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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含雪by胖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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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年长十几岁。
可是.....
“殿下,您如今已经二十了,不是小孩子了。”
他眼皮子跟嘴角都是往下耷拉的,像是在忍耐。
蒋晦没说话,干呕了下,又吐出了一口血。
他要死了。
他要给所有人这样的感觉。
那他跟祈王肯定都没法动身回长安,不然怕死在路上。
那谁能留下担当这样的重则?
简无良?那厮是泥鳅,什么麻烦也不肯沾。
周厉?周厉还得为庶弟的嫌疑买单,魏听钟也没办法把两位人物托付给他。
所以.....
简无良跟周厉,他们目瞪口呆。
蒋晦是真癫狂啊,用这种法子留住魏听钟。
言似卿明知道这是计策,可也扶住了柱子,僵在原地,神色无力,也在忍耐。
他们懂对方的任何谋略,至少在后续会第一个懂,但也总是在明了对方谋算后,不愿去干预,破坏。
一如之前的配合,一如现在,言似卿也没办法在蒋晦开弓射箭后,还打落他手里的弓,扇他巴掌。
她做不到一再践踏他的真心。
魏听钟深吸一口气:“殿下跟王爷的安危要紧,咱家留下看顾,绝不能让他们再出事了。“
“那,周郎将,麻烦你送言公子。”
顿了下,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明确提出:“入宫。”
“这是陛下旨意。”
周厉一怔,但也应下了。
蒋晦猜到了这个结果,但目光扫过周厉,眼神凉凉的。
难对付的是魏听钟。
但周厉未必。
他总能安排点什么.....让这场护送出点问题。
到时候就别怪他了。
蒋晦眼底有狠意。
“疯了吧。”谢容在另一殿观望,谢眷书神色沉重,有点走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多谢魏大人安排,只要让我去长安,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言似卿主动走出,谈笑自若。
蒋晦看着她。
言似卿轻轻补充,温柔含笑,其实是安抚,“鱼只要活着,在哪个水池都能游。”
蒋晦懂了,突然很痛苦。
当初去雁城,当时是如何把她当棋子,当可操纵的存在,如何高高在上。
现在就有多痛苦。
他知道她有多无奈。
这一路来,总由不得她自己。
——————
无奈是一场雨,凉而伤寒。
魏听钟对言似卿的让渡是意外的,也是满意的,正要就此决策。
周厉也走了过来,要直接带走言似卿。
这时候,蒋晦又扶着柱子起来了,擦了嘴角的血,“魏大人留下来看顾好我叔叔,我这就回长安跟陛下请罪,你别拦我。”
魏听钟的脸能骂人,可他阻止不了疯子。
——————
这白马寺太乱了,谁也不敢久待。
各家府邸基本都安排人手,紧跟着一起出去了。
出栈道,上马车。
长龙如秩。
却在过十里竹林要出白马寺境地之时,坐在马车里扶额的言似卿突听到马车停了。
又怎么了?
前面的周厉有点安静,过了好一会,才下马。
“下官,拜见王爷。”
所有人探头探脑,看到人后都吓住了。
言似卿撩开帘子,瞧见前面竹林口子....一个人,一匹马。
帝王之子,戎武大将,战场封王。
真正的嫡长子,本该是名正言顺的太子。
宴王蒋嵘。
他就坐在马上,剑都没出鞘,眉目儒雅但刚冷薄凉。
一个人,拦下了所有兵马。
蒋家何止一条真龙呢。
起码人人都知有两条。

————————
周厉下马行礼, 比在祈王面前更谨慎克制,眉目微垂时,有了几分面见帝王的坎坷。
祈王在父兄在外征战多年之事,尚年少, 养尊处优, 毕竟生来就是封地之主的次子, 就没吃过苦,固然这几年发展迅猛,有争权之相,可身上并无经过打磨的锋芒。
同为“武”系,周厉骨子里自然更敬重为建国立下赫赫战功的宴王。
宴王在马上瞧着他,并无强权压迫辱人的意思,“魏听钟没来?”
