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琢光从小就知道自己在一本书里,她不是女主,也不是女配,更不是反派。
她是再普通不过的路人甲。
是死在男女主情感纠葛里的芸芸众生之一。
她不想死。
她刻苦努力,到处历练,好不容易修炼到了修仙界第一,却发现男女主迟迟没出现。
她内心好奇,忍不住跑去魔界,想看一看传说中灭世的男主,却发现本该在师门闭关的师兄坐在魔尊的位置。
他笑:“嗨,小师妹。”
后来柳琢光才知道,历练时碰到的那些天之骄子,很多都是师兄的马甲。
得知真相的琢光:……何等卷王。
师兄:∩_∩
【阅读指北】
1.天才师妹x白切黑师兄
2.微群像,非女强
3.我流奇幻,私设如山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仙侠修真
主角:柳琢光 纪明澈
一句话简介:师兄马甲,一统天下
立意:每个人都有被偏爱的资格
刚过午时,太衍宗长板路倏现人影。
为首的白衣弟子面目温和,侃侃而谈,随着他的话语,新入门的弟子露出希冀的神情。
见状,白衣弟子还要继续说什么,目光却在前面不远处一顿,微弱的声音夹杂着些许疑惑。
“小师姐?”
枯树下,少女若有所感,倏然回头,双螺髻上系的绿色细带被风吹起,扑到了脸上,她不恼,只是眉头皱了皱,有些疑惑地拨开了细带。
“师姐,你在看什么吗?”白衣弟子朝她拱手行礼,身后的弟子也有模有样学着行礼。
少女眨眼,摇摇头,没开口,径直朝另一个地方走去。
被冷淡对待的白衣弟子脸上神色不改,没有半分不悦,他平静地收回视线,似是对此习以为常。
“那是谁啊?”
新入门的弟子好奇。
白衣弟子敛眸笑道:“禾山剑尊亲传弟子,柳琢光,日后再见,你们得称她一声师姐。”
闻言,新入门的弟子瞪大了双眼,对那道浅绿色的背影极目眺望,脸上浮出错愕与惊喜。
“禾山剑尊!”
白衣弟子笑笑,对他这番反应并不意外。
太衍宗禾山剑尊,当代剑修之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可以说,如今来太衍学剑的,无一不想拜在禾山剑尊门下。
只是可惜,剑尊甚少收徒,这五百年来,也就只收了两位弟子。
“可我好像怎么没听过这位师姐的名字啊?”
“我也没听说过。”
正想着,身后新来的弟子中,有人窃窃私语,修道者耳聪目明,白衣弟子自然也是听到了,他也不气,只是笑笑,朝几人解释。
“小师姐如今还未及笄,剑尊看得紧,平日连剑峰都很少下的,连我都甚少得见,若你知道,才是怪了。”
“原是如此。”见他如此温和解释,新来的弟子也放下了紧张的情绪,笑着与师兄道,“我自幼听着禾山剑尊的事迹,原以为禾山剑尊只收了一位弟子。”
白衣弟子笑笑,看出来这一圈人心思的活络。
众人所想莫不都指向同一处。
既然这百年有收弟子,就说明剑尊并非真的关门不再收徒,就说明自己尚能争取一番。
不过有些进取心也好。
说不定这群新来的,就真的有哪个能入了剑尊的眼,一朝执剑,登顶白玉京。
不过……如今想这些,确是有些过早了。
白衣弟子无奈地看着眼前这群新入门的弟子,对他们的情绪波动,一目了然,不免得暗自失笑。
今日主要是带着新入门的弟子熟悉太衍的大致环境,故而白衣弟子并未过多在某处停留,领着新弟子们熟悉过基本的方位后,从丹峰上下来时,相送的女弟子特意叫住了白衣弟子。
“左师兄。”
左取案脚步一顿,回眸看向女弟子,来自丹峰的女弟子周身自带一股药香,温婉柔美,一看便是个好脾气的人,只是不知为何,眉宇间始终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忧愁。
“师姐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左取案瞥了眼好奇张望的弟子,暗暗摇头。
见状,女弟子抿唇,却没再多说什么,强撑着笑与左取案告别,凝望着女弟子离去的背影,左取案沉思不语。
忽地,一阵叫嚷声传来,将他的思绪拉回,借着地势,左取案能隐约看见些许,他眉头一皱,心底觉着有些奇怪。
“这是怎么了?”
