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死亡游戏禁止作弊by 果茶半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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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咯咯哒。”
解凤鸣直接冲过去,拉着王九招一起,一人提着半边肩膀,把宋天骄提起来。
解凤鸣与王九招都是成年人的体型,被提起来的宋天骄,脚尖离地,踢腾双腿,徒劳挣扎。
竹节虫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神色莫名。
竹节虫见过那个被宋天骄称为‘咯咯哒’的贵公子,皇室中人,气派非常。
现如今,就连皇家子弟,也被这些孤魂野鬼占据了身子。
竹节虫笑出声来,他笑着笑着就不笑了。
田甜仰头看竹节虫。
“虫子哥哥……虫子叔叔,你哭了?”
田甜手里举着一张帕子,好奇看着泪流满面的竹节虫。
“虫子哥哥,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吗?”
“不,我很高兴。”
竹节虫如此说。
大佛寺有很多余粮。
宋天骄三人,把装粮食的袋子装满。
最后干脆找来扁担,由王九招挑担子,前后都挂了两包粮食。
大雄宝殿灯火通明,宋天骄透过门缝,看到许多贴着金箔的大佛。
她见殿内无人,拉开一条门缝挤进去,又关上门。
宋天骄拿起一个桃子,问:“我可以吃这个吗?”
环顾周遭,果然有一佛像比了个ok的手势,果然和吴帅说的一样。
“那我就吃了。”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宋天骄立刻躲在香案下面。
对方在殿外停下脚步,屈膝下拜,口中念念有词。
宋天骄仔细倾听,没听清说的是什么。
她一点点靠近殿门,终于听到对方的言语。
“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我娘虔诚信佛,日日上香,四时供奉,一样不缺。给你捐了多少香油钱?为什么不愿保佑我娘?”
宋天骄扭头看灯火通明中的一众佛像,空气中是香烛燃烧的气息,案台上摆着各种鲜果供奉。
随着烛火跳跃,佛像的表情有细微的变化。
宋天骄很小的时候,曾听人说过,一尊佛像有很多面目。
同一尊佛像,不同人看到的是不一样的。
有人看到悲悯,有人看到威严,有人看到愤怒……
宋天骄盯着最大的那尊佛像,光影中的金像似在变化,但她没看出什么表情。
宋天骄眼里,这是泥胚。
她见过旁人制作佛像,再庄严肃穆的佛像,内里都是泥胚稻草,破布烂衣。
秸秆稻草为骨,破布烂衣填充,泥胚为肉,颜料金粉为皮,再裹上一层金箔。
再高大雄伟的佛像,也是人塑。
门外,那人还在言语。
“究竟是我娘心不诚?还是你无用?
“自然不是我娘心不诚,只能是你无用。
“既你无用,要你何用?”
一道惊雷响起,旋即是雨声。
夏夜的雨来得快,雨声顷刻淹没人声。
她从门缝往外看,发现对方还在直挺挺跪着。
宋天骄拉开门,举着手里还没来得及吃的果子,问:“张三问,吃吗?”
一阵风将殿门彻底吹开,这阵风吹灭了一部分香烛,没吹灭灯罩里的火烛。
殿内灯火通明,殿外风雨大作。
宋天骄站在殿内,张三问跪在殿外。
张三问仰头,问:“这个世界可以重头再来吗?”
宋天骄一时间没明白这个问题。
她问:“你想和打游戏一样,重新刷成就吗?这个副本不好玩,没什么成就可以刷。”
张三问盯着宋天骄,从他的角度看,宋天骄身后一片明光。
张三问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感觉。
这一刻,张三问脑中闪过之前看到的画面。
宋乔站在山巅,太阳在她身后缓缓落下,金乌西垂,跌入溪谷。
张三问忽然有一种很荒谬的感觉。
他觉得,那时的太阳是为了宋乔升起,为了宋乔而落下。
“宋乔,你告诉我,这个世界可以重头再来吗?这些副本,对于你们来说,其实就是一幕幕游戏,对吧?一切是可以读档重来的,对吗?我是可以回到刚进入副本的时候的,是吗?”
宋天骄跨过门槛,蹲在张三问面前,啃了一口手里的桃。
她问:“这里有你舍不下的东西?”
