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水by滚石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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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不过我突然想起来......之前我要和别人打赌谢斯濑回没回国,你非拦着我不让我赌,你不会是提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吧?”
郁索翻到一半的手顿了一下,很快又正常翻了过去。
“我又不认识他,怎么知道?”
千禾凑近的脸从好奇变回无聊,料她也没法知道,便翘起二郎腿抖了起来:“我还以为你跟那帮人一样,被他迷的团团转,暗地里打听过他的事呢。”
谢斯濑的友圈很固定,就连千禾这种参加过无数次集体party的人都没和他加上任何联系方式,可见他对社交的态度没那么松弛,或者有点筛选的意味在。
郁索想着,合上了眼前的书:“谢斯濑......他很难认识?”
千禾听她这句像听见笑话,当即瞪大眼睛看向她,其中大部分是对“好学生难道也芳心暗许”的震惊。
“大姐,你不会对他感兴趣吧?”
“我......”
“停,不用说了!既然你上次帮我省了五百块钱,我也勉为其难帮你这一回!”
千禾没听她解释就打断了她的话,二话不说便拽起她的胳膊往外走,事情发展的太快,郁索被她拉出班才勉强插嘴问了句要干嘛。
还没怎样,两人已经风风火火走到了这层的另一侧窗户。
———和挤在玻璃前的那群人完全相反的方向。
郁索活动着被她拽红的手腕:“来这干嘛?”
千禾自信地用下巴指了指窗外,示意她往楼下看。
玻璃外面是教A的背侧,除了几颗孤零零的松柏树就是路上大片的积雪,虽然是课间时分,也没有任何人在这片区域活动。
“什么都没有啊......”
郁索单眼看外面有点费力,只能左右转头查看情况。
就在她话音落地的后一秒,几个穿着制服的男生身影从拐角处走进视野。打头的男生从地上胡乱抓起一把雪向后抛,不偏不倚砸到了红发男生胸前那片制服上。
“是西决。”郁索认出几人,目光紧紧跟随着他们移动。
千禾靠在一旁的墙上点点头,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笑的露出虎牙:“你知道对谢斯濑这种关注度颇高的人来说,最最想要得到的东西是什么吗?”
郁索转头看向她,没有接话。
她打了个响指接着说了下去:“是清净。”
随着声音结束,郁索再次把头转回去,西决的身后赫然多了一个人影。
身高惹眼,新法的制服在他身上穿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加上不紧不慢地举止,即使层高二层也依然只能是他。
他懒散走在最末端,手中的青苹果转了个个儿,边走边咬了一口。
“谢斯濑怎么会在这?”郁索嘴唇轻碰。
他不是应该从校长室出来,然后经过教A走廊回自己班吗?
千禾重新靠回墙上:“也就那帮女孩信了,我很早以前就发现无论大小场合,谢斯濑总有办法从偏门出去,然后顺这条小路和他那帮哥们儿汇合,再从东门直接上1班。”
她说话的语气像是知道的什么不得了的事,有头有尾抑扬顿挫,结束之后得意洋洋地双手抱胸。
郁索注意力全在楼下,耳朵是听了,反应没跟上。
千禾心想是她看的太入迷,嘴里叫着“姐们儿”,手臂已经搭在了她肩上,刚要说句她眼睛都看直了。
谁知道玻璃外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女生的身影,和谢斯濑他们一行人碰个照面。
定睛一看是裴妍。
“不是?怎么哪都有她啊?!”千禾没忍住叫出了声。
“看来不止你一个人知道他们会走这里。”
郁索声音清甜,像用雪沁过的调子一般。
只见楼下两波人汇合,裴妍心情明显比前两天明媚,和走在前面的男生打闹着打了招呼,目光有些腼腆地看向人群后的谢斯濑。
谢斯濑站定,继续咬了口手中的苹果。
千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真受不了她......见到谢斯濑和见到别人完全是两个样儿......”
“面对喜欢的人都会收敛一点。”郁索笑着揭穿心思。
就在楼下几人寒暄的正热闹时,裴妍突然侧身给了对面一个眼神,皱眉示意西决离开人群。西决的反应也不像是惊讶,反而先看了眼旁边的谢斯濑,才传递了一个摇头的动作。
是信号。
那样子是谢斯濑在旁边,不方便说。
郁索的手抓在窗沿上,伴随着眼底的寒光越来越紧,直到指甲和大理石台面发出摩擦声。
千禾侧目看了一眼:“你怎么了?不舒服?”