已然有弟子好奇发问了,左取案摇摇头,瞥了眼发问的弟子,带了些许告诫之意地开口:“太衍之中若有寻衅滋事者,戒律堂严惩不贷。”
这番话夹杂着冷意,瞬间让这群新弟子态度郑重起来。
见状,左取案正要带他们离去,余光却是瞥到了熟悉的身影,他心下似是忽地意识到了什么,脚步一顿,急忙对身后新弟子道了句。
“你们在此稍等,稍后会有师姐带你们返回,我有些事需要处理,须得先走一步。”
还未等新弟子们说什么,左取案指尖灵光飞跃,脚下轻点,瞬息之间,人影便消失在众人视线。
不一会儿,方才离去的丹峰女弟子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神色温和。
“诸位,随我走吧。”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朝女弟子恭敬行了一礼。
“多谢师姐。”
而另一边,左取案已然到了叫嚷声的来源附近。
一股极其淡薄微弱的血腥气弥漫在空中,令他忍不住蹙起眉头,将目光投向那道熟悉的苍蓝色人影。
居然见血了。
也难怪戒律堂会来。
只是不知这人是谁,胆子居然这么大,敢在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动手。
左取案努力向前挤着,几声抱歉后,才算是走到了中央的位置,他站定脚步,眺目看去,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眸中顿现错愕。
少女年岁看着不过十六七,面容尚且稚嫩,皮肤雪白,她似是若有所感,朝左取案的方向看过来。
夕阳的余蕴下,少女手持长剑,浅绿色的衣袂飘然而起,发带自然而然垂落脸颊两侧,仰头看过来的双眸干净澄澈,不染半分尘埃。
只是……
左取案喉头微动。
柳琢光脚下,女弟子紧闭双眸昏倒在地,灵力探去,方感知到那弟子眉宇间竟有淡淡的魔息萦绕,若不仔细观察,恐难以察觉。
一滴血顺着长剑滑落,柳琢光回眸,左取案眼见着,在瞧见那一滴血后,她瞳孔有一瞬间慌乱,而后飞快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细心将其擦拭干净,方才松了口气。
而后,一头戴白玉簪,身着苍蓝衣袍的男子在一群玄衣弟子簇拥下走到柳琢光身侧,低头柔声不知说了什么。
柳琢光安静仰起头,等那人说完方才点了点头,接着将剑一收,迅速离开众人视线。
全然不顾周围的议论声。
见柳琢光离去,左取案快步走到那苍蓝袍男子身前。
“戒律堂执法,速速离去!速速离去!”
随着一道道戒律堂弟子的声音响起,周围弟子逐渐离去,左取案抱臂胸前,看着一脸温和的苍蓝袍男子。
“你怎么让小师姐来了?”
苍蓝袍男子面容温和,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挑眉示意他。
“让一下,你挡路了。”
“啧。”左取案一脸不悦,却还是让开了路,任由那群戒律堂弟子沉默着布置法阵,沉默着开启法阵,然后继续说,“别想岔开话题,我问你呢,你怎么让小师姐来了?”
那人无奈:“师姐又不是小孩子了,总不能一辈子真就只待在剑峰上吧?剑尊闭关,纪师兄还未结束游历,剑峰上下就只有小师姐,我不叫小师姐,还能叫谁?在她们身上,可差点折了我太衍数个弟子啊。”
说着,他俯下身,将法阵中央弟子茫然而恐慌的魂魄使用法器捉住,温和的眸子微微眯起。
“太衍又不只有剑峰,你唤我也成啊。”
男子笑了笑,挑眉:“你?莫要玩笑,论实战你可是连我都比不过的,何况,此事是由宗主定下,必须得是剑峰弟子才能出手。”
柳琢光出手,也就意味着剑峰出手,意味着禾山剑尊出手。
想了想,他低声又道。
“师姐拔剑也只是为彰显剑峰的态度,此事浑得厉害,不该问的不要多问。”
魔族这些年动静不小,往各个门派安插了不少眼线,太衍上月揪出的眼线供认了不少同僚,其实不乏一些大宗弟子,涉及旁的门派,事情总是要复杂许多的。
有剑尊的态度在,处事总是方便些。
这也是他们示意柳琢光当众拔剑处置这枚魔族棋子的原因。
来太衍宗交流学习的旁宗弟子不在少数,今日的事,想必过不了几个时辰,就能传到那些宗门的耳朵里。
“可……他们能信吗,小师姐平日足不出户的,就连太衍宗的弟子都没多少认得她的。”
男子意味深长:“今夜过后都会认得的。”
今夜过后,所有宗门都会知道,禾山剑尊弟子柳琢光,奉师尊之命,拔剑魔族奸细。
左取案一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这是剑尊的意思吗?”
