张么…”
纪绾沅的确是不想紧张,但实在是没有办法克制。
若是他没搞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她也不至于溃不成军,此刻居然说不出话来,只一味耸吸着鼻尖,思绪顿得厉害。
的确是想说话的,但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纪绾沅抿唇撇开脸,呼吸不匀,饱满的.胸.脯起伏明显。
见她这样惹人怜,不再张牙舞爪掀起软枕打人,便是有心克制,温祈砚也忍不住低头啄了啄她的鼻尖。
可只是吻鼻尖已经有些许不够了,他又吻了吻她的唇瓣。
害怕他忍不住撬开她的唇,就这么亲进去。
他的吻转移到了她的眉眼之上。
男人温热清冽的气息席卷而来,纪绾沅忍不住闭上眼睛,“……”
见她乖觉,他建立起来的克制,又在不受控制地摇摇欲坠了,犹如她颤抖的睫毛一般。
“别怕…”他哄着她。
纪绾沅听到男人温柔的低喃,忍不住在心里哼哼,谁怕了。
察觉到她应该是适应了,温祈砚跟她商量,“可以吗?”
纪绾沅不好好跟他说话,“我说不可以你能离开吗?”
闻言,男人勾唇浅笑。
俊逸的容貌不似往日清冷,挟裹着欲.色,让人感觉他有几分不同寻常的妖.孽。
“你笑什么笑……”她声音还是很软,且受到了颠簸,后半句不准笑三个字变得磕磕绊绊。
男人果然没笑了。
只是一直在一本正经问她话,这样可以吗?如此好不好?
力道还合适吗,她是否舒坦,又是否愉悦?一直在考虑她的感受。
纪绾沅有时候口是心非,甚至都被他发觉。
明明说了不好,不要,不可以这样。
可他仿佛洞悉她的心思,没有顺从她的意思,一句是吗?然后便逆着来。
纪绾沅自从不再伪装以后,便没有压抑自己,愉悦的时候她会真的哭出声来,温祈砚低头将她脸上的泪水拂却而去。
他勾唇问她是不是.水.凝成的骨肉?
纪绾沅听到这话,忍不住咬他,但因为他正在发力,臂.膀.绷紧了,蓄势待发的情况之下,纪绾沅根本就咬不动。
反而疼了牙齿,便干脆伸手挠他。
她身上早就没了力气,能挠出什么?
对他而言,丝毫没有威慑力。
只是在温祈砚低头吻她的时候,她伸手一挠,温祈砚虽然快速闪过,还是被她给抓到了脖颈,感受到了辛辣。
应当是破了。
温祈砚没说什么,只加重力道吻她,且潜.得越发厉害了。
“……”
待到一切结束时,纪绾沅已经累得一句话都不想说。
温祈砚抱着她去浴房,小丫鬟们进来收拾床榻。
纪绾沅趴在他的肩头,垂着眼睫都能够感受到小丫鬟们走动的步伐,看得她晕。
而导致她有些许晕厥的罪魁祸首步伐平稳得很,她想要咬温祈砚报复一二,可还是没有什么力气。
过铜镜之时,往旁边一看,纪绾沅瞧见她萎靡不振的样子,活像是被人收拾惨了。
平心而论,其实今日跟温祈砚行周公之礼,不似之前那般难受
……甚至还有些愉悦。
他怎么突然就……似乎进步了一些?
莫不是偷偷背着她找人了吗?
思及此,纪绾沅又忍不住兴奋起来。
适才蔫巴巴的人,仿佛来了点精气神,温祈砚抱着她,当然能够感受到。
但他没提这个,把纪绾沅放入浴桶当中后,照旧跟上次一样,问她如何?
纪绾沅瞥他一眼,“很糟糕。”
温祈砚听出来她的口是心非,问她怎么糟糕了。
纪绾沅就是逞一时之快,真要问,她还没想好如何回答呢。
“反正就是很糟糕。”
“是吗。”温祈砚轻笑了一下。
纪绾沅听他的笑声,恼怒了,“你笑什么笑?”
“我一个身怀六甲的人你都能下手,温祈砚,你觉不觉得你很.禽.兽。”
“幸而我不是第一日便清楚娘子的性子。”
他来了这么一句。
纪绾沅钻到了套里,“我什么性子。”
“爽.完了便不认人的性子。”
纪绾沅,“……”
她居然说不过他,此刻又没力气动手,只能够忍下这口气。
不等梳洗出来,纪绾沅便已经睡了过去。
这沉溺“儿女情长”果然是容易坏事。
翌日她睡过头了。
温夫人那边派人过来请她去一同用早膳,却被温祈砚回绝。
纪绾沅醒过来的时候得知林家母女已经告辞了,人有些许傻眼。
她还没使力呢?人怎么就走了?
