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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纯白的茉莉花by快乐如初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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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人父母为的不过是儿女前程,与其由她这样没头脑的乱撞、被人利用,不如放得远远的,再给个机会,任她们自己扑腾。
国外不比国内,没那么多人情世故,能力的高低才是决定一个人能否立足的根本。看在亲戚的份上,这次的事情他不予追究,但再想让顾家继续供养她们,那是万万不可能。
“如果二婶愿意,可以让她跟着一起去。”
严恒眼睫微动,只说了刘婕,却没说顾琤……
这又何尝不是在帮她们摆脱一个吃喝嫖赌的负累。
他倒是有些真的困惑了,因为这种处理方式很“顾枫杭”,坚决又没那么坚决,想狠心,又总有点拧巴,还有在他看来很没必要的心软。
他忍不住扫了他一眼,周亦航沉默回望,刚毅的脸上少了阳光的笑容,变得稳重而内敛。
像,又不像。
严恒掩下思绪,应了是,“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他的态度恭谦,即使周围没人,也做得无可挑剔。
毒蛇敛去了獠牙,可不代表他就没毒了。原始森林里,会隐匿的动物往往比猛虎还要危险。
周亦航不想时刻防备身后可能刺来的暗箭,于是主动退了一步。
“我对公司没兴趣。”
严恒神色不变,不说信,也不说不信,根本瞧不出心中所想。
周亦航知道仅凭语言无法让他相信,事实上,他也的确别有目的,但和顾氏并没有关系。
和叶骁合作,不过是借他的手让他的出现更合理化。如果不是察觉到严恒的恶意和出于某种不可言喻的私心,他不会冲动对上他。
起码一开始不会。
周亦航抿了抿唇,计划一早就偏离了航道,只因有个出乎预料的变数。
“我不会伤害她。”他沉沉开口,“在这一点上,我想我们是一致的。”
不然他不会在她问起落水原因时,轻巧地说“不小心没站稳”,“意外”也不会恰好发生在她不在场的时候。
他们都不希望这些杂事沾染到她不是吗?
严恒不置可否,周亦航不懂,某种程度上而言,他的存在对顾茉莉来说就是一种麻烦。
长子、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多得是人想往上扑,然后利用他达到自己的目的。
顾氏是座金山,或许他如今真的没兴趣,但一年、两年后呢?见识过顶级的繁华,还能保持平常心吗?
现在他可以漫不经心的将顾姣姣一家赶到国外,可十几年后他的子女也会成为“顾姣姣”,谁又能保证他不是下一个顾琤。
任何可能影响到她的事情,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率,他都不会允许,所以立场上他们就不可能一致。
他没有回复他的话,只恭敬的再次问道:“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周亦航有些无力,他能明白他的顾虑,却没办法解决,因为他做不到完全坦诚相告。
尤其在他提出接下来的要求后,只怕他会更为忌惮。
“我……出事前是不是在负责一个度假村的建设?”周亦航垂了垂眼,“把相关资料给我吧,我想做事得有始有终。”
严恒讽刺地扬起嘴角,说什么对公司没兴趣,不还是想方设法要参与。
“这个我需要询问顾总的意见。”
“……她在做什么?”
“抄佛经。”
顾茉莉坐在书案前,握着笔认真的一笔一划抄写着,听见敲门声,只来得及喊了一声“请进”,复又低下头去。
抄经书是件讲究活,不能出错,如果错了一处,那页就得重新再来,她已经重写好几遍了。
秀气端正的楷体一点点显现在如丝如绸般的宣纸上,金色闪闪,不用细闻就能闻见一股清雅的檀香,馥郁芳华,使人心静。
严恒瞥了眼就收回视线,他不喜欢这个气味,容易让他想到某个人。
“您都写了好几天了,还没写完吗?”
“就好了。”顾茉莉手上没停,直到最后一笔落下,才终于舒了口气,缓缓放下笔。
“大功告成!”
卷轴铺成开,经文庄严,字字平和干净,遒丽天成。第一句赫然是“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
《金刚经》,全文五千多字,她却写了快一周,足可见其认真程度。
“您抄这个做什么?”严恒想不通,怎么突然对佛经感兴趣了?
“礼物。”顾茉莉像是去掉了一件心事,笑得格外轻松,再三确定了没有一处错误,这才走到另一边净手。
“你怎么来了?”
