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纯白的茉莉花by快乐如初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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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情景让他不禁想起几年前,也是他,打断了他的第一次表白。
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呢。
“什么时候来的?”他绕过车头,一边拉开副驾驶的门,一边问。
并没有问他怎么也在这里。
这家伙惯会献殷勤,打着长辈的幌子,时不时过来刷存在感,每次他过来,十次里八次他都在,他早就习惯了。
“不愧是好‘外孙’啊,就是孝顺。”他似笑非笑,不知是调侃,还是讽刺。
蔚长恒没说话,因为顾茉莉下来了。
果然她皱了皱眉,“陈锴。”
只这么一声,陈锴就闭上了嘴。再怎么说,顾玉绪都是她的亲生母亲。
“姑姑姑父也来了?”顾茉莉看向蔚长恒,见他额上有撮头发落下来,挡到了半只眼睛,不由抬起手腕拨开。
“又长长了。”
“是吗?最近忙糊涂了,都没注意。”蔚长恒随意拨弄了两下头发,“明天就去剪。”
连头发长了挡眼睛都没留意到,这得有多忙。
顾茉莉担忧:“最近睡眠怎么样?”
“还行。”
蔚长恒含笑看了看她,在京华园就能睡得不错,一旦离了那里,仍是非常糟糕。
因为那里有她的气息,哪怕隔着楼上楼下,可将窗户开开,好似夜风也能将那股香气送来。
或者,不是香气,而是知道她就在楼下t,他就无比安心。
顾茉莉也看他,如果说一开始的一两次都是巧合,那么在经过了这几年,很多次他在她身边待着待着就睡着的情况后,她确定了一点——他的睡眠似乎与她有关。
这也是当初选房子的时候,蔚长恒选择住在楼上,贺权东等人却没反对的主要原因。
离得近点,他能睡好。
这是个很神奇的现象,连医生和最权威的专家都给不出解释。可联想到他能在最危急关头毫不犹豫冲上前为她挡抢,又似乎可以理解了。
因为太过爱她,所以心理给出了暗示,最终影响了身体状况。
也是因此顾贺蔚三家长辈对于他们长时间住在京大对面的行为才没有提出异议。
虽然很想他们回家住,但比起团聚,显然孩子们的意愿和健康更为重要。
顾茉莉周一到周五在京华园,周末两天一天回顾家陪陪爷奶爸妈,一天去贺家见见贺镇霆和大伯大伯母。等放假或寒暑假,她便去各地旅行。
有时和蔚长恒贺权东他们一起,有时和大学时的室友们,有时自己一个人,享受享受独处的惬意。
她对目前的生活状态很满意。
蔚长恒他们也都各自有着自己的事业拼搏,如今都在不同的领域闪闪发光,但只要她在京华园,他们就从不缺席。
即使可能住在同一小区,却见不到面,他们也想待在有她的地方。
前段时间放小长假,顾茉莉去贺家看望贺镇霆时,听他说起以往在老家的日子,话语里满是怀念,她便提议一起回老家看看。
这个突然而来的想法得到了贺镇霆的大力支持,一老一少爷孙俩,没和任何人打招呼,收拾了两件衣裳就坐上了北去的火车。
让不知情的众人好一顿惊吓,差点就要出动武警去找。
幸好他们到了地方,还记得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声平安,这才没有给普通民众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主心骨不在,京华园便也没了人,她离开几日,常亮起的灯光便暗了几日,直到她重新回归,众人才重新归拢。
先是陈锴,然后蔚长恒,还有……
“顾妹妹!”
楼上传来一声响亮的呼唤,顾茉莉抬起头,雷正明扒在阳台上,欢快的朝她挥手,整个身体都探出了一半。
她面色一变,下一秒就见一只大手拽住他的衣领将他拉了回去,贺权东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
他看了眼楼下的三人,对见到陈锴并没有惊讶,只淡定的摆了摆手,就提着雷正明走了。
顾茉莉好似还听见了一声痛呼。
估计又挨揍了。
她哑然失笑,迈步上楼。蔚长恒低头跟上,并没有给陈锴一个眼神。
陈锴眉峰微微下压,三步并作两步追过去,却再未出言挑衅。
两人相安无事的上了楼,早已有人等在了门边。男人高大却不显得健硕,面容清秀中透着英气,与赵凤兰和顾桂英有几分相似,但性格明显要更为平和。
当一个人见多了海浪和极端天气,经常台风一来,身处之地就仿若成了座孤岛,再急躁的脾气也会被磨平。
更何况他作为家中长子,小时候帮着照顾弟弟妹妹,刚成年就去当兵,多年历练到底使他多了份别人没有的特质。
顾茉莉一见他,脚步就不自觉加快,“大哥!”
