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纯白的茉莉花by快乐如初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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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是木铎这家伙想我了,在家闹脾气不吃饭呢。”顾茉莉笑着揉揉猫儿袒露在外的肚皮,月牙弯弯,“就像小孩子一样。”
说得好像你见过小孩子什么样似的。
严恒暗自磨牙,这么拙劣的借口都信,被卖了还要帮他数钱!
“毕竟是人家的猫,总这么养着不好吧?”
“没事,翟先生平时忙,白天也顾不上它,等晚上会来接的。”
那岂不是每天都要见?
严恒险些就要翻白眼,还真跟养孩子一样了,到点就来接。
他盯着那只猫,眼神逐渐危险。
木铎似有所觉,娇小的身体抖了抖,本能的靠近暖源。顾茉莉忙将毯子盖到它身上,动作无比轻柔,脸上尽是怜爱。
“小家伙冷了。”
“……”
严恒挪开视线,眼不见为净,终于提起进来的目的,“郁少来了。”
“谁?”顾茉莉茫然地眨眨眼,一时没想起他说的是谁。
事实上她和郁栩文的接触真的不多,第一次山上时,她满心悲伤,根本顾不上现场有哪些人;第二次叶老寿宴,同样只是打过招呼,可那天和她打招呼的人如过江之鲫,哪能每个都记住。
要说印象深刻,只有叶骁和裴肃。
一个因为当日“可爱的失误”而让她每每记起都想笑,一个“低血糖”被她帮助过,还曾同乘一段路,之后在医院时又再次遇见。
他反应灵敏、“避女如避蛇蝎”,却主动提出要握手。
总之,都有点“怪”。
严恒嘴角微勾,外面斗得风生水起,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引起风暴的人却对此一无所知,甚至一个不知他是谁,一个是“怪人”。
何其可悲,又何其可喜可贺。
“他是郁氏接班人,如今郁氏大部分事务都由他负责,以往或许和顾少有过几分交情,听闻他回来了,特意过来探望。”他简洁明了的解释,唇边的笑愈发明显。
顾茉莉奇怪地瞧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高兴。
“既然来探望哥哥,就带去找哥哥呀,告诉我干什么?”
“您是一家之主,当然要和您报备一声。”严恒开玩笑,心情肉眼可见的好。
“那我这就去叫顾少下来?”
“嗯。”顾茉莉瞅了他一眼又一眼,只觉男人的心真难捉摸,一会生气一会高兴的。
“这些事以后不用告诉我,哥哥有他的交际圈……欸?”说到这里她忽地一拍掌,神色兴奋起来,“你说我们要不要也办场宴会,将哥哥认识的人都请来,见得多了,也许能想起点什么呢?”
“行啊。”严恒笑容不变,十分利落的应了,“我来准备。”
“嗯,越快越好!”顾茉莉想了想,补充,“还有郭琳姐,如果她有其他想邀请的人,别忘了一起接来。”
“好的。”她说什么,严恒应什么,他知道上次的事还没过,在“顾枫杭”的事情上,他不能再出现任何差错。
但是他不能,别人可以。
他回首望向二楼,从翟庭琛的身上他学到一个道理,借刀杀人往往比亲身上阵有用得多。
顾茉莉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低下头打量刚刚搭建完好的城堡。
城堡呈三角形,下方是绵延环绕的城墙和高高伫立的城门,上方旗帜飘扬。
物理学上,三角形是最稳固的结构,也是能最大程度节省材料的结构。
两个底角支撑顶角,形成无法轻易打破的格局,正如现今的顾氏,严恒、“顾枫杭”,以及——
最上方的她。
她轻轻将一个小公主模样的人偶放到旗帜上,星眸浅浅,似碧波荡漾。
这样的结构还是别破坏了。
顾氏的宴会吸引了很多人,上至原老顾总夫妇的朋友,下至众多青年才俊和名门千金,几乎京市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到场了,热闹程度比起上次叶老爷子大寿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一夜,一贯寂静、人迹罕至的龙山格外喧嚣,半山腰被灯光照耀,灿如白昼。盘山公路上一辆辆豪车接踵而至,令人目不暇接、叹为观止,如有不知情的人瞧见,估计要以为此地正在上演一场豪车展。
庄园内有专人引领停靠,往日桀骜不驯、行驶在路上谁都不敢靠近的“四轮怪兽们”一个个乖顺得宛如孩童,让停哪便停哪,让向左打便左打。
等到它们的主人下车,皆是笑容满面,或明媚或含蓄,或西装革履,或高定礼服,一派珠光宝气、奢靡旖旎。
有些人自出生便在罗马,可如今他们却为奔赴他人而来,在这一刻,权势、地位、金钱仿佛都得以具象化。
人上人,人上还有人。
“真羡慕啊。”
