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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死对头成婚后by叶信言/月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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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英雄救美未成——泅水半刻钟后他腿肚子抽筋,被闻讯赶来的侍从救了出去,现下正在由太医诊治。
但也已经落了个好名声。
参宴的女子可是亲眼所见虞世子不顾个人安危,毅然跳到湖里救人,此等情景可谓感人,简直洗刷了以往虞世子放荡纨绔的恶劣形象,在众人眼中,德行情操瞬间提高了不少。
不过,丫鬟毕竟是公主府的下人,姜念汐总得顾及长公主的面子。
她垂眸柔声道:“臣女并无大碍,还请长公主代为处置。”
女子说完,便柔弱地咳了几声。
一双勾人心魂的瞳眸像含了汪池水,模样温婉柔弱极了,让人忍不住心生爱怜。
长公主心肝颤了颤,怜爱不已地抚慰她几句,又立刻吩咐道:“府规伺候,拖下去打二十棍,三天不许吃饭!”
那丫鬟拼命向姜念汐求情,嘴里嘟囔着:“贵人……是我不对,还请贵人原谅……”
话未说完,她便被人堵上了嘴。
不过,丫鬟还未被拖走,玉姝郡主带着侍女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
“娘,事情未调查清楚,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她站在众人面前最显眼的位置,撇了撇嘴角,笃定道,“我看姜小姐分明是自己掉下去的,怎么能怨咱们府里的丫鬟?”
说完,她一扭头,指着那位指认丫鬟的官家小姐,高声问:“你确定方才自己看清楚了吗?”
她这样一说,官家小姐便低下了头,结结巴巴道:“臣女……臣女方才看得并不是很真切。”
明显一副不敢得罪她的模样。
赵玉姝听完,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姜念汐,又转头向长公主撒娇:“娘,你看,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府里的丫鬟,怎么可能会这么没规矩?”
姜念汐颇为无语。
赵玉姝这么明显的包庇丫鬟,反而让她突然想明白了,看来推她下水这件事,赵玉姝和虞世子是合谋。
可是,她又疑惑了一瞬,她从来没有得罪过赵玉姝,为什么她会对自己敌意这么重?明明之前她与裴铎躲藏在绣阁的暗室里时,赵玉姝并没有发现。
姜念汐猜不出什么原因,便只能归结于玉姝郡主是单纯的看她不顺眼,兴许是……
她淡淡扫了一眼赵玉姝的盛装裙赏,似乎明白了一点,莫非事情的根由在她自己的这张脸招人嫉妒……
姜念汐揉了揉眉心,默想,要真是这样,那玉姝郡主也太不可理喻了……
不过,长公主并没有因为赵玉姝撒娇就被糊弄过去,她的脸色沉下来,声音也有些不悦:“这事自然会查清楚,给姜姑娘一个交待……”
赵玉姝还想软磨硬泡,眼珠悄然一转,视线却落到了姜念汐手中的披风上。
她顿时震惊地张瞪大了眼。
这件披风,看颜色、质地,明明是裴招讨使进公主府时穿的那一件,她对他的衣着记得清清楚楚。
现在怎么会在姜念汐手里!
她心中的妒火腾地一下窜了起来,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却看到长公主脸色微沉地盯着她。
“姝儿,你先回去,这件事我亲自处理。”
玉姝郡主虽然骄纵无礼,但也不敢忤逆了她娘,只得不情不愿道:“是,我听娘的。”
她绞着手里的帕子慢慢往前走,经过姜念汐面前时,傲慢又恼怒地白了她一眼。
姜念汐:“???”
玉姝郡主歹计未成,恼羞成怒了?
赵玉姝把手里的帕子攥成一团,又出气似地狠狠拧了几圈。
这个女人一定是认为自己长得貌美,故意趁落水的机会获得了裴铎的关注,还耍心机要到了他的披风!真不要脸!幸亏自己有先见之明,让她落水,这么冷的池水,她怎么也得害上一场大病,等她以后成个病恹恹的女人,看她还怎么勾引裴招讨使!