男子敛眸,没再开口。
左取案抿唇,虽有不悦,但也心知需要禾山剑尊的事,他的身份还参与不了,便知趣地没再多说,顿了顿,换了个话题道。
“纪师兄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吧。”男子收起法器,若有所思,“师姐的生辰要到了,他不会不回来的。”
左取案点点头,接着盯着苍蓝袍男子。
“怎了?”
“你给小师姐备了什么?”
苍蓝衣袍男子望着他,意识到了什么,倏然一笑:“还没备?”
左取案心虚避开视线。
“师姐素来不在乎俗物,你是器修,挑几件上等的法器送过去便是。”
“拉倒吧。”左取案抚额,“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上次送法器,恰好碰上纪师兄回来,和他手里的一比,我简直是自取其辱。”
男子轻笑,没说话。
“认真地,你到底备了什么,让我参考参考。”
男子挑眉,带笑的面容闪过一丝促狭,而后径直转身离去:“这可不能告诉你。”
左取案按捺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他站在原地,看着戒律堂的人快速收拾好了现场,抬手摸上了下颔,心头瞬间涌上一股惆怅。
今年小师姐生辰,送什么好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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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新啦!
夜幕已深,白月寒光斜入篱落,长风吹吟,枯枝败叶却是簌簌作响。
柳琢光静静爬到石桌上,面色略显疲惫,她有一搭没一搭揪着叶子,闷声道:“师尊……”
禾山一袭青绿长衫,面容温和,三千青丝被随意用木枝挽起,一双丹凤眼波光流转,凛冽的寒意自眉梢溢出,她轻抚上柳琢光柔软的发丝,听着柳琢光的低唤,却是一言不发。
孩子长大了,想得也多了。
她这个弟子从小心思重,是好事,也是坏事。
“师尊,我想下山。”
禾山手指一顿,垂眸凝视起少女稚嫩坚定的面容,神色平静,似乎对柳琢光的请求早有预料。
“你下月就要生辰了,确定要这个时候走吗?”
柳琢光神色明显一顿,显然是早就把这件事忘了。
禾山笑笑,轻点少女的眉心,叹笑:“怎么,整日修炼,都将生辰忘了。”
柳琢光避开禾山的视线,闷着声说话。
“不重要的。”
禾山眉头不动声色一挑,唇角勾起,无奈道:“你这话,若是明澈听了,怕又要生气了,就这么想下山?”
柳琢光软下声,轻轻拉起禾山垂落的指尖,仰头看着她:“师尊……”
月下,少女稚嫩的脸庞让禾山一整恍惚,顿了顿,她垂眸。
“罢了。”禾山轻拍了拍柳琢光的手指,说,“好啦,本尊又没说不让你去。”
柳琢光抬眸,明亮的双眸狡黠动人,清晰地倒映出满月的模样。
她弯起眉宇,一剑动九州的剑尊叹了口气,眼底不自觉柔了下来,她抬起手,将柳琢光脸上那被风不慎吹扬的发丝拂到她的耳后。
明月高悬,微风不喧。
禾山剑尊望着自己的小弟子,眸子却不自觉陷入沉思。
时间一晃而过,需要小心翼翼呵护才能存活的孩子,竟也长得这么大了。
对于白日里的事,禾山不会不知道,可以说,没有她的默许,她们是绝不敢擅自做主的。
她到底是一日日长大了,不能一直藏在太衍,藏在剑峰,藏在每个无人问津的角落。
她得出去。
不能像自己这样一辈子。
这般失神,本不该存在于禾山这样的大能。
可在如此清风明月下,禾山放任着自己失神,放任着自己陷入无止境的思绪,直到柳琢光又扯了扯她的衣角,禾山敛眸,唇边浮出一丝笑意,她抬手抚上柳琢光的头,语重心长。