“慢着点。”顾家伟笑得温暖,走过去迎上她,“路上可还顺利?”
“嗯,很顺利。”
顾茉莉张开手臂,却不是拥抱他,而是作势比了下他的体型,想了想上次见他的样子,满意的笑道:“终于长点肉了。”
顾家伟是前两年调回来的,本来贺家早就安排好,能让他回来,可是消息递过去,他却拒绝了,硬是又熬了几年才靠自己的努力调回。
回来时瘦得如根麻秆,皮肤晒得黝黑,不过精神头倒是足。
顾茉莉知道,他不愿承贺家的情,是不想顾家有欠贺家的地方,也是不想她欠贺家的。
虽然那是她的生身父亲家,但他也不希望因为他让她在那个家里处于弱势。
是贺家一直亏欠着她,那就全部弥补在她身上,而不是以给他或其他兄弟姐妹好处,侧面抵消那些过错。
顾家齐有一次无意中说漏了嘴,顾茉莉才知晓,原来在顾家伟得知她的身世后,专门写了两封信给顾家齐和顾桂英,严厉告诫他们不得以她的名义从贺家及别处谋取利益,否则回来打断他们的腿。
顾家齐说的时候还十分委屈,因为他是从那封信中才知道的真相,之前谁都没和他提过。
“全家就我最后知道,我在你们眼里还是一家人吗?”他当时哭天抹泪,愤愤不平,“大哥居然还怀疑我,把我当成什么了!”
顾茉莉每每忆起那个场景,就忍不住想笑。可是笑完,心里又酸酸涨涨。
顾家每个人都很好,好到她生出了不舍。
“怎么了?”顾家伟点点她的鼻子,目露关切,“前一刻还高兴呢,怎么这会又难过了?”
“……想到继文哥都有女朋友了,大哥居然还是单身,怎么能不难过。”顾茉莉做了个鬼脸,不等他反应,快速绕过他进了屋里。
顾家伟额角一跳,这会门开着,在外面说话,里面可是能听见。
果不其然,紧跟着便响起赵凤兰的声音,冷冷的,夹杂着怨气。
“等你哥找女朋友,不如指望哪天天上下红雨。”
顾家伟扶额,完了,火药桶又炸了。
本来他到现在没找对象,他妈就一肚子牢骚,以前在海岛还好,天高皇帝远,远香近臭,他妈担心他,每回打电话都格外温柔。即使谈起成家,也是点到为止。
如今好了,他回了京市,天天在他妈眼皮子底下晃悠,待遇也是一日比一日差,从捧在手心里的宝变成路边的草,恨不能想起就踢上两脚。
尤其在二婶上门,宣布顾继文要带对象回来后,更是成了暴躁的火龙,一句话不对就能引来一顿劈里啪啦的谴责。
哪怕他老实的坐着也不成,仍会嫌弃他碍事。反正横看竖看,他就没有一处能让她看顺眼。
“大哥。”陈锴同情的拍拍顾家伟的肩,朝他眨眨眼,抬高嗓音对里喊:“赵姨,我来了,今天还有腊肉吗?”
“小陈啊。”
赵凤兰态度好了点,今天这么多人,向来不对付的妯娌也在,她不想丢了面子,顺着陈锴的话头暂时放过了大儿子。
“猜到你要来,早准备好了。”
“那我又有口福了。”
陈锴是个活络剂,只要他愿意,没有他暖不了的场。屋里不一会又响起了欢声笑语,偶尔夹杂着雷正明和贺权东的插科打诨。
蔚长恒笑着走上前,“大哥,进去吧。”没事了。
“待会我和你们一起回京华园。”顾家伟仍然心有余悸,这个家是待不成了。
起码在他成家前,他还是尽量少出现在母上大人面前。
蔚长恒失笑,这种待遇他还从没经历过。
蔚建国大老粗,想不到那么细致,而且也管不到他;顾玉绪作为后妈,更不会和他说这些。至于秦毓宁,她受西方文化影响比较深,向来奉行“民主”,即使和儿子之间也是一样。
当初得知他要改外文去计算机时,她也只沉默了两天,之后什么也没说,只告诉他“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无论如何,希望你日后不要后悔。”
连人生方向这么重大的事,她都不插手,何况是恋爱。
她的婚姻教会她的最大道理便是“不要过于相信婚姻”。
既然婚姻都不可靠,那催着儿子进入婚姻又有什么意义?