不过,既然裴铎这么招女子喜欢,她更得抓紧时间了,绝不能让裴铎被别的女人抢走!想到这儿,赵玉姝的脚步顿时加快了几分。
看着玉姝郡主的背影离开,姜念汐回过神来。
赵玉姝的想法于她来说根本难以琢磨,不过,怎么去惩治丫鬟也不是她关心的事,重要的是,她现在基本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没有落入他们的圈套,今日已经算是十分幸运了。
长公主又安慰了她几句,她也进退有礼地表示不会计较,也请长公主不用介意,给足了公主府面子。
随后,姜念汐柔声婉拒了太医诊治,便同余雪菡离开了公主府。
~~~~~~
姜念汐向来身子单薄,又在公主府的冷水里泡了太久,回府后便病倒了。
病情来势汹汹,比她以往所感染的风寒要严重数倍,身上的烧热一直不退,额头烫得吓人。
寻常大夫的药方根本无用,秋月捏着帕子在房内急得团团乱转,她福至心灵,忽然想到了无名药堂的沈掌柜。
沈掌柜名为沈瑾,是姜怀远好友游神医的义子,与姜念汐幼时便认识,她自小便惯常唤他阿兄。
沈瑾跟随义父习过医术,手段高明,只是近年来屡屡外出,与姜念汐见面倒是愈来愈少。
秋月急匆匆去了药堂,沈瑾刚从外地返回,还未休息片刻,听说姜念汐起了烧热,立刻吩咐药童提了药箱随他过来。
到了她的闺房,沈瑾瞧了一眼姜念汐因为烧热发红的脸颊,先浸湿了帕子,覆在她的额头上。
姜念汐与他熟识,也不用避讳什么,看到阿兄来了,勉强睁开眸子,伸出细白的皓腕让他诊治,还有心思有气无力地玩笑道:“沈掌柜,没想到你竟然亲自来了,算起来,咱们已经多久未见了?这是今年来第一次见面吧……”
她这是在埋怨他太久没来看她,才故意不唤他阿兄。
沈瑾微蹙着眉头帮她诊脉,抿着唇没搭腔,片刻后,他神色才放松下来,沉声道:“身体受寒颇重,恐怕得调养些时日了,再有,宫寒之症会加重,我开副药,让秋月好生煎熬,叮嘱你按时服用……”
姜念汐唇色苍白,虚弱地笑了笑:“怎么?还担心我会偷偷倒药?我又不是小时候了,还能不清楚良药苦口利于病么……”
沈瑾无语地看了她一会儿,叮嘱道:“多饮热水,好生休息,若有不适,再差人来找我。”
姜念汐点了点头,抬起瞳眸虚弱地看他一眼,气若游丝地问:“沈掌柜,这次你会在京都呆多久?”
沈瑾写药方的手突然一顿。
他思忖一会儿后,温声道:“月余吧,过了这段时日,还会再外出游历一番。”
姜念汐轻轻呼了一口气,喃喃道:“游历,听起来就很好玩的样子……”
沈瑾拧着眉头没作声。
片刻后,他把方子交给秋月,叮嘱她过会儿去药堂抓药。
姜念汐的脸色看上去比之前好了些,沈瑾的担忧稍减,眉眼弯起一点弧度,温声道:“小时候,你不是还喊我阿兄的吗?怎么如今反而唤我沈掌柜,听起来疏远了不少。”
姜念汐按了按额上用来降温的湿绣帕,感觉好转了不少,她微微蹙起秀眉,埋怨道:“你以前是经常来姜府,但自从长大了以后,到姜府的次数屈指可数吧?也不知整日再忙些什么?再说,就算我叫你阿兄,你自己应该都会觉得自己不称职吧?”
沈瑾闻言眉头抬了抬,也不气恼,只是唇角弯起,无奈笑道:“好好歇着吧,问你一句,你有十句等着,不愿意叫我阿兄,以后也可以叫我阿瑾。”
姜念汐嘴角微弯,唇边绽放出一个调皮的笑。
她又不是他的长辈,怎么能直呼他的名字?不管他称不称职,一直都是她的阿兄,她又不会真的介意这个,方才不过是病情未愈,心中郁闷,随口编排他几句罢了。
沈瑾又事无巨细地叮嘱了一通。
待他带着药童离开后,秋月便急急忙忙抓回了药开始煎煮,足足喝了十多天的苦口汤药,姜念汐的身子才慢慢好转起来。
不过,这些日子,姜府一点都没得闲,门槛都快要被虞世子差遣来的人踏破了。
贵重药材、锦缎华服不要钱似得往姜府送,还有几次他亲自登门拜访,想要见姜念汐一面。
不过,都被管事找借口打发了出去。
姜怀远的脸色越来越差,他可不愿自己的女儿与定过亲的虞世子扯上什么关系。
况且,即便虞世子没有定过亲,他也不会将女儿嫁给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除了吩咐管事不得接受虞家任何礼物,姜怀远又转而去找了自己在都察院任职的同年,狠狠参了几本虞暄懒惰怠职,私德有亏。
虞暄挂着五品皇城司校尉的官职是个虚职,空领俸禄,几乎不上值,他的现任上司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眼。
不过上奏的折子递上去,永淳帝就算再爱屋及乌,也得顾及言官的上谏,便在言语上敲打了他一番。
如此以来,虞世子那边终于暂时消停了几天。
“虞世子的亲事是虞贵妃为他定下的,眼看都快要成亲了,还做出这等出格的事来,他现在被禁足在府内,你不用担心他会再纠缠,”余雪菡得知这个消息,几乎第一时间到了姜府,迫不及待把这事告诉了姜念汐,“虞贵妃不会同意他退亲的。”
姜念汐终于放下心来。
余雪菡又扬起唇角,眉飞色舞道:“不过,给你说个好玩的消息,玉姝郡主为了追堵裴指挥使,近日常去卫所等人呢……”
姜念汐愣了愣:“裴指挥使?”
