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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死亡游戏禁止作弊by 果茶半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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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乔不傻,她才不挨打,收起平安扣,扭头就跑。
先生气得要命,偏偏舍不得杯中酒,只能气呼呼就着花生米,痛饮一小坛桂花酒,这才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去教堂兴师问罪。
“倒霉玩意儿!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为师今日定要好好教训你!”
直播间观众还没从黄婆婆去世的阴霾里走出来,看到这一幕一时间又想哭又想笑。
星星不醒梦:好迂一个先生,他要是知道宋乔安安拿自己的平安扣换钱给他买酒,怕是半夜都要爬起来给自己一巴掌。
屿山竹:这先生人还挺好,就是脑子有点不好。秀才啊,要不是山河大变,他也能当个小官,现在却只能糊口。
形影不离:宋乔安安好样的,我算是知道之前宋天骄在仙芦中学为什么如鱼得水。真是从小拿捏先生就有一套。
阿芙洛狄忒:宋乔还是太年轻,有点拿捏不住啊。要是说自己打猎换钱请先生喝酒,先生绝对感动得稀里哗啦。
宋乔已经骑马跑出城了,城外有个老头,有一块沙地,种的红薯是一绝。
宋乔买了一麻袋红薯,驮在马上,又去河里捞了一条鱼,抓了只野鸡。
论狩猎,那她可真是手拿把掐。
只要不让读书,宋乔觉得自己干啥都行。
“我真是个天才!”

第147章
认为自己是个天才的宋乔牵着马,提着战利品,在城里转了两圈,争取所有认识的人都看到自己的战利品,这才意犹未尽往教堂走。
宋乔觉得自己超厉害的。
此刻的宋天骄很想原地去世,黑历史啊黑历史。
以前她居然是这样的吗?
显摆什么啊显摆,有什么好显摆的!不就是几条鱼,不就是几个猎物吗!
要不是椅子太高,脚碰不到地面,宋天骄都尴尬得用脚指头挖出三室一厅。
幸运儿们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他们刚经历一团火副本,对于这座城布局印象深刻。宋乔走过的每一条路,他们都印象深刻。
此刻,这一座城还没有被完全占领。一切还早,但未来乾坤已定。
众人心情复杂,一方面沉醉在城中平静有序的生产生活环境里,一方面对即将发生的事,感到痛惜。
宋乔从后门进教堂,被先生逮了个正着。
“宋乔!”
宋乔浑身一僵,这都快吃晚饭了,先生怎么还在?难不成还想吃晚饭?
她扭头看到先生,旋即又乐了。
“先生你眼睛好红啊,是被烟熏了吗?先生你这样就别看作业了,要不放假吧?我看快下雪了,先生你会堆雪人吗?写作业什么的,天气冷,冻手。天暖和再写。”
先生一咬牙,抽出戒尺。
“伸手!”
宋乔要跑的,被突然冒出来的神父按住肩膀。
先生一把拉起她的手,直接一戒尺下去。
“财不外露!需切记!”
又一戒尺打下去。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外面乱,你却出城!”
而后又一戒尺打下去。
这次先生什么都没说,扭头就走。
宋乔看着毫发无伤的手掌,怀疑先生眼睛出问题了。
怎么能连续三次打空呢?先生真是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啊。
“先生你这眼神可不行,吃饭下筷子都会插到桌子上。吃红薯吗?细细长长的,烤红薯好吃。还有鱼和野鸡。”
“……”
先生离开的脚步更快了,行色匆匆。
妺雲:先生这是知道宋乔安安是怎么来的了吧?先生哭鼻子喽~~~
绵羊吃瓜:看看,连打戒尺都舍不得喽。
许钼:先生睡到半夜都要给自己一巴掌,骂自己做不到因材施教。宋乔安安刚开始上学,能天天去学堂点卯,已经很努力了。
书书晓柒:事实证明,人有所长,宋乔安安的脑子就不在读书上面。给宋乔安安一把枪,她能把满山兔子给消灭了。让她读书,难喽~
宋天骄捂住耳朵。
是恶评,她不听。
她怎么不知道先生还会哭鼻子,早知道当年就应该半夜爬屋顶,看先生半夜会不会给自己一巴掌,会不会躲在被窝里哭。
宋天骄闭上眼,不想往下看。
她与其他旁观者不同,身为亲历者,尽管那段岁月已经远去,变成一颗宝石被珍藏,但宋天骄仍旧记得当时的心情。
宋天骄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如果可以,她不希望自己后来的经历被人看到。
是的,刘槐香抽卡抽到的《一团火》,是她的梦魇。而这个梦魇,并非是惧怕。而是反复复盘后的‘本可以’、‘本应该’、‘还能如此’……
每一次有意识无意识的复盘,都是对灵魂的一场凌迟。
面对已经发生的事情,那些‘本可以,本应该,还能如此’像个笑话。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往事不可追。后悔也没用。
阿姆说过,人要往前走,就像水会从山上往下流一样。
画面飞速而过。
宋乔终日在城中上蹿下跳,东街买蜜糖,西街寻果子,南街觅点心,北街找柿饼。每日不是与神父斗智斗勇,就是与先生据理力争。
她都天天去学堂了,逃不逃课,交不交作业,有什么关系嘛。
出城怎么了?如果不出城打猎,她的弓会落尘埃,她的马会偷懒,她整个人都会变得笨笨的!
