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水by滚石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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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斯濑的反应过分松弛,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该玩玩,该上课上课,每周三次的俱乐部训练照常参加,放学后就把包甩进车里,一路开回公寓。
动向简单清楚。
这期间Frank和他在换教室的途中碰到过一次。
多大主楼前的草坪上,他穿了件灰色卫衣,边抽烟边把饼干掰成碎块丢给脚边趴着的小鸟,看到自己走过来之后用湿巾清理了下手。
Frank打过招呼后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揪着双肩包的袋子半天也憋不出一句,最后好不容易要开口又被他抬手打断。
谢斯濑瞅了他一眼,把湿巾扔到就近的垃圾桶:“你不用问了,注销账号是你雪理姐的决定。”
气的Frank卯足劲踢了一脚旁边的松树。
树纹丝不动,结果是吓跑了一群在草坪上吃的好好的鸟。
又过了一周,多伦多进入到漫天大雪的深冬。
几个在加拿大留学的朋友提出去谢斯濑的公寓吃火锅,算是正式进入冬季前的暖房。
雪理很细心地买好了大家爱吃的食材,从下午开始在厨房做着准备工作。
谢斯濑负责给她打下手。
所有人到齐之后,窗外刚好下起了大雪,从公寓的落地窗望出去,整个多伦多都浸在一片晃眼的白里。
刚才还清晰的街景被棉雪片揉成了模糊的团,远处的CN塔只剩个淡灰色的轮廓。俯瞰整座城市,全部笼罩在一片雪白之中。
桌上的人吵嚷着举起手机去窗边拍照,声音盖过了屋子里的蓝牙音响。
雪理正在岛台边切菜,被他们热闹的声音吸引着抬起头。
“小心。”谢斯濑握住她拿刀的手,将切了一半的莲藕从她刀下抽开。
她望着窗外的雪出神:“也不知道国内现在下没下雪。”
餐桌上已经快要被盘子堆满,火锅咕噜咕噜冒着热气,朋友们站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可能是很完美的答案。
却不是最想要的答案。
谢斯濑看着她的脸:“想阿姨了?”
“都想吧……”雪理低下头,继续着手里的动作,“想我妈,想国内的朋友,不知道他们最近过的怎么样了。”
雪理和千禾的联系自从毕业之后就不断减少,到现在已经彻底失去了联络,微信的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去年的圣诞节祝福。
她有时候会梦到从新法的那面窗看向外面的雪景,北方的雪很凛冽,有让她安静的魔力。
“斯濑哥!”Frank的声音从窗边传过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他整个人贴在玻璃上,手机镜头冲着窗外的雪,有点自顾不暇:“能帮我把那个包里的相机和镜头组装一下吗?对……就桌子上那个黑包。”
谢斯濑从岛台边走向餐桌,在火锅蒸腾的热浪下从他说的包里翻出两样东西。
他正反看了下,把那个崭新的镜头从丝绒袋里取出来,随后对准相机前的原型卡扣。
“咔”一声,镜头与机身严丝合缝地卡在一起。
“顺便帮我试试看能不能用!”Frank得寸进尺地朝后面喊,头也没回一下。
谢斯濑看向雪理,她耸了下肩,低头轻笑了一下。
相机在一阵电子滴声后启动,后面的屏幕投射出镜头直对着的景象。随着谢斯濑按动快门,一张照片保留在相机里。
他切换按键进入相册,一张清晰的照片弹出在画面中。
手指想按返回,却无意间误触了右键。
相册的照片弹出到了下一张。
时间是两周前,地点是多大进行西洋棋赛的礼堂。
郁雪理的身影出现在照片中,那是决胜前的几分钟,她正气定神闲地等着对手落子。
再下一张。
角标处的时间直接跳转到了三年前。
照片中是一片落满白雪的街道,一个撑着伞的女生身影出现在拐角的位置,绀色制服被她穿的像千禧年的复古画报,就连黑发都恰到好处地飘起。
是高中时期的郁雪理。
谢斯濑一连按了几下右键,照片一张张迅速在眼前划过,有她在黑石吧台工作的画面,有她走下校车时的抓拍,由远到近,不同的状态。
无论是什么角度,都像是偷拍的产物。
他一口气按住右键。
相册的时间又往前推了三年。
照片中是初中部的走廊,谢斯濑的身影闯入镜头,雪理走在女生之间和他擦身,他回头看向她。
照片就定格在这秒。
拍照的人仿佛是闯入二人视角的偷窥者,在漫长的时间海里与他们平行而走。
明明存在感低的像一道影子,却将两条隐晦至极的暗线统统记录了下来。
“Frank,”谢斯濑放下手中的东西,“这相机是谁的?”