于是,哪怕蔚长恒已经博士毕业,少校军衔,在大部分长辈眼里接近“大龄剩男”,也没有人“催婚”。
顾家伟白他一眼,他们不催婚,因为知道催婚也没用。
谁不晓得你有心心念念的人?
就像他刚才都没有问他待会是不是要回京华园,今天蔚建国也在,其实他也有可能跟着回大院。
但他还是笃定的说了“我和你们一起回”,只因他知道茉莉今晚会回那里。
而她在哪,他便在哪,早已成为众人默认的事实。
“不介意?”顾家伟走进客厅,示意他瞧。
陈锴坐在顾茉莉身边,一边和爷奶、顾大壮等人说着话,一边不时给她倒水、剥瓜子。
茶叶沾到嘴角了,他轻柔的替她抹掉,她瞪他,他便弯起眼笑,两人之间的氛围瞧着十分亲近。
蔚长恒神色不变,只道:“她有选择的权利。”
他爱她,和她有关,但也无关,她只需要做她自己。
顾家伟看他,他专注的望t着沙发上的人,眸色深沉如海,也温柔似水。
他不禁笑叹一声,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感,只怕他一辈子都没办法体会到了。
“都站在这干什么?”
顾桂英从房间出来,奇怪的瞅了瞅他俩,再瞧瞧另一边坐满了的沙发,恍然大悟。
“我就说之前总感觉家里哪里不对,原来是太小了,要不咱换个别墅吧,我知道哪里有……”
“有俩钱就骚包得不知道自己姓谁名谁了,家里住的好好的,换什么换,还觉得房子不够多?”
赵凤兰狠狠捶了下她的头,这几年二女儿的生意越做越大,那钱进的,她夜里睡觉都睡不安稳,总担心有人来抢。
后来在小闺女的建议下,一部分存到银行吃利息,一部分拿来买了房买了铺面,不仅在京市,鹏城、海市,甚至港岛都有。
家里房产证明多到堆起来能堆两垛!
都这样了,还想买?
“就这么几口人,你买那么多房子干啥?是你要结婚啊……”她斜眼瞧她,又去瞧大儿子,“还是其他什么人能添丁进口啊?”
得,居然又绕到婚育话题上了。
顾桂英知机的赶紧躲了,不仅她大哥被催婚,她也是重灾区啊。
“结婚有什么好,多个人管,束手束脚,还生孩子,那不是以后哪都去不了?”
她一脸敬谢不敏,挨在小妹身边和她嘀咕:“我现在这么有钱,得多想不开,才会希望多一个人来分我财产?”
“……那就找个更有钱的,你去分他的?”顾茉莉和她开玩笑。
“我又不是挣不到。”顾桂英想也不想,“没必要多此一举。”
油盐不进。
顾茉莉对着赵凤兰耸耸肩,她也劝不动呀,要不您还是重点关注关注小哥?或许他有希望。
正低头专心吃东西的顾家齐忽觉后背一寒,无端打了个冷战。
怎么回事,感冒了吗?
他拢了拢衣袖,继续啃他的鸭脖。他如今退役了,进入了体育总局,总算不用控制体重,可以放肆大快朵颐了。
赵凤兰看着他那副只知道吃的蠢样,眼皮跳了跳。
一个个的,指望他们抱孙子,她不如现在自己去生一个!
她气哼哼的进了厨房,将菜板剁得梆梆响。
顾桂英抖了抖,决定明天还是继续出差吧。
“琼州那边不仅建了省,还成了经济特区,听说如今房地产市场正火热着,我想着要不要也去凑一股。”
她抓起一把松子,慢慢剥着,嘴上和小妹说着接下来的打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养成了做决定前先告诉小妹的习惯,她赞成,她才会去做。
说不清为什么,总觉得小妹身上有股让人安定的力量,好像能保佑她万事顺利。
“去可以,但是别逗留,有时候瞧着火热,说不定底下是泡沫。”顾茉莉接过她剥好的松子仁,似是随口一说。
顾桂英却动作一顿,若有所思,“你认为那边的繁华不会长久?”