“有文件需要您签字……”严恒反复琢磨着“礼物”两个字,回答得心不在焉。
礼物,送给谁的,又为什么要送?还这么用心……
他回忆着一些人的生日,都不在最近,提起的心落了一半。
不是生日,也不过年过节,或许不是他想的那样。
他走过去,抽出纸巾递给她,“顾少想重新接手度假村的案子。”
“好呀。”顾茉莉没打磕巴,连一丝迟疑都没有,“那个企划停摆这么久,是该重新启动了。”
严恒面色如常,显然对此早有预料。以她不设防的性子和对“兄长”的信任,根本不会考虑如果对方做成功了,会不会威胁她的地位之类的问题。
他没劝,一是既然周亦航有这想法,他肯定会想办法达成,从他这里没成功,说不定就要找别人,到时候麻烦更多;二是他也想看看他究竟有何目的。
只要有企图,总会露出马脚。
“那我来安排。”
“嗯。”顾茉莉擦干净手,将经轴小心的卷起,就要往外走。
“如果没事了,我就出门啦。”
“您去哪?”
“寺庙。”她举起经轴,巧笑嫣然,“要供奉起来呀。”
心诚则灵,她不信佛,但是真心希望这份礼物能为别人带来福运。
顾茉莉虔诚地跪在佛像前,双手合十,内心平静,什么也没想。
身前烛台微微闪烁,身后有阳光投射进来,在地上落下一片斑驳的影子,似梦似幻。
《金刚经》最后有这么一句话: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世间一切事物现象皆为虚妄,如泡沫、如露水、如闪电,变化无常、不可捉摸。
就像这个世界,有太多太多她不明白不解的事情,直播、星际、生命值……她谨慎的保留着部分的自己,一点点探寻世界真相,但不代表她全然无所触动。
对她的好,她看得见,感受得到,她想,她该有所表示的。
顾茉莉摊开双手,规整的拜了三拜,而后起身走出大殿,殿外始终有道身影默默伫立着。
“严秘书。”
她t走过去,与他并肩而行,“你家在哪呀?”
“顾氏就是我的家。”严恒向右一步,挡住吹来的山风,声音悠然。
顾茉莉:……倒也不用这么“模版”。
“我是问你的家乡啦!”
严恒却只笑,并没有回答。
他说的是真话,从那个大雪天后,从老顾总捡到狼狈的他,顾氏就成了他的家。
他在这里得到了片刻安歇,也曾经产生过逃离的念头,可是这一切在她出现时,全部变成了无法割舍。
他像个游子,无论走到哪里,心都被一个地方、一个人牵绊着,这种感觉不正是“家”吗?
吾心安处是吾家,只生欢喜不生愁。
严恒望着她瓷白的侧颜,目光如水般柔和。“顾总,好好努力,别让我的家散了。”
那他就真的无家可归了。
顾茉莉转头,有一霎那,她仿佛看见了一个站在门外的孩子,孤单却默不作声。
“严秘书,你近视多少度?”
“两三百。”严恒不明所以,“怎么了?”
“想给你做副眼镜。”她轻描淡写,眼睛却弯成了月牙,“作为你儿童节的礼物。”
严恒顿住脚,礼物……儿童节?
“嗯啦,谁说成年了不能过儿童节?”顾茉莉背着手,摇摇晃晃的往山下跑,落玉般的嗓音回荡在山间,清澈、明朗,仿若清泉,又似暖阳。
回眸一笑间,好像花都开了。
“我决定了,以后咱们六一都放一天假,全员过节!”
严恒坠在后面,怔怔地注视着她跑远,发丝在她身后舞动,裙摆在她身后飘扬,光晕包裹着她,美得像一场梦。
然后她回头了,她在朝他招手,喊他:“严恒,快点呀。”
“快走吧。”记忆中也有个男人推搡着他,不停催促他赶紧离开。
“趁着你阿姨还没回来,赶快走,不然知道你来了,又要怀疑我和你妈勾勾搭搭。”
男人面目模糊,他只能听见自己不断的哀求:“爸,只要五块,您只要给我五块就好,老师说了这次再不交,就不让我去学校了!”
“我没钱,钱全在你郑阿姨那,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男人将他两侧裤兜都翻出来,干净的只有线头。
“走走走,找你妈要去!”