已经转移到沙发上的Frank顾不上抬头,和身边的朋友争抢起游戏手柄。
半晌后才开腔:“噢,那个啊……那是上次在礼堂的碰面的时候跟我一起来的那个女生,叫什么来着……苏子希!她相机镜头摔地上碎了,后来又说屏幕有点卡,让我帮忙找一家数码店修一下,顺便换个镜头。”
“刚刚她还给我发消息说一会儿来这找我取呢……这突然下大雪,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来了……”
谢斯濑没有再搭话,将相机原封不动放进包里后转身看向岛台。
雪理正把切好的蔬菜摆放在盘子中,低头时有几缕发丝落了下来。
她将最后一盘菜端上餐桌,路过他时把手心贴在了他的脸颊上,原本以为被冷水冲的有些发凉的手能冰到他,不成想谢斯濑没有丝毫反应。
“怎么了你?看起来兴致不高。”雪理有些担心地看向他。
“没事。”谢斯濑握住她的手腕轻轻落下。
她的过去是谁都不能打开的潘多拉的盒子。
雪下到最大的时候, 门铃被敲响了。
Frank放下手里的碟子风风火火地去开门,一阵风声过后,落了一身雪花的苏子希立在门外。
双手拎着用来做见面礼的蛋糕。
一桌人很给Frank面子, 纷纷抬起头跟苏子希打了声招呼。她也不扭捏,走进屋后把蛋糕盒放在了门边的岛台上,笑着一一应下。
“我乘地铁来的,这个蛋糕有点塌掉了……你们记得今天晚上要吃完。”
苏子希说完后眼神在房间寻觅着自己的相机。
Frank瞅了眼蛋糕盒:“哎!一起吃点呗, 我们今天涮锅子!”
雪理也从座位上站起身,拉开身边的椅子示意她坐过来:“子希, 正好我们也刚开始,过来吃点东西, 等雪停了再走吧。”
她说完后看了眼坐在一旁的男人。
谢斯濑连头都没抬,自顾自给碗里的竹笋沾着调料。
苏子希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边掸着身上的雪边张口:“谢谢雪理姐,不过我今天就不跟大家一起了, 你们慢慢吃, 我拿完东西得赶紧回住的地方, 不然末班车要错过了……”
“我和斯濑一会儿开车送你回去就好。”
雪理笑了笑,身上的那件斜肩的居家服把锁骨和肩颈衬得格外好看,尤其是在背后的落地窗下, 柔和得像一片水。
似乎没有人会讨厌她。
苏子希听罢再次把目光转向餐桌上的谢斯濑。
他夹着锅里的虾滑, 顺手放进了雪理的碗中。
她刚张开嘴准备回绝,不料Frank先一步抢过她肩上的挎包,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走回了座位。
“雪理姐说的没错, 现在下这么大你怎么走啊?干脆吃个晚饭, 吃完我们几个送你回去。”
桌上的人闻声也都附和过来, 帮她调好调料放在了空位上, 似乎没有再拒绝的理由。
苏子希没再客气,点下头后走向了雪理旁边的那把椅子,随后把大衣脱下来放在了椅背上。
所有人全部落座,并没有因为她的到来变得拘谨。
中间的火锅不断冒着热气,辣汤里的香味顺着热浪飘散出来。玻璃窗因此蒙上了一层薄雾,能隐隐感觉到室外纷飞的飘雪。
“你能吃辣吗?”雪理轻轻靠近她询问,把一双新的筷子放在她碗上。
“啊……我可以的。”苏子希有些回避她的目光,只能感觉到鼻腔里飘过的一丝花香,不过很快便被辣味冲散了。
雪理听完把发丝别向耳后,皮肤白的似乎能看见存在于肌理下的血管。
“真的吗?我听Frank说你家那边饮食很清淡,如果觉得辣了就跟我讲,我去给你做点别的吃,不用不好意思。”
“嗯,谢谢姐。”
苏子希低下头,用筷子搅拌着面前碗里的调料。
“我渴了。”男人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谢斯濑终于从吃的中抬起头,刚吃完辣锅眼框被呛得有些发红,说话的时候目不转睛地盯着雪理。
“我去冰箱拿点喝的。”
雪理凑近他耳边低声回复。
他点点头没有说话,腾出的手很自然地在她腰上轻轻拍了两下。
苏子希把二人的动作尽收眼底,只是轻轻垂眸继续搅拌着调料。
在大家聊的火热的时候,郁雪理慢慢站起身,脚步往餐桌外面挪动:“有人要喝点什么吗?有啤酒,有可乐……”
“我要喝酒!”Frank把一条手臂高高举起,嘴里还在咀嚼着东西。
“我也想喝点儿。”
“我也要我也要!”
