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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营厂工人日常by梁图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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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办下午来做宣传了,让大家别把钱都给藏家里,最好把钱给存银行去。贼偷了存折,不知道密码,也偷不走钱。”
大爷大妈们又吵开了。
一半的在说银行不靠谱,钱存进去了就不是自己的了。
还有一半说打算明天就去存钱,银行是国家开的,难不成钱还能被吞?顺便还问关月荷:“月荷,你说是吧?”
“是,银行总比家里那几个锁头安全。”虽然要用上大钱时,取钱还有些麻烦,但确实更安全。
看完新闻,胡同口的观众顿时少了一半。
关月荷一进屋就道:“现在小偷真够猖狂的。”
但张大爷说得也有道理,这两年回城的知青多,都是差不多要谈对象、成家的年纪了,找不到工作,也没个挣钱的营生,可不就容易闹事儿?
出去练摊卖小物件的人是越来越多了,申请办个体户经营证也多了起来。
人多、工作岗位少,所以,卓越服装厂的招工公告一出来,厂门口就被来了解招工要求的青年同志围得水泄不通。
关月荷上班路过卓越服装厂厂门口时,正好看到头发半白的门卫大爷正拿着铁皮喇叭提醒他们给上班的工人让一让路。
晚上下班,她才进三号院的大门,就见谷满年被一群大爷大妈堵在了前院。
都是来找他问服装厂招工的事情。
甚至还有人在晚饭后悄悄找过来,要给他塞个信封的,吓得谷满年立刻把手背在了身后,直说自己就是个小小的副科长,在招工这块儿插不上手。
等人走了,江桂英才问:“你说要升职,啥时候正式上任?”
关月荷立刻抬头看他,“你要升科长了?莫知南被调哪儿去了?”
“别笑了,赶紧说。”关月荷看不下去他想笑又要憋着,催促道。
“嗐!我这也是走了点好运。”谷满年没再卖关子,“许前进不是搞走私被枪毙了吗?厂里还查出来他和后勤科科长借厂里的名义搞布料,这不,后勤科科长也被开除了,位置就空了出来,我就给顶上了。”
谷满年笑道:“我这也算是靠年纪上去的了。”
工作没做出特别大的成绩,但没出过差错,还有这么长的工龄,可不就轮到他被提拔了?!
“年纪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关月荷端起自己的水杯,“恭喜姐夫!”
“这么大的喜事咋现在才说?”关沧海不赞同地斜了他一眼。
“这不是还没出正式文件,我寻思着等文件出来了再说。”
关沧海大手一挥,“肯定没问题。好不容易有件喜事,咱爷俩喝一杯庆祝庆祝。”
不等谷满年拒绝,关沧海麻溜地起身去找酒。
江桂英瞪了他一眼,“一把年纪了整天找借口!”
喝不着的关月荷同仇敌忾,“就是!把他的酒都给锁起来,不准喝!”
埋头啃大骨头的谷雨也跟着喊:“不准喝!”
关沧海站在江桂英背后,手指冲关月荷的方向点了点。
这倒霉闺女,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

国庆刚过半个月, 五星汽车厂的新家属院也遭了一次小偷团伙。
万幸损失不大,据说是因为住银杏胡同这边的工人都把钱往银行存,住新家属院那边的工人纷纷效仿, 个个笑着说银行的锁怎么也比家里的锁结实。
经五星汽车厂的工人和工人家属这么一宣传,现在长湖街道办正在天天给银行做宣传, 提醒大家把家里的存款给存到银行去。
听说有人藏钱藏得太严实,还只藏不拿出来用,现在一挖出来,发现钱被老鼠咬坏了不少。
这下,长湖街道办的宣传反例又多一个。
这些宣传也是有明显效果的,贼不跑长湖街道这块儿偷了, 改成了去其他地方。
但被偷了钱的群众天天去派出所哭, 为了抓贼拿回钱, 长湖派出所仅有的两辆红色摩托车天天在外跑。
与此同时, 谷满年被提拔为卓越服装厂后勤科科长的任命终于下来了。
不年不节的普通工作日,关月华突然从学校赶回来, 先去育红班接了谷雨,带她一块儿去买肉买菜,没搭理她想买只新青蛙的撒娇话,然后去厂门口等谷满年下班。
已经能开始转凉的天气, 谷满年却慌得满头大汗, 直到跑到厂门口,见着关月华和谷雨了, 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我去育红班接谷雨, 老师说你来接她,我还以为有人贩子。”谷满年又大呼一口气,庆幸道:“还好不是人贩子。”
关月华张嘴差点就想说“育红班开在厂里面, 哪个人贩子不长眼会往厂里面跑?”