他的目光似在找魏听钟, 但直接锁定了那一架马车, 帘子在微微晃动。
马车内,言似卿已经放下了手, 一手抵着腿上的松软垫子, 一手扶着额侧,眉目微垂, 敛了复杂眼神。
就是这人,藏了自己的母亲十几年。
也是蒋晦的父亲。
她这边有点走神, 因不可避免想起当年的惨案, 却被外面的声音拉扯了回来,只因周厉在敬重之余,选择了先发制人。
周厉:“世子殿下重伤垂死,魏大人要留下看顾。”
独子如斯,宴王还能顾着这边的事, 不得赶紧上去看看?
他这也不算是撒谎,原则是如此,只是世子殿下不让照看,也收拾了下,在后面跟着了。
但周厉要的只是避开跟宴王直接接触。
毕竟,他还不清楚宴王到底何意。
知道实情的人不少,但没人会多话,周厉才敢言语设套。
结果宴王眼皮都不带动的,“那么多人在白马寺,还能让他重伤垂死,所以周大人是要回长安领罪吗?”
周厉:“......”
宴王知道!
他知道白马寺到底藏了多少人马。
也对,宴王这些年在兵部的势力如苍天大树,枝繁叶茂,任何武装调动,他知道并不奇怪。
包括金吾卫跟神策军这些,里面有不少人当过他的部下。
“下官确实有罪,这就加速赶回长安。”
周厉欲顺势离开,还朝后面的队伍打招呼,让他们先走。
宴王:“本王的意思是你先走。”
周厉一惊。
转头看向宴王,却见宴王拉扯了下缰绳,马缓缓动,一点点走来。
周厉紧张,鞠躬作揖,“王爷,陛下有令,让下官立刻带着人回长安.....”
他主动上前挡在了马步直线之前,也挡住了宴王跟言似卿所在马车的路线。
宴王已经快到他跟前了。
没有停下的意思。
周厉直觉那玄黑骏马威武如斯,仿佛连马吞吐的热气都带着杀意。
作揖的双手掌心湿汗,咬牙不肯退,眼看着就要被马撞倒....
“简无良劳动如此之久,竟还没查到你的弟弟周元兴之所以被杀,乃是因为在烟花之地结识了赵跃,赵跃知道自己跟东陵侯等人做的是杀头的买卖,有心拉扯他来拖累你,将来但凡事发,为了不被连累,你也得替他周旋,何况还有长安刺史这紧要官职,未来自有大用,一来二去,周元兴就上套了,经常与之密会在樊香楼,赵跃让他负责一些采购之事,许以暴利。”
宴王所言,声量不大不小,听到的人不少。
震惊有,但不敢喧嚣。
只因谁也得罪不起。
周厉惊愕,手心的汗已转凉,但还是没退开,只冷然道:“王爷所言可有证据?”
宴王:“你与你父乃至朝中要臣,本王亦如此,都是臣子,没有越过陛下越权监察的能力,只是因兵部之权,查雪人沟的旧案,间接关联此事,追本溯源,亦可并案处置,不然,你周家现在大门都出不来。”
“你是希望本王上荐于陛下?”
所以,他明明拿捏了这样的线索,却静而不动,冷眼看白马寺的一切。
里面甚至有他的独子。
周厉抬头,对上马匹,也对上高高在上的大亲王。
他额头有汗。
赵跃那些人为了拉他下水,细心布置,秘密罗网,宴王也等于拿捏了此等软肋,是要与他交换什么?
现在都摊开说了,该如何?
“王爷,您本可以私下.....”
周厉为此不解。
很奇怪,所有蒋氏皇族中,唯有宴王跟陛下最像,枭勇孤凉,但两人可能因为在高位,并不需要以利刃锋芒逼人知进退,实则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站在那,出手了,对方也不敢躲。
周厉就是知道宴王有这样的权力,才不理解其行为。
宴王淡漠。
“所以本王让你去陛下面前请罪,你自己去,已然是你最好的选择。”
“此事早晚人尽皆知,与其把利刃交给你的敌人,还不如你自己负荆请罪。”
周厉恍然,他很敏锐,察觉到宴王刚刚提及的用词是:你家弟弟,被设套....
言语间是把他跟他家摘出来的。
只是论法度,帝王真要降罪也可以,就看如何评定,又是否有人不依不饶。
可他若是主动请罪,在百官那意义就不一般,有大义灭亲之举,想要弹劾的人也会顾忌一些。
周厉低头,“王爷不似背后那些人一样,想要拿捏下官吗?”