待从翡翠那边得知温祈砚把人给搪塞走了,她忍不住去书房找他质问,“你为何不让我去用早膳?”
“昨日累了,又身怀有孕,理应好生歇息。”
纪绾沅憋着一口气,“温祈砚,你是故意的吧。”
“不是。”
“呸。”她甩脸,“谁信你啊。”
她可没忘记昨日某个狗男人跟她说什么别白费力气枉费心机。
“身怀有孕,不宜动怒。”他提醒她。
纪绾沅看着男人好整以暇的面孔,真恨不得挠烂他的脸。
昨日还是下手轻了,只在他脸上留下一点痕迹。
纪绾沅真是忍了又忍,才没在书房跟他撒泼喧闹,狠狠瞪了男人一眼后离开。
温祈砚瞧着她气呼呼的背影好一会,唇边扬起的弧度才慢慢淡去。
旁边的青禾瞧见了主子的神色没说话,
“……”
纪绾沅回了内室连连吃了好几盏茶,这才平复下来。
在这里待着就忍不住气,她打算去花厅,眼不见为净。
落座到花厅,的确是好了一些,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想到昨日夜里某人房中术的突飞猛进,她连忙问翡翠,可有发觉什么猫腻?
翡翠疑问,“这两日姑爷不是都跟您在一处么?”
“哪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啊。”
纪绾沅一顿,是啊,温祈砚一直跟她在一起,没见他跟什么女子亲近,庭院当中伺候的小丫鬟都不能近他身。
若是真的有什么……确实不太可能。
“那他怎么突然就厉害起来了。”
翡翠没听明白,“小姐您说什么厉害?”
“没什么。”纪绾沅不好提起。
她正在盘算着要怎么去林家,温祈砚既然已经看破了她的盘算,很有可能不会跟着她去林家了。
凭着她一个人走动能成什么事啊?
林念曦又跟她不对付,把林念曦请到温家来?这能成么?要找什么借口?
一连串的难题充斥着她的脑袋瓜,她觉得很烦。
垂眸见到她的小腹,一天比一天大起来,宣告着她的死期将近……
呜呜呜,怎么办?
她在心中哀嚎,翡翠见她心绪不好,神情也不好看,便将桌上的糕点挪到她的眼皮子底下哄着她吃,说都是她喜欢的。
纪绾沅确实饿了,因为情绪低落,早膳她没吃多少,此刻也管不上别的。
两只手都捏了糕点,就跟在家中时一样,左边一口右边一口,吭哧吭哧咬下去。
看着架势不像是在吃糕点,更像是把糕点当作她厌恶的人在咬。
她吃得专心,很快就解决了一盘。
翡翠担心她一口气吃太多,刚要劝,不远处忽而传来一阵轻笑。
主仆二人循声看去,见温云钦抱着剑倚靠在一棵海棠树下,正瞧着这边,也不知道来多久了。
纪绾沅有些尴尬,下意识坐直了身子。
她不想起来,还是起了叫了一句,
“小叔。”
“嫂嫂安好。”温云钦上前回了她的礼。
翡翠也知道两人从前认识,可现如今身份不同,又是在温家,独处恐怕不太好。
但纪绾沅情绪糟糕,翡翠又希望有人能开解一二。
挣扎矛盾之间,便没有开口。
她在这里,应当没事的吧。
纪绾沅想到温云钦归家之时,她跟着温夫人去接人,温祈砚而后发疯对她的警告。
说什么她已为人妇,温云钦还未娶妻,让她离温云钦远一些。
若是没有今日晨起那一遭事情,她必然会远离,可眼下么,凭什么?
更何况,身正不怕影子斜,她问心无愧。
“小叔怎么在家也剑不离身?”
温云钦不知道怎么跟她开口寒暄,不料纪绾沅先问话。
“我方才在后院练剑,听到这边有动静,就过来了。”
其实他是凝神听到纪绾沅的声音,才走过来的。
明知道她已经是兄长的妻子,他的嫂嫂,但……总还是想跟她说说话。
昔年不曾多说几句,便形同陌路,多年未见,现如今倒成了一家人。
他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为好。
再想到他当初投身军营的用意,视线落到纪绾沅脸上许久。
现如今再提,不好宣之于口,也没有任何意思了。
“嫂嫂怎么一人在这,瞧着你心绪似乎不佳,遇着什么事了?”
温云钦隐藏好自己的心绪,笑得如从前一般爽朗。
纪绾沅撇嘴,“有那么明显吗?”
温云钦挑眉,“莫不是兄长惹了嫂嫂不快?”