郭琳趴在二楼栏杆处,嘴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嚼着口香糖,语气说不上是什么意味。
“阿航,我得感谢你,没有你,我恐怕一辈子都见不到这种场面。”
更别提亲自参与其中了。
她看着楼下一个个步入大厅的人,大部分都不认识,但有几个却曾经在网上或者报道中见过。
要么是数一数二的企业家,要么身居要职。
她吹了个泡泡,似笑非笑,“怪不得人人都想往上爬,上面的风景确实不错哈。”
周亦航站在她身侧,单手插兜。他今日难得打扮郑重,银灰色衬衣搭配深蓝色外套和同色系西裤,衬衫加入斜纹印花设计,使得整体不那么单调,增添一丝阳光活泼的气息。
他也盯着楼下,视线却不在那些客人身上。郭琳顺着望过去,轻易就找到了目标。
无它,实在是她太过耀眼。即使已经刻意收拢了t芳华,周身依旧明亮得好似有光圈闪烁。
她穿着浅绿色挂脖式礼服,微露美背,腰间褶皱尽显曼妙身姿,身后薄纱曳地,优雅又俏皮。长发盘起,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白璧般的玉臂,全身除了耳饰外再无任何配饰,相比其他名媛低调得多,却无一人能忽视。
她一边走一边朝两侧的人群颔首,融融的笑意如一弯清泉,足以洗去一切凡尘忧愁。
从她出现,所有人的目光再没有移开半分,一路追随,直到她停留在另一个光华夺目的人面前。
风光朗月,君子世无双。
宛若日与月的碰撞,银河汇聚星辰,皎洁的月光下多了一道毫不逊色的光,清冷却温暖,清冷对着别人,温暖对着眼前的她。
好般配,这是在场人同一时间共同的心声。
长身玉立的男人面容柔和,轻声说着什么,婀娜翩跹的少女微仰头,侧颜晶莹无暇,顾盼流转间透露出自然而然的亲近。
映在有些人眼里却分外刺眼。
周亦航挪开视线,转身下楼。郭琳看看他,再看看楼下,也跟着往下走。
然而在他们之前,已有人先一步走了过去。
“顾小姐。”裴肃笑着伸出手,礼貌而绅士,“‘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见了您才知道,古人诚不欺我也。”
“您过誉了。”顾茉莉莞尔,也伸出右手。
本以为是简单的握手,谁知裴肃双手捧着她的手,屈起一膝、俯身轻轻亲吻了她的指尖,不过没有真正接触她的皮肤。
吻手礼,除了已婚女士,还可以对身份贵重的单身女性。如果去私人住所参加活动,也可以对女主人行吻手礼。
不是失礼,但就是让人莫名不爽。
“没想到裴先生这么崇尚外国礼仪。”郁栩文不紧不慢地踱步而来,神色讶异,似乎真的很意外。
“我记得您前不久在某大学的演讲中还提出了几点关于传承国学精粹的倡导……”
说到这里,他话锋突地一转,“您别误会,我不是说您说一套做一套,更不是指责您崇洋媚外,人都有喜好,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大家都能理解。”
这话说别人或许无关紧要,可是对裴肃这样身份的人而言,就差明白指出他“立场”有问题了。
默默待在最后的徐峰暗自觑了他一眼,这个郁少好像有点急了。
郁栩文确实急躁了,按他以往的性格,即使心里再不悦,嘴上也不会轻易得罪人。他习惯以温和的假面掩藏内心的思量,以无害遮掩獠牙,刚才这般举动于他几乎称得上失态。
他有些懊恼,可又有种说不出的畅快。最近接连的受挫终是让他的耐心告罄,对于给他找了很多麻烦的裴肃,他无法做到像以往那样心平气和,但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再在那个人面前毫无存在感。
他望向右侧,眼神专注,“顾小姐,又见面了。”
“郁先生。”顾茉莉笑容微敛,这么明显的讽刺,聪颖如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明净的双眸依次掠过两人,清灵灵的,透着一丝疑惑和担忧,仿佛想开解却由于不知道原因而无从下手。
倒是挺“操心”。
裴肃失笑,在众多注视下收回手,修长的手指上骨节微微凸出,有力又性感。
他没有戴手套。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衣帽间里各式各样、薄厚不一的手套再没有派上用场。
他拧了拧手腕,眼底闪过锋芒。
“首先很感谢郁少这么关注我,但很遗憾你好像并没有听完我的演讲,不然你该知道,我不仅倡导传承国学精髓,同时也提倡加强各国文化间交流。文化具有区域性,唯有交流、消融,才能共同发展。”
他盯着郁栩文,举重若轻,“郁少偏颇了。”
没有听全就在这大放厥词,随意给人扣大帽子,何其轻率,又何其恶毒。
眼见顾茉莉也面露不赞同,郁栩文才舒缓的气又堵在了嗓子眼。他扯了扯嘴角,半讥半讽,“裴先生当真两张口,若是能将这种务虚的本事用在务实上,想必大家都会受益无穷。”
只会说不会做,打官腔一把好手,实事没见做一件,尸位素餐!