他倒也直白,只因他这个级别跟宴王差距太大,下位者最好不要跟上位者玩什么心眼。
就好像刚刚他还撒谎想要骗走宴王,人家反手几句就让他束手无策。
宴王对周厉观感似乎不错,态度还算和煦,并不酷烈刁钻,起码看着比蒋晦脾气好太多了。
他说:“本朝天骄佼佼者不算多,能留一个是一个。”
“还不走?”
马往前,周厉深吸一口气,神色犹豫非常,还是让开了。
“啊,姑父!”
喜悦清脆的叫喊突兀而来,接着一辆马车上跳下谢容来,朝着宴王行礼,也欲挡在言似卿马车之前。
他们谢家是真怕宴王他铁了心要把宴王府的权力共享给别人家。
结果还没跑到跟前,宴王一个眼神扫过来。
谢容就停下了。
他不敢。
宴王对周厉都是轻松写意的拿捏,何况是谢容,他再迟钝也听懂宴王那眼神中的压迫感——谢家的荣耀源自当年的投诚,但能荣耀多久,真的取决于他一念之间。
下位者,还妄想干预上位者的权力财富之分配吗?
谢容不敢再过去,宴王却是已经到了马车边上。
谢容以为他会去撩帘子,但没有。
他只是隔着帘子,皱着眉,也不知在想什么,其他府的人都在看着,他们是恐慌的,因为他们都知道周厉跟魏听钟身上有圣旨,是奉命带言似卿入宫。
宴王现在只是来看一眼,还是......
帘子撩开了。
青葱细指撑着帘布,隔空而望,言似卿眉目静寂,没有说话,眼神既不算打量,也不算前辈,至少是带着冷静的审视的。
在某些关系上,权力地位的级别并不能决定她待人的态度——她跟这人,可能隔着尸山血海。
所以她无法先表达谦卑,也不像对蒋晦那样有时候还能公正处之。
毕竟当年的事,无论如何也跟还年幼的他无关。
宴王看出了她眼底的冰冷。
他们谁都没开口,都缄默着,唯有附近清雨跟飒飒竹海的动静。
过了一会,宴王吩咐驾马车的小云,“回府。”
小云一时分不清到底是跟着周厉去宫城好了,还是跟自己主君回王府好。
只因不论站在哪一边,他们似乎都不可能善待言姑娘。
小云知道自己早已变节,不愿让言似卿屡屡陷入危机,正迟疑时。
里面的言似卿是惊讶的,她没想到蒋嵘会亲自来带走她。
蒋晦顾忌君威,尚且只能迂回牵制住魏听钟,宴王却硬来?
周厉背对着他们,神色挣扎了些会,还是回身走来,突然半跪在地。
“王爷,下官思前想后,我家的罪责无可推卸,下官自可到陛下面前请罪,再请大理寺一概细查,绝不姑息。”
“但王爷您今日来,若是为了带走马车里的人,那下官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不理。”
那畜生弟弟的事真的闹开了,作为帝王宠臣,他可能还有性命跟一点前途,但他家就.....
刚刚那一退,他不是为自己退的,是为周家退的。
可现在他又反悔了,因为宴王明知陛下会震怒,前者权势滔天,涉及军部,陛下又朝纲独断,父子相抗,只会酿成大祸。
周厉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毕竟本朝帝国建国也不过短短十数年,隐患颇多,就是来自前朝遗留的祸害也不少,再折腾,国家不问,百姓不安。
所以周厉这次跪了。
“王爷,请您三思。”
宴王这次没有多沉思,或者审视周厉,连眼神都没给他,只当着所有人的面轻描淡写一句。
“本王来接自己的孩子回家,三思什么?”
周厉错愕,甚至忘记了尊卑礼教,厉声反问:“你说什么?!”
这怎么可能!
谢容:“?”
不远处另一架马车内的谢眷书亦静谧,这,怎么可能呢?
那这对她谢家到底是好处,还是坏处?
难道这人根本不是雁城的言似卿?
还是最开始,言似卿就不是言家的孩子?
