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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死对头成婚后by叶信言/月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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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昂吐露心声心切,没注意到旁边不妙的眼神。
他满面惨状心酸道:“我先前被礼部借调,充当裕王殿下亲事的仪仗执首……我可真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谁知道,婚事这不暂时未成吗?知情的都知道穆大小姐逃婚了,如今外头还在四处追踪穆大小姐的行迹呢,裕王殿下心情十分不悦,怪罪下来,连我的正六品职务都暂时给免了……”
穆锦随口接了句话:“那不正好,你侯府偌大的家业,还用当一个区区正六品的巡检司校尉吗?”
说着,她睨了屈昂一眼,唇角掀起一点嘲讽的弧度,“再说了,你不正喜欢听曲儿吃酒,没事闲逛呢吗?当初是你爹非让你去的巡检司,现下总算清闲了……”
屈昂把扇子啪地一合,用扇柄重重敲了下桌子,一双桃花眸几乎喷出愤怒的火焰来。
“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就是游手好闲的人了?听曲儿吃酒那是巡检司有时候不得不执行的任务……算了,给你说不通,反正本少爷是有理想有追求的人,你别低眼看人啊!”
说着,屈昂一顿,恍然反应过来,他起身走到穆锦身旁,俯身看着她,气势汹汹道:“不对,你怎么知道我这么多事的?谁告诉你的?”
穆锦下意识看了眼姜念汐,对方也抿着唇,一脸替她紧张的模样。
穆锦迅速后退几步,避开屈昂打量的眼神,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讪笑道:“我在茶馆听人说的,不过是随意听了两耳朵,你别放心上……是我言多有误。”
屈昂不依不饶地眯起眼睛盯着她的脸看,满脸不相信,“不对吧,我看你分明对我很了解的样子,你不会是……”
说着,他伸出手来,看那样子,分明是意图戳一下穆锦的脸。
姜念汐适时地轻咳一声,打断了屈昂跃跃欲试的动作。
她拿出嫂子的气势来,温声道:“子隽,裴大人曾告诉我,你擅长品酒,尤其喜欢醇香浓烈的北地酿酒,境安的小师妹从燕州来,特意带了几坛上好佳酿,不如你来品鉴一下?”
一听这话,屈昂慢悠悠把怀疑的眼神从穆锦身上挪开,笑道:“嫂子说得是,我擅长品酒但不嗜酒,酒量同境安一样,千杯也不会醉!对了,让吴管事陪我过来小酌几杯,还有你弟弟少筠,让他也来,可以不饮酒,陪我聊聊……”
眼看着屈昂施施然步出大厅,穆锦才收回视线,轻轻舒了口气。
她皱眉道:“我没想到……会连累到他,刚才我说话是不是太唐突了?”
姜念汐唇角微微翘起,轻声道:“是有一点,还有,你对屈大人好像有点偏见,见了他怎么冷嘲热讽的?你逃婚没有错,他因为你丢了官职也实属倒霉。不过,听子隽说他只是停职,还有官复原职的机会,想来他也是发发牢骚而已……”
再说,他们家毕竟是侯府,想从事个武官的职位,过了这段风头,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穆锦揉了揉鼻尖,有些后悔道:“习惯了,一同他说话就夹枪带棒的,从小就不对付……”
姜念汐安慰了她几句。
这件事也是个小插曲,一闪而过。
晚上,裴府里依然热热闹闹,姜少筠与东方玥聚精会神听屈昂高谈阔论巡检司的奇闻异事,两人眼睛睁得溜圆,对屈昂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穆锦面无表情站在一旁,时不时斜睨屈昂两眼。
姜念汐扶额默默无言,怕再出什么岔子,便唤穆锦一同下棋打发时间。
两人女红都拿不出手,但下棋还算不错。
如此便消磨了一晚。
到了晚间就寝,姜念汐心绪难安,辗转反侧许久,接连做了几个怪梦。
她先是梦到裴铎带着一行人经过一道狭窄隘口的时候,山顶突然滚下石块,将随行的人砸伤砸死了不少,又梦到他们行船渡河,船底漏水,偌大的乌篷船很快没入水底。
她用力想要看清裴铎的情形,但只见他高大的身影掩没在人群中,看不到他是否受伤。
直到醒来,她才发现睡觉时胸口压了厚重的被子,原来自己被梦魇住了。
此时已到初秋,天渐渐凉了,她体寒畏冷,昨晚才拿出厚被盖上。
卧榻一侧空空如也。
姜念汐出神了一会儿,莫名想到了裴铎温暖的胸膛……
她坐起身来,用力摩挲了一把自己散乱的乌发,有点焦躁不安地下了床。