他被赶了出去,蹲在楼下不知该何去何从。有个女人牵着孩子走过,奇怪的瞥了他一眼。
他将脸埋得更深,不敢叫这个唤“郑阿姨”的人发现是他。女人似乎想上前,却被女儿拉住了袖子,咿咿哎哎地要求:
“六一学校要表演,老师说要交七十块钱买服装,还要小白鞋。”
女人被转移了注意力,连忙先哄女儿,“好好好,明天让你严叔去交钱。”
“我还要买娃娃,贾佳说她有个很大很大、比我还高的娃娃,我也要。”
“好,买!”
“还要漂亮的小裙子。”
“嗯嗯,给你买漂亮的小裙子。”
接下来的对话他再没有听清,因为他疯一样跑了。
别人的六一是穿着新衣服站在舞台上,开心的蹦跳,台下坐着难掩骄傲的父母,他的六一是被老师揪着耳朵扯到教室外,属于他的家长位永远空空荡荡。
于他而言,那一天从来不是节日,而是屈辱,是曾糊了满脸的泪珠。
可是现在,有人说想送他儿童节礼物,想和他一起过六一。
哪怕他早已成年。
严恒眨了眨眼,山风似乎变大了,有些迷了眼。他努力睁大,想要看清前方的人。
或许,所有的苦难都有原因。他儿时所受的伤,都是为了积攒幸运,在此刻遇到她。
“严恒,快跟上!”
“来了。”
他释然一笑,快步追了上去。
门外的小孩依然站在门外,没有跨进去,但他再没有感觉到冷,因为有人给他披上了大衣。
他不需要那个房子了,他有了自己的家。
山风徐徐地吹,两人由小跑变成慢走,一前一后。她在前,他在后,以守护的姿态。
“顾总,真要全体放假吗?”
“当然啦,不止今年,未来每一年都放!”
“带薪?”
“带薪!”
“正好我几年年假都没休了,要不然您给我一起批了吧?”
“好啊,休多久?”
“不多,先两个月吧。”
“……唔,严秘书……要不咱这节从明年再开始过?”
严恒低低的笑,轻松又愉悦。顾茉莉挠挠脸,也不好意思笑了。
万能的严秘书休假,那么大工作量,她可承受不来。剥削与受罪间,她选择剥削。
她扬起头,太阳逐渐西斜,余晖洒在脸上,热度仍然不减。还未等她蹙眉,一只手已经伸到了她额前。
严恒垂眸瞧了瞧,又覆上了另一只手掌。
刺目的感觉没有了,只剩下满满的安心。
顾茉莉昂起脖颈,这个方向望过去,能看到他清晰的下颌线,弧度优美,还带着点秀气。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褪去锋芒和棱角,连冷色调的镜框都仿佛变得温柔。
“人造伞?”
“人造帽子也行。”
“可维持多久?”
“到你不需要。”
“可是这么走很奇怪。”
“不用顾忌,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他总能跟上。
顾茉莉看着他,他却轻轻托着她的后脑勺,“看前面。”
前方透明显示屏上弹幕飞快的流动:
【害羞了?是害羞了吧!】
【一个字,好配!】
【严恒对小茉莉是真的好,对别人也是真的阴险。】
【还好吧,总比某个杀人犯强。】
【喂,别开口闭口杀人犯,别人随口一说你就信,能有点判断力吗?】
【他自己都没反驳,怎么还有人不信啊?】
【别吵别吵,是不是的都不要紧,只要不伤害小茉莉就好。别忘了,除了主播,其他人都不是真实的。】
不是真实的吗?
顾茉莉收回视线眺望远方,白云悠悠,被夕阳染上了红霜;山峰叠嶂,绿树葱葱,自然之美,在这一刻得到了尽情展示。
想了想,她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低头发送。
严恒眼尖的瞅见通讯录备注为——翟先生。
手机响起时,翟庭琛正握着棋子要往下放,听见声音随意一瞥,竟是再也动不了。
直到对面传来一声慈爱的催促:“小琛?”