这太诡异了。
完全没有任何线索指证。
谢眷书忽然想起当年事——当时谁都不理解宴王为什么选庶出分支的一位极不起眼的庶女。
虽然是顶峰大族,当那会乱世,因为谢后的关系,已然大厦将倾,再加上大族枝繁叶茂,也不是每一位谢家人都珍贵。
但宴王很突然就指了那位庶女许以婚姻,自行定下,陛下那边知道后,有些震怒,后来还是成了。
此后,宴王府也只有一位女主人,以为宴王常年征战在外,几年不回家也是常事,但放权下去,整个王府都是这位女主
人掌控的,当时也有了蒋晦。
可以说,没人不羡慕曾经的宴王妃。
可不少人也都觉得——宴王并未真喜欢这位宴王妃,可能只是年纪到了该成婚有子,继承王府,世上所有的女子,在他眼底都一般。
现在看来,是其中内情不一般。
谢眷书觉得很头疼,“为何非要....选这个最难的路子。”
联姻是世家成盟首选,无数儿女都为此被操控一生,可换来了名利富贵,也谈不上吃亏。
她没有不愿意,只是做不到。
她如此为难,那马车内的那位“言公子”呢?
对了,这人到底是男是女?
若是女的....蒋晦只能悬崖勒马。
若是男的。
那宴王府就得有一场“世子之争”。
————
马车内的言似卿神色窒住,以平生极认真的表情跟眼神盯着这位权倾朝野的王爷,她突然觉得这人跟某个人看似不太相似,实则非常像。
比如这不按常理出牌的习惯。
终究是父子。
不过,他怎么想的啊?
言似卿二度匪夷所思,却听到后面动静。
好像是若钊惊呼一声。
“世子殿下!”
宴王又没瞎,本就看到蒋晦的马车过来了,也看到后者听到自己那番话的样子。
撑着病体猛然撩开帘子的蒋晦已经站在马车架上,高高而立,看着前面的父王跟——马车,他看不到马车里的人,但能看到掀了马车帘子的那只手。
她人高,手指细长,根节如葱,却非男子那般青筋凸起的质感,而是温润细腻如雕似琢,又在雕琢完毕后放在清溪河床下冲刷洗润无数年。
他还记得那两次....她推他的腰,用了很大的力气,却跟挠痒痒一样,但她的手指隔着布料,仿佛也能丈量他腰身的敏感程度。
那不止是挠痒痒,是最能伤他心智的利器。
吃力,轻吟,喘息,指腹折紧,发现实在推不开他,偶尔,揪着他的衣摆。
腰肢轻撞。
然而,那些让他违背世俗礼教跟君子之德的事,他不后悔,愿当狼藉之辈。
现在呢。
何止狼藉。
蒋晦不确定这是自己父王的策略妙计,还是真相,体内心肺起伏,仿佛巨毒入骨,他眼眶忽然特别酸,扶着马车一端的横木,低头喘息一下,调整心智,再抬头。
父子对视。
宴王面无表情,但眉头蹙紧,若有所思,后转头看去。
言似卿唇齿微抿,牙齿在嘴唇上咬出红痕,手一松。
她听到外面的叫喊。
似乎,有人又吐血了,从马车上倒下去。
————
帘子二度放下,啪嗒作响,她孤身坐在里面,唇瓣出了血珠。

——————
长安之地, 言似卿很小的时候来过,待过很短的时间,那是言家上下扎根于此,而她父母从外地述职回归, 入职太医院, 此后没多久就出了事。
她对长安的印象不算模糊, 只因少时记忆不俗,可,她没来过王府。
言似卿在马车上一看到它走的路线就觉得不对。
这是往官宅贵府那边去的,而非适宜藏人的偏远别院,她原猜测蒋嵘把自己冠上那样名头,大概是王府门人中有人报信,他知道了自己儿子正在犯糊涂, 不管他跟她母亲是如何的内情, 至少言似卿绝对确定蒋嵘不会乐意她跟蒋晦搅合在一起。
他不是来拦人的,而是来阻止。
毕竟蒋晦就跟在后头, 她真入宫, 这人可能糊涂到要跟宫门巍峨无上的门庭权威对抗,那时他的世子身份可就没那么高贵了。
即便作为一个父亲, 这也是他该做的。
但现在,这明显是往宴王府去的?
她又不是没来过长安, 还不知道那一地段住着那些王公贵卿吗?