按常理来说,她爹以往也会外出公务,几个月甚至半年也是常有的事,她早就应该习以为常才对。
但,不知怎么,她总是莫名担心裴铎。
兴许是因为他是指挥使,又有守卫恒王殿下的责任,说不定还会路遇匪盗之类的,兴许萧暮言还会派人刺杀暗算,如此一来总免不了打打杀杀的,让她觉得提心吊胆十分不安。
她爹毕竟是文臣,就从没让她又这方面的担忧。
她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突然听到房顶传来瓦当掉落的声响。
片刻后,秋月匆匆推门进来,一脸紧张道:“小姐,何姑娘上了房顶,屈大人正提着剑在追她呢……”
姜念汐:“……”
看来穆锦的身份还是暴露了。
好不容易把从房顶上你追我逐的两人劝下来。
穆锦冷着脸,抿唇道:“我没想到他这么卑鄙,竟然趁我睡觉的时候偷偷翻窗过来看我的脸……”
屈昂捏着拳头,不服气呵了一声,提高声调道:“我昨天就怀疑你了,不过是印证一下,果然不出我所料,穆大小姐,我这就送你回王府……”
说着,屈昂看了眼姜念汐,恨恨道:“嫂子,你这事做得也太不厚道了,收留她在府里做什么?要是裕王殿下和镇南王府知道了,得出多大的乱子……”
姜念汐静静地看着他,温声道:“屈子隽,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屈昂愣了下。
他缓步走过来,眉头紧锁,小声道:“嫂子,你别告诉我,这是境安让你做的?我觉得他跟穆大小姐的交情还没到这个份上……”
“是我的主意,”姜念汐十分平静道,“而且,我觉得这件事没有什么不对。”
她压低声音,把当初在皇宫里见过的萧暮言与穆锦交涉的一幕告诉了屈昂。
“穆姑娘逃婚,自然有她的考量,她不想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并没有错,”姜念汐抿着唇,轻声道,“你就算现在非要把穆姑娘送回王府,也于事无补,而且依照穆姑娘的脾性,很大可能还会逃出来……”
姜念汐顿了顿,低声道:“如果穆姑娘没有同裕王定下亲事,还是你之前认识的穆姑娘,她遇到了这种事,想要请你施以援手,你能袖手旁观吗?”
屈昂挠了挠头,叹气嘀咕了一句:“但凡不是皇子王孙,我都能帮她搞定,只是这事……”
他踌躇了一会儿,莫名下定决心道:“算了,不过事已至此,不能再让她留在裴府了,以免再招惹什么麻烦……”
姜念汐:“穆姑娘戴着面具,就是不想让人识出她的身份。她早就想离开京都,只是担心守卫巡查,脱不了身,想等到裴大人回来后,再帮她想主意……”
屈昂睨了穆锦一眼,无语又嫌弃地切了一声,“戴着那张面具丑死了,哪有她本人好看……我送她出城,到岭南去,她在那里有亲信,威望不低,还能调动不少兵马呢,在京都真是落难的凤凰脱了毛……”
事情议定之后,穆锦也没什么异议。
过了几日,城门巡防比以往松懈了些,两人便决定启程。
离开的时候是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姜念汐在府门口与两人暂别。
看到两匹快马的影子快要隐没入夜色中,两人的言语动静还能隐约听到。
屈昂:“到了岭南,我暂时不回京都了,等你爹消了气,让他给我个千户做……”
穆锦十分大方:“你可以直接做我的参将。”
屈昂表示怀疑:“你吹什么牛,你爹还未必让你再统领兵马呢……”
姜念汐:“……”
看来,两人依然还会唇枪舌战地离开京都。
屈昂与穆锦离开后,姜少筠和东方玥失落了好几日。
不过,很快两人又找到了新的事情做。
国子监休沐结束,姜少筠得去正经读书,东方玥则声称要去自家铺子里逛逛。
于是,裴府白日里变得异常安静。
人一闲下来,便会胡思乱想,思念如同强韧的劲草般肆意野蛮疯长,不多久便牢牢占据了心头。
没有裴铎要回来的消息,姜念汐渐渐焦灼不安起来。
那封他写回来的信,已经被她翻来覆去看了八百个来回。

裴铎展开信笺, 一目十行地读了几遍,又随手揣进了怀里。
是姜念汐差人送来的信,已经被他反复看了好多遍。
除了上封信提过裴府被人监视, 要他注意萧暮言的行踪之外,这封信带来的消息是——穆锦逃婚了,还暂时住在了裴府。
裴铎无语地按了按额角。
不过, 萧暮言的亲事未成, 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说不定还会以此为名, 借机生出些什么事端来。
裴铎伸出长指,在桌案摊开的大幅舆图上,虚虚划了一道线。
从南都返回京都, 有一段官道坍塌在修缮, 他们得绕过伏青山,再转而回到官道上。
裴铎的手指在伏青山处点了点。
这个地方特殊。
卫柘与冷枫推门走了进来。
两人把腰间佩刀摘下放在一旁,在桌案旁坐下,齐声唤了句:“少爷。”
裴铎盯着桌案上的舆图, 头也未抬,问:“安顿好恒王了吗?”