“……抱歉。”他收回视线,将棋子放下。
蒋鹤通扫了眼他落棋的位置,不由挑眉。他没有接着下,而是哈哈大笑着要收棋盘。
“今日看来是无法和你继续下了,你心乱了。”
翟庭琛一愣,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他落错了位置,从绝杀变成了自断后路。
他喟然一叹,“对不住,是我走神了。”
“有心事?”蒋鹤通洒脱的摆摆手,相比不被认真对待,他更好奇是什么事,居然能让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从十来岁起就无法窥探其情绪的人如此失态。
“翟氏应该不至于让你这样。”他好奇地倾身,“不会是感情吧?”
翟庭琛笑了笑,没有吭声,沉默地捡着棋子放进棋篓。
见他这副模样,蒋鹤通叹了口气。这孩子什么都好,聪明、睿智、眼光独到、走一步看十步,只这性子过于沉稳早熟,什么事都习惯自己解决,从不对他人言。
理智得让人心疼。
“你年纪也不小了,也是时候考虑成家的事了。”他劝道。
成了家,夫妻一体,有人知冷知热,他也不用再孤孤单单,有人分享他的喜、他的愁,然后再生个孩子,生活的热乎气不就这么来了。
“你外公还在时,我们曾有过戏言……”
“蒋爷爷。”翟庭琛打断他,“既然是戏言,就当不得真。”
蒋鹤通瞪眼,“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不知。”翟庭琛将最后一颗黑子收好,眸光平淡,“但我知道它不会实现,所以还是不要说为好。”
“您是我尊敬的长辈,我是受您疼爱的晚辈,我不希望这段关系变得复杂。”
“……”
蒋鹤通吹了吹胡子,明白他这是拒绝的意思,气得哼了一声:“不提就不提,反正吃亏的是你。”
他孙女那么好的姑娘,谁娶谁走大运。
“是。”翟庭琛笑着附和,“是我没福气。”
这还差不多。
蒋鹤通还有些气怒未消,不耐烦的赶人,“到饭点了还不走,想我留你吃饭啊?”
翟庭琛无奈,老人真跟孩子一样,一会一个脾气,刚还和蔼可亲,转眼便翻脸不认人了。
“那您老先休息,我改日再来拜访。”
他站起向外走,对另一侧传来的动静仿若未觉。
“庭琛。”在翟庭琛快要走出门时,蒋鹤通又忍不住叫住他。
“当年的事……不是你的错,该放下就放下。”他声音苍老,含着叹息,“人要向前看,别让将来的自己后悔今天的迟疑。”
虽然他没说,但他看得出来,他似乎遇到了某种难以抉择的事,以至于让他都感受到了一丝迷茫t。
蒋鹤通眼里浮上怜惜,即使平时再怎么冷静沉着、从容不迫,其实说到底他也不过才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
是人就会有弱点,他会难过、会困惑,只是经历和环境逼得他不得不摈弃所有无用的情绪,也是他们潜意识里总以为他无坚不摧。
他望向被码得整整齐齐的棋子,棋如人生,但人生不全如棋,棋局落错了,输了再来一盘,可人生不会重来。
“跟着你的心走,别留遗憾。”
翟庭琛站在门边,微微侧过头,整个人都像是半隐在光里。佛珠的檀香传入鼻腔,让他不禁想起那晚她弯着腰将弥勒佛贴到他眉心时的情形。
她说:“翟先生,也愿你笑口常开。”
他轻轻勾起唇,跟着心走吗?
他的心之所向……
他低头看了看手机,照片里的景色有些熟悉。
“二爷。”徐峰打开车门,“回公司吗?”
“不,去岫云寺。”
他的心之所向啊,是她的身边。
屋内,一身湖蓝色旗袍的蒋绘岚从隔间走出来,眼圈发红。
“爷爷……”
蒋鹤通又想叹气了,儿女都是债,孙女也不例外。
“你也听见了,流水无意。”
但凡有一点可能,他都不会在他还没说出口的时候就打断他。
“绘岚,算了吧,我瞧着他有心上人了。”
“……是那位顾小姐吗?”