余雪菡:“裴铎近日才被皇上封了武骧卫指挥使,可不就是裴指挥使么!”
京城有四大营卫巡防,武骧卫便是其中一个,而武骧卫指挥使是正四品武官,年纪轻轻担任重职,看来裴铎确实深得帝心。
想想玉姝郡主追踪裴铎的画面……
念及上次她落水后裴铎出手相助,虽然其人言辞太惹人烦,姜念汐对他还是有一点感激的。
她思忖斟酌了一会儿,长睫眨了眨,表情十分复杂道:“玉姝郡主追起人来,恐怕裴指挥使也招架不住吧……”
“算了,别关心这些了,”余雪菡看着姜念汐的脸,忍不住叹道,“你应当早些定下亲事,这张脸这么出众,难免会被人惦记……”
自从参加了赏花宴,姜念汐的美貌如今盛传在外,几乎无人不知,姜府门口甚至还有探头探脑的人,想要一睹她的芳容。
姜念汐想想便觉得头疼,为了少招惹麻烦,即便风寒痊愈,她如今也只好老老实实呆在府里,哪里也去不得。
不过,自虞世子的事告一段落,姜怀远终于亲自选了几位品貌家世都不错的年轻士子,将他们的履历画像装订成册,专供姜念汐挑选。

春日午后,姜府后花园。
姜念汐坐在紫藤花架下的秋千上,微抿着唇,满脸羞涩地盯着手中的册子。
这是她爹给她准备挑选夫婿用的。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在自家府邸,又无旁人,连秋月都被她找借口支了出去……
脸颊带着点羞赧的红云,宛若剔透美玉的指尖缓缓落在册子上,她犹豫片刻,翻开首页看起来。
这册子相当详细,不仅有画像、官职,甚至还有寥寥几句对此人的评价描述。
刑部侍郎家的林公子端方雅正,礼部郎中家的周公子儒雅清秀,翰林院的章编修温润有礼……
她爹为她选得都是家风清正,知书识礼的人家,譬如章编修,不仅相貌端正,前程似锦,章府素来规矩严苛,还有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家规。
可谓是十分合适的成亲对象了。
她垂下眸子逐页翻过,方才那点羞涩渐少,看得津津有味,十分入神。
隔壁光禄寺卿府里通体雪白的狸奴偷偷溜了出来,熟门熟路卧到了她的膝盖上,还用爪子随意地拍了拍她的册子。
这狸奴一点都不和她认生,经常翻墙跳到这里来玩耍,姜念汐揉着它舒适的皮毛,狸奴惬意地闭上眼睛,伸了伸懒腰,眯起眼睛开始打瞌睡。
午后的日光很是充足,姜念汐缓缓翻过一页,突然发现,眼前的光线不知何时暗了下来。
她微微蹙眉,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来,恰好撞见了裴铎挑着眉头略显好奇望过来的视线。
姜念汐:“!!!”
她惊呼一声,差点从秋千上掉下去。
这人怎么整天神出鬼没的!不对,大白天的,他是怎么凭空出现在姜家府邸的?