顾茉莉笑了笑,那里更多是一种投机,是豪赌,赌赢了,一夜暴富,赌输了,倾家荡产。
如今虽然刚刚开始,却已经能预见到几年后的光景了。
“那还是算了,我继续赚我的小钱吧,虽然慢,起码安心。”顾桂英果断pass掉之前的计划。
顾茉莉笑睨她一眼,你那还是小钱?她如今户头上分到的钱都不知道多少个零了。
“对了!”顾桂英突然想起一件事。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袁梅的人,她说是你的大学同学?”
“是,怎么了?”
“前个在鹏城一个老总组的局上见到她了,她在那个企业做公关小姐,七扯八扯的,最后她居然说是你同学。”顾桂英很诧异,“以前没听你提过,不确定她是不是在诓我,所以问问你。”
顾茉莉咀嚼的动作慢了慢,“公关小姐?”
“对,现在这种职业在那边特别火,还有专门培训的公关学校、公关函授班,几乎每个老总出行身边都要跟几个这样的姑娘,好像没有就体现不出他们的派头。”说到这里,顾桂英撇了撇嘴。
不是对那些姑娘们,而是对那些肥头大耳的老总。
如今的公关小姐是个非常正当的职业,还没有贴上后世一些暧昧的标签,而且对能力要求十分高,既要长得漂亮又要情商高,能八面玲珑还要会说话,能牵成合作。
一般人真心干不了。
可男人的劣根性无论到什么时代都会存在,身边时常伴着这些漂亮姑娘,就有那心思不正的瞧着眼神不对,不过顾忌着当时场面上有她,才没有动作。
毕竟谁都知道她的生意做得大,赚得多,身后背景还大。
有那关系不到位的、不够资格的,打听不到她具体的背景,便以他们龌龊的思想先入为主,以为她背后是某位大佬,她只是被推到台前站着的“情妇”。
顾桂英听到也不过一笑,从不往心里去。他们也没说错,她背后确实站着大佬。
她搂住身旁人的脖子,亲昵的捏了捏她的脸,忍不住吧唧亲了一口,惹来陈锴羡慕的一眼和蔚长恒淡淡的注视。
顾桂英将人搂得更紧,朝两人得意的挑眉。
顾茉莉好笑的推她,脑中却想着袁梅的事。
当年袁梅的母亲闹到学校,不仅搅黄了她出国的事,还赖在宿舍不肯走,任她是好言劝说还是威胁利诱都不挪窝,从要她的补贴到要她跟她回老家嫁人。
袁梅如何能同意?
她好不容易从老家的泥潭挣脱,怎能甘心再回去,用自己给那些无良亲人换彩礼?
于是,她跑了。
丢下母亲,放弃了学业,谁也不知道她跑去了哪里。有人说是偷/渡去了港岛,然后出了国,有人说被人拐到了大山里。
袁母等不到她,在学校大哭大闹,讹了学校一笔赔偿后灰溜溜的回去了。
之后再没有听到她们的消息,直到此时。
原来没有偷/渡出去,而是去了鹏城?
顾茉莉又往嘴里塞了口松子,“你们的生意成了吗?”
“没有,你那同学偷偷告诉我,那个老板刚从银行贷了笔款,数额巨大,我觉得不靠谱,就婉拒了。”顾桂英瞅她,“这是在和你示好呢。”
袁梅作为对方的公关小姐,却私底下暗示老板拉拢对象“他不是个好的合作者”,此举就是在借由顾桂英向她示好。
顾茉莉轻笑,“看来她是打算回京市了。”
应该是积累了较为可观的财产,准备“衣锦还乡”了。
可她聪明就聪明在,没有赚了钱就得意忘形,没有想着一雪前耻,而是先向她示好,表明她的无害。
这是忌惮她的能量,也是希望回来后能得到她的帮助,趁机在京市占有一席之地。
或者,她并没有希冀着能得到她的帮助,只是希望她别找她麻烦?
担心她还惦记着学校那点事?
顾茉莉放下松子,这些年,每个人都在成长啊。
她,袁梅,还有宿舍的其他人……
正想着,门外忽然传来一道无比高昂的笑声,没见人,都能想象得出声音的主人此时一定是无比快意骄傲。
“爸、妈、大哥、大嫂,快来,继文的对象来了!”