蒋绘岚咬住下唇,前不久H市的机场照,普通网友不清楚他的身份,她却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以他的低调和身份,那么不加掩饰的出现在“她”身边,还放任媒体刊登、转载,蕴含的意思不言而喻。
为此她还找了那位顾小姐的所有资料,虽然不想承认,但对方确实很出色。
无论相貌、家世,还是才能,都足以匹配世间任何男儿。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他……
她不安地搅动手指,他们自小相识,因为他喜欢古典文化,她去学了戏曲;因为他信佛,她试着研读枯燥绕口的佛经。
她知道祖辈曾有过婚约,也一直梦想着有一天能成为他的新娘,却不想在今日梦想破灭了。
他亲口拒绝了婚事,以一种体面的方式。
蒋绘岚苦中作乐的想,也许她该感谢他没让她太过难堪。
“他们……会结婚吗?”
不知道。
蒋鹤通取过拐杖,没让她搀扶,“不管他们有没有结果,你都应该打消你的念头。婚姻的前提是两情相悦,而他……不爱你。”
蒋绘岚身体晃了晃,想起什么又抬起头,“爷爷,当年究竟怎么回事?您让他放下当年的事,是指翟夫人指控他是杀人凶手吗?”
蒋鹤通步伐一滞,拐杖“咚”的一声砸在地上,沉闷又响亮。蒋绘岚赶忙上前扶住他,“爷爷?”
“……没事。”蒋鹤通定了定神,“你记得?”
他以为她应该没了印象,毕竟那时候她还那么小。
“只记得一点点。”
蒋绘岚苦笑,小时候她有段时间经常做噩梦,梦见一个女人掐着一个男孩的脖子,神色狰狞地喊着“杀人犯”“去死去死”之类的话。
由于年纪太小,记忆很模糊,直到后来大了些,偶然见过一回翟夫人,才想起梦里那个女人就是她,而那个男孩便是翟庭琛。
“他真的……”
“没有。”蒋鹤通严厉地看向她,“他没杀人!”
蒋绘岚松了口气,她也不信,但那副狰狞的面孔实在太过深刻,总让她心有惴惴。
“爷爷,到底怎么回事?”
蒋鹤通默然,这么多年了,当事人有的化做尘土,有的精神失常,有的看似正常,实则一直背负着看不见的枷锁。原以为时间能解决一切,却不过是将伤痕烙得更深。
他盯着虚空中某个点,神情渐渐变得怅惘。
“你还记得当时发生的场景吗?”
蒋绘岚摇摇头,应该是在翟家,但她忘了为什么去。
“因为翟家长子翟景爵没了。”蒋鹤通想起那个孩子,不由露出几分可惜。
那是个十分温柔良善的孩子,作为两大家族翟家和谷家强强联合下出生的嫡长子,身上没有一丝骄矜之气,知礼、懂礼,对待翟庭琛这个弟弟也是爱护有加,一言一行皆是君子端方、无可指摘。
可也正因为如此,才造就了之后的悲剧。
不,应该说最大的悲剧是他生活在翟家,一个藏污纳垢、无比恶心的地方。
父亲与小姨有染,不仅生了个私生子,最后还吞并了外祖家资产;母亲为了报复出轨,父亲不但知情,甚至推波助澜,只因那个出轨对象有权有势,他可以从中借力。
就连裴肃的出生,都有他的手笔,为的就是做实他们的奸情,掣肘那个男人。
什么夫妻情分、爱情、父子血缘,在原翟家主眼里都敌不过利益二字。只要有利,他可以亲身上阵使美男计,也可以亲手奉上自己的妻子。
翟夫人所谓的报复,最终只伤害到了她和两个无辜的孩子——
裴肃不能选择的被生了下来,伴随他长大的是父亲不祥、母亲漠视,以及从此无法接触异性的永久创伤。
而翟景爵得知真相后,一直以来信仰的世界猝不及防崩塌。威严的父亲卑鄙、无情、心狠手辣;慈爱的母亲放荡、恶毒,肆意欺压幼子;爱护的弟弟不是同父同母,而是父亲不轨的证明和工具。
这所有的一切,都叫受君子教育长大的他难以接受。
“他纠结、煎熬,然后……跳楼自杀了。”
蒋绘岚惊得差点咬到舌头,自、自杀了?
“因为善良,他一边唾弃父母,一边又能理解他们。母亲可怜、弟弟可怜,就连父亲也都有他的理由,他不忍心责怪任何人,可又受不了真实世界的肮脏,最终只能自我毁灭。”
这也是他性格中的缺陷所致,温柔过了头,就成了懦弱,懦弱得不想改变,只想逃避。
蒋鹤通相信,换了翟庭琛处于他的位置,绝对不会是同样的选择。
然而假设就是假设,他们的身份不会随着一句“如果”发生改变,过去的时光也不会回溯。
何况当时他的年纪也没多大,成年人尚且不一定能接受,又如何能去责怪心智并未完全成熟的他。
只能说有些人根本不配做父母。
蒋鹤通面沉如水,大人们恣意妄为,却要孩子们承担苦果,何配为人!