正值周末,大家都没有上课的顾虑,剩下的几个朋友也被他感染着举起胳膊。
谢斯濑看向雪理,刚准备抬起手,就被她先一步预判了动作。
“你不能喝,我给你拿罐气泡水。”
他把手放了下去,对她点了点头。
雪理记下大家要喝的东西后便走向了厨房,把瓶子一个个从冰箱里拿出来,苦于没找到开瓶器,又调转方向走去了杂物间。
Frank还惦记着电视上没玩完的电子游戏,见身边的朋友要去碰手柄,着急地扑了上去。
餐桌瞬间走空了几人,中间的锅还在不断沸腾着。
只有谢斯濑和苏子希坐在原位。
中间空了一把椅子。
“雪理姐不喝酒吗?”
她的声音突然从一侧传到耳边,很飘然,仿佛是随便问出口的。
谢斯濑没有回话,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
苏子希的指甲扣着碗边,觉得尴尬,所以把整张脸转向男人坐的方位,确保他听得到。
“其实我觉得两人在一起口味还挺重要的,如果一方爱喝酒,另一方是爱管又不会喝的类型,相处下来会很……”
“她一走你就说这些,不觉得累吗?”
谢斯濑的声音清晰地甩在她脸上,边说着边把涮好的东西夹向旁边的碗,自始至终没有抬头看向她。
苏子希的话哽在嘴边,她太心急,目的都写在脸上,现如今只剩下沉默。
谢斯濑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她喝酒其实比我有瘾,有段时间没酒都不行,戒不掉,就是喜欢。”
他拿起桌子上的烟盒,缓慢点了一根,每一帧的动作都像是对苏子希的煎烹:“不让我喝是因为我月底有场重要的比赛要打,酒精会让训练成果前功尽弃,我有多久没碰,她就陪我有多久没碰。”
不远处的沙发上,Frank和一群好友的叫喊声此起彼伏,似乎是游戏里的赛车相撞在一起,几人连连哀嚎了起来。
餐桌上却是另一种氛围。
苏子希攥着筷子,看向中间那口沸腾的锅。
“斯濑哥好像误会我了,我真没想那么多……更何况雪理对我那么好,”她眨了下眼,将身子坐直了些,“如果我有什么冒犯到你和雪理姐的地方我先道个歉……或者你直接告诉我,我都会注意的。”
谢斯濑听后笑了一声,很轻。
很嘲讽。
他抽了口烟,将余灰弹进桌上的烟缸。
“不用,不管是我还是她,注意力都不在你身上。”谢斯濑说完,抬头对上她的眼睛。
“所以不用找存在感。”
走廊的方向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雪理拿着一个未拆封的开瓶器走向岛台的位置,刚刚还披散着的头发被盘在了脑后,整个人看起来更利落了些。
Frank见她走出来当即推开了身边的人,丢下手柄走向餐桌,在她拿着几瓶喝的走过来的时候一屁股坐回了座位上。
“雪理姐,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魁北克那边我去过两次,地方我都熟,如果咱们人多一起去绝对更嗨。”
前几天Frank在wx给她发了一家蓝湖温泉,每年冬天的时候才限定开放。最近赶上雪季,泡汤的酒店都需要提前预约,如果人多的话可以包下一整个院子。
雪理当时说看看有没有时间,毕竟马上要期末考了,就没给准信。
谢斯濑叼着烟,从她手上接过那罐气泡水后用食指“啪”一声撬开:“这周还是下周?”
Frank没想到是他先开口,兴致勃勃地把头转向他:“今天下雪了,咱正好明天就出发呗,开两辆车……大概七八个小时,晚上刚好能泡汤,爽飞!”
