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死对头成婚后by叶信言/月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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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是一个有些提防又随时打算会离开的姿势。
裴铎听她说完,颇有兴趣地坐起身来。
他舒展了一下长臂,唇角勾起,似笑非笑道:“这我如何知道?刚才走远的那位是虞世子吧?兴许是你们闹了别扭也不一定……”
姜念汐毫不客气打断了他的话:“裴少爷,既然不知道,就不要妄自揣测。”
她声音轻软婉转,说话时眼波流转,虽然是在警告对方,但看起来却是一副打商量的样子,没有丝毫攻击性。
裴铎低低笑了一声。
他站起身来,长指在果碟里拈起一枚青梨,随意往空中抛了一下又闲闲接住,转首过来,挑起眉头道:“这么说,是我错怪你了?姜大小姐,吃梨吗?”
姜念汐:“???”
他看上去并不是很相信的样子。
她矜持地瞄了一眼他手里的青梨,应该是那种酸甜多汁的口味。
她是喜欢吃梨子,可现下是在躲难,哪有这么闲适的心情?
姜念汐语气疏离又礼貌地拒绝:“多谢了,不必。”
想必这个时候虞世子寻她不见,已经离开绣阁,她也无需在此多留。
而且,她也不愿同裴铎呆在一间房内。
双手搭在门栓上,姜念汐正欲推开门扇,却听到对方将青梨啪地一声扔到果盘里,又幽幽道了句:“这就要急着离开?既然遇上了,有笔账,我们是不是得算算清楚?”
姜念汐动作一顿,指尖霎时停在原地,她就知道这人刚才的友好是做做样子,他才不会轻易放过机会,一定会趁此报复。
她侧转眸子看过去,裴铎已经迈动长腿走了过来。
房屋内凌乱的光影照在少年俊朗的脸庞,星目深沉似潭,唇角随意勾起,锋利骄矜比以往更甚。
而且,姜念汐发现,对方的身量比以前又高了不少。
她不由得挺直脊背,攥紧指尖,仰首直视对方的星眸,虽然眉眼堪堪到他下巴的高度,但从气势上绝对不能输给他!
裴铎的目光停落在她微抿的唇瓣上,突然莫名挑眉笑了一下。
姜念汐:“???”
他悠闲自在的双手抱臂,微垂下星眸,唇角勾起一丝弧度:“你紧张什么?”
姜念汐愣了一下,随即坚决摇头否认:“我没有紧张……你想怎么算账?”
两人的过节是在济州发生的。
当初姜念汐她爹外放济州,公务繁忙,根本没时间照顾她们姐弟两个,又不便让她整日跟在身后学习疏通河道、修缮殿所之类的东西,便将她送到济州的见音学院。
见音学院专为女子而设,可以在其中学习女红针黹琴棋书画。
当然,她爹将她送过去,并没有指望她学什么了不得的技艺,主要是为了让她消磨打发时间。
不巧得是,与见音学院一墙之隔得便是在济州名气最大的枫翎书院。
枫翎书院是官学,名师大儒汇集,是想要科举入仕的男子首选的读书圣地,其中入读的学子要么才学出众,要么是官家子弟。
出于对枫翎书院的好奇,没多久,见音学院私下里流传了一份名册。
名册是书院里的女子共同编纂,记录的是枫翎书院最有特点的人物,诸如最有才学、相貌最俊等等。
而上面对于裴铎的记录——经过几个女子七嘴八舌地讨论,其中姜念汐自然也被拉来参与并被迫表明了态度——在他相貌出众的特点后,又加上了几点—表里不一、朝三暮四、口是心非、风流不羁。
又因为她书法最好,这名册最终由她执笔落下。
这事不能怨姜念汐。
一开始,她是认同大家对裴铎的评价的。
她在济州时,她爹下属官员家里有一位千金,曾哭得梨花带雨地告诉她,自己费了多少心思,天冷吩咐人为裴铎送暖炉,天热吩咐人为裴铎送扇子,平日里书信不断,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就等对方来提亲,谁知对方东西照收,但转眼间便不认账。