卓越服装厂从长湖街道租下来的新厂区,专门划了一块出来专门做育红班和托管班,旁边就挨着保卫科在新厂区的值班室。
卓越服装厂保卫科的职工,有三分之二都是部队退下来的,特别能打,人贩子进去了,怕是有去无回。
但话到嘴边,又生生给全改掉了,“育红班的孩子不多,老师都记得孩子家长,不熟的也不让接孩子。”
再者,带谷雨这个班的老师和他们住一栋楼,不至于认不出谷雨的亲妈长什么样。
谷满年解释道:“机械厂那边就有人贩子冒充家 长去接孩子,得亏老师多留了个心眼,不然孩子就被抓走了。”
解释完,他打定主意明天去接谷雨的时候要提醒老师,不是他和月华、还有他丈母娘,其他人都不给接。
“今天怎么回来了?”谷满年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拎着肉和菜,顺手接了过来,又摸了摸谷雨的圆脑袋,“咋了?嘴巴想挂油瓶了?”
“何霜霜说你当上后勤科科长了,我回来给陪你庆祝。”
“妈妈去供销社不给我买青蛙,我好久没有新青蛙了。”
母女俩同时开口,一个笑吟吟,一个气鼓鼓。
“我准备这个星期天去你学校给你说来着。”谷满年的话没说完,嘴巴已经咧到耳后根了,“那咱今晚吃红烧排骨?家里还有一半鸡肉,你想怎么吃?”
又弯腰抱起谷雨,“哎哟”了一声,“胖闺女,差点没抱起来。”
谷雨立刻两只手搂住他的脖子,生怕自己被摔下去。
“爸爸,走错了,供销社在后面。”
“走喽走喽,回家吃肉。”谷满年也一样的不接话。
关大户在收获满满一抽屉的铁皮青蛙后,攒起来的零花钱终于见了底。
而谷满年还和他爸妈哥嫂都叮嘱了一遍,让他们别偷偷给她塞零花钱。
谷大户现在是个小穷光蛋。
“哟,关青……关科长回来了?”
关月华瞥了一眼过去,和邻居打招呼。
一转头,见谷满年和谷雨抱头嘻嘻嘻的,就知道这俩不省心的在偷偷笑她了。
谷雨偶尔会在外头说自己亲妈是青天大老爷,家属院里有些邻居觉得好笑,私底下偷偷喊关月华叫“关青天”。
不过,谷满年其实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称呼她。
虽然只喊了两个字,但完整的绰号也不难猜。
关月华的眼刀子嗖嗖地往前面的父女俩身上扎,偏他们还越笑越大声。
最欠骂的就是关月荷。
“阿秋!”
关月荷下楼时突然打了个喷嚏,伸手摸摸额头,体温正常。
“不舒服?”李雪莲也顺手帮她探了下额头,再摸摸自己额头,“上下班的时候多穿件外套,再过段时间风大,你还是坐公交过来的好。”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现在还能蹬车,她还是继续骑自行车回去。
俩人同去自行车棚,李雪莲羡慕道:“大长腿就是好,你这腿都能撑地上。”不用一只脚蹬上车轮,另一只脚再助跑几步然后再横扫腿跨过去。
关月荷笑,她没怀孩子前,偶尔也会小跑几步上车。她就觉得这样上车比较对味儿。
出单位时,李雪莲也顺嘴和门卫大爷打了个招呼。
她经常和月荷同志一块儿去食堂吃饭、一块儿下班,慢慢地也习惯见着管打饭、清洁和门卫室的大爷就打招呼了。
单位被远远甩在了身后,李雪莲才问她知不知道单位最近的大事。
关月荷细想了一会儿,没想到有什么大事,开玩笑问:“不会是咱单位的家属院也遭贼了吧?”
“嗐!不是。机关大院的进出管得严,小偷也不傻。”
但提到小偷,李雪莲也郁闷了会儿。
她就住在煤矿厂家属院,她家没遭贼,但她家隔壁的大妈家遭了。老太太存了半辈子的老本被偷走了一半,又气又悔,天天在家门口骂贼的祖宗十八代。
就因为家属院遭了贼,她家多了几把锁头,不只是存折要锁起来,连电视和收音机,用完了也要锁进柜子里,就怕被贼搬走。
郁闷被关月荷的问话给打断。
“那还能有什么大事?”
