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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含雪by胖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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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云没想到言似卿说这个,她放着饭菜,手脚利索,回复却十分认真。
“夫人,我与您相熟也算有些时日了,也一同经历过不少危机,若非如此,再最早的时候,我定是巴不得殿下得偿所愿的,也不在乎您未来的下场。”
“但,现在不一样了。”
言似卿对她们来说是不一样的。
言似卿一时沉默,也有点走神,小云却问了句:“您应该很清楚,您是值得被心悦,也是值得被信任,被追随的,就好像您在雁城,人间芸芸,多的是刻薄自私但为自己也不算错的庸碌之人,也多是知恩图报的人。”
辜负她的人很少,却很致命。
也就那么一个。
“是很多好人。”
“说起来,我运气也挺好的,遇到的好人比坏人多。”
小云瞧着言似卿莞尔浅笑的温柔摸样,一时无言。
从她的夫君到那些觊觎她的人,连当地县令都丑恶万分,她竟觉得还挺好吗?
对人也太宽容了。
可能唯一苛刻的也只有殿下,可这种苛刻恰恰是因为太危险,一旦选错。
万劫不复。
言似卿却是回身去台子上拿了东西。
“这是我当年在雁城配的药丸,我对武者内力不太懂,但调配的是调息养生,药性比较中成,利于滋养,用的也是我父亲跟爷爷留下的手札,还算有用,但我知道你们王府肯定也有上等的药物,这里还有我拓写下来的模本,若是你们那边有用的,可以看看。”
“只当是绵薄回敬一直以来的恩情。”
小云意识到对方差遣自己去斋堂弄饭菜,其实是准备拓写医道手札。
若说自家殿下生来在帝王家,傲视天下,武学更是习自至上强者,集百家所长。
那,言姑娘何尝不是生来在医学鼎盛世家,风华数百年呢。
她家的家底,对这人间生灵的生死何其权威。
而这绝学传承,其实何尝不是玉玺诏书,哪里能随便给人。
小云欢喜,“我这就送过去,谢谢夫人。”
言似卿挑眉。
小云:“谢谢言姑娘,您先吃饭?”
言似卿则看向还温热着的饭菜,坐下了,“是要吃的。”
她正正经经吃着,小云愣了愣,后笑了,很快离开。
等到了别院这边,她送来的东西,不等其他人反应,在场的太医震惊,捧着书扎有点不敢看。
“这,这言家的医道之书,我也能看?”
“能的,言姑娘说了,若是殿下这边......反正是能的,她拓写下来的也是一部分。”
两位太医到边上讨论去了。
其实蒋晦这又不是疑难杂症,就是耗竭内伤,但他身份贵重,不能只图不死,还不能损他身体跟前途。
这就很为难了,他们对此十分谨慎为难,好在瞌睡来了枕头。
他们去讨论。
傍晚,蒋晦醒了。
小云重新汇报了一遍。
蒋晦医生单薄的雪白内衫,绸制,服服帖帖在身体上,靠着软垫。
那般强横刁钻的人,原来病态之时也是苍润如云的。
他的目光却在外面的雨打芭蕉上,听完了。
尤其是言似卿告知小云“恩情”一语时,蒋晦眉目垂黯,却没出声,好像对此默认了。
除了恩情,别无其他。
他才问:“看顾好,金吾卫那边的事不用管,但凡周厉有意带她走,先拦着,来报信,等我到了再说。”
顿了下,他也解释,“再怎么样,也是她帮了我天大的忙。”
到底是谁欠谁的恩情呢?
小云跟若钊几个心腹眼神交换过,不太理解,以为蒋晦是不愿意接受这个说法,也不忍言似卿在他这把身段放那么低。
可他们不知道.....蒋晦屏退他们后,继续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固然他重伤,但祈王断臂了。
若是断臂,那这皇位这辈子都跟他无缘。
因为帝王不能残缺,自古以来如此,除非实在后继无人选。
不然怎么着都不会选断臂之刃。
这个结果对于宴王府,乃至于他们所有人都是天大的喜事。
但.....这个结果是怎么来的呢?
