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臣子们都重生了by月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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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只有登基大典他们能来的这么齐全了。
从重生臣子的立场上看,两派身份都如此混杂,反而是件好事。
朝堂上又吵了一阵,两边的人吵得脸红脖子粗,却久久得不出统一的结论,说服不了对方,渐渐又一次吵累了,声音渐消。
七皇子跪在地上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屈辱中有些恼怒。
他的计谋失败,现在被揭穿清算他也认了。
但是……
能不能别这么晾着他?都清算到一半了,是杀是剐直说了行不行?!晾在这里不上不下的也太憋屈了!
小德子和小成子在龙椅侧后方站得都有点腿酸了,互相也闹不清楚殿下这是在等什么,只好继续扎着唬人架势、瞪着眼睛光明正大的看——好一出精彩的大戏。这朝堂吵得比柳州的市集还乱呢!
齐承明在上面看似撑着下巴听激烈吵架。
实际上他是在冠冕朝珠的掩护下公然出神,对着又一次新升级了的基建系统页面写写画画。
登基的这几天时间太紧了,齐承明顾不上去仔细研究基建系统的诸多新变化。他只是停留在【人才名单】的页面上。
——这个功能再次升级了。
自从登基以后,全国上下都被默认为他的子民和人才。所以【人才名单】变成了全国名单库,名字浩瀚万千。仍然按照各地分类可查询,可通过搜索引擎关联查询。
其中如同宋故、小德子柳奶娘这样深深信赖于他的人名字变成了绿色,越是忠诚于他的人名字颜色越绿,朝臣们大多都是深浅不一的绿色。
普通百姓和一些外地小官们的名字是白色的,齐承明琢磨着,也许是因为皇帝对他们来说太远了,日常生活中出现不了,所以是这种颜色。随着表兄大军回来的还有一队红色名字,那是他们的俘虏,齐承明就明白红名的含义了。
同时,现在的【人才名单】还有一个新功能:可以由齐承明凭意愿在上面做标记。
齐承明觉得这个新功能很好用。过去有不少人都在他的人才名单上,但是系统判定只是系统判定,永远代替不了人心,那些人是各有原因才投靠齐承明的,就这么笼统的都被归类为可信任的人了,分不出明细。
所以现在……
齐承明抬起眼帘,又一次环视着下方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两边官员,视线在沐大学士和后来改口的那些官员身上划过,在【人才名单】上把他们的名字上方标记了一下。
‘这样就彻底整理好了。’他在心中默念。
放眼望去,今天来参加登基大典的满满一大殿的人或多或少都发布了想法。其中,毫不犹豫支持齐承明授意的言官废皇后的,那一批人名字被齐承明标记了实心星星。按德高望重从上到下来算,以吴太师和曹大学士为首。
如同沐大学士这样后来改口的,左右犹豫纠结后才咬牙附议的,名字被他标记了空心星星。
反对的那一批人被齐承明打了个圆圈,这不是敌对或者要撤换的意思。他们到底是心中自有坚持、还是明知道帝王决意仍然要唱反调的、或者准备试探刚登基新皇而来捋虎须的、都日后有待观察,反正朝堂缺不了这批人的存在。今天齐承明的目标不是他们。
至于剩下明哲保身的,沉默不语没发表过意见的那些朝臣宗亲和勋贵……齐承明盯着礼部尚书和王传道看了好一会儿,都快把礼部尚书看冒汗了,他才移开了目光,在人才名单中什么都没有标记。
王传道一直有自己的坚持和想法,满心都是为了百姓,齐承明明白。他还是齐承明的四位太傅之一,也是四位太傅中现在唯一没有表态赞同这件事的人。齐承明现在心里有底了,王传道这样的大臣很有能力,更适合被他派出去做实事。至于愚忠不愚忠他,这也不重要。
礼部尚书身上的问题就大了。
在齐承明想要废弃先皇后的这种礼制事件上,原本效忠于他的礼部尚书却不敢开口。沉默就是一种态度,和旁边毫不犹豫出来表态的他儿子褚宏一比,高下立现。
齐承明在心里对褚宏两父子的日后安排有了计较。
“罢了,这事先按下不提,七弟,你还有什么话说?”齐承明一开口止住了朝臣们的争吵,话术和刚才一模一样,都是截止了废先皇后的讨论,先把话题转到了七皇子害人的处理上。
到了此刻,齐承明今天登基想要试探的东西已经彻底有了结果。
害他和原身,原身母亲的凶手中,三皇子之母容妃才是罪魁祸首,现下应该已经喝了毒酒去了。皇后参与其中总是推波助澜的放任事态,只惩治也行,不是一定要废除她的皇后之位。
但齐承明就是坚持了这一点,他必须从这份具有迷惑性的人才名单中试探出谁才是他真正的、实质上的心腹。
……说起来啊,真的很奇怪!
那些投靠了齐承明的朝臣官员们,各个总是暗中藏着什么心思似的,对他笑的热情无比。每次齐承明想做的事也都会完成的十分丝滑,就像背后有无数的人齐心协力,一点都没有内耗,没有党争,没有互相敌对一样去完成。
这可能吗??