如此哭诉过的,还有见音学院几位才学名气相貌都不俗的女子。
所以,见音学院的女子在名册加上这一点,便是为了提醒学院的女子要警惕此人,不要空被他的外貌迷惑。
出发点自然是好的。
但是,后来……似乎这其中有一点误会——据说有人冒充了他,不过既然名册已经定下,也来不及改了。
谁知,这份在女子学院私下流传的名册,不知怎么竟然到了裴铎的手里。
他看到对自己的评价直接气笑了,经过核对笔迹、暗暗打听、追根溯源地查找,最后把罪名按在了姜念汐头上。
这其中有几多巧合,但究其主要原因,笔迹是一个重要因素,再则姜念汐本就是见音学院名声最大的女子,而且她容貌太过出众,在枫翎书院的男子几乎无人不知,私下谈及她,脸上都会露出仰慕之情。
所以,那些男子理所当然地认为,这名册的编纂评价,必然是出自姜念汐的手笔。
因为这件事,裴铎翻墙去见音学院堵过姜念汐不少次,誓要从她那里讨要个说法。
一来二去,两人之间的仇怨不但没有解开,误会反而越来越深。
直到姜念汐离开济州之前,实际上,经过她长久以来的观察,最终确定了一点,说裴铎风流不羁确实冤枉他了。
他那张动不动就阴阳怪气刻薄无礼的嘴,只要女子看到了他的本性,恐怕很难再对他心生爱慕。
简而言之,他应该根本没有风流不羁的机会。
恰好快离开前的一日,裴铎约了她在书院的后山相见,姜念汐按时赴约,打算将两人之间的误会解释清楚。
谁知等了许久,对方根本没来。
到了第二日,裴铎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毫不在意的样子,姜念汐才惊觉自己被他狠狠摆了一道。
气恼之下,她便扳动手腕上的袖箭——没错,当时她为了防身,特意带了袖箭,结结实实朝对方射了一箭。
射完箭之后,她便头也不回十分坚决地离开了,只听到对方一声慌乱的惨叫。
再之后,她便随她爹返回了京都。
所以,与裴铎再次在京都相遇,是她意料之外又最不愿意看到的事。
垂眸思量间,长睫下意识轻眨了几下,她现在想来——自己当时没有问清楚缘由便向对方射箭,似乎太过莽撞冲动了。
裴铎适时地咳嗽了几声。
他以手抵在唇边,敛着眉目,一脸痛苦的模样,“当日姜大小姐这一箭,实在是下手够狠,若是再偏一点,我的小命只怕都不保了。直到现在,我身上的伤口还时不时发作疼痛……”说到这儿,他握拳在胸口处锤几下,又摇头哀叹,“你当时溜得比兔子还快,连看医问药的银子都没赔付给我,实在是让我心有不甘啊!”
姜念汐秀眉微微蹙起,轻咬着下唇,下意识朝他胸口处看了一眼。
她知道裴铎的骑射武艺是不错的,照他这么说,他竟然没有躲过那一箭?
想想当时他的惨叫声……
裴铎又垂下眼睫重咳几声,因为猛咳得太过用力,脸色竟然也显得惨白起来——比姜念汐现在的脸色好不了多少。
看对方的情形,倒也不太像装的。
姜念汐不由得暗暗后悔。
暂时搁下心中的猜疑,她语气也轻柔了许多:“你……你还好吗?”
裴铎:“你看我像还好的样子吗?”
姜念汐:“……”
她静默了一会儿,待对方因咳嗽而激动的情绪平缓下来,犹豫着建议:“京都有个无名药堂,药堂的掌柜是我阿兄,他医术高明,陈年旧疾也能手到病除,要不,我送你去医治……”
裴铎闻言侧过脸去,似乎低笑了几下,肩膀也抖了抖,不过他很快转首过来,唇畔笑容未减:“姜大小姐,你在开玩笑吗?”
姜念汐:“???”
明明是他说的她未赔付医药费!
姜念汐秀眉微扬,声音不由提高了几分:“那你说,该怎么办?”
她可不想因为这事再跟他牵扯不清。
裴铎用手指摩挲着下巴,一本正经地考虑了会儿。
“这个好办。我初到京都,还希望姜大小姐摒弃对本人的偏见,不要再随意污蔑我风流,”说着,他顿了一下,唇角缓缓勾起,“毕竟,我还未娶妻,不想名声有损。”
姜念汐被噎了一下。
听听,这说的叫什么话?他在济州风流的名声是她传扬出去的吗?