也只有先破案,洞察真凶目的跟身份,再判断其能力,制造绝境,预判后者在绝境中的选择——祈王是其最痛恨的人,这是蒋晦跟言似卿早就察觉到的结果。
他们不经意间推动了这一切。
言似卿期间有几次是伪装的,其实她早就知道那大理寺的赵玉有问题。
可还是借了简无良的口揭露他的身份,但那会赵玉已自知暴露,逼不得已也只能悄然靠近祈王。
一旦暴露就会被抓被杀,他的目的无法达成,只能兵行险着,冒险杀祈王。
以一换一。
他没亏,可惜祈王没死,被蒋晦救下来了。
其实蒋晦完全可以不出手,但真让祈王死在那,宴王府首当其冲倒霉。
所以,蒋晦出手了。
结果很满意。
有时候没死比死了好。
借刀杀人。
蒋晦要在党争中胜出,言似卿则是要自保。
不管他们在男女之事意向不能一致,在对付祈王这件事上是一致的。
不能杀,不能跟他们有关,那就只能顺风而为。
结果很圆满。
但很奇怪,他竟也不高兴。
这原本是这些年一直在图谋的事。
蒋晦思虑了一会....目光忽凛了些,喊了外面的若钊。
“盯紧祈王那边。”
若钊跟蒋晦最久,一下子反应过来,“难道?他不敢吧。”
蒋晦冷笑;“他也许不敢,因为只要他退一步,安生一点,我宴王府也不会杀他,毕竟同姓之人,陛下也不会允许,但他昔日那些攀附之人生怕自己被清缴,人一旦走投无路,以为非死不可,都敢造反,何况暗杀我这么区区一个世子。”
“现在也正是我最虚弱的时候。”
“他们为何不敢?”
若钊凛然,马上就要下去安排。
“等等,我这边人留少一点,让他们来我这。”
“言似卿那边挑一些精兵过去,你与若钦都过去。”
若钊一惊,不乐意,毕竟现在蒋晦重伤,若是被袭击,恐怕很难逃脱。
蒋晦看向外面,冷笑:“保护我,可不仅仅是你们的指责。”
——————
祈王被抢救,断臂是接不上的,这世上就无此能力,太医对此无法。
“废物!”
“都杀了!”
祈王不仅不想死,还要救回自己的臂膀,他知道自己一旦残疾即将面临什么,所以他顶着剧痛勒令太医一定要如何如何。
太医哪里能办到啊,莫说是他们,就是现在的太医院掌院也没这超凡的记忆啊。
但他们也知道祈王为何如此癫狂。
急躁躁一团中,下属们请出了太医,祈王已被止血,但随时可能昏迷,毕竟他也不是一个很能吃苦的人,现在臂膀伤口被上药止血包扎好了,太痛苦了,他想昏过去。
但昏过去之前,一个下属凑上前来。
“王爷,下属马上就回长安找太医院的掌院,定要让您回复当初!”
祈王狰狞,拽住他的衣领,恶狠狠,“来去两日,如何能够!!”
这位下属恐慌,“那如何,那....一定是宴王府的人,是那蒋晦故意的!王爷,咱们要跟陛下...”
祈王想扇他巴掌,但实在没有力气,咬牙切齿, “人前他还救了本王的命,陛下根本不会降罪他.....”
下属抬眸,眼里也有恐慌。
难道兵败如山倒?
祈王眼底狠辣,“断我前程,他宴王府也别想好!而且本王还有一线生机....你过来!”
他撑着力气最后吩咐,而后昏迷过去。
下属这边则是飞快离开....
——————
言似卿在竹林飒飒声中听到了楼下内外的动静。
很小,似有人员走位调动。
她躺在榻上,身上盖着被子,眉目却是淡凉,没有睡的意思。
因为.....
“敌袭!”
“外面打成一边。“
厮杀惨烈。
小云也在屋内,闻声坐起,“言姑娘不用担心,若钊若钦他们都在下面。”
言似卿闻言一窒,她能猜到蒋晦那边一定会有所布置。提防祈王那边的狗急跳墙。
可是人都派到她这来了?
“金吾卫?”
她问,小云也就答。
“过去了。”
“他们要保护殿下,否则一连都折在白马寺,恐怕他跟简少卿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别看外面都说他们两位天骄,颇有恩宠,其实他们能混出头,也定有自知之明。
所以周厉不敢大意,金吾卫自然要全力卫护......