张三问重重点头。
宋天骄道:“留下就走不了了,这也算一种死亡。就像以前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一样。
“你将失去现在所有的社会关系,失去现在的一切。
“你将拥有无数次轮回,被困在这里,直到最后一次毁灭来临。
“没有未来,没有过去,没有希望。你会成为一个疯子,赵回那样的疯子。”
张三问低下头,没有言语。
一只鸟飞来,落在宋天骄肩头。
“敌袭!敌袭!敌袭!”
宋天骄冲出去。
张三问起身,跟在她身后。
官府的人来了。
来了五六十人,骑马佩剑,好不威风。
他们刚到山脚下被狼群包围,此刻双方呈掎角之势。
宋天骄趴在灌木丛里,啃赶路没来得及吃完的桃,王九招趴在她旁边,也在啃果子。
王九招问:“天骄,我们怎么办?”
宋天骄踢了踢身后的解凤鸣。
“想当皇帝吗?”
解凤鸣翻白眼。
“你不是说我没兵权,没文臣拥护?我当哪门子皇帝?”
宋天骄摊手:“你不干有得是人干。”
她吹了个口哨,狼群之中不起眼的小黑狗立刻冲入战局,见风就长,变成一头三个脑袋的巨兽。
“嗷!!!”
“怪物啊啊啊!”
官兵被三个脑袋巨兽吓住,试图奔逃,被生吞了好几个。
狼群也扑上去,开始攻击。
马匹被三头犬震慑,四条腿瑟瑟发抖,跪在地上。
官兵四处逃窜,被狼群扑倒,被三头犬生吞,被幸运儿斩下头颅。
到最后,只逃出去几个人。
凌云要去追,被宋天骄拉住。
“让他们回去报信。”
凌云满脑袋问号,他们这点人,还能和几千几万十几万的大军抗衡?
宋天骄道:“这一波躲不过的。”
宋天骄去检查战场,她拽着王九招的手,调整成光照模式,一具具尸体检查。
“这谁咬的?咬人屁股有什么用?要咬就咬前面,不能咬屁股。别想着掏肛!你们不是鬣狗。”
狼群里出来一只狼,耷拉着耳朵与尾巴,垂着头,偷眼看宋天骄。
“这个案例就很好,先攻击,等人低头,直接一口咬断咽喉。”
头狼走出来,高昂着脑袋,一副骄傲模样。
宋天骄做好战后盘点,又喊人回大佛寺,搬走一箱纸,连带着许多笔墨。
回到山寨,她直接把呼呼大睡的竹节虫喊起来。
“生前何必久睡?起来写文章。”
竹节虫迷迷糊糊坐起来,看着送到面前的纸笔,喃喃道:“我不是落榜了吗?”
宋天骄道:“写,快点写。”
竹节虫纳闷:“写什么?”
“就写荧惑闪烁、天降神火、地狱之门大开、末法时代、皇朝将倾之类的谶言。”
竹节虫握着笔的手微微颤抖。
纸是好纸,墨是好墨,竹节虫抚摸着面前的白纸,整个人都在颤抖。
“我写!”
雨停了。
一只巨大的鸟飞入京城,翅膀燃着火。
人们仰头看着这只大鸟,吓得惊呼连连。
有人纳头便拜,有人连忙躲进最近的屋舍之中。
一张张纸片飞入千家万户。
大鸟上,一只小猴子脖子上挂着布包,布包里装满了纸片。
这些都是连夜赶工出来的谶言。
大鸟开口啼鸣。
“帝星陨,皇朝亡!”
“天火降,国有恙!”
“三头犬,阴曹遣!”
“此乱世,天有示!”
纸片是用细棉线裁出来的,字迹有些是手抄的,有些是雕版印刷的。
谢青山和王九招用木板刻字,勉强赶工出雕版。
为了赶工,做出来的母版是阴版。
印出来的字,就和拓了石碑一样,是阴字。
雪花一样的纸片,被小猴子丢出去,纷纷扬扬落下。
官府下令射杀怪鸟,射程不够,只能徒劳往天上射箭。
正在集合,准备攻打山寨的队伍,听到一声啼鸣,旋即就有纷纷扬扬的纸片落下。
兵士们惊呼:“那个怪物是阴曹地府派遣的?”
皇宫再次热闹起来,大火燃烧。
“起火了,起火了,又起火了!”