卫柘摸摸鼻子, 不满地叹了口气:“殿下嫌驿站条件太差, 被褥不是锦缎的, 饭菜也不合胃口, 发了一顿牢骚, 才刚歇下……”
在南都也是, 虽然发生了地动, 但恒王殿下安慰灾民不过是走走过场做个样子, 便嫌天气太热, 灾民身上的味道太冲,断了胳膊腿的模样太过骇人,大部分时间呆在官邸里享清闲,还是他们家少爷带着武骧卫的兵士与南都府的府兵一道安置灾民。
但这种说卫柘不敢吐槽,方才的不满也是点到为止。
“锦衣玉食养大的,难免骄纵了点,”裴铎抬起眸子,朝冷枫投出个询问的眼神,“夜晚值守的人安排好了?”
冷枫一拱手,黝黑刚毅的脸上表情十分严肃:“少爷放心,两个时辰一个轮班,五百兵卫巡视整个驿站,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裴铎点点头,端起桌案上的凉茶喝了一口,“伏青山必须得过,着人过去打探得如何了?”
打探消息的事是卫柘差人去做的。
他搓了搓手,莫名有些兴奋道:“有一伙盘踞已久的匪帮驻扎在此,共计五百人左右,少爷,我们从这里绕道,要不要把匪帮一起端了?”
裴铎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伏青山距离京都外郊大约三百里,快马加鞭的话,一夜足够赶到这里……”
卫柘愣了愣,一脸不解道:“少爷什么意思?”
“萧暮言想让人监视裴府,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了解恒王回京的路线和时间,虽然裴府的眼线没成事,但真想要知道我们的行程,方法又不止这一个……”
冷枫拧着浓眉,声音有力道:“少爷的意思是,裕王很可能会在我们途径伏青山的时候,安排人伏击我们。”
“那岂不是太小儿科了?”裴铎笑了一声,悠悠道,“试想,刺杀伏击,万一成不了事,难保不会查到他头上,这种暗杀恒王殿下的罪名一旦定下来,皇上怎么可能饶得了他,他不会做这种冒险的事,如果是我的话……”
卫柘不由追问道:“少爷会怎么做?”
“煽动匪帮抢劫,再提前拿了调令发兵平匪,在混乱之中,趁机杀了恒王,这样一来,罪名可以完美地推到匪帮的头上……”
卫柘深吸了一口气,赞道:“少爷这招高明啊!”
裴铎:“……”
冷枫:“……”
注意到两人不太妙的眼神,卫柘讪讪笑了笑,平眉一挑:“少爷继续……”
冷枫认真道:“少爷,这其中有纰漏,伏青山距此三百里,裕王要提前拿调令发兵,总得师出有名,不能预判匪帮会抢劫吧?”
“这话说得对……”
裴铎打算从怀里掏出那封信来,第一回没拿对,不小心摸出来了个丑不拉几的荷包。
他垂眸看了一眼,唇角明显地勾起,又不动声色地塞了回去。
卫柘与冷枫不忍直视得彼此对视一眼,嘴角同时抽了抽。
“少夫人给我来的信,”裴铎展开看了一眼,本想拿给两人看一下,但那清秀俊逸的字体不愿意再让人看到,遂又折了起来,随口道,“穆锦不知所踪,实话实说,就是逃婚了。如果有人说,看到伏青山的匪帮抓了个女子,相貌与穆姑娘十分相似,裕王殿下调动其他三卫的士兵,到伏青山解救自己的未婚妻,不就师出有名了吗?”