厮杀来得惨烈。
言似卿本以为要持续很久,结果也就打了一小会.....
外面完全死寂了。
院子外,后院那边的林子里有暗影潜入,似擅纵横之术。
但未曾想....
“胆子真大啊,这都赶来。”
声音很突兀。
独身在茂密树冠中蛰伏的高大暗影鬼一样跳下来,直接一刀劈飞袭击之人。
人落地,吐血,抬头看着凄冷雨夜中的冰冷面容。
“周厉!”
周厉竟然没去保护蒋晦,而是来了言似卿这边,一直躲着!
周厉做此选择也是无奈之举,让金吾卫去救蒋晦是碍于对方的身份,不敢担责任。
但他现在受命于君主,肯定是要保护好自己目前唯一的“任务对象”的 ,言似卿也不能出事。
料想祈王狗急跳墙,恨急了所有人,自然不会放过责任最大的言似卿。
所以他躲着,也观察到若钊等人已然能应对前面的袭击,后院也有人,但这些人并不能对付这身法厉害的刺客,于是出手!
“是我。”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周厉正要出手,那人扶着胸口爬起就欲走。
却.....咻!
箭矢穿心。
周厉一惊,也骤然察觉到这里还有人。
更强大,更不在他们预料中的人!
周厉借着月光,终于看清林子里稀松几个人影卫护下缓缓走出的人.....
他惊骇无比。
——————
屋内,外面喧闹,忽然寂静下来,这很突兀。
打这么快,来的都是酒囊饭袋吗?
小云不解,言似卿沉吟了许久,似想到了什么,忽一叹。
“你们殿下确实不会有事。”
“等下不管如何,千万不要.....”
她还未说完,外面楼梯传来不轻不重的缓缓声音。
门上出现一纤长娇丽的剪影,对方站在那,有点吓人,却不吭声,小云想要动手,被言似卿抬手示意阻止了。
过了一会,对方开口,声音十分阴柔清丽。
“言公子,今夜乱事已平。”
“但有一事不明,那赵玉定然是真凶,但他当时也在禅房那边吧,是怎么做到到了后山那边的林子里弩射禅房的呢?”
言似卿静默些许,道:“虽不知阁下身份,但料想不是凶手那边的,其实我并不确定凶手身份,但知道一定有内奸,里应外合,结合赵玉在审讯室勾结东陵侯的行径....乃是双面细作,如今也验证了,不过我也揣测过——当时混乱,大理寺跟宴王府都有人在禅房内,赵玉当时确实在场,但大部分人都有出入过——除了我跟简少卿,还有世子殿下,我们专心查案,其他人辅助,那么,他有时间潜入后面林子里,袭击后,再借着搜查的混乱,重新融入队伍之中,于是有了悄无声息消失的可能性。”
这是当时没有言说的细节,只因凭着其他就已经能确定赵玉身份,言似卿的目的也是为了尽快刺激对方,让他对祈王下手。
拖久了,就是夜长梦多。
所以她没说起这茬。
“但也有其他可能,比如,他有同党。”
“这寺庙内还有赵玉的同伙。”
“可惜一切都只是推理,两者都有可能”
外面那人安静些许,后轻轻一叹。
“白马寺很大,人很多,还是让人钻了空子,让泥鳅跳出泥土了啊。”
“但幸好言公子来了白马寺,一切迎刃而解。”
“特来叨扰,明日斋堂见。”
“并,即日入宫面圣。”
“对了,咱家魏听钟。”
言似卿静默,手指揪紧了被单,而小云都惊呆了。
楼下大厅,周厉静默看着眼前几位平常只跟在陛下身边的内卫阁领。
都是天下一顶一的高手,自己虽在金吾卫,但金吾卫的大将也才跟对方那边持平。
他听到魏听钟上楼后对言似卿说的话,其实头皮发麻。
对方肯定不是临时来的,时间来不及。
只能说——对方甚至很早就来了白马寺,或者在安排言似卿来这里之前,他们就已经在了。
所有人,一切,都在魏听钟的窥探之中。
而他是帝王的一双眼。
窥探着所有人。
周厉紧张,握紧拳头,他想到了——其实他也在陛下的观察之内。
所有人,无出其外。

——————
周厉的恐慌在于——他的庶弟周元兴目前虽未知能跟这个案子扯上什么干系, 但已经在其中,人还死了,简直无从对证。
万一真有关联呢?
