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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弟怀香by鎏香儿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2-06

陈妙玲枯坐至天黑,就在她以为自己至死都不会再见到张岿时,他再次踹开了房门。
“毒妇,你将张克藏哪去了!”
陈妙玲愣了一会儿,接着忽地哈哈大笑起来,任凭发钗歪斜,头发散乱,她就那么瘫坐在地上锤腿大笑,状似疯癫。
接下来无论张岿如何打骂,威逼利诱,她都没再说一个字。
为了照顾楚氏身子,顾家一路慢行,是在婚礼第二日午后回府的。
一路平安到家,兄妹俩齐齐松了口气。
眼见母亲回房休息,似乎并未发现异常,顾承封瞪了眼妹妹,“过来。”
婉姝蔫头耷脑地跟随兄长进入书房,无需兄长问责,她主动承认错误,并再三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任性妄为。
顾承封拿手点了点她,“我看你敢的很,认错挺快,是算准了我不会罚你,我不罚你,但母亲那里可容不得你糊弄过去。”
婉姝可怜巴巴道:“就别告诉了吧,母亲如今可受不得惊吓。”
“你还知道。”顾承封冷哼一声,“我可没那本事让云霞一直欺瞒母亲,莫非你以为没人说,母亲就毫无察觉?”
婉姝讷讷不言,等从兄长这里逃脱,立刻去找云霞,没等她说出诉求,云霞便递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太太睡了一路,这会儿又躺下了,没容奴婢说一个字,不过太太歇下前特意让奴婢在此等候,向您传达一句话,等她醒了再算昨晚的账。”
婉姝当即垮下肩膀,仿佛一瞬间被卸了力气,苦着脸回到房间,迎接她的是一脸哀怨的春燕。
“小姐,如果奴婢被打死了,您记得每年今日为奴婢多烧点纸钱。”
“好的。”婉姝点点头,接着一头栽倒在床,蒙上被子。
“……”春燕呆滞片刻,然后嘤咛一声,捂住脸小跑回房,也补觉去了。
宝妹一头雾水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发生啥事了,怎么都要死不活的?
婉姝一觉睡到半夜,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然后又躺下睡了。
翌日清晨,婉姝磨磨蹭蹭地去了堂屋。
顾承封昨日外出还未归,饭桌上只有楚氏和梁氏,以及发觉祖母情绪不对,默不作声低头吃饭的顾源。
“娘。”婉姝期期艾艾地喊了一声,见母亲不搭理自己,又看向梁氏,“嫂嫂。”
梁氏温柔一笑,“出趟远门累坏了吧,昨日晚饭也没见你,饿了吧,快坐下用饭。”
婉姝顺势坐下,和偷偷抬眼的顾源对了下眼,二人默契地谁也没吭声,默默低头喝粥。
顾源眼珠子一转,迅速解决完早饭,起身朝长辈们行礼,说一句“我去上学啦”,成功逃离危险局面。
婉姝心想还是小孩子好啊,什么都不需要操心,犯了错大不了挨几手板。
心里这么想着,不自觉叹了口气。
楚氏放下筷子,如水的眸子淡淡地看过去。
婉姝一个激灵,连忙撂下碗筷,默默垂下脑袋,等待命运的审判。
“你爹晌午回来。”
婉姝猛地抬头,又惊又喜,以为母亲放过自己了。
楚氏接过云霞递来的帕子擦擦嘴,接着对婉姝笑了笑,柔声道:“这个家姓顾,我这个姓楚的可当不得家,也管不了你们,一切等老爷回来由他定夺吧。”
婉姝心中大骇,立刻跑到母亲身前跪下,“娘,我知道错了!”
楚氏放下手帕,面无表情地起身回屋。
梁氏昨日已经从顾承封那里得知情况,该劝和该宽慰的都已做足了,面对眼前场景,唯有无奈。
“母亲这次是真气狠了,嫂嫂实在劝不动,婉姝你,哎。”梁氏摇摇头,回屋看孩子去了。
桌上残羹被丫鬟们无声收走,谁都不敢发出一丝声响,春燕和九妹也被拦在外头。
婉姝一个人跪在堂屋,默默流泪,让母亲担心是她的错,可她并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如今唯有跪到母亲消气。
楚怀玉登门时,见到婉姝跪在堂屋,沉默地放下礼品,然后走到她身旁跪下。
婉姝后知后觉地侧头看去,哭红的眼睛眨了眨,带着哭腔的语气满是不解,“你跪下做什么?”