“有人出国公干偷偷跑了,留在了国外。”李雪莲道:“消息是昨天传回来的,偷跑那人的全家都得接受调查,还在单位工作的,可能会被开除。他家里人摊上这么个家属,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李雪莲叹气,“以后单位派人出国,政审肯定比现在更严格。”
现在的政审也很严格,但还是拦不住有人偷偷留在外面。
“你说,都能进咱单位了,工资也不少吧?出国公干还有额外的补贴,听说比工资高多了。图什么呢?”
关月荷管的就是合资项目这块,也没少和外商打交道,当然知道有些人是怎么一步步沦陷进去的。
工作时,没少遇到有外资企业的负责人故意和她说国外的工资多高、福利多好,还说国外的生活多便利,彩电、冰箱、空调都是寻常家电,几乎家家都有小汽车,住的洋楼。
虽然她觉得自己国家更好,但也不得不承认,国外有些国家的条件确实要好上太多。
“你没法理解,说明你意志坚定,没有被敌人的糖衣炮弹腐蚀。李雪莲同志,组织没白信任你。”
李雪莲被她这么认真一夸,没忍住笑,很快又收起笑,正经地道:“咱就不是那种人,可不能辜负国家和人民的信任。”
“但话说回来了,”李雪莲感慨道:“咱们干的工作,要面对的糖衣炮弹真不少。”
“就说我们设备进出口这块儿吧,从国外引进设备,要是买贵了,就是浪费国家外汇,那得力争每一分钱都不能白花对吧?偏偏还有外头的糖衣炮弹找上门,承诺你放放水,就能给你多少钱。我有一次被人塞一个大文件袋,一打开里头全是美金,把我吓懵了。”
说到这儿,李雪莲也算知道非要偷偷留在国外的人图啥了。
关月荷撇嘴:“这糖衣炮弹掺着老鼠药,吃下去了,迟早要完蛋。”
虽然没人给她塞过大文件袋,但她在工作的时候没少收到暗示,如果在合同签订时稍微让让步,她能得到不少好处。
每次收到暗示,她就更是寸步不让。
但凡她让了一步,就相当于有把柄落在了别人手上,以后就得步步都让。
晚上,林忆苦下班回来,进厨房一顿忙活,给她端上来一只还热乎的烧鸭腿。
关月荷惊喜,“哪儿来的?我就说你今天不对劲,身上特别香。”
肚子很配合地响了下,馋虫被香味给勾出来了。
林忆苦可没信她张嘴就来的瞎话,他回来时,她只顾着看电视上的新闻,眼睛都没抬一下,不像是闻到了香味的样子。
“今晚政委在家请客吃饭,我让他给我留只烧鸭腿出来。”
关月荷冲他竖大拇指,“连吃带拿,你可真行。”
“烧鸭是我送过去给他加菜的。”
关月荷两只手指捏住烧鸭腿,闻了闻,“这是没有下老鼠药的糖衣炮弹。”
林忆苦愣了下,“什么下老鼠药?”
单位的大事还没出通报,暂时不好往外传,关月荷就没提,但说了在工作中有外国人想要贿赂关处长这事儿。
敌人的糖衣炮弹是掺了老鼠药的。林忆苦的糖衣炮弹是掺了蜜糖的。
“给你也咬一口。”关月荷大方道。
林忆苦推回去让她吃,开玩笑道:“甜的归你消灭。”
关月荷批评他,“挑食不好,必须检讨!”
“行,你拿过来,我吃一口。”
“哎呀,你刚刚不吃,现在不能反悔了。”关月荷的大方没保持住,这会儿直接背过身去,自己独吞一整只烧鸭腿。
“吃一只够不够?要不给你下碗面?”
“一碗吃不完……咱俩分?”
林忆苦点头,起身就往厨房走,客厅里的电视声也被调高,关月荷问他听到声没有。
“听到了。”
“准备到天气预报了。”
下一秒,关月荷又道:“林忆苦,给我加个鸡蛋。”
隔天,关月荷下班去三号院时见着关月华在家,纳闷了,今天才星期五,她姐请假回家了?
