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维度大航海限时离境by添玖玖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2-10
“其实我也是经过上次任务之后,我才关注到伊荻的存在,跟上头申请了全盘接手与她有关的监护任务和资料。你的猜测很正确,但不是完全正确。北陆对伊荻的态度不是不管,而是非必要不用管,活着,能找到人就好。如果旋转岛的复刻实验成功,就不必再管,让她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也挺好,所以放她第一次被派往旋转岛执行任务的时候,上头确实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他们觉得这个计划一定可以成功,只要成功了,那十二个孩子都将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但是他们失败了。”
“对。四年前上头只是认可了你父亲和老叶的谨慎态度,觉得在实验结果确认成功之前,牺牲这十二个孩子确实太莽撞,所以才紧急实施了营救行动。但是现在,旋转岛基地的实验结果已经证明了伊荻的序列无法复刻,碰巧这个时候你和晟昇科技都出现了。”
“我们成为了北陆继续控制伊荻的最不稳定因素。刚好,我跟您提出了‘与虎谋存’的相处理念,我以为为自己找了国家队做靠山,实际上成了北陆绑定伊荻的筹码。”
封疆的语气平淡冷静,听不出任何情绪。凝视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年轻俊朗,处世不深的青年,严韬不得不佩服他出类拔萃的洞察力,却也不禁为他磨练出这种年纪轻轻就老谋深算的成长经历而心疼,试探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这件事的?”
“您来云鼎公馆找我的时候,我就猜到了。”
“猜到了你还签合作书?你不觉得我在利用你吗?”
闻言,封疆笑着摇了摇头,叹息道:
“为什么不签呢?如果我签了,兴许还能利用国家队的资源,为伊荻和我自己谋一个自由的未来。如果我不签,或许我们都已经是笼中鸟,甚至是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不知道意外和明天的太阳哪一个先来。”
“你这就有些阴谋论了,没有到你说的那个地步。但是既然你现在是我的头狼,我们就是在同一条战线上的,你和伊荻的安危,我哪怕折了这条老命也给你们兜到底!老叶…也是一样。”
兜了这么远,话题终于回到了叶简鑫和青麟学院上。
“是吗?跟晟昇科技合作,放任李云晟研究奥姆病毒,计划从伊荻的血清里分离女神之泪,这也算跟我们在统一战线吗?”
这些事情并不是封疆的猜测,陈冀桁从青麟学院研究所的服务器里扒出了大量研发文件,每个项目都有叶简鑫的签名,他不能确定这些计划叶简鑫参与了多少,但也绝不可能一无所知。
封疆说完这番话之后,严韬哑然许久才道: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知这些消息的,但我希望你能看在咱们是合作伙伴的份上,相信老叶确实有他的不得已。”
“比如?您说,我就信。”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严韬索性也不再对他隐瞒,坦然道:
“就像你是我的头狼一样,晟昇科技是老叶的猎犬。青麟学院缺乏技术支持继续完成旋转岛基地的实验,也没有能力攻克奥姆病毒危机,而作为李云晟的原生家庭,晟昇科技在对第四领域的探索层面有绝对的优势。
再者,老叶认为他和李云晟还是有几分情分在的,与其将研究转交其他机构,不如交给晟昇科技,至少在底线的把控上他有些许空间,如果真的对伊荻和你不利,他能及时向你们预警。现在还没有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见封疆没有答话,严韬郑重其事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诫道:
“小子,年纪轻轻思想不要那么阴暗,居安思危是好习惯,但也没必要草木皆兵的把所有人都往坏处想~要我说你这次带伊荻来度假的选择是真没错!”
“怎么说?”
“岛上太阳这么好,你该多晒晒,把心理那些阴暗面都晒透了,人能轻松不少。”
语重心长的一番说教,封疆自知无法反驳,无奈笑着摇了摇头,叹了声:
“弱肉强食十几年,这习惯改起来难啊…”
而后话锋一转,又问道:
“我记得上次遭遇李云晟的时候,他自己说过,他本来就属于第四领域,所以才会被奥姆病毒感染,奥姆病毒具有序列指向性,我可不可以理解为…第四领域领先的克隆技术实际上就是基于这种看不见的微生物?”