“不知郁少每年捐款几何,员工福利待遇是否完善?听闻郁氏近期有裁员计划,对于被裁人员的补偿措施是否到位?”裴肃也勾起唇,“像郁氏这般的大企业,合该多为社会做贡献才是。”
指责别人前先想想自己,占着那么多财富,也没见你回馈社会,哪来的脸说别人不做事。
顾茉莉眨眨眼,有种被扫射到的微妙感。
“顾氏已连续三年获得‘仲华慈善奖’,多次受到表彰。”严恒静默无声的出现在她身后,声音平静无波。
“员工待遇在业内首屈一指,每年都会通过校招录取部分应届生,至少五年内没有裁员计划。”
“……”
顾茉莉抚着胸口,“你吓到我了!”
语气嗔怪,带着相处已久般的熟稔,与方才和裴肃、郁栩文打招呼时的礼貌客套相比,多了分鲜活,成功引得其他人纷纷侧目。
郁栩文也不打嘴仗了,上下扫视严恒两眼,重新扬起完美无缺的笑容,竟是主动开了口。
“严秘书也在。”
相当能放得下身段,仿佛从未在背后轻慢地说过“他们从骨子里就不一样”。
裴肃挑眉,瞥过他,又睨了睨严恒,随即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嗤。
不知对着谁。
严恒低垂着眉眼,背脊挺直,态度不卑不亢的回应郁栩文,对于那声嗤笑恍若未闻。
周亦航和郭琳到达时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看似和谐、实则暗潮涌动的画面。
女孩璀璨皎洁,被簇拥在中心如明珠生晕;俊朗非凡、气质卓越的男人们围绕在她身边,或笑语宴宴,或沉稳威严,或低调谨慎,灼灼其华,各有千秋,谁也掩不了谁的光芒。
可当女孩说话时,他们不约而同安静下来,专注的侧耳倾听,沉默的不再沉默,活跃的更加活跃,仿佛所有情绪都随着她而起、而落。
她笑,他们便也笑。她停下,他们便也不再热闹。
同频同振的背后,是他们对她共同的在意和呵护。
这场宴会的核心,不,应该说是现如今京圈的核心,此时此刻一目了然。
“幸好将股份还回去了。”吴冀翁不由轻叹。
如果说之前得到暗示要归还顾氏股份,内心深处还有那么一点点不甘的话,见了今天的场面后,他是万不敢再起任何杂念。
有这么多人保驾护航,谁还敢妄图伸爪子?