雪理递了瓶果汁给苏子希,她还沉浸在刚刚的情绪里没出来,硬挤出一个微笑回应。融不进他们聊天的氛围,只能低着头扒拉着碗里的菜。
谢斯濑看了眼手机上的日期,下周的课都很松,加上最近弄热海的事分身乏术,急需找个地儿放松一下。
他看向旁边的雪理:“我没问题,你呢?去玩两天?”
雪理犹豫了一下,转头又看见Frank炙热的目光,最后有点心软地点了下头:“我也OK。”
Frank当即拍了下桌面,碗筷碰撞发出一声剧烈的颤动。很快他便将目光看向对面的苏子希,激动地邀请起来。
“子希也一起去吧!人多好玩!”
一时间,餐桌上的几人都齐齐看向她坐着的位置。
雪理撑着下巴,眼神柔和地落在她脸上,Frank双手撑着桌面,眼巴巴等着她回复。
只有谢斯濑的食指一下下敲着桌面,白雾吐了出来。
“好啊。”苏子希笑着放下筷子。
周六一早,几人分两拨开向魁北克的蓝湖温泉。
车子行驶不到七小时,最终停在了酒店门口。
谢斯濑从驾驶座下来,把车钥匙扔给了门童,随后走到副驾替雪理拉开了车门。
两人下车后不久,Frank负责的那辆吉普车就紧跟着停在了门外。
他下车后抻了个懒腰,笑容随着深呼吸越来越浓。
天空呈橘粉色渐渐沉下去,慢慢地淌过覆雪的屋顶和远处的森林。
Frank伸开双臂大喊了声“这他妈才是生活”。
就在声音回荡在大堂里的时候,吉普车的后门被打开,只背了一个旅行包的苏子希迈了下来,然后是另外两个同行的好友。
办好入住后已经是晚上,管家又用停泊车把他们带到了预订好的独栋别墅。
所幸室外的雪下的不算大,温度始终在可以接受的范围。
Frank开了几小时车有些累了,一进屋就把行李扔在一边,一屁股坐在了客厅的懒人沙发上:“我提议!咱们先各自回房休息一下,等天黑了来院子里烧烤,怎么样?”
“赞成。”几个朋友瘫倒在他旁边的空位。
雪理从玄关拿起水壶往杯子里倒水,听到他们的谈话没有异议地笑了一下。
苏子希站在巨大的落地窗边,用手里的相机拍着外面的雪景,几声连拍过后转头看向她:“雪理姐一会儿打算休息吗?我刚刚来的时候发现院子北侧的走廊有间私汤,是室内的,很适合女生。”
她说完后收起相机,接过了雪理手中的水壶。
这趟行程的计划太快,雪理没有带合适的泳装,唯一一条可以下水的裙子布料又太透,有点担心会不得体。
雪理低声靠近她:“这家的私汤是男女分开的?”
“他们男生的在另一侧,咱们包了院子嘛,所以女生这边只有我们两个。”
雪理听完有些动摇,回头看了眼正在不远处站着的谢斯濑。
他在门口接了通电话,白气从口腔呼出,大概率是国内的长途,估计家里人打来的。
最近申佳恩那边出了点状况,偶尔会不分昼夜地弹一通电话过来,谢斯濑没跟她说是什么事,但看情况很让人头疼。
过了几秒钟,她把头转了回来,看向苏子希。
“我一会儿换身衣服就过去找你。”
门向一侧滑开,安静的空间只能听见水的回声。
酒店的室内设计很简约,黑色的石砖上保留了材质原本的纹理,只有中间的一块空间宽裕的温泉池。
泉水上方萦绕着蒸腾的白雾,颜色是透亮的冰蓝。
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连续且毫无遮挡的落地窗,远处的针叶林顶着蓬松的雪冠。
幸好别墅地处半山,最大程度保证了私密性。
两人都穿着酒店浴衣,只将拖鞋放进门外的边柜,光脚踩上池边的羊绒地毯。
雪理先一步蹲下身,抬手探进水面。
“温度刚刚好,不是很烫。”她勾着唇角看向一边的女生。
苏子希解开腰间的带子,浴衣向两侧松散开。
下一刻,双手却滞在了半空。
“糟糕,我好像忘了拿擦头发的毛巾,要不你先下去泡,我回房间拿两条过来。”
“你自己OK吗?”