是孙珍。
赵凤兰提着菜刀出来,毫不避讳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来就来,还要我们到楼下铺红毯迎接吗?”
顾茉莉笑着抬起头,就见从门外依次走进来四个人。除了顾二叔一家,还有一个眼熟的身影。
“婷婷姐?”
第124章 大院茉莉花完
“当年我说让囡囡给继文介绍对象,真说着了吧?你们当初还不同意,左拦右拦,三推四阻,好像我家继文配不上京大的高材生,现在怎么着?晚了这么些年,谈的还就是京大的!你们说,如果当初就介绍了多好,白白耽误这几年。”
宽敞的四居室里,只有孙珍高亢的嗓音喋喋不休着,言语中尽是志得意满。
即使赵凤兰只咚咚的剁着菜,仿佛根本没听到她的话,她也依旧没有停止,反而越说越兴奋。
顾继文坐在客厅里,尴尬的来回挪动,好似身下沙发有针扎。白皙的脸庞快红成了酱紫色,恨不能将头埋起来。
尽管从纺织厂幼儿园老师调任教育局很多年,但因为一直只管着档案,极少与其他人接触,他的性格仍然如当年般羞涩、讷言。
岁月改变了很多,却又好似什么都没改变。
顾茉莉看了眼陈锴,他站起身,笑着拍拍顾继文,“听说你在学车,我正好开了车来,你要不要开下练练手?”
“……可、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陈锴拉t着他,“学多少遍理论知识,都不如自己上手开一开,现在离吃饭还早,我们先去跑两圈。”
顾继文只是性格内敛,不善交际,却不是个笨蛋,他知道练车是假,替他解围是真,眼里不由带上了几分感激,“谢谢……”
顾茉莉想叹气,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可随着阅历增长,心性难免发生迁移,但顾继文却好像不管多大,始终是这副模样。
这样的人是怎么和周婷婷走到一块的?
她望向身侧,大学时就娇俏爱美的姑娘今天难得打扮朴素,长发简单的辫成一股搭在肩头,细碎的刘海用黑夹子别了上去,露出完整的额头。
这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因为周婷婷一直觉得自己额头不好看,露出来显得整张脸很长。
是的,周婷婷。
顾茉莉怎么也没想到,顾继文带回来的对象居然是那个曾经和她一个宿舍、还立志要嫁给高门的姑娘。
“我更没想到!”周婷婷小声嘀咕,天知道,当门一开,她假装羞涩的抬起头,却见到沙发上坐着的老幺,心里有多震惊。
然后第二眼又看到对面的陈锴,她当即就想掉头赶紧跑。
要问她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男人是谁,非陈锴莫属!
只可惜,开弓没有回头路,她的手被孙珍紧紧抓着,想跑都跑不掉。
“早知道当初说什么也不答应……”
“什么?”
“没什么。”周婷婷摇摇头,偷偷觑了眼蔚长恒等人。
蔚长恒知机的起身,招呼贺权东和雷正明:“先去打场篮球?”
“我不……”雷正明刚想拒绝,嘴巴就被贺权东捂住,连拖带拽的扯出了门。
“不,你想。”
“……”
顾大壮去帮赵凤兰做饭,蔚建国、顾玉绪陪着顾爷爷顾奶奶在楼下院子里散步,说些体己话,顾大志去制止仍在口若悬河的妻子。
平时也就算了,今天新媳妇上门,让她看了笑话是小,被吓到、不想嫁过来了那就麻烦了。
转眼,原本人满为患的客厅便只剩下顾茉莉和周婷婷两人。
周婷婷松了口气,先发制人:“你怎么没说顾继文是你亲戚啊?”
“你也没告诉我你俩在处对象啊。”顾茉莉无辜的眨眨眼,整天将“谁谁是我哥、谁谁是我亲戚”挂在嘴上才奇怪吧?
而且她俩上次见面都多久了,快半年了吧?