小漏勺嘴巴谷雨给她答疑,“我妈妈回来给爸爸庆祝。小姨,我爸爸当上大领导了!”
关月荷了然了,在谷雨期待的眼神下配合地夸道:“你爸爸真厉害!大领导!”
等谷雨满足了,笑嘻嘻地跑去一号院找元宝。
而被夸的谷满年脸红了,他闺女吹过头了。
关月荷变脸也快,转头就冲关月华和谷满年啧啧啧,“看看你们两口子黏糊的,噫……”
关月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看在她怀着孩子的份上,暂时不骂她。
这就算是黏糊了?
江桂英都没好意思拆穿她,她和忆苦更黏糊。
忽然听到张德胜、张二嫂和谢大妈的说话声,关月荷竖起耳朵,听到谢大妈酸溜溜的语气,“搬走好啊。”
关月荷看向江桂英,“张老师家要搬走了?”
“张德胜从单位那儿分到了房,准备搬走了,这边的房子没退,张全斌还住这儿。”
胡同里的邻居私底下悄悄说,张德胜这官运才开始,就给自己和儿子分了家,以后怕是一心只顾着小儿子,想不起大儿子了。
实际上,张德胜想把这边的房子给退了,这样能在单位那边申请套两居室的,再给隔出来个小房间,不耽误张全斌以后谈对象结婚。
“那为啥没退?”
“张全斌不乐意,说从小在三号院长大,以后就想住这儿过日子。”江桂英不信,哼了声,“我猜这小子有喜欢的对象了,可能就住在咱们胡同里。”
话音刚落,张德胜和张二嫂就转到了关家来。
夫妻俩一个拿一袋糖,一个拿一包烟,都是准备给邻居们分的。
“哎哟,这么多年邻居了还这么客气,又不是搬走了就不来往了。”江桂英说着客套话,接糖果和烟的动作也没含糊。
“你们打算哪天搬?要帮忙就出声啊。”
“就衣服带过去,家具都给全斌留着,东西少,我们明天就住单位那边了。”
“哎呀恭喜呀!新房子是楼房吧?楼房好,比平房亮堂多了。”
一阵客套寒暄后,张德胜总算说出了来意。
“全斌一个人在这儿住,我想托咱们院里的老邻居多照应……”
“这都不用你说。全斌从小在咱院里长大,这要有啥事帮忙,大家还能干看着不成?你们两口子就放心地在新房住着。得空常回来玩啊。”
“肯定常回来,咱院子风水好,要不是没法分这边的房子,我都不舍得搬走。”
江桂英笑着摆手说还是住楼房好。
关月荷看着他们客套,半点没学着,等张德胜和张二嫂给她抓糖果和烟时,她真诚道:“张老师放心吧,张全斌住咱们院子里,别的不好说,至少不会有外人打上门。”
刚踏进后院来找爸妈的张全斌脚步一顿。
外人不会打上门,但是月荷姐会出手。

第162章 蹭上车了
星期六一大早, 关月华回了学校,张德胜也载上爱人和小儿子一块儿搬离了银杏胡同。
自从张德胜毕业分到了市教育局,邻居们就早知道他早晚要搬走, 对他的离开并不意外。
只是有些话题再次被提起来,“看看, 还是读书好啊。”
回家就揪起自己孩子的耳朵,“我不求你考上大学,考上厂里的技校,我就烧高香了!还玩玩玩,这学期期末还考不及格,你就把皮给我绷紧了!”
要说最在意张德胜搬走的, 非谢大妈莫属。
谢大妈在谢振华分配回厂里当专家时就盼着住小洋楼, 盼了大半年, 她家的小洋楼没盼到, 反而刚分配没多久的张德胜先搬进了楼房。
谢大妈不敢在刘阿秀面前吐苦水,又知道谢振华从来不搭理家里的事, 所以只能等上初中的婷婷放学回来了,对婷婷唉声叹气。
“你爸爸以前是正儿八经读过大学的大学生,也一样读了研究生。张德胜就小学毕业,要不是政策好, 他能读得了研究生?”
“张德胜都能住上楼房, 厂里就该给你爸分小洋房!”
“不公平啊!”