他最早就有担心,后来陛下差遣他护送言似卿, 甚至放任他联络在白马寺中的探子——金吾卫出身, 是为了监视简无良的。
他以为这就是信任。
也以为陛下怀疑简无良的能力。
现在看来陛下多疑, 谁都不信,所以设下白马寺的局——简无良决定将尸体送到白马寺来“敬鬼神”,背后就是有陛下的指令。
周厉看到魏听钟的那一刻就明白过来了,但不敢有任何不满跟怨愤,甚至不敢委屈,只有毛骨悚然。
如日中天灌惯了,上面除了君主跟直辖的上司金吾卫大将, 他心里没在乎过任何人。
包括魏听钟。
因为......
屋内, 言似卿也没有反抗,只能应下。
不管是明天终于可以去斋堂吃早饭, 还是要入宫面圣。
她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对方只是来通知她而已。
魏听钟下楼了, 脚步很轻,体态也依旧如女子, 但言似卿已经知道对方身份。
知道对方为何有股女态。
对方是太监总管,却不是一般的太监。
如今已染指神策军了。
且有很多儿子儿孙。
在民间, 此人名声十分恶劣。
——————
“魏大人没去世子殿下那边, 特来照看言公子,此人,这般重要?”
魏听钟瞥他,“周大人不也选择来卫护言公子吗,难道也是认为她更重要?”
“职责所在而已。”
周厉神色不悦, 淡淡道:“何况本官从不考虑任何儿女情长之事。”
魏听钟不置可否,优哉游哉走过他身边,“这是你能考虑的?“
周厉无言以对,等魏听钟走远了,他也跟着出了院子,却没跟着去别院那边见那些皇亲贵胄,而是回头看去,二楼厢房内早就熄灯,静谧幽然,不知内情。
但他想起这人刚刚跟魏听钟的对话。
这女子,好像有一种遇到任何危机都泰然处之且循循善解的从容。
当然,这种从容是源于其强大的心性跟优越的智慧。
这样的人何其稀少。
但终究是可惜了。
周厉想到言似卿的门庭跟经历,又瞧见若钊等人在结束一场简短的厮杀后,正在小心翼翼收拾院落狼藉,声音很轻,力图不影响上面的人。
她那般待蒋晦,这些下属还这般,就不只是因为蒋晦的缘故了。
纯粹因为她自身。
周厉回到了林中,许久,等此前早已安插在白马寺的探子无声无息到他身后。
“与我说说她此前跟简无良在禅房查案的事。”
“我要细节。”
顿了下,他说:“魏听钟自然已经得知一切,简无良也悄然结交此人,
那本官也不能落人后。”
探子低头应是。
——————
皇家别院,腥风血雨之后,任何来袭的要么被杀要么被抓。
毕竟宴王府就算腾出人手去了言似卿那边,金吾卫的人马也够够的了。
如是金吾卫都压不住这些人,那,祈王此举就不只是狗急跳墙报复宴王府了。
帝王只会觉得他有造反的能力。
那就不是断臂这么简单,直接五马分尸都不在话下。
毕竟当今珩帝可是原本封疆一地的大都督,后来马上打天下逐鹿中原。
登基为帝,曾经的枭雄既是真龙。
自古开国帝王少有不杀同姓血脉的。
所以祈王的人,自然不足以跟金吾卫抗衡。
他们只是没猜到蒋晦会猜到他们的行径,提前把金吾卫请到他这边。
不少人想要自杀,但被宴王府的人摁住。
要留活口指证祈王。
另一批杀出的人,动手了。
咻咻咻!
箭矢破空,直接射杀几个被俘虏的活口。
宴王府跟金吾卫的人大惊,以为还有一伙贼人。
这白马寺这么了不得吗?
地方是大,但到底在哪藏了这么多人的?
太可怕了!
佛门清净之地......