钦天监旁边的宅院里,张妙言捡起纸片,看到上面的谶言,她笑了。
一只鸟飞来,到她面前时,已经成了普通鹦鹉大小。
小猴子甩甩发酸的手,跳到张妙言肩头,张望打量这个宅院。
张妙言回到自己房间,掏出一叠写了密密麻麻文字的纸,夹在腋下。
她打开关押‘祭品’的房间。
“孩子们,你们想出去吗?想回家吗?”
那群被当做祭品关在这里的孩童,全都看向张妙言。
“姐姐,我们想出去!”
“姐姐教你们一个童谣,你们唱着童谣走出去。神鸟会保护你们。”
张妙言身后,一只鹦鹉张开翅膀。
古人认为,幼童可通灵,幼童能看到大人们看不到的东西。
许多造反的人,都会提前让幼童传唱歌谣。
对于很多统治者来说,那些传遍大江南北的歌谣,如同丧曲。
“帝星陨,皇朝亡!”
“天火降,国有恙!”
“三头犬,阴曹遣!”
“此乱世,天有示!”
孩童们走到街上,与下朝的官员打了个照面。
领头那人怒喝:“你们怎么出来的?来人!把这些祭品抓回去!”
话音刚落,这位大肚便便的官员燃烧起来。
火炬一样,整个人燃烧起来。
精卫抖了抖翅膀,仰着脑袋看人。
一众官员齐齐后退,目光惊恐地看着正在燃烧的上官。
他们面露恐惧,努力往后退,指着张妙言身后的精卫,发出尖锐嚎叫。
“怪物!怪物啊啊啊!”
精卫冷哼一声,轻轻挥舞翅膀,呼声最高的绿衣官员的靴子开始燃烧。
绿衣官员跌坐在地,扯下燃烧的靴子,连滚带爬跑远。
“怪物,怪物,有怪物啊啊啊!”
冲到闹市的绿衣官员整个人被火焰笼罩。
灼灼烈焰之中,他张着嘴嚎叫,焦黑的身体一点点变小,直到成为风一吹就散的焦炭。
火焰燃烧的速度过快,街上行人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
众人发出恐惧的哭喊,四散逃窜。
祭品们走上闹市,在街市上奔跑。
他们手里握着糖张妙言给的糖,传唱着新学的歌谣。
与那些四散奔逃的成年人不同,他们没有恐惧。
那个总是偷偷给他们食物的人说,他们可以吃一顿饱饭了。
“帝星陨,皇朝亡!”
孩童们纷纷上街,唱着新学的歌谣。
他们很多都不知道歌谣的意思,但他们知道,自己可以吃一顿饱饭了。
他们是被当做祭品关押的。
他们本该成为祭祀天地的牺牲。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死。
他们只知道,下一顿饭可以吃饱了。
行人纷纷远离,以一种惊恐的,不解的目光,看着这些孩童。
有官差朝他们奔来,手里握着刀,气势汹汹。
官差们叫嚷着,宣判他们的死刑。
官差们说,传播谣言,该死!
于是最靠前的几人开始燃烧,变成灰烬。
“天火降,国有恙!”
行人们捂住眼,呆愣愣站在原地,震惊看着那些握着刀的火炬。
明明是盛夏,明明是火焰燃烧,可人们就是背脊发凉,感受到了数九寒天的冷意。
这是怎么了?
天神降下灾祸,要将一切毁灭吗?
有人跪下,就像跪拜被侍卫们拥护着御街游行的皇帝那样。
以五体投地的姿态跪趴着,眼睛盯着地面瑟瑟发抖。
“三头犬,阴曹遣!”
孩童们奔跑着走过,跪地的行人们久久不敢起身。
就如那日巡街时一样。
那日帝王的车辇早已走过,恭顺的臣民始终不敢抬头。
远远的,他们听到歌谣的最后一句。
“此乱世,天有示!”
终于有人抬起头,先是微微抬起脑袋,左右打量,发现没有异常后,才哆哆嗦嗦爬起来。
盛夏白晃晃的日头照得人眼晕。
行人们或站在路边,或坐在地上,他们茫然看着周遭。
隐隐觉得好像有什么要发生变化。
可他们说不清楚,到底能有什么变化。
天下分分合合,历朝历代,不都是一样的吗?
又能有什么变化呢?