况且这个便宜侄女本身能力也不差。
“有时间还是要多回娘家走走,你们之间到底有着割不断的血缘关系。”他转头交代妻子,“枫杭又失了忆,作为长辈应当多关心关心。”
“啰嗦。”顾琪没好气瞪他,她又不是她那个窝囊废二哥,到现在还看不清形势。
她瞅了眼不远处的一家三口,不屑冷哼,“还有脸来。”
脸皮都给扒了,里子、面子都没了,居然还能像没事人一样出现,不得不说心理素质真好。
她没有压低声音,顾琤和刘婕听见了,顾姣姣也听见了,顿时燥得面红耳赤。
“我说不来不来,你们非要硬拉着我来,还嫌上次丢人丢得不够吗!”她忍无可忍低吼,话语里全是抱怨。
任谁总被人以异样的目光打量,心情都得崩,尤其她从小就被娇惯着长大,更受不了这种落差。
“你以为这都是为了谁?”刘婕拽着她,不让她走。
她不好受,难道她就快活?她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出嫁前富家千金,出嫁后豪门阔太,何时受过这种待遇。
从进来那刻她就想逃,可是不能啊。
她摸了摸女儿姣好的面颊,眼里有疼爱,有惋惜,还有一丝坚决。
她这辈子就这样了,丈夫嗜赌、嫁妆全赔了进去,想离婚,娘家不同意,那还能怎么办,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但是姣姣才二十几岁,还有大好的未来,不能、她也不允许她永远陷在这淌烂泥里。
“你不是担心叶骁吗,不来怎么知道他好不好?”
刘婕努力扬起笑,假装若无其事的调侃,“你是我生的,我还能不了解你,这些天吃不下、睡不好的,全都是因为他。”
“谁……谁担心他了!”顾姣姣急急反驳,然而闪烁的眼神却暴露了她真实的想法。
怎么可能不担心,那是她喜欢了十几年的人啊。
从懵懵懂懂到情窦初开,再到情根深种,贯穿了t她的整个青春,又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
就连糊涂的盯上裴肃,都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她撇开脸,不想让母亲看见她通红的眼睛,谁知视线所及处,正好瞧见有道身影正缓缓迈入大厅。
瘦削、高挑,宽肩、窄腰,眼如桃花,面如潘玉,虽瞧着明显轻减不少,但依然风神俊朗。
顾姣姣睁大眼,情不自禁唤出声:“叶骁!”
顾茉莉听见了,下意识望过去,厅内众人的交谈声随之降下。严恒掀起眼皮,裴肃好整以暇,郁栩文目光微闪,复杂之色一掠而过。
周亦航站定在几人身侧,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他没有看叶骁,而是盯着那个和光同尘般的人。
那个即使不说话、也无法让人忽视其存在感的男人。
“翟二爷。”
叶骁走上前,薄唇勾起浅浅的弧度,下巴轻抬,锋芒毕露,一如往日叶大少的肆意飞扬。
“爷爷让我来向您道个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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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明天见,周末日万(^з^)
第24章 京圈茉莉花二四
奢华古典的大厅光芒璀璨,处处彰显着尊荣与品味,服务人员端着酒杯和饮料穿梭在人群中,不需明言就能了解到客人们的需求。角落里,坐着一整支小型交响乐队,悠扬的琴声飘荡在上空,好似将众人拉回到了欧洲中世纪时期。
这里是公主的城堡,也是骑士和贵族们争斗的竞技场。
没有武器,同样刀光剑影。
翟庭琛抬起头,淡淡转眸,漆黑的瞳仁瞧不出情绪。叶骁干脆利落俯下身,声音清朗、满含歉意——
“之前多有得罪,惹恼了您,我万分抱歉。爷爷说天权项目丢就丢了,权当给您的赔礼;损失也不要紧,这是我做错事的学费。经此一遭,我日后一定谨言慎行,决计不再乱开玩笑,望您原谅我这一回。”
此话一出,周围先是嘈杂,而后像是顾忌着什么,声音猛地停息。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大声交谈,只能打着眼色互相私语。
“这是怎么话说的,叶少得罪了二爷?什么时候?”
“你不知道吗,天权那个项目本来要交给叶氏,前不久忽然毫无征兆的改成了吴氏,叶家前期投入全打了水漂,元气大伤……”
“嘶!”有人倒抽一口气,“这也太狠了……”
叶家和翟家一向交好,准确来说,应该是叶家一直站在翟家这边,不算拥趸,那也是良好的合作者,不然人人眼馋的天权项目一开始不会交给他们。
当时消息一出来,不知多少人扼腕叹息,觉得叶家要就此一飞冲天了,谁成想现在反而成了致命打击。
这得犯多大的错,才能让翟二爷给这么严重的教训?
“叶少做了什么?”