没多久,对方亮了身份。
金吾卫的人都安静了。
魏听钟来了后,也上楼看了蒋晦,但开口第一句就是:“殿下看来无碍,刚刚咱家去了静心院,那边言公子也无碍。”
蒋晦本懒散,没管外面的喧闹,闻言,眼神迅疾凛杀。
似在沙场刀出见血。
他不说话。
魏听钟可比简周两人级别高得多,他眼皮抬了抬,苍白细腻的皮肤常年带着病态,年过四十,但眉眼依旧温和有度,轻缓道:“明日,大理寺护送言姑娘回长安,日后这个案子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毕竟陛下的圣旨还在,但殿下要与咱家一起回吗?”
言外之意是他没有带走言似卿的意思?
是真是假?
蒋晦转移话题:“为什么要灭下面的活口,你是何居心。”
魏听钟气若游丝,宛若认罪一般:“如果殿下认为是我的意思,那就这么认为吧,咱家愿意担一切罪名,毕竟人早已残缺,何况德行呢。”
这人.....
蒋晦有一种在病中伸不出手扇对方巴掌的无力感。
“那就这么算了,明明是祈王叔他要杀我!”蒋晦怒极。
魏听钟眼皮微动,瞧着蒋晦,“祈王为何要杀你呢?”
蒋晦:“魏大人何意?怀疑这真凶赵玉是我安排的?”
魏听钟:“自然不是,这咱家比您还有信心,您没这么坏。”
“来之前,其实咱家已经监视了祈王那边,他只派出了一队人。”
蒋晦皱眉,魏听钟微笑:“去了静心院呢,但目的并非杀那言公子,而是为了掳走言公子,让她修复断臂。”
“至少我们没看到王爷安排人。”
蒋晦冷笑。
他懂帝王的意思——点到辄止。
至于祈王的下场,帝王也没说,但断臂已是结果?
魏听钟也知道,他的行为,就是帝王的态度。
很快,魏听钟离开了。
若钦赶回来,查看蒋晦的情况,他脾气爆,还有些愤愤不平。
蒋晦打断了他。
“不用太担心。”
“如果没有别的事,断臂确实是最好的下场,但他最好祈祷他是干净的,或者扫尾干净了,没留下什么线索跟证据。”
蒋晦眼底满是杀意。
“雪人沟。”
若钦安静了,神色沉寂。
那是多大的冤屈啊。
被害死的三千兵将。
三千条命,死在自己人的算计之中。
而其余奋勇杀敌拼死逃出重围回长安报信的其他生还者,却大部分被冠以凶手罪名,满门抄斩。
蒋晦知道自己肯定会弄死祈王。
什么至亲。
天家无血亲。
若非顾忌帝王,给宴王府惹来灾祸,他就多余救祈王一次。
若钦也做此想,毕竟他们也都是沙场活下来的老兵,怎能容忍这种事。
可.....
“陛下那边....如今是不予追究的意思?”
蒋晦皱眉,他的父亲,他的爷爷,都是他不能琢磨确定的存在。
深沉,内敛,心性冷酷。
父子如出一辙。
就是不知道自己像他们几分。
至于另一人,他从前也琢磨不透。
现在是不想琢磨了。
她想怎么样,都可以。
可她一旦
蒋晦垂眸,低声吩咐若钦,“明日准备,跟魏听钟一起回程。”
魏听钟一般没必要骗他。
但他留意到了一件事——如果一开始让言似卿顶替谢容身份以男子身份行事,那是他的小恶劣跟安全考虑,那后续从简无良到周厉,再到魏听钟,他们都称呼言似卿“言公子”,也是有意不在人前袒露她在雁城的身份。
言家的事,这么讳莫如深?
只能说明这三个距离天子最近的官员都隐约察觉到甚至很确定陛下对言家案并非一无所知,对徐氏母女也有所了解。
那,会不会不仅把她带入长安,还要入宫面圣?
蒋晦神色难看,却苦于没有办法违逆君心。
——————
次日,谢容憔悴着一张美丽脸庞走进斋堂,身边还有谢眷书,两姐弟在家养尊处优,在白马寺却是日渐憔悴。
主要连续两晚不消停,这佛门不清净啊。
谢容一眼看到言似卿,眼睛一亮,“啊,言公子,早上....”