姜念汐十分无奈。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她懒得再去辩解,附和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认识你,更不会同别人八卦你是不是风流。”
说完,她揉了揉额角,抬眸看向裴铎,面无表情道:“既然这样,就算两清了,我还有事,裴少爷,告别了。”
裴铎浓眉抬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表情是勉强表示同意。
既然事情说清楚,姜念汐片刻也不打算再留。
不过,待她稍微用力拉开门扉,才刚露出一点门缝,便瞧见回廊拐角处匆匆走来一个身着绣百蝶绛红锦裙、头上插满金玉釵环女子——她身后还跟着好几位侍女。
仔细看去,正是那位玉姝郡主。
姜念汐:“???”
怎么这么巧合?方才还看到这位郡主去了酒楼,怎么转眼又到绣阁来了?莫不是郡主也到绣阁来采买绣品?
还未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裴铎突然大步走到她身旁,下一刻,门被他毫不犹豫啪地一声合上了。
她秀眉微微凝起,仅仅讶异了片刻,转瞬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想来是这位玉姝郡主正在找裴铎,一路从酒楼追到了绣阁。
虽然不太厚道,姜念汐还是不由得生出几分幸灾乐祸来。
她眸子稍抬,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浅浅笑道:“怎么,裴少爷,和郡主在绣阁幽会?”
裴铎:“???”
他定了定神,目光微暗地看着她,十分不满地低哼一声:“如果我是在同她幽会,还会关上门吗?”
姜念汐唇角弯起,一双清澈的眸子笑得眼波微滟:“这我如何知道?兴许是你和我在一处,怕郡主误会了也不一定……”
裴铎:“???”
他毫不客气打断了她的话:“姜大小姐,既然不知道,就不要妄自揣测。”
他眉目微敛,沉声说话的时候,气势倒是十足。
姜念汐半点也没被他的气势吓到,她抓住机会,把他的原话扔了回去:“这么说,难道是我错怪你了?”
不过,她同裴铎一样,并不在意对方到底会招惹什么麻烦。
但是,裴铎和郡主之间不管有什么纠缠,她决计不能参与其中,谁都知道这位郡主骄纵的脾性,万一她较真起来,硬要说自己和裴铎之间有什么关系,那她八张嘴也说不清楚——想来也知道,得罪这位郡主,自己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姜念汐将手搭在门框上,认真商量:“这样……我先出去,但绝不会告诉郡主见过你的事,我们就当没见过,出了绣阁我马上就回府。”
裴铎没回应她的话。
他微眯起眸子,俯下身来,视线越过她的肩膀,透过镂空雕花向外看了一眼,低声道:“晚了……”
姜念汐:“???”
她也从缝隙处眯起眸子看了过去。
只见玉姝郡主在这间房屋对面站着,柳眉皱起,正一脸不耐地指挥侍女打开隔壁厢房的门口。
若是姜念汐此时打开门,一准能被郡主发现他们两人在一起。
姜念汐扭过头来,迅速环顾室内。
这房子是挺宽敞,不过应该是用来休息的地方,内里空间一目了然,根本没有适合藏身之处。
她着急地轻咬住唇,蓦然又想出一个主意来,压低声音:“那就……你先出去,我藏在门板后面,你想办法将郡主带走,等你们走后我再出来。”
裴铎浓眉扬起,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你点子还挺多。”
姜念汐:“???”
他在阴阳怪气些什么?
姜念汐毫不示弱地盯回去:“怎么,你不愿意?”
裴铎反身闲闲倚在门板上,垂眸看着她,慢悠悠道:“我可不想浪费时间哄人,也没有心情去应付那位郡主。”
姜念汐:“!!!”
“所以你就打算一直躲在这里?”她满脸无语,“万一郡主发现我们在这里,迁怒于我,怎么办?”
裴铎双手抱臂,满不在乎地勾唇笑了笑,随口道:“是你自己进到这房子里来的,怪我?”
姜念汐:“!!!”
这人真是不讲道理,不可理喻!
郡主的人近在咫尺,她不想再跟这人多费口舌。
姜念汐抬眸扫过去,目光堪堪留在后墙的高窗上,灵机一动,指着窗户道:“既然你不想见郡主,那不如快点翻窗逃走……”
裴铎哼笑了一声,他漫不经心地掸掸衣袖,扬眉道:“我为何要翻窗?再说,那窗户那么高,我翻窗更得闹出动静来。”
姜念汐:“???!!!”