刘槐香铲出新做好的水煎包,听到歌谣传来。
她把炉灶里充当引火物,但还没完全烧干净的纸片塞进火焰里,又添了一把木柴。
舀了一勺油倒进锅里,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一个个白胖的羊肉大葱馅的水煎包被她放进锅里。
油脂与面粉混合味道,环绕在摊位周围。
蹲坐在一旁的小黑狗流哈喇子,伸着脖子眼巴巴看着竹筐里的水煎包。
城门限制人员流动,但一条狗,一条跑得快的狗,守城官兵是追不上的。小黑狗进城很顺利。
毕竟在守城官兵看来,它只是一条普通的黑色小狗。
刘槐香拿起几个水煎包,放在小黑狗专用狗碗里,放在小黑狗面前。
小黑狗疯狂摇尾巴。
那群孩童路过时,刘槐香锅里的水煎包刚出锅,她飞快盛到竹筐里。
把整个竹筐递给张妙言。
两锅水煎包,数量不多,勉强够一人一个。
孩童们把水煎包塞进嘴里后,仍旧巡街。
有好事者看到刘槐香给吃食,不敢当场发作,立刻跑去衙门。
不多时,一群官兵将刘槐香的铺子包围。
“大胆!居然敢给乱臣贼子吃食!你一定也是乱臣贼子!”
刘槐香翻白眼。
“孩子饿了,给点吃的怎么了?谁还没个当小孩子的时候?”
“少废话!把她抓回去,大刑伺候!”
小黑狗吃掉碗里最后一只水煎包,冲出来朝这些人低吼。
为首那人一脚把小黑狗踢得原地打了个滚。
“一条看家狗,也敢放肆!这条狗也抓起来,晚上吃狗肉火锅!惹不起那些奇怪的东西,还惹不起一个老东西,一条癞皮狗?”
小黑狗爬起来,甩了甩身体,抖落身上的尘土。
它看看刘槐香的摊位,默默往旁边挪了挪。
打归打,闹归闹,锅不能弄坏。
弄坏了就没包子吃了。
锅盔也没得吃。
确定到了安全距离,小黑狗低吼一声,两个巴掌大的狗,瞬间变成一只三头巨兽,直接吞下那个叫嚣声最大的领头人。
“怪物!怪物啊啊啊!”
一群官差哆嗦着往后退。
刘槐香摇头叹息,又一锅水煎包出锅,铲出来,继续往锅里放包子。
盖上锅盖,刘槐香喊道:“少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干净,吃了闹肚子。”
三头犬甩甩尾巴,左右脑袋扭头朝刘槐香点头,中间那个脑袋一口咬下一颗脑袋,甩到一边。
三头犬在摊位周围踱步,目光睥睨看着想冲上来攻击,又不敢上前的官差。
那颗流着哈喇子的脑袋,发出嘲笑的怪声。
一个官差鼓起勇气高喊:“老妇!你现在束手就擒,留你一个全尸!”
下一秒,他就被三头犬一爪子按断胸骨,气绝而亡。
远远的,孩童的歌谣又传了过来。
“三头犬,阴曹遣!”
“此乱世,天有示!”
声音越来越近。
孩童们还没走到摊位,就开始吸溜口水。
看到巨大的三头犬,他们睁大眼。
“三个脑袋?三头犬?”
有读过书,认识字的孩童问:“这就是来自阴曹地府的三头犬?歌谣里说的,都是真的?”
三头犬听到有人呼唤自己,昂首挺胸,仰着下巴,一副骄傲自豪模样。
它是来自地狱,看守地狱之门的凶悍三头犬!
它凶戾又忠诚,是死亡的象征!
孩童们不敢靠近,又眼馋羊肉水煎包。
小猴子看不下去,冲过来,举起竹筐,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跑回来。
人类幼崽,吃!
没有得到答案,宋天骄也不生气。
她翻出一堆房契地契,摊在地上,拿出一个算盘,噼里啪啦打了起来。
太久没用算盘,宋天骄拨动算盘珠子的动作有些慢。
最后,她放弃这种运算方式,掏出笔墨,开始一张一张加数字。
“九万多亩地?三百六十九座房子?难道是我算错了?怎么这么多?”
宋天骄震惊,他们这一行这么好赚的吗?