四方城池,困不住天上鹰,却留住了一只海东青。
先生与神父只将宋乔当做小孩子看待,在他们的看来,宋乔年幼时少与人接触,哪怕已经快十五岁了,但心理上仍旧是个顽童。
“宋乔你要多读书,多读书才知道道理,遇到事情才知道如何判断。”
先生试图说服宋乔。
“人生来就有原罪,只有向善,才能赎罪。”
神父试图向宋乔传教。
宋乔觉得这两个人是憨批。
十几岁的姑娘,爬上屋顶的十字架,扯下被风刮上去的床单,对两人的一切言语嗤之以鼻。
“天大地大,拳头最大!你说的耶和华那么厉害,手上不还是有两个窟窿?上帝厉害,有本事自己把床单拿下去啊!”
宋乔单手叉腰,一脚踩着十字架,一脚踩着屋顶,头顶阴云密布,看得下方的先生、神父与修女们胆战心惊。
狂风将宋乔手里的床单吹开,靛青色的床单,被吹成斗篷的弧度,在小姑娘身后招摇。
宋乔站在高处,几乎俯瞰整座城。
她指着先生道:“有枪,枪就是道理。没枪,弓箭就是道理。连弓箭都没有,拳头就是道理。”又对神父道,“什么赎罪,如果有罪,有本事现在审判我啊。”
咔嚓!!!
冬雷在头顶炸响,宋乔吓了一跳,立刻裹着床单,连滚带爬下去。
宋乔被修女提着耳朵训了许久,被先生罚抄了十遍三字经。
渐渐的,城中有了变化,宋乔喜欢吃的蜜糖铺子不开门了,挑着担子卖果子的商贩也不来了,点心铺子的点心种类越来越少,柿饼也断供了。
就连先生爱喝的桂花酒,也因为军队入驻,成了上贡的军爷的佳酿。
这些变化,对直播间观众而言,几乎是三五分钟的事,短短时间里,原本祥和安宁,百姓安居乐业的小城,被敌军侵占,变得死气沉沉,风声鹤唳。
宋乔再也不能随时出城,骑着马驰骋。
一切都不一样了。
神父已经没有心情好好教育宋乔,不再试图让她成为教堂真正的一份子。
先生的学生越来越少,渐渐的只剩下宋乔一个学生日日点卯。
宋乔掏出一壶桂花酒,试图讨价还价“先生,要不别上课了。反正你说的我也听不懂。”
先生惊奇:“你哪来的酒水?”
“那些玩意儿,拿了酒馆的酒不给钱。它们怎么拿的,我怎么拿回来。”

先生指着宋乔的鼻子,许久都没能将一句话说囫囵。
半截入土的老头脸上神情极为复杂,看向宋乔的目光满是陌生,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她。
临了,先生重重叹了一口气。
“宋乔,你知道那些人是干什么的吗?你知道他们有多危险吗?如果被他们发现,你会死。”
宋乔知道。
阿姆说过,阿姆的阿姆的阿姆,往前很多个阿姆,就因为君主不愿意打仗,所以才离开故土的。
阿姆说,那些君主认为送几个女人过去,就可以不用打仗。目的地距离中原很远,一路上死了许多人。
宋乔或许不知道什么是战争,但她知道什么是死亡。对宋乔而言,战争就是很多次死亡叠加在一起。
危险?对宋乔而言,危险就是家常便饭。
她一路行来,杀过的人,怕是比先生这辈子骂过的人都多。
宋乔从小宰杀的牛羊,比先生这辈子见过的牛羊都要多。
宋乔想了很多,唯独没有说话。
“侵略者,他们是侵略者!是畜生!”先生涨红了脸,好不容易憋出来骂人的话,毫无攻击力。
“他们都该死!”