“不知道,不过听说……”讨论声愈发降低,几乎不可闻,“听说和那位有关……”
一时间,顾茉莉感觉投向自己的视线越来越多,不同于刚才的惊艳和爱慕,多了很多复杂而混乱的东西。
比如可惜和忌惮。
可惜有如此强大的对手,名花只可远观,不能接近,因为谁都承受不起京圈之王的妒火。
忌惮她的影响力之大,才多长时间,她不仅稳定了顾氏,还拉拢了郁家、裴家,乃至翟家。
从此谁还能与她抗衡?怕不是京中格局都要重新洗牌,换她一家独大。
“老顾如果知道会有今天,估计得大笑着从地下蹦出来!”
“早知道生女儿了,儿子一点用没有,只会闯祸,还得老子给他擦屁股。”
“那得看是什么样的女儿,首先你得有她那样的品貌……”
“也是……说起来,老顾相貌也不算多英俊,怎么一儿一女都这么出色,尤其女儿,简直不像人……啊,我是在夸她!”
附近响起几声窃笑,不知是嘲笑对方急切解释的态度,还是善意赞同他的表达。
顾琪听着耳边的讨论,目光不由望向被讨论的人,她的侄女。
她看着她的眉、她的眼、她完美无缺的五官,忍不住抬起酒杯打量自己的倒影。
“你说,我们像吗?”她有些迟疑,不是都说侄女像姑?
吴冀翁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像不像的,你没点数吗?套用儿子上网时曾说过的一句话:“你这是登月碰瓷。”
顾琪噎住,愤愤拍了拍他,又去看顾琤一家,尤其顾姣姣。
“堂姐妹也不像……”
一个小家碧玉、甜美怡人,一个与皓月同辉,没有可比性。
“枫杭也不像啊。”吴冀翁不以为意,果然女人无论到了什么年纪都这么在意容貌。
“都像了大嫂了。”
顾琪想了想,记忆里枫杭小时候确实和大嫂有点像,大了倒是不怎么明显了。至于茉莉,她几乎没怎么见过,自然也不晓得她小时候和大嫂像不像。
不过双胞胎,应当是像的。
“像吗?”顾姣姣也在问父母,“茉莉像大伯母吗?”
她自小见大伯见的多,大伯母从生完孩子就一直体弱多病,除了重要节日,一般不出现。出现也是一副形销骨立的状态,她每次都不敢和她多说话,生怕哈口气都能将她吹倒,哪里还顾得上瞧她长什么样。
“不知道!”顾琤没好气,管她像不像的,像了如何,不像又如何,难道不像顾氏就能回到他手里吗?
“不知道。”相比他的暴躁,刘婕显得心平气和许多。
“如果说你大伯母是深居简出,那茉莉就是连个人影都见不到,不是这次……我都快忘了家里还有这么号人。”
不然当初也不会紧盯着顾琪了。
第二顺位继承人哪有第一威胁性大。
“可能这就是命吧。”刘婕叹气,大哥大嫂家运势就是强,不但以前不起眼的女儿厉害,连默认早没了的儿子都命大的回来了。
或许这是天意。
她揉揉女儿的头发,“茉莉没有同龄朋友,你有时间多找她出去玩,再怎么说,你们都是同根同源的姐妹。”
和她交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刘婕担心她起逆反心理,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今时不同往日,以前大哥对姣姣比对亲女儿还好,但现在他不在了,亲爹又靠不住,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茉莉和枫杭这对兄妹。
论关系,她肯定和枫杭更亲近,因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如果枫杭能早点回来,她绝对不说这话。
可事实是,枫杭晚了一步,如今顾氏茉莉当家,那她们即使不愿意,也得看她眼色。
“别犟,也别不服气。”她语重心长,唯恐女儿为了某些不可明说的嫉妒心做错事。
“你看叶骁,多骄傲的人,现在不也低了头?”
顾姣姣抿紧唇,注视着那个还弯着腰的身影,只觉眼前一阵模糊。
那么无所顾忌如风般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的人,此刻当着众人的面低下了他一直昂着的头颅,将脸面、傲气全踩在了脚下,自负如他该有多难受啊。
只要一想想,她就觉得心像被谁揪住一般,生生的疼。
然而,她却不知道,谁也不知道,在无人得见的地方,被众人或嘲讽或同情地打量着的男人,他的嘴角正缓缓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面子算什么,骄傲算什么。
在那天他踩住刹车、猛打方向盘的时候,这些就已经全丢掉了。
在他在家人催促下狼狈的从H市赶回时,在爷爷举起藤鞭重重挥向他时,在母亲坐在床边一声声的哭泣中,都早已消失殆尽了。
他不明白,他只是喜欢了一个人,怎么就像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
就像他以前也不明白,不过是顾姣姣喜欢他、他不喜欢顾姣姣,怎么所有人都把他当成了渣男?