“嗯,虽然还没有证据能直接证明,但这个推测基本是答案了,只是我们并不能断言这种微生物究竟是在自然界中出现,并且进化出了攻击性,还是在实验室里孕育,之后才泄露到环境中,成为毁灭第四领域的导火索。”
“从目前收集到的情况来看是这样的。所以我说你的猜测不是不可能。”
封疆闻言若有所思的猝起了眉头:
“如果复制序列的基础载体是病毒,而女神之泪也是病毒,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女神之泪对奥姆病毒无效,因为它们本质上是同一种病毒在不同功能方向发展的结果——女神之泪可以修复机能,奥姆病毒可以无差别复制,而塞蒂拉亚的海水可以择优复刻…”
自言自语到这里,封疆越发确定辛伊荻的猜测是极其正确的,嘴角不禁勾起笑意,抬起眼眸光灼灼的看着严韬,急切问道:
“潜艇检修什么进度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下海?”
突如其来的一问把严韬问懵了,反应了片刻才回答道:
“今晚可以进行第一次水下测试,检测抗压能力、氧气供给和续航里程,目标是完成深潜,收集海底信息,你跟伊荻就别去了吧,初次下水不确定风险太多。”
“好,我会安排人负责远程辅助驾驶。”
“辅助驾驶?需要吗?是怕我把你的潜艇偷了不成?”
话音落下,严韬立刻收到了封疆一记鄙夷的目光:
“真是不识好人心,我是想直接帮你们导航到目标区域省点时间。”
狐疑的神色染上严韬的眸底,凝视着封疆略显得意的笑容,迟疑道:
“你…知道确切的目标区域?”
“不确切,猜的。但总好过没目标的满海底乱窜。”
长长的“哦”了一声,严韬摩挲着八字胡别有深意道:
“我还以为…你连塞蒂拉亚的准确坐标都有,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只能怀疑你是还藏着什么资源没跟我分享。”
也不能说没有,但天狼星的存在是禁忌,他肯定不会傻到自己招出来。
话聊到这儿也差不多了,封疆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长长伸了个懒腰,捎带鄙夷的瞥着严韬道:
“干爹,一把年纪了,交朋友要慎重啊,这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恶习可不能染!”
看着封疆晃晃悠悠向辛伊荻去的背影,严韬忽然醒过神来,嚷道:
“你小子骂谁小人?!”
还未及追上去教训他,嘹亮的哨声响彻整个营地,身着训练服的士兵火速从营地的各个角落集中到正中的空地上,整齐列队,等待严韬的指令。宋逸泽也带着自己的人聚到了封疆身边,凑上前问他道:
“老大,他们这是干什么?下午还有活动?”
“嗯。三千米游泳。一起试试?”
“大可不必!咱们的人淹不死就行,没必要这么玩命,不过去观摩学习一番还是可以的。”
“没出息。”
听封疆鄙视他,宋逸泽立马不乐意了,双手环抱在胸前,看着他道:
“在游泳这件事上,老大你没有什么发言权吧?别逼我把你的小秘密说出来,在嫂子面前不给你留体面。”
不曾想,封疆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惧色,轻描淡写的应了句:
“忘了告诉你,我现在不怕了。”
“死鸭子嘴硬!不怕了是吧?不怕了我可就说了,咱们老大他怕…”
“现在不怕水了。下水还能扒拉几下,至于能游多远,还没试过。要不咱们试一下?”
封疆突然抢白,宋逸泽没说完的话硬生生被按回了肚子里,喉咙倒腾了几下才目瞪口呆的问道:
“不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十几年的病根,说拔就给拔了?”
“就前天,你嫂子给我治好了。忘了告诉你,没让你耍到威风,真是不好意思啊。”
哑口无言,宋逸泽顿觉沮丧——原本游泳这项技能一直是封疆的短板,这下补齐了之后,封疆真就成了“六边形”战士,老天还真是偏心,怎么能让优秀的人生生把所有优点都给占了,完全不给普通人留机会呢!
神游天外间,宋逸泽隐约听见耳边飘来一句:
“全体,脱衣服!”