先生胸膛起伏,一双眼死死盯着宋乔。
“你最大的问题,就是不把自己的命当一条命!!!”
宋乔从靴子里抽出刀放在桌面上,无奈道:“先生,你话好多啊。这一会儿时间,都够我杀一只羊了。要不……”
宋乔挠头,忽然灵光一闪:“先生你说杀谁,我明早把脑袋给你带来。”
先生彻底呆住。
面前这姑娘眼里是一种极为淡漠的神采,仿佛他说要谁死,她就能杀谁一样。
阎王点卯。
先生不是阎王,他也认定宋乔不是勾魂使者。
先生叹息,他意识到自己终究是教导不了宋乔。宋乔身上有一股野兽的气质,平日只显露出几分桀骜来,此刻遇到了事情,对于生命的淡漠便展现到了极致。
“宋乔啊,人不能,至少不应该缺少人性。杀人与杀羊不同,杀人,无论是杀什么人,好人、恶人、仇人,无论杀谁,都会在你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这个阴影,会伴随你一辈子。”
先生语重心长。
宋乔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狼吃羊,是因为狼饿了。狼不会因为羊死了,心里就有阴影。狼群争夺地位,也会死狼,没有狼会因此留下阴影。”
“我杀过人,因为他们想杀我。他们要杀我,所以我杀他们。”
宋乔没有被世俗规训,她的行为逻辑简单直白,只有四个字——物竞天择。
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只有野兽一样的行事。
先生沉默了。
他发现宋乔的行为动机极为自洽,而且的确没有心理阴影。宋乔的这份冷静,是很多人没有的。
先生叹道:“宋乔,世道多艰,你要保护自己。”
自那日后,先生戒酒了。就连自酿的米酒,都送去教堂,被修女做成了馒头。
不知道先生与神父说了什么,从那以后,宋乔被禁止离开教堂。
神父知道,宋乔是关不住的,于是给她安排了一个任务,扩建地下室。
宋乔拿着一手锄头,一手铁锨。
“挖多大啊。”
“能挖多大挖多大!挖好了,给你当红薯窖,能装多少红薯就装多少!”
宋乔眼睛亮了,她爱吃甜甜的红薯,当然她更喜欢的还是软软糯糯的柿饼。
“挖塌了怎么办?”宋乔见过兔子挖坑把一大片地方挖空,她觉得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挖塌了,教堂就塌了,她住哪?
神父无语极了,大手一挥:“挖!我就不信,你能挖塌。”
宋乔终于有了正经目标,当即进地下室,开始扩建。
小时候宋乔就有个梦想,挖地道,可惜地理条件不允许。现在有神父的要求,她干劲十足。
宋乔把挖出来的土全都堆在教堂后面,摊开了和马粪混合在一起。
黄婆婆说,种地是个技术活,要好好料理土地,浇水施肥除草一样都不能少。土地是最忠诚的,你下多少力气,它给你多少回报。
宋乔想自己种红薯,她完全不知道,红薯喜欢贫瘠的土地,每天都努力把土和马粪混合在一起。
宋乔的日子在挖土中路过,一开始还会爬上去睡觉,后来干脆给地下室开了个小天窗,住在地下。只有晚上往上背土的时候会出来。
吃饭都是修女用绳子吊着,通过通风的天窗塞进去的。
宋乔彻底成地老鼠,小时候她经常观察那些挖土的小东西,觉得格外好玩。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只要不用读书,干什么都行。宋乔努力挖洞,一直挖到春天。
神父第一次进宋乔挖出来的地下室,举着蜡烛找人,硬是绕了半个小时,都没走出去。
最后还是宋乔要去吃饭,才顺手捡了神父。
“你挖出去地基了,这么大,比教堂都大了。而且这是个迷宫!我根本走不出去!”