楚怀玉看她一眼,然后收回目光,第一次没有回应她的话。
他什么都没说,眼神中也没有责怪,但并不妨碍婉姝看出他也生气了。
婉姝哽住。
生气就生气,骂也好打也罢……当然怀玉不可能打她,可怎么都不理人呢。
“你说话呀。”
楚怀玉又侧过脸,漆黑如墨的眸子盯着婉姝,“说什么?”
“……你,我问你跪下做什么?你又没犯错。”
楚怀玉默了默,“我做错了事。”
婉姝瞪大眼睛,“你做错什么了?”
楚怀玉垂下眸子。
他错在当初着了秦淮的道,没有考虑后果,就那么让魏浔阳死在猎场,以至于寿王府轻易联想到顾家并实施报复。
他害得顾家陷入偌大的危险,连婉姝都学会了以身犯险。
婉姝见怀玉又不说话了,无奈叹气,也没心情追问了。
顾贤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瞧见二人跪着也没顾上说话,左不过是小孩子淘气罢了,夫人看到他提前回来什么气都消了。
顾贤阔步向里屋走去,完全忽视了爱女投来的殷殷目光。
“夫人,我回来了!”
没过一会儿,顾贤又大踏步出来,走到二人面前,眼睛凶狠地瞪着怀玉,粗声问道:“闺女,你来说说怎么回事?!”
楚怀玉眼皮一跳,感觉表姑父表情怪怪的,让他很是不安。
婉姝没发现异常,连忙将那晚的事情说了,半点不敢隐瞒。
“爹,我是知道有暗卫保护我才敢如此行事的,绝没有不顾安危的意思,您帮我跟娘说说,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顾贤视线早已转到婉姝身上,听完大怒,“魏璘那个狗东西竟敢……”
里屋忽然传来咳嗽声,顾贤的话戛然而止,顿了顿,他又看向楚怀玉,语气依旧不好,“你又因何跪于此?”
他可没忘这小子属狼的,竟敢惦记他闺女。
婉姝也偏头看向怀玉,随即立马反应过来现在不是问罪怀玉的时候,反正以他的性子也犯不了什么大错。
又见怀玉一副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她赶紧拽拽父亲的衣袖,“爹,怀玉的事以后再说,您先帮我哄哄娘嘛,□□大师可是说了,母亲这胎不易,需得保持心情舒畅。”
顾贤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瞪圆了眼睛盯着婉姝,“你说甚?”
婉姝眨眨眼,“啊,您还不知道,娘有喜了。”
下一瞬,婉姝只觉脸上拂过一阵风,再去看,哪里还有父亲的身影,很快里屋传出父亲激动的声音。
跪在堂屋的二人面面相觑。
似乎不适合再待下去了,婉姝不自然地动了动身子,“要不,我们先出去吧。”
楚怀玉默默起身,并将跪的腿脚发麻的婉姝扶起来。
二人出了堂屋,婉姝见院子里满是下人忙碌的身影,觉得父亲短时间内没空处理自己的事,于是指了指西侧,对怀玉道:“我们去书房坐会儿?”
楚怀玉无不可地点了下头。
二人来到书房,婉姝脸色痛苦地坐到椅子上,察觉到怀玉投来的目光,忽而身子一僵,心里顿时生出后悔的情绪。
不知从何时起,婉姝羞于与怀玉独处,
可她根本不知该说些什么,相顾无言又令她如坐针毡。
楚怀玉看出婉姝的不自在,抿了抿唇,主动为她寻了借口。
“膝盖很不舒服么?回房上些药吧。”

第86章 “怀玉,我是不是很坏啊……
话说的贴心, 但楚怀玉脸上尽是落寞,他就是要婉姝知道,他看出了她不想同他共处一室才如此说。
他没想到的是, 并非每次装可怜都有用。
婉姝察觉到怀玉的伤心,神色一僵, 原本浮躁的心绪忽然沉了下来,但胸口闷闷的疼。
她好像总是欺负怀玉。
明明已经知道怀玉喜欢自己,也决定了与别人联姻, 决心要和他划清界限, 如今却主动与他待在一处,一面又做出抗拒的姿态。
她经历过不少相亲, 对男女之事愈发了解,此刻忽然觉得自己的作态就像是话本里说的欲拒还迎。
而怀玉不像她,他一直喜欢的只有她, 从未与旁的女子往来, 想法应是极简单的。
或许在他看来, 她若即若离,给他希望, 又教他痛苦。
她怎能这般欺负怀玉?怎能到如今才意识到?简直没心没肺, 自私至极。
婉姝咬住唇,在心里狠狠骂自己。
楚怀玉不会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便让婉姝陷入自省自责, 说出的话迟迟没得到回应,他看向婉姝,只见她埋首于胸, 肩头微微耸动,好像在哭。
“表姐?”