一个激灵醒过神来,便见列队的战士们整齐划一的上身穿的训练服脱掉,眼前霎时只剩满目古铜色的精壮肉体,肌肉线条如雕似琢,三围比例便是他个男人看着都赏心悦目,更别说…
想到这里,他瞥眼辛伊荻的方向,正瞧见封疆硬生生揽着她转了个方向:
“我们先走吧,一会儿他们跑步去海滩肯定比我们快。”
可是他的话音显然没有严韬的命令嘹亮,在他“原地俯卧撑10组”的口令中,辛伊荻的脚步硬生生顿住了,视线绕过封疆的“围堵”,精准落在那片起伏的古铜色人浪之中,只一眼便挪不开眼睛,表示听见封疆唤她,她也只是道:
“再看会儿嘛…又不急着回去…”
营地离海岸有十几公里,衣服非得在这儿脱,宋逸泽实在没办法说服自己相信那位看起来道貌岸然的老少校不是故意整这一出,给封疆添堵的。
“等等他们五千米游泳,你是不是也想去围观一下?”
封疆这么问的时候,辛伊荻正全神贯注的观看小哥哥们的热身训练,没过脑子应了声“好呀”,全然不曾留意身边的男人蒙上阴鸷的眸光。
毫无防备的,她的双脚突然腾空,下一刻她便已被男人横抱在怀里,众目睽睽之下,她倏尔有些难为情,脸埋进他怀里,娇嗔道:
“你干嘛…这么多人看着呢,快放我下来…”
“我看你自己是走不动路了,还是我抱着你踏实些。”
“从这儿走回去十几公里,你确定要抱我到家?”
说不出缘由的,他此刻竟觉得她说的每句话都像是挑衅,眉头一挑,他不屑的回激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我就当是负重越野,挑战极限了。”
当然,十五公里的负重越野挑战并没有成行,天狼星适时的调了登陆舰来接大家回舰队休息,辛伊荻便也只说是自己累了,估计是午休的时候山风太凉,吹的有些感冒。
晚上九点,潜艇如期下海,封疆吃过晚饭后就没回卧室,在指挥室里站着,关注着潜艇下沉的一举一动,三十米…五十米…一百米…下沉极其顺利,很快便到了辛伊荻拾到鳞片的深度,但那悦耳的呜鸣声却始终没有再出现。
说不清缘由的,听不到那呜鸣声,封疆莫名觉得不安,心里空落落的,像在风雨里好不容易追逐到灯塔光芒的船,临近靠岸,灯塔却突然熄了灯,徒留他在汪洋里漂泊…
温暖的双臂突然环住在他的腰间,温热的面颊贴上他的后背,隐约有些发烫,比平时的体温都要高。
“怎么起来了?好些了吗?”
他柔声问着,覆上她的手背轻轻摩挲着。她却不应他,只是贴在他背上摇了摇头:
“来喝水,看到你的背影,莫名觉得你很孤单…”
她的声音里嗡着鼻音,糯糯的,似乎带着几分自责——她真的着凉了,回来之后就不太舒服,身上发烫,晚饭也没吃,一直睡到现在才起来喝水。
转过身来,他抬手覆上她的额头,确实微微发烫着,而她的眸光有些涣散,眉眼低垂着,抓着他手指的左手松松的似乎不太用的上力。
“伊荻,你的状态不太好…我让老严派军医过来吧?”
她却又摇了摇头,环着他的腰贴近他胸膛里:
“刚才看到你的背影,我忽然觉得很难过…为什么我在你身边,你还这么孤单…”
他是有些担心那只叫帕莱蒙德巨兽,但也不至于觉得孤单,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是她烧糊涂了在说胡话,还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她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连他最细切的情感都感受的到。
“我没有觉得孤单,只是有点担心…我先抱你回床上去好不好?你得好好休息…”
“不要…我想陪着你…”
身体一不舒服,她就倔强的像个小姑娘,此刻鼻子不通气,听起来又多了几分奶气。他于是又同她商量:
“那…去沙发上休息?我就在你旁边看潜艇的动态,等于你在陪我了。”
这一次,辛伊荻点了点头,任由他抱起来,又放到沙发上。只是刚放下,她却又突然唤他,神秘兮兮的对他道:
“靠近些…有话想跟你说…”
他于是笑着又俯近了些,贴着她的唇边,问道:
“嗯?想说什么?”