言似卿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 她撩开了车帘,看向边上骑着马、慢吞吞、似乎打算招摇过市的宴王。
“王爷,您这么做是打算以此拿捏另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吗?”
聪明人,不会把话说全,留其他人把柄, 但只有当事人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要么图案子真相,要挟她母亲闭口不言,可就算如此,也犯不着对冲帝王权威。
这就好比宴王就算是幕后真凶,最坏的结果也只是跟帝王对抗。
实不必现在就如此。
言似卿思考问题素来讲究逻辑道理,可她发现在这两父子身上,她找不到这方面的线索。
出人意料,难以预判。
让她好头疼。
她都如此,她那母亲生性惫懒,恐怕更揣测不出这人的心思。
这些年不知道怎么过来的。
言似卿其实还有一个猜想——以前没想过,后来看了蒋晦这样的人物都也有迷糊的时候,料想男人.....可能就是一样的。
比如父子某些地方确实相似,都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原本言似卿作为晚辈,又有身份之差,这般询问已是犯上,但她自打从雁城出来,遇到的贵人们,不是要杀她的,就是要关她的。
怎么筹谋,怎么把握良机,都赶不上天意——光是这突如其来的雨期阻拦交通,她就万万对抗不了,生生被拦下了。
宴王语气平和,对她似乎远对比别人态度要好一些,至少她问的时候,他立刻就回应了,也控制了马匹的速度,未曾引开太大距离,让她听不见。
“不会,我素来不是她的对手。”
“你也不必把我视为洪水猛兽,算起来,我与你父亲还是挚友。”
挚友?那你还把他的妻子囚禁在你那?你刚刚还对外说我是你女儿?
言似卿:“......”
后头骑马跟着的若钊表情有一瞬扭曲。
周厉已经快马走另一条路去皇宫了,但他没敢把人全撤走,起码到时候罪责在他,其他金吾卫不必担责。
所以他的下属被嘱咐过盯紧了,虽然碍于宴王强势,没法带人直接入宫,但入了宴王府就不能再去别的地方了,随时等待帝王的态度。
起码,不能出长安。
碍于对方身份,言似卿比对蒋晦和气一些,而且,她终究考虑到了她母亲的处境,只平淡道:“当年民女还小,并不知此事,若真是挚友,那是我爹娘的荣幸。”
宴王深深看她一眼,没有点出她话里对身份的宣告。
就这么护送到了宴王府跟前。
管家护将等早已在府前等候,见到人来了,集体下阶,“王爷。”
管家又看向马车上的人,上前行礼,“二小姐,您回来了。”
马车内的言似卿深吸一口气。
她既惊讶王府管家乃是女子,这对于很多府邸来说都不寻常。
在这世道,对世间女子也是很不容易的。
其次,她亦惊讶宴王果然步步筹谋,一切早有准备。
她下马车的时候,看向宴王。
表情不太赞同。
宴王知道她有想法,对自己也有诸多看法,但他没说什么,只是拿出一枚令牌,递给她。
“晚点由你交给她。”
“别想着拒绝,就算不为你考虑,也得为她考虑。”
“你们没有退路。”
言似卿确实没退路了,这一切不是帝王推动,就是宴王推动,这两父子不知道在博弈什么,浑然把无关紧要的两母女牵扯进来。
她冷静,擅判局势,必要时刻并不拘泥于名声,毕竟比起保命,她也只能选择融入宴王府。
毕竟,祈王那边可还没死绝,帝王也不明心思。
前者暗杀蒋晦都没事,都有魏听钟出面作保。
那除掉她们两母女更是易如反掌。
言似卿缄默着。
后头谢容姐弟也看着,他们谢氏的宅子在附近对面的另一片庄园,可以走两条路线,但他们特意跟着走这条,就是为了看看宴王什么心思。
这,还不如不看。
谢容没忍住嘀咕:“姑父疯了,这是要托付中馈的意思?”
蒋晦怎么办?
蒋晦母族一方可是他们谢家。
“万一这姓言的真是男儿身,虽然她是长得比我好看,都倾国倾城,也比你都好看。”
“可她就有继承王位的.....”
“你为何这般看我,姐姐?”