也许怨怼一早就种下了,他怨顾姣姣的纠缠,更讨厌周围人看似好心实则丝毫不顾及他意愿的调侃和劝说。
然后在又一次受到阻拦时彻底爆发。
他是人,不是木偶,让喜欢谁就喜欢谁,让不喜欢就不喜欢。
不让他喜欢,他偏要喜欢!
他要将一切阻拦的因素全部搬开,为了他心仪的那个人,也为了一直憋在胸口的那股气。
可是他失败了。
在他逐个攻破、沾沾自喜时,轻巧的将他打回了原形。
挫败、沮丧,自卑、自我厌恶,他一度沉浸在负面情绪里无法自拔。直到回归京市,被爷爷狠狠抽了一顿、躺在床上起不来时,他突然醒悟了。
从始自终,没有人能阻拦他,是他,是他一直在限制自己。
被亲情、被友情、被所谓的“t交情”限制得不敢动。
他不想让喜欢顾姣姣的母亲伤心,担心名声、顾忌情面,没有用更决绝的方式阻断顾姣姣的追求。
是他的懦弱造就了如今的局面。
胆小至此,怎配得到别人的喜欢?
所以他来了,他来向翟庭琛道歉,更是在告诉他、告诉所有人,他没有认输。
不破不立,只有彻底打碎不必要的傲骨,才能重塑真正的脊梁。
但,并不代表他认输了。
叶骁伸出右手,直视那曾经一个眼神就让他溃不成军的双眸,认真、执着、毫不闪躲。
这个战场,他重新来了。
气氛有些古怪,众人默默盯着大厅中央,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空气都好似变得焦灼。
翟庭琛不言不语,扫了眼他伸出的手,神色漠然,隐隐透着种令人胆寒的压力,连本想说话的郁栩文都被气势所摄,不由闭上了嘴。
反观叶骁却始终面带笑容,维持着俯身的姿势,仿佛要等到地老天荒。
裴肃挑了挑眉,看着这个便宜外甥若有所思。
在他印象里,叶骁犹如刚出生不久的牛犊,优点是朝气、鲜活,身在富贵窝却不纨绔,没有那些二代们普遍存在的臭毛病。
可缺点也很明显——他骨子里自带桀骜,偏偏性格里又有一丝软弱。
作为叶家三代单传唯一的孙子,他在家中的地位,某种意义上来说,都高于他的父亲叶德昌。叶氏内部曾有传闻,叶老爷子可能会越过儿子,直接将位置传给他,为此从几年前就在给他铺路。
相比他和翟庭琛,叶骁自小顺风顺水,几乎被托举着长大。至于什么顾姣姣,在裴肃心里,那连成长的疼痛都算不上。
只是因为没经历过狂风暴雨,所以矫情的将小雨滴都当成了一件大事。
对这样的人,坦诚来讲,裴肃瞧不上。他们关系疏远,除了他从不把自己认作裴家人之外,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
不过现在,他觉得他应该要用全新的目光看待他了。
牛犊也会长大,只要让他学会独立行走,它也可以变得很强大。
裴肃收回视线,并不打算上去帮忙。即使牛犊长得再快,在早已坚如磐石的大山面前依然稚嫩。
以为有这么多人在场,他不乐意也得假装宽容?
以为“诚挚”的道个歉,不管私底下如何,起码面子上的矛盾会就此揭过了?
他失笑着摇摇头,这么想的人一定站得不够高。
妥协是因为资本不够,当资本足够多,他又怕什么?他今天就算对你视而不见,甚至直接走开,又有谁敢指责他半句?
这个世界一直是座巨大的金字塔,越往上越巍峨,也越窄。
翟庭琛根本没有伸手的意思,什么“化干戈为玉帛”、什么“和气生财”,在他这里通通没用。平时他温和低调,源于家教、源于涵养,不意味着他真的“随和”。
他转身,腕上佛珠晃了晃,滑润的表皮上树脂丰满,散发着冰凉的气息,奇楠的香气从浅到浓,充斥着周围几人的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