她半信半疑,重新拿起算盘,开始拨算盘。
外面,流民们正在搬粮食。
一群和尚抱着头蹲在地上,敢怒不敢言。
张三问和吴帅脑袋上包着红头巾,手里提着一把刀,笑眯眯看着那些和尚。
头巾是从方丈袈裟上裁下来的。
刀是收拾昨晚战场的时候捡来的。
流民们飞快搬运食物,全都堆积到寺庙门口,由王九招统一看管。
之后一起运回去。
一个妇人走向扛着桃枝啃桃的王九招,与王九招那双鲜红的眼睛对上,不由打了个激灵。
“王姑娘,我们这样抢东西,官府会不会不高兴?”
王九招掰开桃核,把果仁塞进嘴里,不解道:“官府高不高兴,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啊?”
妇人懵了。
王九招回忆宋天骄教自己的话,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她还是开口道:“
别说是一间佛寺,就是是十个百个千个,也拆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就姓王!这偌大天下,都该是我的。”
妇人看着王九招,越发茫然。
这个王姑娘,是不是吃毒蘑菇和草根树皮,吃成傻子了?
妇人抱紧孩子,叹道:“能吃几顿饱饭,也是好的。王姑娘,下一顿想吃什么?”
“鸡块米线!”
妇人一愣,鸡块她知道,可这个米线是什么?米做的丝线?
“王姑娘,没有米线,有面条。吃吗?”
“吃!吃五碗。”
妇人跟着队伍运送粮食,她背着孩子,手里提着一口锅和擀面杖,一路上忧心忡忡。
她也没见山寨里有鸡啊。
哪里弄鸡块呢?
回到山寨,妇人看到在厨房忙碌的包柱就害怕。
她双手把擀面杖递过去,颤声道:“铁牛大王,山寨有鸡吗?”
包柱道:“有羊肉,没有鸡。”
妇人发愁。
王姑娘说要吃鸡块面,没有鸡,这可怎么办?
话音刚落,两只野鸡被丢到妇人脚边。
王九招蹲在一旁,仰头看人。
“我饿了。我要吃五碗鸡块面,要加麻加辣,不要青菜。”
包柱捡起野鸡,塞给妇人。
“杀鸡去吧。问问其他人都要吃多少面条。”
包柱管后勤,他要保障所有人的吃食,需要提前心里有个底。
树下,谢青山在裁剪布料。
周围坐了一圈会针线的人,正努力赶制衣服。
“衣服一样,才能避免误伤。要不然打起来,一不小心把你们脑袋砍下来,就有点不礼貌了。”
谢青山一边干活,一边说着自认为的冷笑话。
这笑话说出来,所有正在缝衣服的针,都插进了肉里。
一时间,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谢姚也被安排缝衣服,他看着冒出血珠的大拇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谢姚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到了这一步。
明明只是为了活命逃出京城,现在却成了土匪。
这不对啊,他可是谢家最受宠的儿子,怎么能当土匪呢?
回忆起两个手下的死状,谢姚瑟瑟发抖。
不敢提出任何异议。
流民里年纪小的孩子干不了什么活,只会在周围乱跑,挖野菜,抓虫子。
这些小孩儿也学会了那首歌谣,不住的传唱着。
“帝星陨,皇朝亡!”
“天火降,国有恙!”
谢姚听着童声,整个人打了个激灵。
一阵风吹来,谢姚抬头,发现天空阴沉。
变天了。
竹节虫摇着蒲扇,看着山寨里忙碌的众人,神色有些恍惚。
那些流民认为他是山大王的父亲,对他格外敬重。
竹节虫不用干活,只能坐在角落里胡思乱想。
啪嗒,一滴水落在竹节虫鼻尖。
他以为下雨了,仰头却看到一串洗干净的葡萄。
宋天骄趴在屋顶,往下丢葡萄,她道:
“大佛寺里的,说什么是开国皇帝的妃子种的,很贵重样子。”
竹节虫接住葡萄,吃了一颗,脸色微变。
他说:“不好吃。”
宋天骄点头:“我知道。”
如果好吃,是轮不到竹节虫的。
宋天骄不明白,如此好看的葡萄,怎么会这么难吃。
徒有其表!
竹节虫往嘴里塞味道不好的葡萄,他看着背着竹筐给流民分葡萄的宋天骄,深吸一口气,把手里的葡萄吃完,走到宋天骄身边。
“你答应过我。”
竹节虫拉着宋天骄的手,他看着这双瘦得和鸡爪子差不多的手,有些恍惚。
最近伙食不错。
但在竹节虫看来,眼前这个躯壳与之前没有区别。
竹节虫说:“你答应过我,这双手会干干净净。”
怎样才算干干净净呢?