谢眷书没搭腔,在马车里,无他人,她实在没忍住露出了一个刻薄的白眼,然后又恢复优雅清冷,往帘子外看去,看到至今身份被掩在各方人等各怀心思称呼的“言公子”伸出手,接过了王府玉牌。
谢眷书判断:如果只是她个人,其生性骄傲,不会接。
但现在,她会。
“多谢王爷给予民女容身之处,您与我父亲的交情,我信了。”
她心思多,还是在人前周全了名声。
宴王不置可否,他在人前给了令牌,重新上马后看了后面的蒋晦马车一眼。
蒋晦未知是否醒来,但宴王跟他的儿子一样待人处事有平等的冷酷,甚至也不对儿子的喜怒负责,只淡淡看一眼,骑马离开。
马车内,蒋晦用药醒转,他知道前面的动静,也早知他父亲的用心——去雁城的时候,他就决意不能像父王那样一意孤行,现在,他却恨自己不如父王有手段,够决心。
而且在这件事上,蒋嵘是不容蒋晦干预半分的,这是自古存在的父权,更甚者,蒋晦此行,去的时候违背了蒋嵘的命令,回的时候亦违背了蒋嵘的意愿。
在他看来,他没找蒋晦算账都算好的,后者根本无权耍脾气。
两父子互相了解,但并不亲昵,蒋晦知道蒋嵘的冷酷孤高,权柄纲断,跟他的爷爷一摸一样。
只恨他自己,终究是不够老成,权力亦不够.....
马车内照看他的若钦脑子转不过弯来,此时还忧心忡忡,“殿下,您说言姑娘如果真的是二小姐,是咱们王府真正血脉,那是好事还是坏.....”
小山啪一下把一副狗皮膏药给贴他嘴上了。
若钦:“.....”
小山还是蛮担心蒋晦的,低声问要不要走后院。
这样可以避免两边尴尬。
万一等下王府的人当着蒋晦的面称呼两人为姐弟。
那殿下可就真.....
殿下你可不能再吐血了!
会死的!
蒋晦脸色更苍白了,没吭声。
牵头,宴王走了,王府跟前一干人等齐刷刷看向手握令牌的言似卿。
又看向后面代表王府马车的——看若钦等人的存在,里面自然是他们的世子。
一座王府可以有多个拥有至高一脉核心权利的主子。
但不能是——不同的女人生下的不同的孩子。
宴王素来很有规矩,这次.....没人懂他的一意孤行。
可也没人违背。
只能配合。
包括蒋晦。
言似卿拿着玉佩,就像拿着烫手山芋,可她冷静,也掌事多年,既有了上面下放的权柄,果然名不正言不顺,也对不起真正的王妃,可她也是被迫,只能暗暗愧疚。
“诸位,因故来长安,借宿贵府,王爷恩义,不胜感激,此后几日还请指教,若有叨扰。”
她本可以熟稔的治家手腕强势入主,不必在乎下面一堆人的意愿,可她没有。
入住就可以了,等宴王跟帝王的博弈出结果,别的不用管。
什么王爷女儿,她可真不想。
原本王府上下还挺坎坷的,宴王又明确说是他女儿,他们都信了,不信也得信,当亲郡主伺候,可眼前人一副清客儒生打扮,似女子便装在外,因过分优越的皮囊而无拘性别,让人一时分不清到底是郡主还是王
客气委婉,握着玉牌作揖,没认那身份的意思,顾自用她自己的解释——父辈朋友关系照顾一二而已。
她都这么说了,王府的人固然疑惑,却也没法问,女管家上前行礼,介绍自身,也清言似卿先行入府。
“一切都已打点好了,您可以先休息,若有吩咐,府上下一概服从,这也是王爷的命令。”
“世子殿下?”
女管家惊讶,也惊慌了,但克制着没有去迎接。
只因言似卿还在,不能在厚此薄彼造成间隙,按照王爷现在的态度,只会对世子不利。
蒋晦步伐缓慢,带着病态,在言似卿复杂目光下,他上前,“既是父王挚友家的姐姐,那就是我们王府自己人,我与父王所想一致,都愿意让姐姐你。”
他停顿了下,走上台阶,靠近她,又在恰到好处的距离。
一声姐姐唤得咬牙切齿,又隐忍含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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