“没,”郁索意识到反常,松开了那只手,“裴妍和西决感觉很熟?”
听完这句千禾无所谓地撅了下嘴:“西决单恋她很多年了,听说两人很早就认识,又都在国际部难免会经常见面,不过......说句难听的,对裴妍来说西决只是拿来接近谢斯濑的棋子而已......”
怪不得之前在食堂相撞,两人的眼神暗里藏勾。
是棋子就会很听话。
就会有很大可能帮裴妍知道任何她想知道的事。
郁索抽了口气,心里清楚了一点,那就是自己远比想象的要担心之前的事会败露,而她现在手无缚鸡之力,承担不起任何变数。
“哎......谢斯濑今天有点奇怪......”
千禾的话把她的思绪重新引了回来,两人齐齐看向楼下的画面。
“哪里奇怪?”
“说不好......一般这种情况他打完招呼都会懒得应付直接回班,今天倒是一直站在西决旁边不动了。”
郁索眼眸停在他站立的位置,仿佛还能感受到他过热的磁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没有任何表情,是只有凛冬才会存在的严寒。
楼下的几人终于没了话题,被迫朝相反的方向分别。
裴妍与西决擦肩而过时,拼命眨了几下眼睛,奈何中间有谢斯濑隔挡,两人始终找不到机会。
最终,西决举起手机在半空晃了晃,嘴里说着什么。
位于楼内的郁索和千禾听不到半点声音,只能看着哑剧上演。
但位于楼外的裴妍却实实在在根据口型知道了。
【我手机坏了。】
说的是这个。
谢斯濑一把搂住不断回头的西决,突然的力道吓了他一跳,迫于压力只能把脑袋直直转向前方。
他手里的青苹果已经消灭了一半。
“走吧。”郁索撂下这句后转身离开窗前。
整个上午的课人心浮躁,老师推动的也很缓慢,临近周末的躁动和夺冠的激动心情一起扑过来,课堂死寂,群内活跃。
好不容易熬到最后一节下课,人流又拥挤着冲向食堂。
千禾伸着懒腰从座位上起身,结束了为时两节课的掌机游戏。
她敲了敲隔壁桌面:“走啊,跟我们去食堂吃口。”
听到声音的郁索缓慢抬起头,看了眼早就堵在门外等千禾的那群女生:“不去了,我笔记缺点东西要补,怕下午来不及交。”
“啧,那也得吃东西啊,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走走走......”
千禾顺势从座位上抓起她,亲密地搂住肩膀,怕她融入不进自己的那帮姐们儿,主动开口做了介绍。
干完这些拍了拍郁索的背:“你放心吧,食堂那边有两个学妹早就把位子占好了,到时候你早早吃完就回来。”
郁索被她安排的很妥当,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笑着点头算是接受了。
几个女生把她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走向食堂,一路上讨论的话题兜兜转转离不开奥赛杯,中间夹杂着对谢斯濑的各种猜测。
郁索自然是和之前一样保持沉默,低头看着脚下的路,脑子里都是裴妍和西决的事。她不是情绪外露的人,此时此刻竟然也有些错愕。
从教A去食堂的路不算远,却感觉无比漫长。一行人穿过廊道终于到达一处视野开阔的室外区域,无数学生从周遭经过,耳边的杂音也越来越多。
“哎!躲开!”
叫喊声比事发慢了一步,没有警醒的作用,却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调动起来。
一团黑影飞速从半空砸向几人的队伍,速度快到模糊不轻。
等大家反应过来时,只看到一块属于女生的迷你折叠镜“啪哒”一声掉在地上,紧接着是郁索像下坠一般捂着脸蹲跪在地上。
“什么情况?!”千禾边喊边从队伍最前面跑向她。
郁索试着把手从脸颊上拿开,一丝红色的血痕晕开在指尖,被锐器划伤的伤口就在纱布下方,如果偏一点可能现在流血的就是眼睛。
千禾被她手上的血吓了一跳,扶住她的背后看向地上那个“凶器”。
一双圆头的小皮鞋映入眼帘,接着是腿,再接着是背光下的剪影。
裴妍双手抱胸,低着眼帘俯视地上的两人,一旁的女孩按她指示捡起了那块折叠镜交到她手上。
“啊欧,不好意思,手滑。”
郁索被火燎般的疼痛席卷了半张脸,腿上的直筒袜也因为跪在地面上被积雪浸透,刺骨的冰冷穿透心脏。
她想杀了她。
“你疯了裴妍!她眼睛受伤了你看不见吗?这么多人你专挑个受伤的扔,说手滑谁tm信啊?”