听到温祈砚,她的确不快,咬牙切齿,“别跟我提他。”
“这是……怎么了?”
温云钦见她脸上怒容明显,眉头也不自觉跟着蹙了起来。
纪绾沅一时说不上来,“…反正他特别讨人厌!”
讨人厌?
她先前可是很喜欢兄长的,只要是有关兄长的一切,总是格外上心,提到兄长便笑意盈盈。
眼下却说讨厌。
“兄长真的讨人厌吗,嫂嫂说的是气话吧。”
温云钦给自己和纪绾沅倒了一盏茶。
纪绾沅看着眼前的热茶,她抬头,“不是气话。”
“还说不是气话。”温云钦又挑眉笑了一下。
便是不能得知纪绾沅生气的缘由,温云钦还是从中劝解了一二。
他说温祈砚其实对她比以前上心许多了,看起来心里还是在乎她的。
“现如今你们孩子也有了,你不必担心林家姑娘会和兄长有些什么。”
温云钦看得分明,他兄长根本不喜欢林念曦。
“哼,上心?”纪绾沅呵呵一声,“他哪里是真的对我上心,他……”
差点说漏嘴,纪绾沅连忙止住话茬,便是温云钦这人还不错,她不排斥,可他到底是姓温,那些事情不能说。
“兄长是怎么了?”温云钦等着她的下言,她却戛然而止。
两人面对面说着话,都没留意到后面的海棠树有一抹身影靠近。
“他没怎么。”纪绾沅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总之,我不再喜欢温祈砚了,我讨厌他。”
她这句话不算掷地有声,但随着茶盏搁落的力道,还是十分清脆决绝的。
不仅是温云钦愣住。
海棠树后正靠近的颀长身影听到这句话也顿住了。
俊美的面庞在树影的笼罩之下,一瞬间落满了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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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俺来了![彩虹屁]好开心!营养液快破四千了耶,我还从来没有在连载初期收到那么多营养液,真的很满足[哈哈大笑]谢谢小宝们,太感谢啦~(≧▽≦)/~啦啦哩哩。
随着纪绾沅话音落下, 氛围在一瞬间陷入死寂。
温云钦原本不信,可看着纪绾沅的神色,仿佛真的像是那么一回事。
他认真辨析着她脸上的神色是否是在赌气……
他跟纪绾沅相识多年, 少年第一次春心萌动, 便是因她而起,本来就对她比旁人上心。
饶是多年不见, 纪绾沅的很多言行举动他还是能够洞悉一二的。
她的一些小动作,小习惯, 神情口吻,他都能分辨出她的真正用意。
就比如那一日在他归家的时候, 她和兄长落在后面,兄长拉住她手腕时,她蹙起了眉头,再比如昨日林家女上门, 她温声细语的关怀备至。
昨天他还想不明白, 现在随着她这句话竟有些眉目了。
只有不喜欢兄长,才能够对昔日的情.敌笑得情真意切。
此番再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脸,听着万般清脆不拖泥带水的口吻。
温云钦很快意识到纪绾沅不是说笑, 而是真的……不喜欢兄长了, 甚至是讨厌兄长。
他离开的这几年,京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的心竟然不在兄长身上了!
思及此, 温云钦不知为何,心跳蓦然加快了一些,他刚要追问。
却见纪绾沅的贴身小丫鬟, 叫翡翠的,扯着她的衣裳,磕磕绊绊叫着小姐, 还挤眉弄眼示意她让后看去。
两人一起往她使眼神的地方看去,海棠树下站着一个沉默不语,面覆寒霜的男人。
那一身月白滚绛紫色云袍的男人,不是温祈砚还能有谁。
纪绾沅心里瞬间一咯噔,“……!!!”
这个狗男人不是应该在书房忙么,他怎么过来了?
来了多久,她怎么一点都没有发觉,幸而适才没有跟温云钦口无遮拦提起话本子里的事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思及此,她心里松了一口气。
可这口气方才卸下又在瞬间提起,她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她说…她再也不喜欢温祈砚了,她讨厌他。
纪绾沅莫名心虚起来,“……”
但很快,她又正色,端起茶盏要喝一口定定,但那茶水早就被她给喝光了,哪里还有茶水啊?
他那么看着她做什么?她又没说错,不喜欢他了,是一件错事吗?