姜念汐受惊不小,险些话都说不利索:“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裴铎抬手指了指早跳到一旁的猫,面无表情言简意赅道:“捉狸奴。”
堂堂四品指挥使,竟然到姜府里捉一只狸奴?姜念汐瞪大了双眸,满脸写着不可思议不敢相信信。
看她似乎怀疑,裴铎浓眉微抬,随口解释了一句:“寺卿大人喝了点酒,我送他回府,他不找到狸奴便不肯罢休……”
这狸奴是光禄寺卿的爱宠,如此倒能说得通了。
他说完,星眸微垂,目光又十分自然地落在姜念汐手里的册子上。
翻开的那一页恰是章编修的画像。
姜念汐:“!!!”
蓦然被人发现这事实在太难为情了,尤其是在裴铎面前,姜念汐耳根一红,飞快将册子合上藏在身后,毫不客气道:“裴大人既然没有其他事,便快些带狸奴回去吧……”
裴铎听完这话,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衣袖沾的碎叶,却一动未动,他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你方才是在选夫婿?”
姜念汐:“!!!”
被他看了出来!但他怎么好意思直接问出这种话来!她不要面子的吗?
姜念汐有点被看穿的恼羞成怒,玉白的脸颊微红,攥紧册子忍无可忍道:“这不关你的事吧!”
她的声音软糯婉转,语调又轻,即便有些怒意,说出来也没什么慑人的气势。
裴铎挑眉看了她一眼,拖长语调,意味深长地提醒:“姜大小姐恐怕忘了,之前在长公主府,我可是救过你一次。”
姜念汐:”……“
她这些日子呆在府里,又病了一阵,真得差点忘了这事。虽说两人之前有过节,相处不睦,但当时确实多亏裴铎相救,她总不能忘恩负义,是应该对他有一点感激的。
姜念汐郁闷道:“……你想知道什么?”
裴铎一掀袍摆在石凳上坐下,勾起唇角得意地笑了笑,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册子给我看看。”
姜念汐:“……”
她恨恨咬了咬唇,敛着眸子,表情一言难尽,磨蹭了一会儿,没什么好气地将册子递了过去。
裴铎随手翻了几页,还一本正经地评论:“林公子外表端方雅正,但有一醉酒便打人的恶习,周公子儒雅,迷倒了不少女人,他外室生的儿子已经会自己打酱醋了,这位章编修……”
姜念汐本不想跟他讨论这个,但看他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不由自主问道:“章编修怎样?”
裴铎顿了片刻,星眸眯起,修长指节在册子上轻叩了叩:“章编修倒确实是个君子,前途锦绣,品行端正。除了胆子小点,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不过嘛……”
他无意抬头看了一眼姜念汐。
对方眸子微微睁大,眼神忐忑又有些期待,轻抿着唇角,眼巴巴地看着他,像是在等待什么最终的宣判。
更可疑的是她脸颊上似乎还有些红晕!那样子和她以往在书院的时候大相径庭,真是见所未见!
裴铎心头突然闪过一丝不悦,他顿了下,眉头微凝,突然转而问道:“听说章编修的妹妹恬静温婉,你与她相熟吗?”
姜念汐腹诽道,你不是都快要与玉姝郡主定亲了吗?还打听别的女子做什么?
她趁裴铎不备,将册子从他手里抽了回来。
“姜家与章家并不算特别相熟,只是章编修初入翰林时曾拜访过我爹。”姜念汐把册子合好,放到旁边的石桌上,以防再被他拿走,“我素日又常在府中,还未见过章编修的妹妹。”
裴铎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看来从她这里也打听不到什么东西,他该捉了狸奴尽快回去,不然寺卿大人还会一个劲嚷嚷。
他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正打算离开,却被姜念汐突然叫住:“你等下……”
裴铎一愣,不耐地挑起眉头:“姜大小姐,什么事?”
姜念汐示意他等一会儿,然后轻提起裙摆,快步向前院走去。
纤细窈窕的身姿确实比其他女子出众许多。
裴铎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会儿,蓦然觉得不妥,便飞快收回了视线。
他舒展长腿,悠闲地坐在躺椅上,转眸看了一眼,那狸奴发觉他要来捉它回府,早已经躲到墙角去了。
姜念汐不一会儿便去而复返,手里还抱着那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玄色披风。
她抬眸一看,裴铎正双手枕在脑后,懒洋洋地靠在她紫藤花架下的躺椅上晒太阳,他腿长得过分,双脚随意地搭在了旁边石桌的边沿上。
姜念汐无语片刻,这人丝毫不见外,是把姜府当做自己家了吗?
她往石桌上的册子看了一眼,发现它竟然被随意翻到了最下面那一页!
一定是裴铎趁她不在,自己又看了一遍!