千禾瞬间站起身破口大骂,分贝太高,惹来了食堂路上的一众学生围观。
郁索轻轻用手背擦着还在流血的位置,由于没有纸巾略显狼狈,看到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立刻抓住了千禾垂落的手。
“千,我没事。”
她声音听着很沙哑,被同行的几个人扶起来后冷静地看向对面的裴妍。明明脸上的血迹还未擦干,痛觉还在蔓延,嘴角却已经挂上了轻缓的笑意。
郁索的好脾气已经深入人心,更何况现在争论下去自己有理也变没理。
裴妍显然对她过分淡定的态度很不爽,走了几步逼近两人站着的位置:“怪不得是‘鹦鹉’呢,真和普通鸟类一样,用弹弓轻轻一打就流血了。”
她用郁索演的电影名字做文章,引得身后跟着的几人发出了阵阵附和的笑声。
千禾听完刚想要上前,就被伸出来的胳膊拦住了路,郁索对她摇了摇头,意思是没必要。
裴妍见状煽风点火:“千禾,人家当事人没急你先急了,你知道这让我想起什么吗?”
她靠的更近了些,欲盖弥彰地用手挡住了嘴:“你那个没用的爸爸,干到现在还是我爸手下的副局,你们一家是不是有给别人当狗的基因啊?”
“你他妈再说一句试试!”
千禾被彻底激怒,伸手抓向裴妍的制服外套,被她提前一个闪身躲开了。
同行的一帮朋友怕她惹事,又迫于裴妍家的势力不敢上前,只能纷纷拽住千禾的袖子把她往身后拉。
只有郁索无视吵闹,毫无动作的站在原地,抬手擦了下伤口,垂着的刘海儿挡住了眼睛,可嘴角的笑意还是渗透了出来。
裴妍皱眉看向她:“你笑什么?”
郁索微微抬头:“我笑裴妍姐自己家养了条偷东西的狗,可到现在还浑然不知。”
她的声音轻飘飘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原本还在叫嚷的人群瞬间熄了火。
其实几个女生都听的云里雾里,但是她说话的语气莫名像在挑衅,裴妍的脸色也的确在听完她说话后变得毫无血色。
一种晦暗却又笃定的感觉在每个人心里扎了根。
冷风吹过,几名女生的裙摆在风中吹向同一个方向,郁索拍了拍膝盖上的雪水,学着裴妍刚才的样子把手挡在嘴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开口。
“围巾我收到了,帮我谢谢你弟弟。”
裴妍猛然惊觉,不可置信地看向她的眼睛,她脸颊上的血痕添了种诡异的感觉,整个人宛如透明了一般。
千禾带着疑惑地表情看向她们时,发现整个场子都出奇的安静,似乎所有人都调了静音键,自己也不敢惊扰出声。
郁索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下干净利落地转身,她拉起身后已经僵持已久的千禾准备离开是非之地。
周围的人群开始冒出窸窸窣窣的讨论声,瞬间把裴妍淹没在原地。这种被羞辱的感觉爬满全身,冲动代替理智冲上头顶。
裴妍从身边女生的手里抓起那块折叠镜,再次丢向两人离开的方向。
黑影飞速脱手。
与第一次不同,这次的人群发出刺耳的尖叫。
郁索本能用身体护在千禾的身后。
当她睁开眼,钥匙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朝自己飞来,而是半路拦截在了红发男生的手中。
过分的力道让西决接到后甩了甩手:“我靠,疼死我了。”
郁索还是伸手遮挡的动作,呼吸随西决的脸转过来变得平稳了许多,刚刚为了自我保护而揪紧的裙摆也随之放松,只是心里被另一种异样的情绪填满。
是一种濒临绝境的预感。
人群紧绷的弦也略有松绑。
“这次还是手滑吗?”