迅雷不及掩耳的,她忽然一个吻落在他耳垂下的软肉上,像一道电流,酥麻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不及反应过来,她却又吻在了他颈侧的动脉上,这一次是深吻,吮吸着留下一枚绛红色吻痕,呼吸顷刻间凝滞,在她的第三个吻触上他之前,他却已将她的唇瓣吻住,轻轻吮咬着,感受她呼出的热气在他齿间弥散,缠绕成他无法拒绝的诱惑。
她本就因为中暑有些低烧,体温又在他缠绵的回应里迅速攀升,他赶紧刹车,目光移向她的面庞,便见她面色绯红,眸光涣散,皓齿咬着嘴唇,不敢看他,侧过脸回避他的目光,便也是这个动作,让他看见了她侧颈上被碎发掩盖着的脉络——只有三分之一根手指粗细,覆盖在她白皙细腻的皮肤下,泛着漂亮的橘粉色泽,每次跟着她心跳跳动的时候,那块皮肤便肉眼可见的鼓起来。
他也不知道那条脉络是什么,生物和医学文献里都找不到与之对应的人体结构,他甚至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出现——相处这么久以来,他只在她侧颈上看到过两次,一次是在跟着青麟学院执行任务的过程里,初越雷池的时候,另一次是他送她枫叶的那天,在浴室里她刻意撩他的时候。
一个大胆的猜测突然闯进脑海里,他抬手抚摸上那块突突跳动的皮肤,她忽然一个激灵,想从他掌心里逃开。鬼使神差的,他俯身吻上了那条神秘的脉络,失神的轻咛在他耳边响起,而随着他亲吻的力度加大,深吻又变成吮咬之后,她身体的反应越发明显,也越发不自控。
“封疆…我难受…”
“我知道…可是你还在发烧…怎么这么会挑时间…”
他应她,天知道他忍耐的有多痛苦!
她抬起手臂环住他,不答话,又怕他离开,哼哼唧唧的往他身上磨蹭,试图借此缓解些许不适,但显然毫无帮助,甚至适得其反。
心慌意乱,他努力克制着自己,抚摸她的发顶试图安抚她的渴望,但许是见他不为所动,她越发放肆的在他身上揩油,挑战他的底线,听他的呼吸变得沉重滚烫,听他哑着嗓子一遍遍唤她,但“不可以”这三个字却如鲠在喉的说不出口。
这份克制在听见她带着哭腔的恳求时彻底崩溃,凝视着她泛着泪光的眼眸,他心疼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宠溺的笑着与她确认:
“要在这里吗?”
“嗯…”
“好吧好吧…别急…让我来控制节奏,如果我发现你状态不好,会马上停下来,可以吗?”
见她乖顺的点了点头,他才重新又吻上她,衬衫式睡衣的纽扣一颗颗解开,他的吻也一路往下,从锁骨到小腹,又游移回她唇边,最后回到了那条跳动的脉络上:
“躺进去些,这样我能抱着你…”
她听话的往里挪了挪,背压进沙发的靠背里,而他的手臂也伸到了她颈下,环着她,将她拢进怀里,怕她再次着凉,他又将她的睡衣盖在两人身上,遮住了最敏感的地方。
巨大的安全感和排山倒海的满足感同时袭来,脑海里一片空白,这个世界仿佛也一片空白,只剩下他温柔的抚慰和小心翼翼的占有,便是听见天狼星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她也没有丝毫不安,更不关心他说了什么,只是听见封疆喘息的嗓音在她耳边问她:
“伊荻…你相信我吗?愿意把自己交给我吗?”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这么问,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便听他又道:
“我会为你变成更好的自己,变得更强大,让自己配得上这个标记,放心把自己交给我,好吗?”
“好。”
她话音落下,颈间忽然传来钝痛,但只是片刻便被舌尖细软的抚慰取代,温柔的舔舐中,她听见天狼星咬牙切齿的谴责,但面前的男人却将她的耳朵捂住了,她的世界里仅剩下他带着得意笑意的声音:
“原来在你的世界里,这样才算真正拥有你…你终于是只属于我的了,神也别想夺走…”
没有精疲力竭的抵死缠绵,也没有抽筋拔骨的酸痛不适,这一觉辛伊荻睡得极其安稳,她久违的做了个与远逝的童年有关的梦。在梦里,她看到鎏金石荒漠歌舞升平的繁盛景象,看到了泉城林立的白塔和女神像,也第一次看清了亲生父母的样子。
而梦里的她不过是个稚气的孩童,坐在父亲怀里,听他跟另一个男人说话,父亲叫他…小川。
“事情到这个地步你才想起来找我?当初你决定做这件事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先问问我?”