他不是挺擅长翻墙跳窗的吗?姜念汐怀疑他在找借口。
她忍不住暗哼了声,脸色微恼地瞪了一眼对方。
裴铎方才还着急阖上了门,现在反而一脸淡定不急不躁,还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垂眸看着她,看他这气定神闲的模样,似乎一点也不在意玉姝郡主会不会闯进来。
现在这情形下,姜念汐反倒比他还要着急。
毕竟……看目前的情况来说,应当是玉姝郡主纠缠他不放,越是这样,她便越有可能被玉姝郡主迁怒。
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姜念汐指尖绞着衣袖,咬牙切齿地默想,是不是得去寺庙求一道转运符去了?
她无语了片刻,轻吐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低声问:“郡主的侍女一会儿就会打开这间房门……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裴铎慢悠悠地挑了下眉头,反问:“姜大小姐,你还有办法吗?继续说来听听。”
姜念汐:“……”
想来他也没什么主意了,姜念汐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她下意识指尖攥紧成拳,好声好气同他商议:“那个……如果等会被发现了,你能跟郡主解释清楚我们只是偶遇吗?”
裴铎垂眸看了她一眼,表情有几分古怪,想笑又暗暗忍住:“为何要解释?我说了不想见她,自然会避开她。”
姜念汐:“???”
什么意思?
她又飞快环视一周,确定这房子一眼便能尽收眼底。
她不敢置信地稍稍抬高几分声调,问:“难道这里还有藏身的地方?”
裴铎没应声。
他大步走到靠墙处的博古架前,随意转动了一下架上的花瓶,那博古架竟然无声打开,露出一条能容人通过的门隙。
姜念汐:“???!!!”
这房子里竟然还有机关!
裴铎侧眸看过来,催促道:“姜大小姐,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
姜念汐下意识往外看了一眼,那侍女正朝这间房走过来。
眼下再也耽误不得,她毫不犹豫提起裙摆,跟在裴铎身后躲了进去。
身后的门隙甫一悄然合拢,便听到厢房门扇被人推开的声音。
再晚一点,她可就被发现了,真是险之又险!姜念汐捂住心口,轻舒了一口气。
她放松下来一点,便开始打量自己身处的地方。
这厢房的里间乃是一间暗室。里面光线晦暗不明,不过裴铎已经拿起火折子点燃了灯烛。
借着幽亮的烛光,姜念汐好奇地向四周打量。
房屋空间不大,但靠墙的木架上从下到上,码放着整整齐齐的账册,另有几只黑木箱依次靠墙角放着——姜念汐的目光在一只箱子上停留片刻,她怀疑里面极有可能盛放得是绣阁的账银。
显而易见,他们竟然藏到了绣阁掌柜极为保密的账房。
姜念汐:“……”
“所以,”她回过神来,压低声音质问,“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出这里还有间暗室?”
害她白白担心了那么长时间。
裴铎毫无愧意:“你又没问。再说,姜大小姐这么聪明,不是一直在寻找法子?我还想看看你能有什么高招呢……”
姜念汐:“……”
她不想再同他做这种无谓的争辩。
裴铎在椅子上施施然坐下,他翘起长腿,转眸看了眼桌案上放着的紫砂壶,思忖了一会儿,长指拎过茶盏,动作极为潇洒地倒了两盏茶。
看了眼站在身旁手指攥着衣袖还有些紧张的女子,他竟然十分体贴道:“放心,她们不会找到这里。你不如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喝杯茶。等喝完了这盏茶,她们就差不多离开了。”
姜念汐没有这等好心情,她语气平平吐出两个字:“不用。”
裴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他没再说什么,懒散地靠在椅背上,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茶盏,垂眸吹了吹茶上的浮沫,自顾自饮了半盏。
茶水沿着他修长的脖颈咕咚下咽,喉结随之一滚,线条十分优美流畅。
姜念汐默默挪开了眼。
她琢磨了一会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疑惑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间暗室?”