突然的男性声音从食堂出口传来,带着若有似无的调侃意味。
比西决更低,音色更沉稳。
只见西决手中的镜子在半空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上面价格不菲的满钻装饰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白光。
最终,落到了人群的最后方。
谢斯濑只是站在那,镜子就稳稳落在他手上。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裴妍,她脸上的惊慌溢于言表。
新法人人皆知,谢斯濑最反感的就是兴风作浪的人,裴妍从高一开始就仗着家里的背景还有和他这层关系干了不少拿不上台面的勾当,大家心知肚明也不敢声张。
“斯濑......你怎么在这?”裴妍结结巴巴挤出一句客套话,说完后求助般对西决眨巴了下眼睛。
西决耸耸肩:别问我,我也没辙。
谢斯濑从边缘位置走向人群的中心,低头欣赏着手里那个东西,脸上是出乎意料的微笑:“午饭时间我不在食堂,那应该在哪?”
裴妍脸色实在难看,明明崩溃的要死还要挤出一副干巴巴的笑脸。她顺势搂向他的臂弯,谢斯濑并没有躲开,而是任由她贴了上来。
周围的学生见状立刻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毕竟这么长时间以来,谢斯濑和裴妍的关系一直模糊不清,但他的纵容确实不少,之前闹了那么多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只是来了个转校生,就算谢斯濑再执着也拎得清里面的利害关系。
西决朝人群拍了拍手:“散了吧散了吧!都别围着,一会教务处来人了!”
人群在这声叫喊中缓慢散开,大多数人还在频频回头,恋恋不舍地看向这边状况,可是与事件相关的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安静等待新鲜空气重新填满周围。
几分钟后,食堂门口再次回到了正常的流动状态,几人分别站立在不同的位置。
谢斯濑甩开被裴妍拽着不放的袖子,动作轻到几乎没人察觉,可惜只是几乎,郁索还是在静谧中捕捉到这一举动。
裴妍脸上是错愕,但难受更多,她把这份错归结到郁索头上,眼神锋利地刺向她。
好像在借机提醒她,不该说的别多嘴。
郁索在千禾安慰的询问下朝她这边挑了下眉。
看我心情。
“镜子。”谢斯濑摊开手,把那块凶器交回裴妍手里,他似乎没想过多追究。
只是刚好路过这,刚好帮了小忙。
郁索甚至觉得他这样是在包庇裴妍,因为以刚刚的事态闹下去,裴妍很可能会丢大面子。这些都不禁让她想到前几天在公寓,他们处理裴妍弟弟的那档子事,虽然嘴上说长个记性,最后还是买通了警察那边。
很显然,裴妍也仗着这种包庇越玩越大,在拿回镜子在手上的那刻,一种胜利者的笑容浮现在脸上,与之一起的还有羞涩和谄媚。
当然,后者是面对谢斯濑的。
郁索眼波转动后停下,最终低下头检查着千禾的伤口,似在逃避视线。
谢斯濑看向她的眼神就在她低头之后,停留了大概两秒不到,随即转身准备离开,西决很迅速地跟上脚步。
裴妍显然对他的离场感到很突然,当即冲他说了句:“哎!斯濑,今晚九点的聚会......”