虽然都在京市,毕业后一个留在了京大、一个被分到了教育局,但平时各自有各自的生活。
周婷婷朝九晚五、工作忙,时不时还加个班;顾茉莉空闲时间倒是多,可不是在旅行,就是在陪长辈,真正能抽出来聚会的机会也有限。
上次还是刘娜从老家过来,宿舍几人才又重新聚上,不过短暂吃了饭,便因为她要赶火车回去,又很快分开。
她们宿舍六人,袁梅搬出去后,再没有人住进去,一直五个人住到了毕业。她继续读研,刘娜家里舍不得她,找关系让她分配回了老家,朱小蕙进了外事部门。
她性格雷厉风行,又是做惯了班长,进去后很快便稳定下来,分到了一间小小的单身公寓。
不是买的,相当于单位借给你住,只要在单位一天,就能住一日,每月只需象征性的交点月租。
朱小蕙对此很知足,不久就将一双儿女都接到了京市。闺女如今已经高中,听说成绩不错,也准备考京大。
相比朱小蕙走时已经记事的女儿,儿子对她这个母亲几乎没有印象,又被爷奶宠得有点娇气跋扈。听闻才上京的时候,天天哭闹着要回乡下。
朱小蕙也不打也不揍,你哭就让你哭个够,从不去哄,闹绝食不吃饭,那就饿着,等饿极了,自然就吃了。
几次过后,孩子瘦了一圈,脾气却明显改善许多,也不再念叨爷奶爸爸了。
因为朱小蕙的丈夫在乡下又娶了一位妻子,是个早年丧夫的寡妇,不知怎地,和男人勾搭上了,暗通款曲了好几年,还偷偷生了个儿子。
村里所有人都知道,只瞒着在京市读书的朱小蕙。
男人可能是想两头都占,一面舍不得近处的相好,一面又不想放掉即将高飞的金凤凰,还有她时不时给家里邮寄的那些东西,所以哪怕孩子都生了,他也不和朱小蕙离婚。
可是纸哪能包住火,朱小蕙还是从和她当年一起下乡的知青嘴里得知了真相。
知道后,她很平静,顾茉莉甚至觉得她有点高兴。
能顺理成章的接回孩子,还能不要孩子父亲及他身后一大串的麻烦,或许是她一直期待的结果。
但离婚、接孩子,都不那么顺利。京大毕业生、外事单位的媳妇,和一个普通田间地头的寡妇,是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公婆向她保证,绝对会让男人和那女人断了,生的儿子也只养在女人那。男人也当众下跪祈求原谅,保证以后再不犯了。
朱小蕙不同意,他们就压着她不让走,甚至还想让男人和她同房,好再生一个。还是顾茉莉觉得不对,找贺璋要了几个人,又带着当地的公安大张旗鼓上门,才逼得对方放了人。
回来后,朱小蕙抱着她大哭了一场,然后一边教养孩子,一边激情昂扬的投入了工作。
看样子,这辈子是不打算再婚了。
至于高娟,不知是不是对出国有什么执念,毕业分配舍弃了众多公家单位,选择入职了一家外企。过了两年,被派到了国外分公司,至今都没有回来。
上次听刘娜提起,好似谈了个外国男友,都准备结婚了。
估计还是为了那张绿卡。
每个人都找到自己的人生轨迹,走在属于自己的路上,有好有坏,酸甜苦辣,皆由自己品味。
顾茉莉本以为大家会一直这样,平时各自忙碌,每年抽空聚上几回,聊聊经历,回忆回忆过往,谁成想有一天竟然在顾家见到了周婷婷,还是以顾继文对象的身份。
“你俩怎么处上的?”她实在好奇。
以周婷婷找男友的条件,顾继文好像不符合吧?而且顾继文喜静,周婷婷爱闹,顾继文恨不能湮于人群,周婷婷却向往奢华,这两人……
“没处。”周婷婷瞅了瞅厨房的方向,凑近她低声解释:“顾继文估计是被家里催得急了,让我帮个忙,先假装他女朋友,然后过段时间再分了。”
“……”顾茉莉无语看她,“你还真答应了?”
“别提了。”周婷婷一脸晦气,“我们办公室那个科长,都已经结婚有孩子了,还贼心不死,整天不是惦记这个,就是骚扰那个,我没办法……”
顾继文需要有个“对象”搪塞家里,她也需要有这么个人阻挡上司的咸猪手。
之所以选顾继文,一是他性子老实,瞧着放心,二嘛,她睐了眼顾茉莉。
顾继文在她们单位也是一号传奇,中专学历,却从一个普通的厂里附属幼儿园调到了教育局,这么些年都没挪过窝,试问没点背景能做到?
之前她还猜测着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却原来答案早藏在了他的姓里——
顾,敢情是顾茉莉的顾!
说实话,周婷婷还真有点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