楚怀玉大吃一惊,立刻跑到婉姝面前蹲下, 见她面色苍白,满脸泪水,虽不明就里,但着实方寸大乱。
“怎么了,是膝盖很疼吗?”
婉姝双手掩面,不想被怀玉看到自己狼狈的面容,心中被羞愧与难过占据,很是自弃,不自觉便问出声。
“怀玉,我是不是很坏啊?”
“怎会,这世上再没有比阿姐更好的女子了。”楚怀玉伸手想拉下婉姝的手,又怕唐突了她而不敢触碰,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他直觉婉姝这般不是为表姑生气的事。
“万事都有解决的办法,莫哭,告诉我你在担心什么,好不好?我都可以帮阿姐的。”
婉姝摇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楚怀玉仰视着婉姝,因为着急额头开始冒出汗来,只恨自己没能早些发现异常,方才在堂屋还跟她闹脾气。
他绞尽脑汁地猜测缘由,一直试图说些什么引导婉姝开口。
大概是他的话有了效果,婉姝缓慢地放下手,终于肯正视他。
她睫上沾着泪水,眼睛红红的,其中盛着悲伤,好不可怜,楚怀玉只觉心脏被狠狠揪住,又疼又涩,然而下一刻他却如坠冰窟。
她说:“怀玉,不要喜欢我,只做我弟弟,我们永远是亲人,好吗?”
楚怀玉全身僵住,像是被照头打了一拳,脑中所有思绪瞬间消失,变成一片空白。
这一刻,时间显得格外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他木着脸,嘴唇蠕动,轻缓的声音从喉间挤出,却用尽了所有力气。
“为何?”
他的喜欢竟让她这般痛苦。
可是为什么?
她相看过那么多男子,为何偏偏他不可以?
楚怀玉双手猛地握住椅子两侧扶手,强势地将婉姝圈在其中,却未碰到她分毫衣角,只眼神固执地定在她脸上,试图从中寻找答案。
“为何这般厌我?”
这次婉姝没有躲避怀玉的目光,亦无忐忑羞愧,连目光也渐渐平静下来。
“我一直拿你当弟弟,从未讨厌你,怀玉,这几日周家会来提亲,我会答应的。”
婉姝知道这些话对怀玉有些残忍,可她见过怀玉在旁人面前是何模样,隐约明白他极力隐藏的感情是炙热而深沉的。
只有她亲手断了他的念想,他才可能放下。
“你若执迷不悟,我们便连姐弟也做不成了。”
楚怀玉哑然,他看出婉姝没有玩笑,她是认真的。
他不允许,绝不允许。
楚怀玉执拗地盯着婉姝,用眼神哀求婉姝不要这般残忍。
此时,外头传来春燕的声音。
“小姐,您早食未用多少,奴婢备了茶水点心,要不要用些?”
楚怀玉的坚持没能等来婉姝心软,他的心一点点沉下,哀求痛苦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深,偏执的近乎冰冷。
婉姝被怀玉突然的神色变化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过他露出这般神情,就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强势,阴鸷,被他盯上的感觉犹如被人攥住心脏,好似随时可能死在他手里。
婉姝下意识张了张口,想要出声让春燕进来,却见怀玉猛地抬起身子,扣住她肩膀,一面用力拉她向下,一面压了过来。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婉姝被眼前突然放大的脸吓傻了,未出口的话卡在嗓子里,莫说喊人,连呼吸都忘了。
唇间似有什么拂过,麻麻的,痒痒的,又似乎没被触碰到,只有对方喷洒出的温热呼吸。
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没等婉姝确认唇间的感觉,楚怀玉已经起身放手,头也不回地出了书房。
半掩的房门忽然被打开,春燕已经垂下脑袋,假装自己什么都看见,便也没注意到楚怀玉离开时脸色有多难看。
表少爷也是胆大,在顾府都敢……
春燕偷瞄了眼楚怀玉的背影,然后端着点心进入书房,瞧见傻坐在椅子上发呆的女子,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地问:“府中已经在备午饭了,小姐怎么让表少爷走了呀?”