“没问题的,我很快。”
苏子希重新合上衣服,脚步没有着急往门外走。
雪理用手拨开带子,在她面前褪下身上的浴袍,里面那件几乎透明的抹胸裙露了出来。上下连体,靠很细的两根带子系在身上,颜色是接近肤色的裸粉。
由于是最后一层,身体轮廓在薄纱之下隐隐显现。
她把浴袍拿在手上,看向女孩:“我一直想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妹妹。”
“我确实有一个亲姐姐,”苏子希笑了下没有多聊,“不如你都脱下来吧,我帮你把衣服放在门口的边柜上,那里比较干净,出来的时候再穿,免得一会儿沾上水很麻烦。”
苏子希边说边伸手接过她的浴袍,搭在自己的小臂上后环视了下周围,确实没有可以挂衣服的地方。
雪理微笑着注视她的眼睛:“你真的很细心。”
她的声音在浴池旁形成了微弱的回声,像湖水轻敲在石壁上。
还不等苏子希反应,雪理的一只手臂向后结开了背脊上的最后一个结。
随着话音落地,身上的最后一件也滑落了下来。
她的身体立在水池旁边,四肢纤细,皮肤投射着水池的波光。原本被衣料遮挡的部位起伏有致,皮肉仿佛紧贴着骨骼。
偶尔溢出来的水划过两人的脚面,温热至极。
虽然都是女生,苏子希的眼神还是不自觉地回避到一边,呼吸变得闷热起来。
水滴打在池面上发出一声纯粹的回响。
“那……我先出去了……”她抱着手里的衣服转过身,快步走出浴室。
门被滑开,又迅速被闭合。
空间里只剩她一个。
雪理一节节走下水池的台阶,水从脚踝到小腿,到腰窝,再渐渐漫到锁骨。
随身体下沉渐变成连贯的哗啦声,涟漪一圈圈荡开,撞在池壁上又折返回来,带着微妙的回音。几缕散落的发丝浮在水面,又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起伏。
水在流动,她闭上眼。
任由不断升腾的热气一点点浸透紧绷的神经。
面前落地窗的雪还在不断飘落,随着夜幕的到来,只剩下院内准时亮起的灯光。
最近积压的疲惫太多,大脑难得地放空了片刻,只觉得呼吸在一点点回到自己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木质移门被推开的声响,紧接着是锁扣搭上的“咔”一下。
脚步声踏着潮湿的地面靠近,缓慢走向她这边,然后身体进入水池的声响。
雪理没有回头,胸腔起伏了一次:“好快啊,刚还以为你要……”
“我要什么?”
声音很近,但不是苏子希。
她猛然睁开双眼迅速转身,不自觉地抱住双臂。
水流跟随她的移动荡起一阵涟漪,池水拍打在壁上,接连发出几声激烈的回响。眼底的惊慌还未消退。
混乱中,男人的一条手臂稳住了她的肩,在她彻底转身前从身后环住她,最终落在了小腹上。
再往下一寸就是潮湿的禁区。
“是我。”喘息声在耳边灼得发痒。
谢斯濑的唇吻过她的耳后的肌肤,接着是脖颈,大概是太过疲惫,音调有些沙哑。
雪理的呼吸在听清是他后逐渐平缓下来,她伸手拨开面前挂着水珠的发丝,背部的温度灼得发烫。
“你怎么在这?”她轻轻挪动,在水面留下波纹。
谢斯濑从她肩窝处抬起头:“这间是男汤。”
郁雪理似乎还在反应之中,她仔细回忆了和子希走来的过程,自己确实没怎么注意走廊的标识,只是跟着她走了一路。
大概是方向搞错了。
她有些懊恼地喘了口气,目光看向那扇紧闭的门,走廊的光透过雾面玻璃映射进来。
“我没穿衣服。”
“我知道。”
“一会儿苏子希会过来找我。”
“我知道。”谢斯濑的手向下探了些,温热的水流涌向她。
她缓慢的地呼出一口气,在他手指的触感下不禁向上移动了下身体,微微侧过头。
谢斯濑不急着给满,指腹的温度在腿心徘徊,剩另一只空荡的手没有被满足,只能用力抓向了她腰侧的肉。
她的一条手臂摸向身后,试图阻止这份痛感。
他声音收着最后的沉着:“睡不到你我会后悔。”
雪理在这刻转过身,双手抵在他胸前,水珠一颗颗向下滑落。
似乎是想让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尽量收敛着语气提醒:“现在被看到的话会很难办。”
越这样说就越想。
谢斯濑上半身□□,身上的筋线明显,肩背线条流畅地收向腰侧。
脸上的表情很尽力在克制。
他只做双方都心甘情愿的事,于是放开了放在她腰上的手,进退有度。
这也是她爱他的原因。
爱他不掩饰欲望,也爱他随时都能抽离的清醒。
她贴着他的身体在水中沉浮,呈半失重状态,手臂在谢斯濑的引导下搂上他的脖颈,只可惜皮肤间打滑,她像只浮船,只靠一根引绳停靠在港口。
喘息声不断回荡在空气里。
谢斯濑看向她的脸,只是脸。
从眼眸到鼻尖,再到嘴唇,没有半点越界。
雪理的双臂在漂浮中绷直,过了半晌,脱力地将额头抵在了他一侧的肩膀上。
“锁门了吗?”