谢斯濑的手已经抄进兜里,听到她的声音后吝啬地回了一半头,那眼神一改刚刚的平静,仿佛能瞬间让一切结冰。
“我要是你,都没脸张这个嘴。”
他说完这句彻底把头转了回去,表面上没说什么,却有点像拆穿裴妍刚刚的勾当。
在场的人听的一清二楚,脸上一个比一个精彩。于是裴妍刚刚兴起的表情又沉了下去,一种羞愤爬上面颊。
千禾看到她幸灾乐祸的样子着实被爽到,没忍住笑了两声。
“千禾。”
突然的被叫名字,她愣神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才发现是谢斯濑在叫自己。没想到他记得自己这号人,惊讶之余应了一声。
“带受伤的去医务室。”
谢斯濑边说边走远,西决吃到大瓜似的回头朝千禾挤眉弄眼,眼神扫向她旁边的郁索,可当看到裴妍冷脸瞪着自己又立刻收敛好表情转过头。
“受伤的”很显然说的就是郁索。
郁索抬手碰了下已经血液凝固的伤口,别过头没去看所有人的反应,她对这种事感到厌倦,只想快点离开。
又一阵风吹过,路灯下的砖地突然有些空旷。
裴妍被吹起的雪花打着脸颊,冷到发疼的鼻尖微微泛红,她空洞地目视着男人离开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才回神。
“郁索,咱们俩没完。”
医务室。
值班的校医是位看起来很年轻的女人,口罩覆盖下的温柔双眼看着郁索,手里的钳子夹着酒精球,轻轻点触在伤口上。
“疼不疼啊。”她看着郁索没有一丝波动的脸询问。
郁索闻声微笑着摇摇头。
倒是靠在一旁陪同的千禾看不下去了,一直扔在半空的包扎布坠回到手心停下:“怎么可能不疼,留了那么多血......那裴妍下手没轻没重的,要是真打到眼睛就不是消毒真简单了。”
校医听完她说的话眼神和郁索对视了一下,那目光好像能穿透纱布看向里面的眼睛,然后她心领神会的笑了一下。
“你们来的还算及时,伤口不是很深,接下来几天忌口,别吃刺激性食物,好好上药就行。”
“是嘛......要不您帮忙看看她受伤的那只眼睛呢?那钥匙真的打的非常非常近!”千禾用手比划着当时的距离有多近,用担心的语气对校医发问。
校医还是刚刚那个笑,脚下一滑,椅子的滚轮滑向一旁的办公桌,酒精棉利索地丢进垃圾箱:“眼睛也没问题,你就放心吧。”
千禾刚要继续争取,就被她一句话打断:“小同学,先出去等着你朋友吧,我给她开完药就放她走。”
话说到这份上千禾也不方便继续打扰,深叹了一口气,郁索打完招呼就垂头丧气地出去了。
推拉门被关上,医务室里安静得出奇。
校医一句话都没再说,扶在案上写着诊断记录。
郁索搭在双膝上的手原本还有些紧绷,随着窗户吹进来的微风变得有些放松,她沉了沉肩膀对女人轻轻开口:“刚刚谢谢您。”
校医没当回事,抬了下头,看着郁索沁人心脾的笑自己也不自觉微笑起来:“处理伤口是我的工作,你不用谢我。”
“我是说......”
“你不用跟我解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自然也有守护秘密的理由。”
女人把口罩摘下卡在下巴的位置,伸手递上一张纸:“好啦小美女,要做记录才能开药,把你的班级、姓名、学号写在上面。”
郁索看她没放在心上便也双手接过那页纸,两人各自在一张桌子上动笔写着东西。
唰唰声结束,郁索起身再次谢过女人,很识趣地没有再打扰,默默转身离开房间。女人忙着手里的活儿,没有抬头,随便应了一声。
耳边的推拉门滑动,又关上。
校医这才起身走向刚刚她写东西的桌子,上面的白纸上工工整整写着她要求的信息,字迹干净利落。
唯一奇怪的是,A4纸下面像是被撕了一条,短了一截,带着参差不齐的锯齿痕迹。
“哎?刚刚我拿过来的时候就这样吗?这孩子也不说。”
已经临近上课时间,两栋之间的风雨廊道上没有半个人影。
千禾很享受这种“别人上课我溜达”的氛围,因此步子走的极其慢,她吃了口手里的苹果,百无聊赖张口:“咱俩也算是因祸得福吧,虽然没吃上正经午饭,但起码有理由逃半节老班的课,还有......学妹送的苹果。”
郁索边走边把头发扎起来,雪白的脖颈暴露在日光下,她看着手上分到一半的苹果笑了起来:“我桌兜里有面包,饿的话回去拿。”
话音刚落,千禾眼睛冒着光扑过来,一把搂住郁索的肩膀嘴里说着一些腻歪的话。她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现在已经把刚刚的不愉快忘的差不多了。
只是抱这一下千禾突然心里有点愧疚:“郁索......今天中午你帮我说话,还得罪了裴妍,以后她肯定要针对你的。”
郁索伸手抚上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怎么,开学第一天你不就说预感我会和她不对付,真不对付了你又担心上了。”
千禾被她这番话逗的笑出声,愧疚马上又烟消云散了,嘴里念叨着各种猜测:“你说裴妍为什么这么讨厌你这个新生呢......难道就因为有人说她长得像你?她有危机感了?”