看清言似卿对面坐着饮茶吃胡饼的人,他吓坏了。
谢眷书脸色也变了,但一把拉住转身就要逃的谢容,装作无碍,顾自就餐。
斋堂如坟场。
一片死寂。
进来的人压根没想到会看到魏听钟,不认识他的还好,但长安各府谁不知这煞神?
魏听钟仿佛对此很习惯,也不太在乎。
对言似卿却很友好,就这么平平淡淡吃完了一顿饭。
擦了嘴,魏听钟优雅如旧,笑问:“言公子,我们可以走了吗?还是,您有其他的法子,可以不走。”
他那般高位,按理说对她这样的商贾身份不需要太在意,但他眼神跟言语间,给人一种他是把你看在眼里的感觉。
哪怕是为敌,他也是认真的。
何况他还以友善的虚伪姿态出现。
言似卿:“佛门之地无咸鱼。”
她擦拭手,轻叹:“我也从不做咸鱼之争,没有意义。”
“何况能见到陛下,也许对我也是好事。”
“我家的案子,我仿佛可以提了?”
她转守为攻。
魏听钟眯起眼,笑了笑,“那是言公子见到陛下后的事。”
“走吧。”
他正要起来。
忽然喧闹。
堂堂阁领都带着三分无奈跟无措,前来汇报。
“大人,出事了。”
魏听钟继续淡然优雅:“莫慌,慢点说。”
言似卿好像对此不太在意,一点兴趣也没有。
这白马寺都成筛子了,什么人马都有,全然都在陛下掌握之中。
能出什么大事呢?
阁领:“世子殿下把王爷给打了!”
言似卿正喝水,呛住了。
魏听钟擦嘴的动作也顿住。
斋堂内的人本来就因为阁领闯入而心慌,生怕哪里又死人了,哪里又有凶手了。
结果?!
因为害怕躲进廖家祖母怀里的廖家小姑娘歪了下脑袋:啊?
祈王,祈王不是断臂了吗?
所以重伤吐血的世子殿下拖着伤躯,去殴打断臂垂死的叔叔?
而廖家祖母看过去,发现隔壁桌的魏言这两个世上顶尖的聪明人都一致出现了类似表情:震惊,无措,匪夷所思。
言似卿很快垂眸,手指抵着桌面抠出了斑驳痕。
她有时候恨自己聪明,又恨她竟是有几分信任蒋晦的真心,所以第一时间就认为——他是为了弄一件泼天大的麻烦拖住魏听钟回长安的行程。
造反抗君跟殴打断臂叔叔,孰轻孰重,这位殿下还是分得清的。
言似卿恍然后,是恐慌的。
蒋晦,他怎么能....想出这种法子?!!!
他真的疯了。
——————
别说他们慌,两边的下属也慌啊。
谁都不敢阻拦对方——保护了自家王爷,万一弄死了对方殿下,那自己的下场可就跟昨晚那些人一样了!
只能拦着。
“殿下,殿下!别打了!”
“我给您跪下可以吗?”
“他可是您亲叔叔啊。”
“殿下!”
“您都吐血了还打......”
魏听钟等人赶到皇家别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如此混乱局面。
这位厉害人物有一种当年面对另一个太监拿着刀走向被脱了裤子的自己....当年年少无措的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
“住手!”
场面止住了。
蒋晦见好就收,扶着墙壁,一步步带血走出屋,里面的祈王已经吊着半口气了,远处还在药房煎药的两位太医吓如鹌鹑。
这不怪他们,因为门是被若钊堵住的。
不让他们出来。
言似卿跟在后面,看到了这个细节,愣了下,后目光很快落在走出的蒋晦身上。
病中人,衣袍多宽松,内衣襟丝棉双制,外杉宽大飘逸,因为殴打叔叔,衣带有些宽松了,露出胸口一侧肌理轮廓。
上面还有血。
他出来时,恰好见到言似卿站在走廊屋檐下,表情窒默,对那不知看到了什么,移开眼。
蒋晦愣了下,反应过来,拉扯了下衣带。
但柔弱扶住柱子,在魏听钟要责问之前,一张嘴,吐血了。
魏听钟:“......”
他懂陛下为何骂这人混世魔王,以前没少见识到,他就给这小祖宗处理过很多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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