男人的语气相当严厉,透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惋惜。
“我当时一心想着实验,根本没考虑会发生这样的事……”
“用你自己的序列做实验,这世界上还有你不敢做的事情吗?即便是我,也不敢盲目把女神之泪用在自己身上,神迹是超出我们认知范围的存在,这些话我没有跟你说过吗?”
坐在对面的男人满脸懊悔,眸光没有焦距的凝视着地面,低着头听训却不敢反驳一个字,直到自己的父亲说完,他才嗫嚅道:
“当我观察到海水样本里真的孕育出胚胎的时候,我也傻了,我的第一反应是这个孩子不该出生,但是……我下不去手,只好让序秋帮我处理,我没想到她会把胚胎移植到自己的身体里!她太想要一个孩子了!我出国进修四年,她自己把孩子生下来,抚养了四年,如果不是我爸突然问我孩子的事情,我压根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男人越说情绪越激动,平复了许久才又道:
“我赶到医院,在重症监护病房里看到他,才知道他是早产儿,先天性心脏功能不全,序秋不敢告诉我他的存在,产后抑郁,已经无法正常与人交流……哥,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才带他来求你和嫂子,如果连嫂子手里的女神之泪都救不了他,我大概也只能放弃他……也许……放弃他才是最好的选择……”
“放弃他?他是你唯一的儿子,他身体里流着你的血!小川,生命是这么儿戏的吗?四年前是你的欠考虑赋予他生命,难道现在还要这样草率的结束他的生命?”
可男人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对这番训斥置若罔闻,嘟囔到:
“是……是我欠考虑了,我不该带他来麻烦你们……”
“莫川!”
“女神之泪只有修复肌体的功能,但他是心脏缺损,即便女神之泪可以维续他的生命,但他不可能一辈子靠女神之泪活,要想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就只能做心脏移植,但是他的基因序列太特殊,这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找到与他的序列匹配的器官……”
话未说完,女人清亮的嗓音从门边传来,打断了两个男人的争执:
“你确实找不到,但是可以造一个。裂尾鲛人的序列具有天生适配的特征,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育,要做到移植后不排异应该不难。但是十三领域并不具备完成手术的条件,换言之,你得亲自完成这个手术,或许不止一次。”
听女人说完,莫川的眸光里有星火一闪而过,但很快却又被担忧所取代:
“可是……如果他真的活下来,你们怎么办?”
“我们?”
“哥,你知道我爸的,如果这小子活下来,我真的不知道我爸会做出什么事来,到时候伊荻怎么办……”
抱着她的男人愣了半晌,不屑的哂笑出声:
“我女儿还需要你操心?你知道我的,我本来就不喜欢这些尔虞我诈的争斗,大不了回来当十三领域的倒插门女婿,我老婆是领主,还怕养不活我,养不活我女儿?”
话音落下,女人不客气的搡了他一把,他笑着将她的手握住,至于唇前深深一吻,又道:
“但是容不下伊荻,将是金鳞会和北陆最大的损失。”
说话间,几名皮肤黝黑的原住民抬了张棕榈床进来,床上躺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男孩,面容姣好,身材却精瘦弱小,辛伊荻向他看去,从父亲怀里坐起来看向身边的女人,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眼巴巴的等她许可。
“伊荻很怕嫂子?”
听莫川这么问,男人朗声笑起来:
“我们俩总得有一个人对她严厉些。我们伊荻是十三领域未来的领主,女神在人间的化身,说话做事都该有分寸,理当严格管教。”
说完,他又低头看向她,笑着问到:
“伊荻不是一直想要一个哥哥吗?现在有了。去看看你的同门小哥哥?”