蒋绘岚也不免唏嘘,幸好她的父母正常,还有个疼爱她的爷爷。
“翟夫人就是因为这样,受刺激太大,才精神失常、胡言乱语的吗?”
“不,那时候她还有理智。”蒋鹤通神色黯了黯,突然沉默下来。
“爷爷?”
蒋绘岚握住他的手,眼中惊疑不定,不是说自杀吗?
“翟景爵是自杀,但……确实和小琛有点关系。”
“是我打碎了他的象牙塔,将他拉进了漩涡中。”翟庭琛慢慢走在不算宽阔的山间小道上,身侧不远处便是悬空的山崖。
顾茉莉站在他另一边,几步外是茂密的树林,郁郁葱葱的树冠将夕阳余晖尽数遮挡在外。她小步的走着,听着他平静的叙述往事。
“那天他本来约了朋友出门,我假装不舒服,将他引到了翟夫人秘密约会的地方,让他亲眼目睹了他母亲的不堪,接着父亲也来了。”
和情人一起被丈夫抓到,女人没有慌乱,还有丝疯狂。这是她从决定出轨开始就在期待的画面,可是事情的走向却没如她想象的那么发展。
她的丈夫没有震怒,上来便笑着和“奸夫”握手,“奸夫”也不紧张,两人仿若身旁无人,淡定的交谈,试探、机锋,最后互相达成默契,期间谁都没看她一眼、问她一句。
直到“奸夫”离开,丈夫端起茶盏啜饮,脸上有她熟悉的志得意满,她才方觉滑稽和荒诞。
她的丈夫连她的出轨都要利用。
“她疯狂的朝他怒吼、咆哮,歇斯底里,整个房间像被狂风过境,而他们的儿子就在旁边看着。回家后,他问了我一句话。”
“‘你好受点了吗?’”
你的怨、你的恨,有减轻一点点吗?
翟庭琛垂下眼,右手抚上了左手腕。他是恨,恨母亲生了他,恨外公重男轻女,明明有两个女儿,却非得生个孙子继承家业,恨他们聪明反被聪明误。恨姨母的虐待,恨父亲的视而不见,恨他为什么要活得那么辛苦。
恨意让他生了戾气,但他又深知打蛇打七寸,只有找准痛点,才能一击即中,否则就像他的好姨妈一样,赔了自己、快了仇人。
翟景爵,就是他找到的七寸。
翟夫人疼爱他,视他为命根,裴肃比不上他万分之一。父亲视他为继承人,倚仗器重、报以厚望。尽管关系破裂,他们依然坚持在他面前演戏,假t装夫妻恩爱,父慈母贤。
那如果假面被揭穿呢?
在宝贝儿子面前被揭下华丽的外壳,露出龌龊不堪的内里,面对儿子可能出现的鄙夷和失望,会痛苦吧,会无助吧?
他是那么想的,也那么做了,他成功达到了目的,让他们尝到了比他还深的痛苦,可是他好受了吗?
翟庭琛抬头望了望天,只怕一辈子都不能了。
他转身看向身侧的人,笑容依旧温和,“对不起,让你听了个不甚愉快的故事。”
只要他想,他可以永远隐瞒这件事,但他还是选择亲口跟她说出来。
她有权知道他的所有,包括特别糟糕的他,唯一担心的……
“是不是吓到你了?”
顾茉莉轻轻摇头,澄澈的双眸落在他脸上、眼里,而后缓缓移到他的手腕。
佛珠一圈一圈缠绕在他手腕上,隐约露出其下不甚平整的皮肤,她只来得及瞥一眼,他便不着痕迹的挪了开。
她心口微微发沉,畸形的家庭,上一辈混乱的关系,影响的又何止一两个人。
裴肃留下了浓重的心理阴影,乃至造成了一定的生活和人际交往障碍,翟景爵宁愿选择自杀逃避,那剩下看似正常的另一个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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