宋乔倒是没注意这个,出去仔细丈量了一下,还真是,挖到隔壁了。
宋乔的地下室来的第一位客人是先生。
先生受伤了,看起来半死不活的样子。他被鬼子追杀,眼看就要活不下去了。先生被神父安排住在地下室。
宋乔给先生一大把花生,让先生帮忙剥皮。
先生看看自己吊着的胳膊,再看背着铁锨的宋乔,嘴角抽了抽。
“怎么剥?”
“一只手也可以剥啊。不和你说了,我去干活。今天还有好多洞要挖呢。”
宋乔很忙,她挖洞的手艺,那可是全城最好的。又快又稳,细长细长的,上面不会塌下来,可厉害了。
先生叫住她,支支吾吾道:“你,你就不问鬼子为什么追我?”
“反正不是因为先生偷酒。”宋乔才不问呢,他们不说, 她就不问。好奇心会害死兔子的。
宋乔扛着铁锨就走。
先生看着宋乔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
渐渐的,宋乔的地道人越来越多,大多都是伤员,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宋乔每天睡醒,都能看到地道里多出来一两个人。
宋乔没有办法,只能接着挖。

第149章
宋乔觉得自己像是被占据巢穴的土拨鼠,不仅要挖洞,还要挖出水平,保证空气流通,保证拉粑粑的地方和睡觉的地方间隔开。
还要保证敌人如果闯进来,不会第一时间发现伤员。
先生给她支招,做了好几个奇奇怪怪的方案。分析了很久,选了一个,让宋乔照着挖。
那些伤员有情况好一些的,也帮忙挖土,地下城堡的面积越来越大。开始朝着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蔓延。
狡兔三窟,宋乔何止十三窟。
地道的挖掘差不多了,先生又开始讲课。
一群伤员认真听课,宋乔一个囫囵人,坐在人堆里,双眼转圈圈。先生讲课,真是越来越让人听不懂了。比以前复杂好多。
偶尔先生会讲兵法,这个宋乔爱听,总会挤到前排。
别看先生一拳头就能被打死的样子,肚子里还是有墨水的。不过先生的墨水是饺子包着的,装在水壶里,想倒出来难。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上午听课,晚上打洞。
伤员来来去去,每天都有人离开。有的是死了,有的是走了。宋乔专门挖了个细长的甬道,甬道一直通到城西据说闹鬼的荒宅,这条路专门用来运尸体。
时间久了,有些觉得自己快死了的伤员,会提前往荒宅走。
药不够用,所以死的人多。先生说,如果有盘尼西林就好了,那是神药。
可惜他们没有。
于是宋乔趁神父不注意,跑回申城,去黑市买药。她早就听说,申城里有个黑市,只要钱给够,什么都能买的到。
宋乔没什么钱了,她有一块玉。这块玉的材质据说很贵很贵的,叫烟紫翡翠。
她要盘尼西林,只要盘尼西林,能换多少换多少。
先生说,盘尼西林能救命。
教堂里的修女离开了,整个教堂明面上只有神父和宋乔两个人了。
这天,神父突发奇想道:“按照你们这里的习俗,读书人要取小字。宋乔啊,你也应该有个小字的吧?”
宋乔正在烤红薯,懒得搭理神父。这老头前段时间得了风寒,竟是一病不起,这会儿连下床都要扶着墙。
等了几秒,宋乔发现神父还盯着自己看,哼了一声,道:“你还不如想想,怎么祷告才让你的主给你治病。一边去,你踩着我烧火棍了。”
神父抬起脚,笑着摇头,自得道:“我是要上天堂的。孩子,我会在天堂保佑你。”
宋乔翻白眼,她算是明白了,这老头不单单诅咒别人,他连自己都咒。
神父道:“小字天骄,怎么样?天之骄子,一代天骄。”
神父不知道天骄二字也可以是对蛮夷的嘲讽,所谓的一代天骄在文人墨客口中,别有一番含义。
他只知道天骄,也可称为英雄。
在他的母语环境里,这是个好词。
神父的一双蓝眼珠子盯着宋乔,竟是格外期待的模样。
宋乔撇嘴,她虽然不爱读书,好歹也被先生按着脑袋读了不少书。
天骄是对蛮夷的称呼,含有一定贬义。
古来如此。
宋乔低头盯着火苗,琢磨怎么和老头解释清楚这里头的含义,要不干脆让先生和他解释吧。正想着,外头乌泱泱冲进来一群人,荷枪实弹,格外嚣张的模样。
“搜查!有人举报你们这里藏了共党!”