姜念汐脸色微恼,轻呼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语气淡淡地提醒:“……你的披风,还有,不管怎么说,上次你确实救了我……”
裴铎伸展长臂接过来,唇角勾了勾,大方道:“感激的话不必说了。”
姜念汐:“……”
看来对方没完全领悟她的意思。
她犹豫了一会儿,诚恳道:“其实,我还想提醒裴大人不要挟恩图报,比如……窥探别人隐私之类的。”
裴铎:“???”
他的眸光落在摊开的册子上,眉头闲适地挑起,一脸无辜道:“那是被风吹开的。”
姜念汐轻抿着唇,没作声,但一脸不是很相信的样子。
裴铎:“……”
“我又不关心你要嫁给谁,何必看这东西?”
“那方才你为何还问我要去看呢?”
“我只是一时好奇。”
“嗯……那就请裴大人以后对别人的事不要那么好奇?”
裴铎睨了一眼姜念汐,不服气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才我还提醒过你那几个男子并非良人……”
姜念汐浅浅笑了一声,瞳眸水波潋滟,抬眸看他:“那么,裴大人能不能告诉我,你初到京都,怎么对这些人这么熟悉?”
裴铎:“???”
他下意识皱起浓眉,不耐烦啧了一声:“姜大小姐,爱信不信,别怪我没提醒你。”
姜念汐:“???”
“生气了?”姜念汐看着他,微微扬起唇角,“我当然是相信的,但是不得不有些怀疑……”
裴铎觉得这话异常,剑眉一挑,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柔软的唇瓣微动,姜念汐轻笑道:“听闻刑部侍郎家的大姑娘知书达理,礼部郎中家的二姑娘婉柔端庄,翰林院章编修的妹妹恬静温婉,你方才还特意问我章姑娘的事……该不会是想从中选妻吧?”
裴铎是有点这样的念头,他被说中心事,不由得脱口而出反问:“你怎么知道?”
姜念汐垂下长睫,略带得意地看着他:“因为裴大人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提过,你喜欢得是温柔贤淑的女子。”
裴铎没回答,用鼻子闷哼了一声。
看来果然猜中了,姜念汐不由噗嗤笑出了声。
裴铎挑了挑眉,大大方方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又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都怪我没有这样一本册子,不然我也能挑拣一二。”
他居然还有心情调侃她?
姜念汐立刻道:“听说玉姝郡主对裴大人的爱慕愈来愈盛,常去卫所探望,这些姑娘你也没必要相看了吧。”
裴铎:“???”
他眯起眸子质问:“你怎么又知道?”
姜念汐突然发现自己失言,她咬了咬唇,支支吾吾往回找补:“……听说的,京都应该很多姑娘都知道。”
裴铎双手抱臂,眉梢挑起,反唇相讥:“姜大小姐虽然足不出府,消息倒是挺灵通,对这种小道八卦一向了如指掌。”
姜念汐:“???”
他又在暗讽她两人在济州发生的过节?
“走了。”
话音刚落,裴铎片刻也未再停留,他长腿迈出,将蹲在墙角的狸奴提在手里,纵身跃过墙头而去。
姜念汐若有所思地盯着墙头看了会儿。
她决定把墙头再修高一点。

他没有回裴府,而是径直去了醉月楼。
屈昂说过要为他升任指挥使办一场庆贺宴席,现下早已等候了他多时。
“境安,干嘛去了?到现在才来,”屈昂已经自顾自喝了不少,他醉意朦胧地打了个酒嗝,埋怨道,“别人等不及,都已经离席了……”
裴铎二话没说,端起酒喝了满满一盏认罚。
“过几日,贵妃娘娘要去善元寺祈福,武骧卫奉命保护。今天本来要和光禄寺卿谈众人在寺中如何用膳,没想到寺卿大人不胜酒力,我在他府中等他酒醒,这不就耽误到了这个时辰。”
屈昂不满地嗯了一声,眯了眯眼,看到裴铎身上还披着披风。
他无语道:“境安,这天儿又不冷,你穿它干嘛……”
听屈昂这样一说,裴铎也觉得有些不自在,而且这披风老是有一股若隐若现的香味,扰人心神。
他当即解下来,随手扔在一旁。
默不作声连喝了几盏酒,气氛沉闷,屈昂察觉到他情绪似乎不太对。
“有事儿?怎么了?”