婉姝忽然一个激灵,大口呼吸起来,接着后知后觉地涨红了脸,慌张道:“他他他,有急事!”
春燕“哦”了一声,面色如常地将点心摆好,实则心里气哼哼。
都被她撞见两次了,还想瞒着她,哼。
春燕觉得小姐不信任自己,幽怨地看了她一眼,丝毫没想起来上回自己在太太面前是如何坦白从宽的。
婉姝现在心绪一片混乱,根本没发现春燕误会的目光。
顾贤丝毫不知女儿是何等心乱如麻,在开饭前特意过来提醒她一会儿机灵点。
为了庆祝老爷归家,午饭尤为丰盛,顾承封也赶了回来,除去月份太小的顾澈不便到场,一家人齐聚一堂,包括被气走后又返回的楚怀玉。
他是半路遇上顾承封,受邀来的。
顾承封不知怀玉来过府中,其他人也没听说他离开,故而谁也不知其中插曲。
唯独婉姝低垂着脑袋,不敢与任何人视线相接。
开饭之前,顾贤讲了几句场面话,并当众反省。
“这次祸端全赖我行事不严,轻信于人,教你们受惊了。”
顾贤一眼望去,发现家人全消瘦了,心中更加惭愧,不过他不喜欢说丧气话,更不愿看到场面太过沉闷,于是开始挨个夸人。
“好在承封是个扛得住事儿的,有你在,爹放心,听说怀玉也帮了不少忙,还有珍珍和婉姝,很是为爹担心吧,看你们清瘦不少,这段时间辛苦了,可得好好补一补。”
目光划过大孙子圆润光滑肉嘟嘟的脸蛋,顿了顿,在他期待的目光中说了句,“结实了。”
最后视线落在楚氏身上,眼神明显温柔许多,“当然,夫人是最辛苦的。”
楚氏笑了笑,只是笑不达眼底,“孩子们都长大了,个个有主意的很,可累不着我,以后啊,我万事不操心,只管享清福就成了。”
顾承封立刻挺直脊背,笑着讨巧道:“母亲这话可说早了,我们还小呢,各有各的毛病,没您管着可不行,有您在,这个家才能屹立不倒。”
梁氏接话道:“儿媳不成器,万事还需母亲指点,您千万莫嫌儿媳愚笨。”
婉姝赶紧跟上,“对对,孩儿任性,若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娘尽管罚女儿,是打是骂,绝无半句怨言,只盼娘能舒心,莫气坏了自个儿身子。”
顾源认真地点头,“祖母是咱们家的主心骨。”
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楚氏身上,楚怀玉也沉默地看过去,一脸乖相。
顾贤适时道:“夫人受苦了。”
面对一家子吹捧,楚氏倒也没端着,尤其触及女儿小心翼翼的目光,她顺着台阶,微微叹了口气。
“在家能吃什么苦,最受苦的还是老爷,好在天家圣明,使咱们能一家团聚,往后无论遭遇任何磨难,只要咱们全家齐心协力,总能渡过难关。”
顾承封端起酒杯,“儿子受教,往后定孝敬父母,爱护弟妹,敬重妻子……皇恩在上,父母情深,儿子只恨言浅,便在此敬父亲母亲一杯,并庆贺父亲平安归家。”
其他小辈纷纷跟着举杯,场面就此温热起来。
席间,父女俩殷勤地给母亲夹菜,楚氏无奈地看向婉姝,“你从昨日便没吃什么,吃你自己的。”
娘终于消气了,婉姝心下一松,脸上也露出轻松的笑容,只是依旧不敢去看坐在斜对面的某人。
饭后,男人们去书房谈话。
梁氏正打算招呼顾源出去,将空间留给刚和好的母女俩,婉姝也准备凑到母亲身边腻歪。
然而楚氏没有给她们机会,转头让芳姑去请家法来,连屋子里的下人也没挥退,当着众人的面让婉姝跪下。
“犯了错任打任罚,不会有半句怨言?”
婉姝怔愣过后,乖顺地跪下去,“是。”
“这次你可知错?”