入侵者要搜查。
“这是上帝的地方!不允许你们带着枪进来!出去!”
神父试图阻止,被推倒在地。来人想开枪,看清神父的蓝眼睛,迟疑了。外国人杀了不好交代的。
宋乔抽出平日里劈柴的刀站起来,被神父瞪了回去。
临了,那群搜查的鬼子,什么都没找到。
宋乔挖的地道被先生重新设计过,先生说是阵法,是障眼法,倭寇看不明白。那群人发现了地道,最终只找到几筐红薯。
倒是神父被推了一下,本就被大夫断言病入膏肓,没几天活头的老头,越发面容灰白,眼看着进气没有出气多。
宋乔站在病榻前,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她见过不少死亡,草原上的牛羊染了病,那更是一茬一茬的死。
平日里牧羊,也能瞧见毛茸茸的小动物被草原上的小型狩猎者咬断喉咙。
宋乔杀过不少动物,她自己一个人就能料理一只羊,处理得干干净净,羊皮漂漂亮亮完整剥下来,等着阿姆给她做新衣裳。
她也杀过人,来这里的路上遇到过响马。那些人没她下手利落,技不如人,就说她是怪物。
宰羊,为饱腹。
杀狼,为了给羊报仇。
杀响马,为了自己能活着。
宋乔的世界很简单,天要下雨,人要吃饭,这就是天理。这也是阿姆教她的道理。
宋乔见过放牧的老人,坐在太阳底下,忽然身体一晃。凑过去探探鼻息,没气了。见过阿姆蜷缩成一团,渐渐没了气息。见过黄婆婆,睡着睡着就死了。
宋乔见证过很多种死亡,偏偏神父有点不一样。
异国来的白胖子躺在床上,不愿意实实在在躺下去,勾着脑袋,悬着肩,侧着脊柱,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极为拧巴的状态,直勾勾盯着宋乔。
他眼里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惧与释然,反而亮得惊人,像燃着一把黑色的火。
“宋乔,你听我说。这里安全了,他们已经搜查过一次,短时间不会搜查第二次。你去告诉他们,可以撤离了。之后这里会很危险,非常危险,必须离开。”
宋乔去了地道,被一双双亮晶晶的目光看着。
先生的伤,已经很严重了。药不够用,宋乔偷偷去申城买的药还没到,只有一支盘尼西林给一个重伤濒死的重伤员用了。那个重伤员宋乔认识,宋乔吃过他不少泡酸菜。
是老刘,申城城郊种菜的老刘。
老刘伤的很重,截了一只胳膊,伤口终日渗着血,脸色总是发乌的,无论喝多少水,唇瓣总是干的。
此刻,老刘也双眼亮晶晶看着她。
“上面怎么样了?”
宋乔突然意识到,她自从到了申城之后,经常看到类似的目光。很多人身上,都有老刘的影子,有黄婆婆的影子。
几乎是瞬间,宋乔有了一个计划。

宋乔将神父的话转告给众人,把带下来的馒头素包子和烤红薯分给众人。
伤员们一边吃,一边讨论。
“现在立刻出去不行,肯定有人盯着。”
“敌人这次巡逻是有针对性的,没发现我们只是暂时的,这里的确不能久留。”
“我们不从教堂正门走,我们去城西闹鬼的宅子。”
“吃饱了就出发,晚上我们试试能不能冲出去……”他们一边啃馒头红薯,一边交谈,在地上画地形图,琢磨城防守备。
宋乔蹲在一旁,直勾勾盯着地形图。
这座城,她熟。尽管才来一年多,但她已经用脚步丈量过一次又一次,闭着眼都能走到菜市口东头的点心铺子。
她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清楚谁家院子里的果树最好吃,知道谁家养了狗,不能偷偷摘果子。
先生道:“我们趁着他们明天凌晨换防的间隙离开,按照他们换防规律,我们有三分钟的时间。”
老刘咬着馒头,死死盯着地图,仿佛要将地面看出一个洞。
老刘三两口吞下馒头,道:“别带我,我是累赘。”
他的伤已经很严重了,即便是离开,也活不了多久了。老刘清楚,自己的存在完全是拖后腿。
他的伤口已经开始恶化,他没有告诉其他人,自己已经开始发烧。
老刘知道,自己活不久了。
老刘的话,让众人陷入沉默。他们都是伤员,只不过是伤势轻重的区别罢了。敌人的攻势凶猛,远超预期。