裴铎喝茶的动作一顿,他将茶盏放下,长指在手背上无意摩挲几下,转眸看她,含糊道:“我同这家绣阁的掌柜是相熟的好友。”
姜念汐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裴铎也未再多言,继续端着他那半盏茶喝了起来。
房内安静下来。
两人如今被迫共处一室,又是个陌生的地方,姜念汐不像裴铎那样淡定,其实她觉得很不自在,只想尽快从这里出去。
她侧眸看了一眼,裴铎的那盏茶快要喝到见了底。
想来郡主她们也快该离开了。
她缓步走到门隙旁,把脑袋凑过去,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奈何这暗室隔音效果极好,几乎听不到一点声音。
裴铎在她身后慢条斯理地提醒:“晚些时候再出去,除非你现在还想遇到郡主……对了,还有那位虞世子。”
姜念汐:“???”
她抿了抿唇,迟疑一会儿,没话找话地问:“你真的不喜欢玉姝郡主?”
裴铎头也未抬,悠悠道:“我觉得你只要眼神还算好使,就应该一早看得出来。”
姜念汐转眸看他一眼,脱口而出:“那你为何不拒绝?”
“谁说我没有拒绝?”
“你既然拒绝了,为何……”
姜念汐自觉停下了问话。
这位郡主应是个不得到手便不会罢休的性子,看来即便裴铎拒绝过,也并没什么用。
姜念汐心中莫名有些同情:“那你总得想个办法,这么躲着能躲到什么时候……”
裴铎抬眼看过来,随口道:“姜大小姐这么聪明,不如给我想个法子?”
姜念汐:“……你想多了,我哪有这等本事。”
“我还以为,姜大小姐经验丰富呢,”裴铎眉梢挑起,意味不明地看着她,拖长音调道,“毕竟像你这样的容貌,招来的狂蜂乱蝶应当不少。”
他还特意加重了狂蜂乱碟那几个字!
其实姜念汐自返回京都,大多时间都呆在府里,根本极少外出,几乎没怎么见过外男。
所以,她顿时同情心全消,立刻回怼:“我记得在济州时,你便相当能招蜂引蝶,如今到了京都,简直比以往更胜一筹。不过,郡主身份贵重,岂是寻常女子,你不妨考虑考虑……”
裴铎挑起眉头,飞快道:“方才那位虞世子,想来对你也有意,虞家权势不凡,金玉满室,与郡主府不相上下,你为何不考虑一二?”
姜念汐:“……”
所以她刚才就不应该对这人有一点同情心,眼下她简直一刻也不想呆在这暗室里。
她双手毫不迟疑放在门栓上,用力拉了拉,不过,门扇竟然纹丝未动。
姜念汐:“???”
难道出去还需要按什么机关不成?
这灰突突的墙面和寻常样式的门板,也看不出哪里有机关的样子,不过,裴铎一定知道,但她这会儿一点也不想开口向他求助。
还在她漫无目的地四处摸索时,裴铎起身走了过来。
“生气了?”高大的身形缓缓靠近,他似乎无所谓地低笑了一声,随口道,“好吧,姜大小姐,我刚才不该那样说,毕竟女子的脸皮薄……”
但从他的语气中听不出半分真诚的歉意。
姜念汐不打算再纠结刚才两人你来我往的回怼,反正只要从这里出去,以后看不到他,自然眼不见心不烦。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这门……怎么开?”
裴铎与她并肩而立,上身微倾,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伸展长臂去够姜念汐面前的一处暗钉。
他的长臂……距离她丰盈的曲线处不到咫尺。
姜念汐迅速往旁边挪了挪,仰首颇有审视意味地看着他,目光也霎时警惕起来。
一副十足的提防姿态。
裴铎:“???”
把他想成什么人了?
他把手放在暗钉处,哼笑了一声,放缓声音,在姜念汐耳旁低声道:“姜大小姐,你在担心什么?我可从来对你没有半分想法。”
姜念汐愣了一瞬,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
唇角弯起一丝弧度,她露出个恰到好处可以回击对方挑衅的嗤笑。
“裴少爷,多谢提醒,还有,顺便告诉你一声,我对你也从来没有半分兴趣。”
第5章 她弟不会把裴铎视为偶像了吧?!
坐上马车回府的途中,余雪菡还沉浸在采买了一堆绣品的兴奋劲中,她遗憾道:“汐汐,你不知道那些嫁衣有多漂亮,不过价钱实在太贵了,一件嫁衣竟然要一百两银子!”