卫柘深深倒吸了一口凉气,“少爷,那我们怎么办?官道不是没修好吗?这个简单,我们干脆等修好了再回去,实在不行,我率人去帮他们修官道……”
裴铎莫名笑了一声,手指在桌案上重重叩了叩:“干嘛要走官道,我们一定要走伏青山,不但要从这里走,还要晚上点着火把从这里过,让那群匪帮过来抢劫,如果裕王真得如我所料,正好抓到他要杀了恒王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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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是不会晚间从这里走的,本王从小就怕黑,再者,那晚刺杀的事裴指挥使忘了吗?本王现在一到晚上就心惊胆战,再说,万一本王遇到点什么危险,裴指挥使能担当得起吗?”
萧绍玹仰起头来,高傲的视线掠过面前的人,不容置疑地拒绝了裴铎的提议。
途径伏青山除了可能会遇匪帮抢劫,还可能会遇到裕王派的人伏击,但这毕竟只是裴铎的猜测,并非笃定的事实,所以他只轻描淡写地提了句从这里过可能有风险。
萧绍玹反应这么大在他意料之中。
裴铎揉了揉眉心,委婉劝道:“殿下不必担心,臣一定会保护殿下的安全!”
“绝不可能!”萧绍玹怒气冲冲地打断他的话,“裴指挥使休要再提这些!”
裴铎:“……”
“殿下把这盏参汤喝了吧,”裴铎莫名勾唇笑了笑,沉声道,“特意吩咐驿站熬的,和宫里一样的方子,味道也没什么差别……”
萧绍玹拧着眉头看了一眼瓷盏盛着的参汤,呵,竟然不是玉盏盛的!
算了,在外头也不计较这么多了,他勉为其难地喝了半盏,味道勉强还算可以。
半刻钟后,萧绍玹一睡不起。
裴铎慢悠悠走出房门,吩咐身旁的人:“把恒王殿下扶到马车里,申时一刻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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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举着火把的队伍在山路中缓缓行进,远远望去,像一条隐藏了首尾的蜿蜒火龙。
武骧卫的兵卫们轻装简行,连甲胄都没戴,看上去都是普通寻常打扮。
前方的高头大马拉着一辆货车,几口箱子敞开,看上去装得是发着灿灿闪光的金银之物。
连中间那辆规格奢华的马车看上去都值不少银子。
伏青山的匪帮头子拿眼瞧着底下蜿蜒而过的队伍,有点忐忑不安,“这他娘的看着也不像商队吧,哪有这么上百人的商队?该不会是官府的人吧?要我说,我们匪帮该抢的银子绝不会落下,但再给十个胆子,也不能去动官府的银子……”
“老大放心,我早找人打探好了,这就是商队,”匪帮的狗头军师怂恿道,“他们区区百十号人,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抢了这一笔银子,劫持了他们的头儿,赎银够咱们吃好几辈子了,哪用得着兄弟们风里来雨里去的抢劫,忒辛苦了!等咱们有了银子,就不当土匪了,洗白身份,摇身变成这当地的老板富商,日子要多滋润有多滋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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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三卫抽调了两千人手,一路疾奔而来,此时正在伏青山北地不远处休整。
萧暮言站在伏青山的高处,转动几下手上的扳指,眸光微冷,没什么表情地问身旁的人:“匪帮的人,说动了吗?”
“殿下放心,匪帮的军师已经被买通,绝对不会辜负殿下信任。”
萧暮言垂眸看了眼山脚下长长的队伍,视线在中间那辆马车上停顿了一瞬。
“确认人在车上吗?”
“回殿下,绝对不会有错,属下亲眼看到恒王殿下中途在马车上下来一次,又被人扶上了马车。”
萧暮言淡淡嗯了一声。
灰色的凤眸舒展,他缓缓勾起了唇角。
准备了一月之久的计划,今晚终于可以实施了,如果这次能够一举成功,倒也省了他在承远的安排。
萧暮言悄然收回目光,缓缓转动几下扳指,道:“匪帮的人,几时会动手?”
“丑时初刻,武骧卫的人走到伏青山中间最险峻的路段,左有悬崖,右有峭岩,是绝佳的动手时机!”
~~~~
队伍缓缓走到陡峭路段,裴铎翻身下马,命令队伍暂时原地休息。
他低声吩咐了卫柘与冷枫几句话,两人会意地领命而去。
片刻后,两人去而复返,带来另外两个身量体型与他们家大人和恒王殿下差不多的兵卫,还都换了身衣裳。
茫然不知自己身处何地的萧绍玹此时逐渐清醒过来。
他已经被搀出了马车。
看到周边火把照得此地亮如白昼,再低头一看,不知何时,自己那身金贵的四爪龙纹外袍被扒了下来,换了件灰扑扑的旧袍子。
他当即脸色一变,怒上心头,“裴指挥使,你这是何意?把本王的话都当成耳旁风了吗?”