“出门在外,不比宗内,万事小心,若有情况,随时传信。”
柳琢光趴在禾山剑尊膝头,神色捉摸不定,只听得她似是轻轻应了声。
终了,禾山抬起头。
清风舒朗,云汉璀璨。
是个好天气。
她轻轻拍了拍柳琢光的头。
“琢光,早些去歇息吧。”
三日后,戒律堂。
前几日捉拿的魔族奸细已被戒律堂收押,本质上说,是与柳琢光没什么关系的,可因是她出手,这几日戒律堂会审总结,总会叫她也来听着。
柳琢光听不懂那些条文律令,索性坐在角落权当走神。
只知道被关押的那名魔族奸细,似乎是个极其重要的人物,戒律堂对其好像另有安排。
不过这些总归是与她无关的,剑峰的职责,仅仅是捉拿这些魔族奸细,术业有专攻,旁的她也不懂。
“柳师姐。”
柳琢光偷偷打了个哈欠,揉了揉不慎溢出眼角的泪花,迷茫抬眸。
坐在正中央的苍蓝袍男子温和一笑,极为善解人意道:“师姐先回吧,这里也没什么事了。”
柳琢光在心底称赞了声,也不推辞,点过头后径直起身离去。
她站在戒律堂的石阶前,单手撑着栏杆,打了个喷嚏,抬头看向天际,冰凉的雪花落在眼皮,她下意识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想起,太衍早已入冬了,她怔怔看着,久久未能回神。
戒律堂二楼处,一袭苍蓝袍模样温润的男子似乎望见了什么,霎时收敛起目光,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顿了顿,他将窗合上。
“师兄……”
有人蠕动着嘴唇想要开口,男子一个眼神飘过,那人又沉寂下来。
“纪师兄回来了,派人通知宗主。”
苍蓝袍男子沉默了片刻,缓缓坐回,手指搭上茶盏,热气氤氲到半空,遮挡了他的目光,只听得那温和的嗓音慢条斯理朝下面吩咐。
对面的人一怔,随即应道。
“是。”
戒律堂外。
柳琢光倏然回过神来,正要抬步,袖中的簪子却顺着袖口不慎滑落。
她嘴唇翕动,下意识抬手,可簪子滑落的速度明显比她伸手的速度快,她双手撑着石栏,探下头去,青绿色的发带也随之贴上面颊。
长阶下,冰凉的簪子被人紧握在手中,漫漫雪色染上那人眼角眉梢,带着零星笑意,乌木般的发丝被人随意挽起,而后松松垮垮地垂落,金色的眸子好似羲和下的辉光,璀璨夺目。
太衍剑峰纪明澈。
年轻修士的翘楚,当代剑修之首,天之骄子,惊才绝艳。
无论何时,都是人群中最瞩目的存在,他仅是站在那里,便能够轻而易举将所有人视线夺去。
而此刻,他正紧握着柳琢光不慎掉落的木簪,笑意晏晏。
朝她道。
“琢光,早啊。”
柳琢光一怔,接着扬起笑意。
“师兄!”
禾山剑尊对收徒一事并不热衷,百年来,名下弟子也就只有纪明澈和柳琢光两人。
柳琢光年岁不大,尚未及笄,连剑峰都很少出去,外界对其知之甚少。
与之相反的是,禾山剑尊的另一位弟子纪明澈,剑修翘楚,天生剑骨,年少时一人一剑,横绝修仙界万宗大比,是当之无愧的魁首。
而此刻,这位剑道翘楚正仔细打量着手中的发丝,目光认真。
“最近有好好吃饭吗?”
纪明澈将发带重新替柳琢光束好,手指搭上柳琢光的肩头,笑着看向她。
柳琢光乖乖坐在镜子前,闻声眨眨眼,移开了目光。
见状,纪明澈无奈拍了拍她的头,心下了然,言辞却是带着笑意说道。
“还在和我生气吗?”纪明澈蹲下身子,凑到柳琢光面前,恳切道,“上次是师兄不好,没有提前和你说就走了,看在我这次特意为你回来的份上,就原谅师兄,好不好?”
柳琢光撇开脸不说话。
纪明澈叹了口气,眸底却满是笑意,他侧脸凑到柳琢光面前,柳琢光脚尖微动,小步侧身移开他的视线,刻意不去看纪明澈。
纪明澈眼神好奇:“这么生气吗?”