“是,女儿错了。”
楚氏冷着脸,吓退了想要上前劝阻的梁氏母子,严厉道:“你年纪不小了,眼看就要婚嫁,若不好好管教,以后到了婆家再犯蠢,没得让人以为咱们顾家没家教。”
“母亲说的是,女儿不敢再犯。”
见婉姝毫无怨色,楚氏没再多言,命芳姑打婉姝二十下手板,芳姑不敢违逆太太的眼色,实打实下了狠手,希望小姐能一次长了记性。
一手十板子下去,细嫩的手掌已然肿了起来,青紫一片,看着很是吓人。
一屋子人噤若寒蝉。
婉姝咬牙忍着没哭,倒是顾源旁观后,站在母亲身边吧嗒吧嗒掉眼泪,知道姑姑犯了错才被罚,同样不敢出声。
楚氏不是不疼女儿的,罚过之后便让她回房上药去,只是此事还没完,婉姝刚回屋,院子里又响起了板子声。
春燕被打了二十大板,最后是被搀回去的,必然要趴上几天。
翌日清早起床时,婉姝才从宝妹口中得知,顾承封昨晚被打了三十鞭子,父亲亲自动手,整个后背打的血淋淋。
婉姝十分震惊和不解,端着一双猪蹄手便冲进了堂屋,质问父亲何故如此,兄长又没做错什么。
顾贤肃然道:“为父不在时,长兄便如父,你错做事,他有失管教之责,当罚。”
“那也不该下如此狠手啊,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兄长知情时事情已经发生了。”兄长连从犯都算不上,为何罚这么重?
顾贤避开女儿质疑的目光,并未告诉她,那臭小子挨打是因为他揍了五皇子,偏还打的正大光明。
婉姝见父亲不理自己,又去看母亲。
楚氏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言道:“周家昨日递了帖子,稍后便会登门,你可要出来见人?”
婉姝神色一僵,接着低下头颅,“都听母亲的。”
楚氏讶然地挑了下眉,与顾贤对视一眼。
“若是为你的婚事而来呢?”
“只要父亲母亲同意,女儿没有意见。”婉姝说完便福身告退。
顾贤向夫人投去惊疑的眼神,后者若有所思。
周家对这次提亲十分重视,不仅监察御史亲自携礼登门,还请了颇有名望的媒人,郑重提亲。
加上调查顾贤案子时,周家就展现出的善意,可见诚意十足。
顾贤夫妻俩自是同样敬而待之,只是顾贤才脱了罪,如今又彻底得罪五皇子,往后不知要面对何种报复,实在不是与人谈结亲的好时候。
偏得罪五皇子这事还不能直说,就算真到谈婚论嫁那一步,怕是也要通过青州楚家开口试探才行。
而且婉姝今日情绪有异,夫妻俩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又不能得罪监察御史。
顾贤想了想,道:“不瞒周大人,在下近日惹了些麻烦,事情尚未解决,唯恐连累亲友,在下心疼女儿,倒是可以将她嫁得远远的,但姻亲亦是至亲,在下实在狠不下心。”
周御史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坦诚,旁人家得罪了贵人,巴不得尽快利用联姻拉拢势力,顾家果然是家风清正。
周御史原本只是看在侄子和青州楚家的面上善待顾家,如今倒是对这门婚事很是满意了,但出于理智,他还是会谨慎为之。
“顾贤弟为人坦直忠勇,哪能得罪什么贵人,怕是其中有误会,我周家是真心有意结亲,若有需要帮忙之处,你尽管开口。”
顾贤稍作犹豫,随后叹了口气,“非我不信周兄,实在是此事复杂,兄弟我能得周兄这番心意已是十分感激。”
周御史听懂了,顾家得罪的还真是贵人,既然对方无心求助,他也不想拿家族冒险,于是顺水推舟道:“顾贤弟无需多言,待此间事了,我再登门就是,无论事成与否,两家情谊依旧。”
“自然自然。”
双方又是一番客套,最后宾主尽欢,唯有媒人欢喜的来,一脸懵的走,始终没说上什么话,至于两家的婚事,更是说不准了。
婉姝这厢并不知内情,被母亲请到堂屋时还有些紧张。
楚氏打量着婉姝的神情,微微一笑,耐心道:“原本娘是极不愿意你远嫁的,奈何让你相看过的结果都不尽人如意,还闹过笑话,你外祖母信中直骂我眼神儿不好。”
婉姝默默听着。
母亲似乎心情很好,接着道:“周家是你外祖母亲自挑的,今日周御史登门提亲也表足了诚意,我与你父亲都觉得不错。”
楚氏瞧着女儿越发低垂的脑袋,笑道:“当然,事成与否最终还在于你,周家家世没得说,周家公子你也接触过,你觉得如何?”