裴铎伸出长指低低嘘了一声,“殿下,稍安勿躁,你听……”
静默的深夜,浇了桐油的火把发出燃烧的噼啪声。
萧绍玹往远处漆黑如墨的夜色中望了一眼,胆战心惊得往裴铎身后挪了一步,又拧起眉头来,“本王没发现什么异常……”
话音刚落,两侧山壁上遽然滚落下几块碗口大的石头。
在无声的寂静中,一路磕磕绊绊从顶端落到山道上,最后啪的一下清脆落地,不轻不重的一声,却像敲在了大脑最紧绷的弦上。
萧绍玹的头皮一紧,攥在袖中的手指有些发抖,“裴指挥使,那是什么东西,难道有人埋伏在这里?”
“是,殿下随我藏在高处,静观其变。”
话音落下,裴铎单手拎起萧绍玹的衣襟,不待他反应过来,便连提带拖,三下五除二把人抛到了悬崖边上一棵几人粗的古树粗干上。
与此同时,埋伏于山道两侧高崖上的土匪,手中拿着明晃晃的砍刀,喊着响亮的口号,从山头上冲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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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暮言站在高处,借着月色与火把的亮光,对一伙土匪与武骧卫兵卫混战的情形尽收眼底。
他望着靠近悬崖一边的方向,手上的扳指急促地转动几下,眸底闪烁着奇异又兴奋的亮光。
返回暂时驻扎的北地营帐处,萧绍玹召来镇抚,吩咐下去。
“伏青山的土匪胆大包天,竟然劫持了镇南王府的穆锦,本王的未婚妻,此时竟然又要打劫过路商队,镇抚即刻率人前去平定匪帮,敢有阻挡者,一律格杀勿论!”
两千卫兵傍晚时刻才到伏青山,此时驻扎在这里,赶到混战地不过两炷香的时间,卫所镇抚亲眼看到了土匪持刀抢劫过往商队,二话没说,立刻领命而去。
待人离开后,裕王府的府兵走至萧暮言身旁,单膝跪地,拱手请示主子的命令。
府兵亲卫是他最为亲近的心腹,萧暮言低语了几句,三人郑重地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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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绍玹趴在树干上,两只胳膊紧紧搂着粗粝的树杈,还要忍受不知名的蚊虫的叮咬,满脸都是压抑的愤怒,但又无可奈何。
“裴指挥使,”他稍稍挪动一下发僵的胳膊,探头往下看了一眼,又胆战心惊得飞快收回视线,恨不得把眼睛捂住,“你把本王置于危险之地就算了,为何又非要藏身在这个靠近悬崖的树梢上,万一本王掉下去怎么办?”
此时月上中天,洒下遍地清辉,将周遭的一切照得清清楚楚。
不远处的悬崖,底下黑黝黝一片,如果不甚失足坠落,可不是简单地摔断胳膊或腿的问题,很有可能连小命都没了。
耳旁还有土匪被打得哭爹喊娘的嚎叫声。
不远处传来整齐划一的沉重脚步声,那是萧暮言指挥的两千兵卫,赶到此地平匪救人来了。
整个场面是有点混乱瘆人的。
刀剑无眼,稍有不慎,说不定就命丧于此了,光听到这些声音,萧绍玹就紧张的头皮一阵阵发麻。
裴铎长腿屈起,悠闲地倚靠在旁边的树干上,手中把玩着一枚精巧的匕首。
听到这话,他转首过来,低声道:“让殿下呆在这里,自然是为了请殿下看戏。对了,待会有人到这里追杀殿下,殿下可要看准了,追杀你的人到底是谁的手下……”
“追杀本王?”萧绍玹嘴唇抖了抖,忽然福至心灵,颤着嗓音道,“你是说那些刺客,或者是本王的皇兄?”
裴铎眉头忽地一拧。
话说,一路从南都赶来,路途之中风平浪静,那些刺客该不会趁乱到此浑水摸鱼吧?