柳琢光不语。
“好琢光,你真的忍心生师兄的气吗?”纪明澈再次凑上去,小声笑说,“哎呀,师兄错了,你就再原谅师兄一次嘛。”
柳琢光“哼”了一声,又想起了上次纪明澈不告而别,垂下眼帘。
纪明澈笑弯了眼,清洌的嗓音刻意放得柔缓。
“好琢光,师兄回来可是给你带了好多好玩的,还有你一直想要的无双阁剑饰,可不许生师兄的气。”
柳琢光身子瞬间一顿,接着眼神忍不住飘到纪明澈身上,纪明澈叹了口气,略带可怜地继续说道。
“若是琢光真的生师兄的气,那师兄就只能抱着那堆好看的好玩的哭晕在屋里了。”
柳琢光抿唇,半晌,她扯住他的衣角,抬眸看向纪明澈。
“师兄,你下次出去,要告诉我的。”
那天她兴冲冲抱着剑谱去找他,却发现纪明澈早就离开了剑峰,直到两天后,纪明澈才传来风信,说明离开。
纪明澈微微一愣,接着弯起眸子,他抬手摸了摸柳琢光的头,一字一句说。
“嗯,师兄发誓,下次出去一定提前告诉琢光。”
柳琢光皱眉,正要说什么,抬眸,却是与屋外之人恰好对上视线,神色瞬间一怔。
纪明澈自然也注意到了院落里的人,甚至于,他比柳琢光知道的还要早,只是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与琢光安静相处的时光,他总是不愿被人打扰的。
他微微眯起眼,脸上的笑意浅淡了几分。
一身苍蓝衣袍的青年正静静站在庭院中,面容温和,含蓄有礼,见纪明澈的眼神看过来,他微微欠身行礼,语气平静恭谨,叫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纪师兄。”
纪明澈沉默半晌,颔首,浅笑。
他单手搭在柳琢光肩头,缓缓起身,目光似是沉思了片刻,才继续道。
“我记得你,秦暮山,戒律堂的弟子。”
秦暮山不卑不亢,回以一笑:“纪师兄好记性。”
“有事吗?”
秦暮山没有回他,反而看向柳琢光:“师姐,宗主有请。”
纪明澈唇边笑意微收,再次重复了一遍,这遍纪明澈嗓音明显冷硬了许多:“有事吗?”
秦暮山面色不变:“宗主之意,师弟只是代为传达,具体为何,师弟的确不知。”
纪明澈听着,却是忽地一笑,正要说什么,袖口却感受到一阵扯动,他敛眸看向柳琢光,微微蹙眉。
“我想去。”
纪明澈顿了顿,而后低声:“那我随你一同前去。”
柳琢光摇头:“不用,师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可……”
还未等纪明澈说出口,柳琢光便起身朝庭院外走去,边走边对纪明澈道别。
“师兄晚些回来,你记得把剑饰放我屋里!”
纪明澈无奈,叹了口气,注视着柳琢光离去的背影,目光平移到青年身上,青年含蓄垂眸,眉梢不经意泄出一丝委婉的笑意。
纪明澈看着他,金眸微闪,两道视线对峙僵持。
半晌,纪明澈轻轻勾起唇角,剑眉不动声色挑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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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的太卡了……三到八章已全部替换,重新写了,建议重看
宗主堂内。
太衍宗宗主何宁山抬起一杯温热的茶水,轻抿了口,苦涩而清香的口感瞬间弥漫唇齿。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宗主,柳师姐到了。”
何宁山正欲抬手再来一杯,闻言手腕稍作停顿,咂了咂嘴,放下茶盏,脸上竟浮出些许遗憾,他抬起灰色的眸子,颔首:“让她进来吧。”
柳琢光一进来,便察觉到屋内那股淡淡的茶香,她鼻子微抽,朝含笑看来的宗主行过礼后,顺着何宁山的意思,坐在了他对面。
“听说明澈回来了。”
“是,师兄昨日刚回来。”
“也好,剑峰总得有人守着才好。”何宁山神色不改,从容地点了点头,抬手又倒了杯茶,放到了柳琢光面前,“喝杯茶,暖暖身子,这几日天凉,你需记得多加几件衣服才是。”
柳琢光微微皱眉,明净的眸子有些许疑惑,她垂眸看着眼前那杯清茶,一片绿叶漂浮其上,遮盖了她倒映其中的眸子,她随口道:“太厚了,沉。”
何宁山无奈:“正好,我有位旧友,刚送了批雾洲的乌衫,虽说颜色有些暗,但胜在料子不错,冬暖夏凉,回头拿些给你。”
柳琢光乖乖点头:“谢谢师伯。”
何宁山颔首笑笑,又续了杯茶润喉,这方才进入正题。
“禾山都和你说过了吧?”