婉姝咬了咬唇,始终没有抬头,但语气是极冷静的,“周公子很好,既然父亲母亲也觉着合适,女儿愿意的。”
“你当真愿意?婚姻大事不可儿戏,若是应了将来可不能反悔。”
婉姝点头。
都说知子莫若母,但孩子的变化往往都是悄无声息的,有时孩子有意隐瞒,再细心的父母也是后知后觉的,往往发现时一切已成定局。
女儿这几年的成长她一直看在眼里,虽然有时候是外力所迫,当娘的会心疼,但也会欣慰孩子没有被困境难住,尤其身为女子,内心越是强大,将来的日子越容易些。
可当真发现女儿有事藏在心里,连最亲近的母亲也不肯说,楚氏心里还是有些酸涩。
但回想自己待字闺中时,好像也不是什么事都肯与母亲说的,当初嫁给顾贤也非因情。
楚氏忽然顿悟了。
她也曾与门当户对的高门子弟相看过,看透世家的势力凉薄后,赌气嫁给了顾贤……婉姝相看过的人家大多也是门当户对,但那是相对顾家而言,并无高门大户者。
莫非婉姝是因近发生来的连番事故,在发现顾家孤立无援后,决心嫁进高门大户帮家族获取势力?
她不能说婉姝的想法有错,世家宗妇的权力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有楚家在,青州亦无人敢轻视她。
但面对高门深宅里的诸多算计,婉姝真的不会后悔吗?
楚氏并不认为婉姝无能管理后宅,只觉她是不耐玩弄权势的,可话说回来,谁又说的准低嫁就会幸福呢?
女子嫁人如新生,楚氏一直努力给予女儿安全稳定的人生,但从来不想剥夺她在婚姻中选择的权力。
无论是高门还是小户,父母不能保护她一辈子,她总要学会自主,不妨趁着现在他们还年轻,女儿还有试错的机会,让她自己决定。
楚氏很快想通了,就算是嫁到周家不如意,只要他们老两口还有一口气在,女儿就可以和离回家,就算得罪周家,最差的结果也就是她楚溪不再光明正大回娘家而已。
想通了,楚氏也不想逼迫女儿剖心给她看,便郑重其事道:“你既生而为女子,家中有父兄撑着,你只管活得自在些,这是你该得的,无需为了虚无缥缈的假设预做牺牲,爹娘最想看到的是你们幸福长久,明白吗?”
婉姝抬起头,眼眶发热,重重点了点头。
她当然知道父母爱她。
“婚事你不必急着答应,今日回去好好考虑,明日再告诉娘你的决定。”
虽然婚事暂且定不下,但不妨碍她提前了解女儿的想法。
“午饭后我和你爹去香山寺还愿,你要不要去散散心?”
婉姝丝毫不知自家母亲的想法,只以为父母与周家谈好明天再给答复,于是摇摇头,怀着沉重的心情回了房间。
心情虽然沉重,但她并未改变决定。
既然外祖和父母都看好周家,周檀人也不错,她嫁到青州去也好。
婉姝将自己关在房间,直到天黑也没出门,无人知她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
最后躺在床上,婉姝笑着对自己说,这是她想要的,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就说有外祖家在,她也一定不会难过的。
既然有了决定,便无需动摇,婉姝强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马上入睡,做个好梦,明日……等等,做梦?!
婉姝猛地从床上做起来,忽然想起自己每次相亲后做过的梦都会映射到现实,最关键的是结果总是不好。
如果今晚睡着后又做了不好的梦怎么办?
周家已经是她预想中最好的结果了,如果再失败,她很难保证自己还有勇气去面对另一个完全不了解的家族。
一时间,婉姝浑身发冷。
枯坐了半晌,婉姝决定今晚不睡了,迅速下床点上油灯,并拿了一本带有诡异色彩的异闻杂志来看。
《前朝诡事录》第一篇,讲的是一个赶考的书生在路上捡到了一幅美人画……

前日·顾府书房
顾贤回想最近连番发生的事故, 从婉姝遭绑架,怀玉遇刺杀,到他自己遭人陷害, 背后好似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这一切。
在京城接受审查时,他无数次自问得罪过哪方势力, 以至于对方势必要让他顾家万劫不复。
如今五皇子跳出来,他已得知鹿城属于五皇子的势力,他才惊觉顾家的灾难正是从鹿城风波开始的。
可他一不是掀起鹿城风波之人, 二来, 他们父子俩也没插手后续调查,如何就碍了五皇子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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