她的声音和水声同时响起。
温泉水蒸腾的热气在玻璃上蒙了层白雾, 把窗外的夜色晕成一片模糊的灰蓝。
谢斯濑的手掌抚向她靠向自己头,手指穿过被水浸透的发丝,每个动作都在水汽氤氲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锁了。”
他话音刚落下, 雪理的整个身体就被他扣住肩膀转了过去,从面对他, 变为背对他。
她闭着眼抽了口气。
停在胸腔, 呼不出来。
他想从后面。
雪理双手扶住水池的边沿,凉意顺着指腹爬上来, 刚好压下皮肤表层的灼热。他带起的水泛起的涟漪,轻轻拍着她的肋骨。
谢斯濑停在她身后,手掌从她的尾骨向上抚过她的脊椎,骨骼带来的凸起感一节节滑过,像是抚摸候鸟的羽毛。
触感同样侵略着她的神经。
他的呼吸落在她后颈,带着硫磺水的微涩:“今天的安全词, 告诉我。”
二人在高中时玩脱过一次,从那次之后就实行起了随时可以叫停的保护措施, 也延伸了探索的边界。
轮流想, 这次轮到雪理。
她的背部来回起伏,蝴蝶骨在皮肤下滑动了一次:“吻我。”
她故意挑模棱两可的说。
雪理回过头,视线撞进他眼底。那里盛着比温泉更烫的东西,像烧红的炭,裹在温水里, 只等碰着点什么就燎原。
雪理的手向后抓住他扶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指甲陷进他的肉里, 连带着声音颤停在喉咙。
“别乱动,”他在她颈窝间低语,牙齿轻轻蹭过她的动脉, “水会进去。”
她能感觉到水流顺着他们相贴的皮肤淌,钻进所有细微的缝隙,像要把他们融成一汪水。
玻璃上的雾气被他们的呼吸吹得时浓时淡,偶尔能瞥见窗外掠过的树影,像被揉皱的墨痕,很快又被新的白雾盖住。
谢斯濑每向前一次,周身的水便越过边沿溢出水池一次。
雪理把额头抵弯曲在身前的手臂上,脊背猛地绷紧,刚浮到鼻腔的呼吸被硬生生掐断,堵住了她差点溢出来的气音。
她调整了下在水中的双腿,太过疲惫,索性把脸颊贴在了水池边。
水浪一下下掠过鼻尖,没注意,呛了口水。
“起来。”
谢斯濑把她的头从水池边沿托起,连带着身体也向上仰。
肩膀很酸,但呼吸终于再次顺畅起来。
雪理用牙尖咬住他的手指,把所有呻吟都咽进喉咙。
颤栗从心跳传入四肢,理智只差最后的一条线。
“郁雪理。”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已经没力气转头,只是松开和他拉扯在一起的手臂。
“你什么样我都见过,不用忍着。”
“你的意思是你刚刚走错进了男汤,然后把东西落在里面了,让我帮你拿出来?”Frank边向前移动边看向一旁跟着的苏子希。
“嗯对,不好意思麻烦你了……主要我怕离开的这段时间有人进去。”
“丢的什么东西?”
“一条很细的手链。”
苏子希抬起一条手臂在他面前晃了晃,空荡荡的手腕上只有一条用来扎头发的皮筋。
Frank回忆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她之前戴过一条什么样的手饰,最后勉强地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