柳琢光摇头,坦然:“师尊只告诉我,如果您叫我,一定要来。”
何宁山无奈一笑。
“她倒会偷懒。”何宁山叹了口气,缓缓说:“你可还记得的,丹峰的路长晴?”
柳琢光点头。
丹峰并春长老爱徒,不出意外,该是下任的丹峰长老。
“既然如此,那便好说了。”何宁山轻抿了口茶,眸底思绪万千,“丹峰的路长晴,五年前接了任务下山,前几年倒还好,时不时便有书信传回,但去年,她忽地停了信,此后她的长命灯时隐时现,宗门怀疑是出了什么事,派人前去调查,最近,太衍得到消息,说有人曾在她凡间的故乡见过她,琢光,我想将这个任务交给你。”
柳琢光安静听着,眼睛一动不动,她思索片刻,踟蹰道。
“可我从未去过人界。”
事关同门,她怕自己做不好。
“禾山不是说,你有想下山的想法吗?”
“是。”柳琢光顿了顿,“但是……”
“好。”何宁山打断她,说,“那就下山,把你师姐带回来。”
“琢光,你是太衍最有前途的弟子,一定能完成这次的任务,对吗?”
柳琢光抿唇,半晌她微微颔首,起身抬手行礼:“弟子遵令。”
“好。”何宁山吹了吹茶沫,抬眸看柳琢光,“虽说此行只有你一人,但琢光,若是有事应付不了,随时联系宗门,莫要逞强。”
“弟子明白。”
何宁山点点头,宗主堂外,鹤鸣高起,他顺着窗外看去,回过神来,才对琢光说:“好了,旁的事也没了,你回吧。”
闻言,柳琢光朝何宁山再次行过礼后,径直离开了。
“倒是比我想得容易,我还以为说服她要费不少工夫呢。”
柳琢光走后,一道人影从屏风后走出,坐在了柳琢光原来的位置,端起一口未碰的茶水。
他倒也不喝,只是端着茶杯,笑看向何宁山。
“琢光一向心性纯良,性子坚韧,比起说服她,我只怕……”
“纪明澈?”
长老带着调侃的眼神投来,何宁山无奈却也认同。
“我原以为他还得过几日才回来,不曾想,他竟昨日就赶回来了。”
长老宽慰他道:“放心吧,有琢光呢,何况,明澈也不是那种全然不讲理的人,琢光总不能一辈子在剑峰……嘶,这茶里你加什么了?”
“蜂蜜。”何宁山解释说,“原也不是给你倒的,琢光不爱喝苦茶,我便往里加了些蜂蜜,想着能有些甜味。”
谁知她还是一口未碰。
何宁山叹了口气。
说着,他抬手拿过长老的茶杯。
“哎,不是,一点也不给我喝啊。”
长老陡然被夺了茶杯,眼睁睁看着何宁山离去,张嘴叫了几声,见何宁山没有停步的意思,于是认命地追了上去。
却在半晌,顿住了步子。
“宗主,长老,剑峰纪师兄求见。”
两人对视一眼,沉默半晌,终究是何宁山按住额头,无奈开了口。
“我知道了。”
长老朝他摆摆手:“我可先走了。”
大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意味。
何宁山嘴唇翕动,眼见长老欲迅速从后殿溜走,咽下唇边的话。
不多时,长老朝他苦笑一下,暗暗摇头,又走了回来。
随之出现的,还有那少年剑修。
夜幕深深,星子低垂,寒鸦振翅高飞。
“琢光,睡了吗?”
柳琢光打开房门,双螺髻上的发带早已被她松开,如墨般的长发安静散落,身上的灵力波动明显,纪明澈仅仅一眼,便知她方才在修炼,眉头瞬间皱起。
“这么晚还在修炼?”
柳琢光点头,面对自幼相伴的师兄,她的脸上是少有的苦闷,顿了顿才说:“我最近总觉得,修炼有些受阻。”
纪明澈敛眸,神色平静。
“出门在外要当心,外面人心险恶,不比宗门,行事要小心谨慎。”顿了顿,纪明澈又说,“但若有人欺你,也不必畏缩,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传信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