此刻的他们,身处于孤岛之中。
偏偏他们还有情报要送出去,很重要很重要的情报。
那是就算是死,也要送出去的情报。
宋乔捡起一个花生壳压在城墙的位置上,道:“这里有个洞,搬开石头,往下一尺半就能钻出去。另一头是杂草遮掩,晚上从上往下看,看不出有人钻出去的。”
所有人都看向宋乔,不明白她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
宋乔嘿嘿一笑:
“出城十里地,有个农户家种的红薯好吃。最近他们家进不来,封城我也出不去。我挖地道的时候,顺手挖了个坑,准备去买红薯。城墙那个位置是后来修的,不如老的结实,很好挖的。”
宋乔眼里闪着光,若是阿姆在这里,必然明了这孩子又要搞事。
宋乔杀狼之前,准备的时候就是这副模样。跑去偷野牛群的小牛犊的时候,也是这副模样。
哪有什么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牛,宋乔的牛都是她凭本事偷来的。
就如同阿姆的马,其实是驯服野马群里的头马一样。
都是凭本事得来的。
老刘喜道:“宋乔你可真是个天才啊。”
宋乔不语,只是笑。
她笑得灿烂,憨厚得像草原上叼着草的鼠兔,看起来毫无攻击力。
宋乔传完话后,上去准备东西,神父仍旧对宋乔的小字耿耿于怀,道:“读书人就应该有小字的。宋乔,字天骄。宋天骄,多好听啊。”
进气没有出气多的老头,格外执着。
神父又问:“你为什么不去找家人?我打听过了,申城现在没有姓宋的大户人家,也没有姓乔的大户,以前是有的……”
神父说了很多,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宋乔不想找所谓的家人,那枚玉佩早就被她换成了钱。钱,换成了药。
药还没到。
她与人说好,药放在城北小树林的土坑里。
药还没到。
宋乔发现自己好像一直为了药发愁,阿姆的药,自己生病要买药,黄婆婆的药……她觉得这不对,很不对。但她说不明白,错在何处。
神父断气了,临死前还在试图对宋乔传教,试图让宋乔明白上帝的伟大。
宋乔抬手合上他的蓝眼睛。
其实宋乔不明白,这人到底为什么如此执着在异乡传播那些教义。
宋乔不信上帝的。
若这世上真有上帝,真能赐福人间,为何黄婆婆病死了,神父也病死了?黄婆婆也就罢了,神父是很虔诚的教徒。但神父也死了。
宋乔也不信长生天。
若世上真有长生天,她的阿姆,阿姆的阿姆,许多个阿姆,为什么会病死?
神明,是最无用的东西。
求神若有用,那要手里的刀干什么?
拜佛如果有用,敌人为何能举起屠刀?
宋乔只信手里的刀。
地下室众人已经开始行动。宋乔不与他们一起走,她有自己的计划。
她的计划,只有她自己知道。
宋乔告诉先生,她会在城墙处与他们会合。
宋乔开始磨刀,砍柴刀磨得光又亮。阿姆给的直刀,磨得光又亮。不知道是阿姆的阿姆的阿姆,哪个阿姆传下来的弯刀,磨得光又亮。
手枪重新拆卸组装,子弹一颗颗擦拭。
磨刀不误砍柴工。
阿姆说,宋乔是草原上的野狗,又凶又独。
为什么不是狼?因为狼成群结队。落单的狼,在草原上待遇和狗一样。所以阿姆说宋乔是一条野狗。
又狠又凶,不计后果。
宋乔把神父的死,黄婆婆的死,先生的伤,老刘的伤,归咎到那些入侵者头上。
她的想法简单直白,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次日凌晨,一群人蹒跚爬出地道,朝着宋乔所说的位置走。老刘选择留下,守着城西荒宅里的坟堆,静静等待死亡。
先生发觉自己运气很好。
城墙之上毫无动静,周遭格外安静。一轮明月挂天边,风吹来些许铁锈的气息。
先生吊着一条胳膊,钻进洞时,还在四处张望,试图寻找宋乔的踪迹。宋乔说,她会与他们会合,就在城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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