“噢对!有可能是谢斯濑他们冰球队用的‘蓝鹦鹉’做队名,她嫉妒了,所以才拿你开涮。”
郁索听着她的碎碎念,眼神注视着廊桥尽头的大门。那扇门为了挡风设计的异常沉重,此时此刻却被从里面推开,男人的身影从容不迫地走进廊桥。
面对面的行进让彼此的距离越来越近。
千禾注意到她的愣神,眼神也跟随着看过去。
“谢斯濑?不是上课时间了吗,他怎么在这?”
谢斯濑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抬起,廊道的风刮起他身上那件衬衫,层层吹出海浪的效果。宽肩撑住了简单制服的腔调,每一帧都像电影的慢镜头。
两波人就这样走近,擦肩,毫无交涉。
千禾也奇怪,明明中午还能喊出名字,现在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等到几人完全错过千禾才张嘴。
“他今天能返校就证明是之前的飞机,你猜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昨天?还是前天?”
郁索没着急接,咬了口手里原本不想吃的苹果,唇釉的桃色粘在咬痕边缘。
一直到走廊尽头,拐进盲区的前一秒。
她轻轻拽起脸上纱布的一角,看向谢斯濑的背影。
那是与另一边无异,同样美的像湖水的眼睛。
“我猜前天。”
而男人正回头对上她的视线,制服领带被风吹起。
手里是刚刚擦身时她塞进来的字条。
【九点,公寓见。】
放学铃打响前的几分钟,东侧楼梯浩浩荡荡传来一阵自上而下的脚步声,教室里还在上自习的学生纷纷抬起头侧耳。
几个男生实在好奇,从后门出去瞥了一眼,带回来一句话:“楼上又提前放了。”
说的是前几个班。
千禾听后不忿地切了一声,等郁索看向她才开口做了解释:“每周五他们那帮人都要出去聚一下,这周轮到裴妍做东了,我们西决大少爷估计要乐开花了……”
郁索勾了勾唇。
只怕聚会也是裴妍别有用心的设计,忙到最后,真正想见的人未必到场。
正想着,千禾在一旁自顾自收拾起书包:“今天你怎么回家?还是走着?”
郁索回过神后点了点头,顺手合上了书本。
身边的女孩发着牢骚,背包一边的带子已经挂在了肩上,一副随时冲出教室的姿态。她理解郁索不想麻烦自己送她回去,但又觉得朋友之间没那个必要。
“今天要去抢我喜欢的球队周边,先放你走,下次坐我家车捎你回去,可不许拒绝了。”
郁索刚到俱乐部的时候人流确实很多,附近穿着各色校服的学生来回从门口经过。她站在黑石的吧台看向玻璃门外,对随时有可能走进店里的熟面孔做着心里建设。
千禾的话一直萦绕在心头,她有些担心会碰到熟人,万一自己在俱乐部打工的事传出去,恐怕会很麻烦。
几小时过去,大街上已经开始空荡,进来的人屈指可数,不是维修球杆就是转了一圈又走出去,总之都不在郁索的工作范畴。
她第五次因为推门的风声抬头,映入眼帘的依旧是完全陌生的人。
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熟面孔出现。
“郁索。”
耳边的声音来自同样是店员的男生,他刚从冰场出来,手里的球杆随意丢在沙发旁。
郁索和正在招待的客人简单打了招呼,回头看向叫她名字的人。
男生边摘手套边开口:“晚上要下大暴雪,你趁现在早点回去吧,收尾的活儿交给我。”
“可是......”
“放心吧,是谢哥的意思。”
郁索听到这句话先是顿了几秒,接着看向墙上挂着的时钟,距离正常下班的时间还有半小时,也不算过火。
“那剩下的麻烦你了。”
她声音不带一点杂质,听着舒心又柔和。
男生在卸装备的间隙抬了下手,随后就去干自己的事了。
郁索收拾完东西后打了辆车,在路边等车时肩上只有一个上学的背包,还算轻松,只是室外的温度实在很冷。
手机在大衣的口袋中震了一下。
她低头正要伸手去摸,一辆打着双闪的出租车已经缓缓停在面前,突如其来的亮光刺的她眯上了眼睛。
快速挪进车内,暖风才包裹住身体。
司机握着方向盘抱怨:“国贸公寓......唉,只能绕远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