竹节虫没说。
宋天骄知道他的意思。
曾经有人这样期待过她。
干干净净不是表面的干净,绝非纤尘不染,也不是不沾染血腥。
是不染人命。
是干净,是清白,是无害。
在乱世能说这种鬼话,真的很愚蠢。
宋天骄又一次答应了。
“好。”
王九招端着两只碗跑过来,问道:“天骄你要鸡块面还是羊汤面?”
今天的午饭是两种口味的面条,面条里还有那群小孩挖来的野菜。
宋天骄选了羊汤面。
竹节虫看着碗里格外多的肉,冷不丁道:“你做不到的。”
宋天骄没说话,闷头吃饭。
吃完饭,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一年的时间,很长,也很短。
作为副本,一年很长。
人生不过一甲子,与六十年的人生比起来,一年格外长。
作为一个即将创立的新朝,一年时间很短。
宋天骄道:“有人和我说,一个王朝的国祚不过二三百年。爹啊,你说一年能给两三百年打地基吗?”
竹节虫表情古怪极了。
他抢走宋天骄手里的碗和筷子,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含糊道:“痴人说梦!”
宋天骄闷头吃面,不再言语。
竹节虫频频抬头,看着宋天骄因为进食一鼓一鼓的腮帮子,不时叹一口气。
“百年基业,非一日之功。痴人说梦啊,痴人说梦。”
竹节虫忧心忡忡。
张三问牵着一串绑着手的和尚回来,他冲进厨房,端出一碗面,三两口吃掉半碗,然后端着碗冲到宋天骄面前。
张三问兴奋道:“我在庙里发现了一个奇怪玩意儿!”
宋天骄顺着张三问的手指看去。
一个长相平平,没什么记忆点的人,被拴着手脚,靠在一个胖和尚身上。
这人一脸活不下去,死了算了的表情。
察觉宋天骄的目光,他掀起眼皮看了眼,旋即又垂下眼皮,仍旧那副半死不活模样。
宋天骄把空碗塞进竹节虫手里,站起身走过去,一脚踹向对方膝盖。
这人膝盖一软,直接摔在地上。
宋天骄抬脚,踩在他肩头,一把抓住他后脑勺的头发,让对方仰头看自己。
她看到了一双毫无求生欲的眼睛。
宋天骄手痒,直接一巴掌打在对方脸上。
“赵回你想死自己挖坑,这要死要活的样子,算个什么?”
这人正是赵回,他还是之前的样貌。
长相平常,没什么出挑的地方。
如果一定要说特色,那就只有一双丧气满满的眼睛了。
像是黯淡的贝珠。
两枚冒充珍珠的西贝货,表象圆润,其实黯淡灰败。
这双眼里,如同临终老人眼中的白翳,透着行将就木的色泽。
宋天骄踩着赵回的肩膀,把他压在地上,俯身盯着这双眼睛。
她冷不丁道:“真想挖出来,换两颗其他珠子塞进去。”
管他什么珠子,木的,石头的,玉的,什么都行,都要比这双眼清澈。
赵回突然笑了。
“我来,只是通知你们……嫉妒叛变了。”
“奥。”
“之前的一切都将推翻,你们将要面对的是不亚于Pan与梦魇的敌人。”
“奥。”
宋天骄回应平平,她问:“吃面吗?有鸡块面和羊汤面。”
赵回沉默了。
赵回躺在地上,茫然看着低头盯着自己的宋天骄。
此刻宋天骄用的是旁人的身躯,瘦小年幼,称得上是有个人样。
她踩着浑身上下都充斥着绝望的青年,眼里满是兴奋与不耐烦。
赵回整个人过电一般。
他发现,自己从来看不懂宋天骄下一步要干什么了。
就像他此刻看不懂,宋天骄在兴奋什么。
赵回调整了一下思路,重新道:“嫉妒是敌人,不再是可以短期合作的盟友。牠是敌人。”
宋天骄收回脚,扭头就走。
什么乱七八糟的,浪费时间。
敌人的敌人,当然也是敌人。
哪来的什么可以短期合作的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