裴铎皱了下眉头,没吭声,随手又端起酒盏打算一饮而尽。
屈昂的醉意瞬间跑了个七八分,赶紧伸手去挡:“喂,哪有你这样喝酒的……”
说着,他眉头一抬,忽然想起了什么,嘿嘿一笑,神秘兮兮道:“为玉姝郡主想要嫁给你的事?那有什么想不开的,这么好的亲事,别人想求还求不来呢!”
“说得轻巧,”裴铎面无表情,淡淡斜睨了他一眼,“你怎么不娶?”
“那也得人家看得上我啊,”屈昂凑近他身旁,用颇为同情的语气转而说道,“不过,这么尊大佛摆在家里,只怕日子难得舒心……”
裴铎摩挲着酒盏的杯沿,意味不明地冷笑一声,若有所思道:“娶妻当娶贤。性格骄纵跋扈的,对夫君下手太狠动不动就射箭的,这些统统不能娶。这事我无论如何不能同意,得想办法让她死心才好。”
玉姝郡主那日在府里的春日宴没寻到他,此后追他的疯狂劲为更加一言难尽,除了在府里时不时垂泪,在母亲长公主面前哭闹着非要嫁给他之外,还随时带着侍从到卫所堵他,只怕他再不有所行动,长公主执拗不过她的性子,就得去求皇上为他和玉姝郡主赐婚了。
屈昂好奇:“有什么好办法?”
最好的拒绝办法,当然就是自己尽快娶妻,断了赵玉姝的念头。
裴铎看了眼屈昂,唇角突然弯起,意味不明地问:“子隽,章汶章编修你熟吗?”
屈昂是安定侯府嫡次子,任六品巡检卫校尉,私下偶尔与翰林院有文书对接,又与章家相熟。
他摸着脑袋想了想,笃定道:“熟啊,昨天还打过照面,不过,你找他什么事?”
裴铎压低声音:“听闻章编修有个妹妹,你可知她定亲了没有?”
屈昂听完一拍大腿,比了个赞叹的手势:“行啊,境安,有眼光!章家是诗书望族,教养的女儿知书达理,温柔贤淑,还没定亲,绝对是妻子的不二人选。”
说完,他一拍裴铎的肩膀,自告奋勇道:“我明天就去给你打探清楚,托人传个话,争取早日让你们相看上一面。”
~~~~~~
没过两日,姜念汐便约了余雪菡一起去郊外踏青。
原因……自然是为了相亲。
她几日前曾羞答答告诉她爹,她看过履历画册,觉得那位章汶章编修颇合眼缘。
刚入翰林的年轻士子绝对是炙手可热的婚配对象,甚至有些会试刚放榜就会被榜下捉婿,章编修作为为数不多的漏网之鱼,要想定亲也得抓紧时间才好。
姜念汐他爹对章汶也青眼有加,觉得此子前途不可限量,在明白了女儿的意思后,便有意将人招进府内相谈,顺便让姜念汐在抄手游廊下远远观望了一眼。
总之,章编修相貌端正,眉眼温和,谈吐不俗,可以称得上翩翩公子。
但章编修对另一半的要求也颇高,他言语中暗暗表示,此生娶妻,需得与对方情投意合才好。
因此,恰逢今日休沐,章编修要去郊外长灵湖畔踏青,他私下托人转告姜府,姜念汐正是应邀前去。
京都民风开放,男女私下相看并不为奇。
余雪菡为了陪好友,也约了自己的未婚夫袁砚在城外湖畔相见。
两人乘马车去郊外。
第一次正式与章编修相见,姜念汐心情既期待又有点忐忑不安。
她心绪复杂,为了缓解这种不安的情绪,便打算拉开窗牖上的帘子透气。
车帘掀开,她微微探出来一点脑袋,赫然发现一个熟悉的人影骑马疾驰而来。
裴铎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地扬鞭催马而来,在两人快要错过的瞬间,无意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姜念汐:“???”
裴铎也要去城外?他去干什么?姜念汐下意识有些好奇,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他去哪里管她什么事?
这样一想,她便立刻放下了帘子,与此同时,裴铎也迅速转回脑袋目视前方,像根本没有看到她,骑马飞快越过了她们的马车。
马车内,姜念汐刚转过头来,便发现余雪菡正双目灼灼地看着自己,她笑得眉眼弯弯,语气中夹杂着一点小兴奋:“汐汐,那位章大人会在哪里等你?”
姜念汐微垂下头,轻咳一声,羞涩道:“他说会在长灵湖的拱桥上等待,我们每人手持一把青色竹伞作为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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