他倒是只算计了萧暮言,却还没周全到顾及那些曾经刺杀过恒王的刺客……
不过,真要是刺客也来凑热闹,他也可以腾出手来将对方活捉。
匕首出鞘,在月色下闪着一潭深冰似的寒光,在指节中若有所思地旋转几下,裴铎俯身向下望了一眼。
不过,未容他再多思虑,下面传来一阵凌乱急促的脚步声。
“来了……”裴铎沉声提醒道。
有两个身量与他和恒王差不多的兵卫,穿得是两人的衣裳,一溜小跑向悬崖边跑了过来。
有一个边跑还边嚷嚷:“不要追本王,如果你们想杀本王,本王一定饶不了你们……”
连声音和语气学得都极其相似。
萧绍玹:“???”
“裴指挥使,你让他们假扮本王与你,为得是什么?”
裴铎饶有兴趣地拨开面前的枝叶,好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些,“殿下看清楚了,追踪我们两人的是谁?”
萧绍玹瞪大眼睛看了会儿,后怕地咽了咽唾沫,笃定道:“是皇兄的府兵,那三个人我认得,这么说,是皇兄要置本王于死地吗?”
“裕王的府兵也有可能是来救殿下的,”裴铎低声提醒,“只有裕王殿下的府兵出刀,我与殿下同时坠崖,这才是板上钉钉的证据,裕王再怎么狡辩也无用,殿下看清楚了……”
话音刚落,空中倏然有箭簇划破气流的轻微铮鸣声。
裴铎瞳孔蓦然一缩,不由得暗骂了一句。
还未等府兵靠近两人,不知从何处射来的箭簇便堪堪射中了三人的后心,三人身形晃了几晃,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便轰然跌倒在地。
下一刻,扮做恒王与裴铎的两个侍卫也毫不意外齐齐中了箭。
其中一个摸了摸胸口,低声对另一个道:“这箭是谁射的?劲挺大,软甲都快射穿了,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另一个挠了挠头,当机立断道:“跳崖吧,都被射中了,不坠崖也说不过去了……”
说完,两人一先一后作坠崖状,凄惨地跳了下去。
与此同时,裴铎脸色微凝,正欲从树干上跃下,却被萧绍玹一把拉住了腿。
“裴指挥使,此等凶险之地,你万不能把本王留在这里,”萧绍玹看到方才几人中了箭,胆子都快吓破了,七魂飞了六魄,只知道狠命抱住眼前的救命稻草,“你哪里也别去,就在这里护卫本王……”
追踪对方行迹的时机只在片刻之间,错过之后,再难寻到。
裴铎一下子没踹开恒王。
“殿下放开我!”
“本王死都不会放开的!”
“我要去追刺客!”
“保护本王的性命要紧!”
对方藏身的树梢处轻微晃动几下,转眼便看到身着夜行衣的刺客踏着枝叶施展轻功悄然离开。
情急之下,甩脱不了萧绍玹,裴铎只好手腕一旋,朝射出箭簇的方向抛出了手中的匕首。
匕首在空中划过一道精准的弧线,所至树梢之处,有来不及离开的人影从树上重重跌落在地。
“是我大意了,没想到暗影的刺客会一直追踪到这里,”裴铎拧眉重吐出一口气,提溜着恒王的衣襟,从树干上一跃而下,沉声道,“裕王的府兵中箭未必会死,看看还有没有留着一口气的,还有……”
裴铎转眸扫了一眼远处刺客逃离的方向,吩咐道:“立刻差人去追!”
冷枫提起手中的弓箭,听到这话,一阵疾风般率人朝刺客消失的地方追逐而去。
卫柘随手挥了下刀柄,将接近身旁的土匪敲晕在地,急匆匆跨步走到近前,“少爷,现在怎么办?咱们武骧卫的兵卫与其他卫所的兄弟一早就认了出来,彼此井水不犯河水,那些土匪根本不够打的……”
“去那里看看,把人带到武骧卫,”裴铎抬手一指方才人影跌落的地方,“注意点,留他一命,别让人混乱之中打死……”
“还有,把恒王殿下和我坠崖的消息散播出去,你们在路上拖延一日再回京都,我先带殿下回去。”
暗影的刺客如影随形,不得不防,如果对方知道萧绍玹没有死,趁他在京外的时候,难保不会卷土重来,还有裕王,好不容易寻得这么个时机,如果一旦发现萧绍玹没死,想必也不会轻易放过。
“大人,这几个府兵都已经中箭身亡了……”
有人疾步过来,低声回禀道。
萧绍玹躲在裴铎的身后,闻言脸色立刻变了,他动了动唇,颤着嗓音道:“竟然这么厉害的箭法,要是本王中了箭,岂不是一下子便没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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