婷婷也是左耳进右耳出,做完作业, 才认真听她奶奶又念叨一遍。
“爸爸说咱们汽车厂的技术人才多, 没分到小洋房是应该的。”婷婷又道:“我就喜欢住银杏胡同,我不想搬。”
她给爸爸妈妈说过了,爸爸妈妈说, 她不想搬,那就不搬。
见奶奶还想拍大腿干嚎,婷婷立刻捂上了耳朵,溜出门,“我去找西南了。”
她和西南不在一个班,但她俩还有胡同里的其他同年级的伙伴每天都一起上下学。
这下没人听谢大妈唠叨了。
谢大妈这口气在心里堵了半个月,再被深秋的冷风一刮,病了。
刚开始只是头昏脑胀,愣是不肯吃感冒药,直到被咳得说不出一句顺畅话,还想在家继续躺,没如愿,被刘阿秀给拽去了工人医院打针去。
正好和来工人医院做产检的关月荷碰上。
关月荷还被吓了一跳,“谢大妈咋了?病这么厉害?”
这些年里,谢大妈没再给刘阿秀和谢振华挑刺,每天吃好喝好还不用帮忙带孩子,空闲了就和胡同里的老头老太太出去遛弯。日子过得好,人也精神。
而此时的谢大妈跟被抽干了精神气似的,像个被虐待了的老太太。
“跟自己过不去,气病了呗。”刘阿秀想骂人,这老太太就是能作。
气归气,刘阿秀还是忙前忙后地去挂号找医生。
“你过来做检查?咋不去排队?”刘阿秀和她隔着几步远说话,人家怀着孩子,过了病气不好。
“检查完了,林忆苦去缴费拿药。”
刘阿秀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笑道:“你们家林团长是个知道顾家的。”
关月荷没否认,但还是纠正道:“阿秀姐,是林副团。”
“嗐,谢振华说他去掉个副字是早晚的事。”
说曹操,曹操到。
林忆苦拿着单子和医生开的一瓶补营养的药过来,就听到关月荷笑眯眯地道:“刚刚阿秀姐在夸你呢。”
“夸我什么?”
“夸你知道顾家。”
刘阿秀不想继续看他们小两口腻歪,转头去扶谢大妈去输液室。
刚刚还蔫巴的谢大妈一下子急眼了,说不想打洋药水。刘阿秀当没听到。
身后的关月荷笑道:“对付谢大妈这样的,就得用雷霆手段!”
林忆苦点头,看着她道:“硬拳头打倒一切牛鬼蛇神。”
关月荷回以个白眼,别以为她没听出来,他这是在说她在胡同里靠拳头当霸王。
“你走慢点。”
关月荷在这事上没跟他犟,很快就放慢了脚步。剩嘴巴依旧不服气道:“医生说特别健康。”
但是医生说让她做好心理准备,可能会在过年前后生产。
关月荷盼着孩子等到年后再生。
林忆苦把她没说出来的话给补全,“不能耽误你吃大鱼大肉的年夜饭是吧?”
“咱俩真有默契。”关月荷哈哈笑。
眼瞅着天越来越冷,她的肚子也越来越大,尤其是在日子晃到了十二月后,她终于决定舍弃自行车,每天去坐公交上班。
为了避开人最多的时段,关月荷现在每天和林忆苦一块儿出门,他顺路载她到公交车站,等公交车来了,给她开路送上去了,他再赶去上班。
于是,门卫大爷发现,关处长最近不骑自行车上班了,还早早就到了单位。食堂打饭的阿姨天天见她过来吃早餐。
关月荷也尽量减少加班,几乎天天都正常下班。
但也会有例外的时候,赶上紧急的工作需要当天处理完,或者是有人急着来找她,避免不了要加个班。
这天就正好赶上了加班。
作为国内第一家中外合资饭店,建国饭店早早成立了,但成立后因施工问题、管理问题一再延迟开业日期,现在又因为开业后的服务标准、运营理念吵了起来。
等调解好,又把气冲冲找过来诉苦要说法的负责人送走,关月荷才发现外面天早黑了。
一看手表,刚好晚上七点半,平常坐的那趟车已经下班了。
门卫大爷从门卫室探出个脑袋,提醒她道:“您走回去不安全,单位里还有车,特殊情况可以先坐车后面补用车申请,我帮您打电话喊司机过来?”