说完,她又挑了挑细眉,眼睛弯起,喜滋滋道:“不过,虽然没买,我看过上面的花纹绣工了,可以自己绣一件。”
姜念汐揉揉额角,淡淡“嗯”了一声。
她的脸色还是有些不对劲,余雪菡把手里的绣品放到一旁,关切地问:“汐汐,你身体还不舒服吗?我们要不要去看大夫?”
姜念汐那些不适差不多已经好了,她现在是回想起裴铎的话,心情有点郁闷无语而已。
平白无故遇到他,还被迫跟着他一起躲避郡主,真是大好的心情都被破坏了。
她缓了缓神,刻意忘记遇到裴铎的事,轻声道:“方才我在后院休息,遇到了虞世子……确切地说,应该是他有意跟踪来的……”
余雪菡震惊不已,杏眼睁得溜圆,紧张道:“……怎么会被那个浪荡子跟踪,他有没有轻薄你?”
姜念汐:“……没那么严重,呃,不过他倒是说了几句逾矩的话。”
余雪菡立刻呸了一声,恨恨道:“不要脸!他都快要成亲了,还在四处招惹姑娘!他那未婚妻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嫁给这么个不着调的货色!”
余雪菡忿忿不平地骂完虞世子,又贴心安慰道:“汐汐,你不用担心。若是他以后还敢招惹你,我就让砚砚上书弹劾宜阳侯府!”
袁砚任职于都察院监察御史,平时是个端正严谨,一板一眼的人,眼里容不得权贵霸道横行,若是看到这样的事发生,一定能上奏把对方骂个狗血淋头。
姜念汐也不知道这招有没有用,毕竟宜阳侯府是虞贵妃的娘家,如今正深得圣宠,但余雪菡的话确实让她吃了颗定心丸。
京都毕竟是天子脚下,她爹又是二品工部左侍郎,对方总得顾忌她的身份,应该不会再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来。
想到这儿,姜念汐无意弯起一点嘴角,相比来说,裴铎的麻烦,应该更难解决一些——毕竟那位玉姝郡主可是皇帝的亲外甥女,即便她做得再离谱些,那些都察院的御史们也不会去弹劾一位未出阁的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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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家的府邸在皇城北边。
这一处大多是六部官员居住的地方,除了地段太贵没别的毛病,而且有一个显眼的优势——离皇城近,这样上早朝的时候会方便许多。
正因为地段太贵,姜家的宅子选在了这块地方相对偏僻一些的位置,且这宅子还有一座后花园,算是相当不错的了。
即便偏僻些,这座三进的宅院也几乎已经花光了姜念汐她爹的俸银。
大周的官俸本就微薄,她爹一心扑在公务上,清廉勤勉,姜府又没什么田产铺子,每个月仅凭她爹二十两银子的俸禄养家糊口,遇上发不下俸银的月份,领到手里的还有可能是粮食、药材、布匹之类的东西,还得府里的管事拿到集市上去换银子。
因此,宅子里连管事、马夫、膳厨、丫头一并算上,统共不到十口人,为了削减开支,府里的中馈用度都是一并由姜念汐打理。
秋月正提着一只长嘴花壶在院子里浇花,抬头时看到自家小姐走了进来。
她嘴角一咧,露出一对洁白的大门牙,圆乎乎的脸蛋上带着笑,搁下手里的花壶,一溜小跑迎了过来。
“小姐,”秋月接过姜念汐在回府路上顺带买的糕点,忽然想起了一事,忙压低了声音,小声道,“老爷在书房里等你呢。”
姜念汐脚步微顿,望了眼书房的方向。
现下天色还未到下值的时辰,她爹平日里几乎每天都在公房加班忙碌,今日怎么回来得这样早?
真是稀奇得很。
她点了点头,抬脚向书房走去。
紧闭的雕花木门被轻轻推开,在桌案旁俯首查阅公文的姜怀远抬起头来。
恍然不觉,十七年已过,闺女已经长成为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都怪他这当爹的整日忙于政务,自从妻子亡故后,他也从无心思再纳继室,对于儿女的事操心太少。
“汐儿,”姜怀远站起身来,满脸严肃地挥了挥手,示意姜念汐走近,“爹爹有事要同你说。”
虽说姜怀远一向是副严谨肃然的模样,但对这个宝贝女儿却是疼爱有加,连声呵斥都不曾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