翡翠错开身以后,温祈砚寒如冰锥的眼神投到纪绾沅的身上。
她不想跟他对视,虽然问心无愧,但背后议论人还被当场抓包总是心虚的,索性挪开视线,背对着温祈砚,也不起身。
温云钦回神之后,站起来与迈步过来的温祈砚问好。
温祈砚的视线还凝盯着旁边纪绾沅的身上,不曾应他的话。
见两人之间气氛僵持,温云钦试图打圆场,“嫂嫂她——”
可话还没说完,温祈砚的视线挪到他身上了,他淡漠一声,“云钦。”径直打断了他。
温云钦没接着往下说,他与温祈砚森冷的视线对上。
他的兄长看着他,眼神不只是淡漠,甚至不善到了极点。
这样的眼神,温云钦不觉得陌生,因为他很早便见识过一次了,让他至今记忆犹新。
那是多年之前,兄长叫他过书房去,凉声质问他昨日去哪了?
他道没去什么地方,不过就是与好友闲聚吃酒。
兄长听罢,说他整日里在外厮混,又不收心认真科考,已经和父亲商量过了,打算将他送到军营中历练。
当时他即刻反驳,表示他不想去军营。
兄长不发一语,当时他的眼神便如同眼前这般凉凉盯着他。
良久之后,兄长反问他为何不想去,不等他回答,又冷笑着道,是因为纪家大小姐?
那句话他记了很多年,因为兄长看穿了他对纪绾沅的心思,且一语道破。
“……”
若说此刻兄长的眼神跟多年以前相比有什么变化,那便是冷冽与森寒更甚了一些。
结.合这两日在家中见到的一些猫腻,温云钦的心中忽而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件事情。
当年兄长将他外放到军营,恐怕不只是因为他和纪绾沅往来泄露有关他的喜好厌恶给她,也不止是纪、温两家立场敌对,还因为…兄长早对她有了在意吧。
见不得他在纪绾沅身边,所以才打着为他好让他历练的名义,将他送到军营当中去。
思及此,温云钦的眼神也渐渐变了,他眸子微眯,不再那么兄友弟恭看着他的兄长。
“……”
纪绾沅背对着,没瞧见两人之间的暗礁激流,往来交锋。
她已经在盘算着要不要离开。
可旁边的翡翠都快被吓死了,又开始去扯纪绾沅的手肘,连小姐都不敢喊。
纪绾沅不得不看过来。
这时候温祈砚开口,声音很淡,“适才过来的时候,父亲身边的侍从在找你。”
温云钦知道,温祈砚没有骗他,是为了他任职一事。
原本父亲早膳结束后就说了,让他今日午后过南书房寻他。
“多谢兄长提醒。”温云钦回了一句。
离开前,他又跟不曾起身的女郎道,“嫂嫂,云钦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纪绾沅正要回答,温祈砚的眼神已经冷冷扫了过来,把她的回话蓦地吓了回去,就是摆摆手,没说话。
温云钦抬脚之前又看了他的兄长一眼。
温祈砚察觉到他的视线,幽幽迎上。
“……”
温云钦走后,翡翠被青禾给带了下去。
纪绾沅转过去发现她不见了,只剩下他的温祈砚。
他看着她不语,目光依旧是冷然。
她不免紧张,“你、你做什么这样看着我?”
“上次我与你说什么。”他在质问她。
纪绾沅下意识要回答,可很快她便反应过来,临时改口,装聋作哑,“说什么了。”
“当耳旁风,是吗?”他的眸光越来越凌冽,语气也很凶。
饶是纪绾沅胆子大,此刻也不免被他吓到了。
她顿了一会,方才道,“你…你不是在书房吗?”
怎么她才过来一会,温祈砚就到了。
“若是此刻在书房,如何能看到听到这样的好戏。”
什么好戏,阴阳怪气。
“温祈砚,你有话就直说,别跟我拐弯抹角的,我听不懂。”
“还有,我和小叔之间清清白白,光天化日之下,你以为我们会在这里做什么?”
“光天化日之下不行,背地里就可以了?”他冷笑。
纪绾沅觉得她这么坐着,舒服归舒服,气势之上,还是矮了一截。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什么青天白日,什么背地里。温祈砚你是不是疯了,我上次让你找太医,你没去看吗?”
守在花厅圆拱门的翡翠与青禾听着主子们的争吵不敢吭声。
“你这么不喜欢我,做什么要跟我过下去啊。”上次她就在纪家跟他嚷过,可他似乎不放在心上。
这一次……她要拐弯抹角再提。
反正适才都说了,她不喜欢温祈砚了,正好,他也听到了。
他又不清楚她预知了后事,知道他们温家人的打算。
“钦弟回来,你便想与我和离了,是吗。”
他终于提到和离了。
纪绾沅没想到这一次他居然那么快会意,强忍下内心的激动和欣喜。
但不防备对面的男人一直在捕捉她的情绪,纵然她隐藏得很好,转瞬即逝的功夫,也还是被他瞬间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