门卫室里就有座机,可以打给单位的车队办公室打电话。
关月荷正打算点头,忽然见单位大门外有人晃着手电筒往这边来。
“月荷。”来人把手电筒晃到了她身上,出声喊她名字。
关月荷挥了挥手示意,又朝大爷道谢,“不用麻烦司机送了,我爹过来接我了。”
门卫大爷探出半个身子,和关沧海对上了视线。
没一会儿,在门卫大爷的注视下,关月荷披上了件军大衣,脑袋也被围巾给包了起来,坐在后座上慢悠悠地顺着手电筒照亮的方向离开。
坐上老爹的自行车后座,关月荷可惜道:“您要不来,我就能坐上单位的公车回家了。”
“嘿,这么说我耽误你坐小轿车了?”
“那可不是?不然我坐着小轿车回胡同,那够我在胡同吹到过年的了。”
关沧海被她气笑,“等回去了,我和你妈说,她就不该催我早点出门接你,要晚一点,你就能坐上小汽车了。”
“又没坐上,还有啥好说的?”关月荷立刻转移话题问:“咋不让关爱国来?”
关沧海没好气地哼了声,“和他对象看电影去了,谈了也有段时间了,我们还不知道他在外头谈的什么人。”
“他不在家,忆苦又没回来,可不就得我来?”
关月荷转头就演上了贴心小棉袄,“爹,您可真是我亲爹,年纪一大把还在大冷天出来接我,今年我得给您颁个先进亲爹奖。”
关沧海被她的话逗得又好气又好笑,她这感谢的话里还带埋汰人的,自行车都摇摆了两下。
“你这厚脸皮也有点好处,该说好听话的时候也能敷衍两句。”关沧海道:“你姐怀谷雨那时候,我说载她上下班,她还嫌弃我车子不稳当,天天去挤公交车。”
但不一样的是,五星汽车厂有自己往返家属院到厂里的公交车,就算加班也不愁,晚上九点还有一趟车回家属院。
“还有这事?等她下次回来,我必须当面批评她。”
这下轮到关沧海拦她了,“都过去几年了,也没啥好说的。”
关沧海也转移话题,问她最近在忙啥呢,肚子都老大了,咋还不能按时下班?
“忙工作呗,工作又不按我的想法来,有些就是一时半会儿忙不完还着急,能咋办?”加班也得干呐。
“算了,你忙的工作我也听不懂。”关沧海心里却挺得意:他闺女,忙的是国家大事。
“哎哟!哪个王八羔子,手电筒晃人脸上来了?”骑到一半,被手电筒晃到的关沧海骂骂咧咧,下一秒就变脸,“忆苦啊?!”
关月荷立刻从关沧海的身后探出脑袋,又把挡视线的围巾往旁边拨了拨,见到了还一身军装的林忆苦。
“行了,你赶紧下车,我这把老骨头载不动你了。”
关月荷立刻抱住老骨头,招呼林忆苦跟上,“不行,今天就坐我老爹的后座,以后多的是机会给林忆苦表现。”
“我就说你这倒霉闺女就是糟心。”关沧海气呼呼的,但脚下一蹬,又继续慢悠悠地载着她回家。
身后的林忆苦跟了上去,也只能慢慢地蹬车轮,听关月荷和关沧海拌嘴。
估计是工作原因,他发现月荷现在的嘴皮子利索多了,句句话都能把老爹给气到。
到了胡同口,关月荷一下车,关沧海就道:“你那个啥先进奖就不用了,你家里藏着的酒给我拿一瓶当奖品就行。”
关月荷不接话,“改天我给您做面锦旗送理发店里去,行了,我回家了啊。”
一到家,她就忙活着要煮红糖姜水喝。
最后是她做指挥,林忆苦动手。
“改天要是下班迟了,你就在单位等一会儿,我过去接你。”
“你们不去接,我就能蹭上单位的公车了。”关月荷开玩笑道。
林忆苦一听就知道她这话没可信度,就约定好,要是等到八点半还不见他回,再去蹭单位的公车。
然后就听到了她的笑声,人也挨了过来,小声道:“你是不是也怕我爹那把老骨头把我摔了?我也挺怕的。”
林忆苦没忍住伸手去捏她脸颊,“我发现你现在特别能满嘴跑火车。”
关月荷拍掉他的手,“水开了,赶紧下鸡蛋。”
还特意叮嘱道:“下三个,给老关师傅也吃一个……算了,煮的红糖姜水多,再多下三个,让他们都驱驱寒。”
她这碗水端得真够平的。
冒着热气、加了鸡蛋的红糖姜水被端去三号院,只有关爱国两手空空,不服气道:“大家都有,怎么就我没有?”
“你有啊,红糖姜水管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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