她却也不认生,从男人怀中跳下来,牵着母亲的手一起往棕榈床去,静静凝视了一会儿,仰头看着身边的女人道:
“妈咪,小哥哥看起来好小只,弱不禁风的样子……”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偌大的神殿里,却格外清晰嘹亮。
两个男人自然也听见了,她听见她父亲爽朗的笑声响起来,然后看见女人绝美的面容是上肉眼可见的多了些尴尬,眉眼一横,严肃道:
“伊荻,妈咪有没有告诉过你要有礼貌?”
“哦……”吐吐舌头,她却又不服气的嘟囔道:“我想要的是一个能保护我的小哥哥,他以后要是跟人打架,不会躲在我背后吧……”
“伊荻!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哪个领域的神祗像你一样天天想着跟人打架?”
“可是爹地说,神祗要全面发展,有道理的时候讲道理,没道理的时候就得懂点拳脚……”
话音未落,她便听见女人歇斯底里的怒喝:
“卿语棠!你就是这样带女儿回去见世面的是吧?!”
男人只知道嘿嘿傻笑,领着莫川一同向她们来,边跟兄弟赔不是,边嬉皮笑脸的将自家夫人捞到一边去顺毛,辛伊荻很懂事的不跟去,眸光转回睡着的男孩身上,看了许久,才又看向莫川,问到:
“叔叔,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他看向她,温柔的目光里满是慈爱,干裂的嘴唇微启,她听见了那个占据了她整颗心的名字:
“封疆,开疆扩土的疆。”
“封疆……”
听见她唤他,封疆离开监控画面便往辛伊荻身边去,却见她反复念叨着他的名字,长而翘的睫毛忽闪了几下,清亮的眸子睁开了,眸光在涣散迷茫中慢慢聚焦到他脸上,愣神片刻后,向他伸出双臂来。他知道这是要他抱的动作,自然而然的将她搂进怀里,下一刻,他忽然觉得胸前一片温热,意识到那是她的眼泪,他倏尔惊慌: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她却只是贴在他胸口摇了摇头,念着他的名字,许久才道:
“我……做了个梦……”
听她说只是做了个梦,他这才放心的长长舒了口气,关切的话语里也多了几分笑意:
“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了很久以前的十三领域,还有我的亲生父母…”
“是吗?能回忆起他们的长相吗?”
怎么会记不得呢,他们的面容,他们的声音,他们疼爱她的眼神……
可她却摇了摇头:
“梦里记得,醒来就忘了……”
“那……你是不是也梦到我了?”
辛伊荻一怔,抬起噙满泪光的眸子看他,惊讶道:
“你怎么知道?”
他抬手将她的眼泪抹去,心疼道:
“因为你刚才一直在喊我的名字。告诉我,梦到什么了?”
被他这么一问,辛伊荻居然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回想起梦里听到的对话,她的眸光逐渐冷却下来,变得深沉且严肃——天生缺陷已经够不幸的了,她要怎么跟他说,他的出生本来就是个意外,是连他亲生父亲都想放弃的试验品…
虽然不知道辛伊荻为什么沉默,但封疆也不催她,轻柔的抚摸她的发顶,摩挲她脖颈上创伤贴都掩盖不住的大片红迹,听着耳边悠悠响起的呜鸣声,越看她越陶醉。
而这个呜鸣声,辛伊荻也听见了,醒过神来看向舷窗外的大海,似是喃喃自语,又似在问他道:
“帕莱蒙?它回来了?”
“嗯。你睡着的时候,它忽然就出现了,而且是有史以来离我们最近的一次。”
“它是为你而来的…”
“什么?”
“‘帕莱蒙’是塞蒂拉亚的守护兽,‘指引族人回归故里,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
灵光一闪,她忽然目光灼灼的看向封疆:
“你是不是有老严的联系方式?能不能打个电话给他?”
封疆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整懵了,诧异中回过神来,笑道:
“一定要现在打吗?很迟了……”
“潜艇在水下,你没睡,他也不会睡的。打给他嘛,我有很重要的事要问他!”
凝视着她不容商量的坚定神情,封疆自是拿她没办法,拿出那台简单到只能拨号的手机打过去,不多会儿,电话通了:
“什么事?要是叮嘱我别把你的潜艇偷了,就不用说了,闭了吧。”
听声音他很清醒,想必是没睡。
“不是我找你,伊荻有话跟你说。”
这样说着,他将手机贴在她耳边,自己也贴了上去,不能功放,他只能用这种方法“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