齐承明的脑子从来很清醒,他是带着系统穿越到古代了,但这里是真实世界!每个人都是活生生的会有自己想法的正常人!他不是什么杰克苏,龙傲天,一呼百应,小弟纳头就拜。就算他是个皇子也该有个合理的限度。
甚至齐承明以为自己去就藩会过得艰苦无比,因为他除了基建系统以外,什么人脉帮扶都不存在。但他以为的炼狱模式就是变成了简单模式!
这些……真的合理吗?一路走来,还有种种无法解释的细节,都沉淀成了齐承明心里的疑虑。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但齐承明从没有细究过这些东西,有个差不多的理由糊弄过去他就信了。不是因为他没发现,只是因为他没登基。大家都是辅佐他一心夺嫡的人,是他的助力,这就够了。
直到现在。
登基只是一个开始。
齐承明必须知道效忠于他的派系中,还有多少人真正能听他的命令、能直接听他的命令。有多少人……心中另有目的,隐患随时爆发。
这不就见分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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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小剧场:
没表态的朝臣们:青天大老爷,冤枉啊!!
齐承明:没冤枉你们,不管你们什么来头,朕现在敢信、现在能用哪些人这不是试出来了吗?
【重生臣子们危!】
【是的,在目前不知道自己的臣子们全是重生的齐承明眼里,心腹们都可疑……这就很惊悚了!】
朝堂上一片寂静。
“弟弟……一时鬼迷心窍, 任凭皇兄发落。”七皇子跪在地上,认得痛快,态度十分诚恳悔恨。
他谋害兄长这件事是经过鸿仁帝盖章的, 连他养母一族都发落了。新皇登基想要清算,连同以往的那些手段并在一起,七皇子也只能捏着鼻子受了, 这事他无论如何都翻不了身。挣扎几天下来, 早有了心理准备。
七皇子如丧考妣的跪着,静等发落, 垂落的眼底却藏着野心的火焰。
他绝不服输。
三皇子给他当了一个很好的榜样。
即便是被贬为庶人又怎么样?只要想办法, 总能一次次东山再起。就连太子兄长自己的经历不都是很好的榜样吗?即便头顶上有皇帝在位,他也能想到办法积攒自己的力量……
齐承明的视线投向了宗人府的方向:“按律该当如何?”
宗人令出列正色禀道:“多番谋害陛下,当废为庶人,余生监禁。”
齐承明点点头,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当场下令把七皇子圈禁了,还点了一下宗人府:“宗人府当以三庶人为鉴, 莫要再溜进那么多闲杂人等了。”
“……是!”宗人令叔公都没忍住抹了把汗。
心思落空的七皇子忍不住攥紧了手掌, 一言不发的被拖了下去, 心中满是不甘。
他还不如三庶人!三庶人被监禁时都有侧妃和子嗣了,那他呢?他也到了所里该进人的年纪了。但被关起来还是孤零零一个!他的新养母珍妃事发后和他撇清关系都来不及,哪里会顾忌这些细枝末节?
他虽是个废人了,但以后没有香火子嗣……
七皇子被拖走的时候, 齐承明紧紧盯着,没有错过他脸上的一丝表情。少年人脸色惨白,唯独没有灰败,死死抿着嘴唇在思索着什么。
把原男主七皇子贬成庶人, 在朝臣面前过了明路是齐承明今天的目的之一。
但是——!
齐承明才不会花钱白白养着原男主。
他经过这么久的观察,知道原男主七皇子是个心气极高,性子坚韧的人。具体体现在不管他是什么出身什么处境,他都不会彻底放弃,千方百计也要找出一个翻身的法子。这样的人,放出来于理不合,还怕他在暗地里兴风作浪。关起来又是白白浪费国库银米。
且齐承明不觉得关着七皇子就是对他的最大惩罚了。
这小子的脑瓜转的利索,时时刻刻都能想出许多坏点子。放任他独自关着,就等于白看着他酝酿大事。
齐承明打算白嫖原男主的劳动力。
——宗人府里缺衣少穿,只是保证庶人正常活着而已,想要什么?都来用自己的脑子和双手去努力换吧。
想到这里,齐承明的气闷才好了不少。
他一个眼神示意的瞥向小德子。
小德子一怔。
站在旁边当壁画的赵福满见他还不熟练,没好气的上前一步道:“大典礼散——!”
预备已久的礼乐这才奏响,宣告了这场跌宕起伏的登基大典到此为止。
齐承明从御座上起来,先离场。小德子怏怏不乐的跟在后面,同样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的小成子用肩膀撞了他一下,低语,眼中满是势在必得:“……下次,咱们不能再让他抢先了!”
小德子重重点头,分外不忿。
两个贴身太监对视一眼,燃起了雄心壮志。
他们都是当之无愧的御前大太监了!哪能让赵福满这个过了势的仍然压在他们头顶上?!
齐承明到了侧殿里,几乎是人刚到,后面的小成子就一怔,过来禀告:“宁王与三公主殿下携驸马求见。沐大学士求见。吴太师求见。”
“让宁王他们进来。”齐承明就知道宁王和三公主会来私下求情,当场同意,至于其他人先算了。
今天他的登基大典上提了三件清算的事,罪魁祸首容嫔及派系已死,七皇子贬为庶人只待压榨。只有先皇后这个事还没有明确的后续。
宁王步履匆匆的进门,一进来就扑通跪下,不说求情,反而一股脑的倒出了一堆话:“皇兄,是臣弟还没找到空子告诉皇兄,臣弟有错!父皇那天避开了皇兄暗中说……等皇兄登基后,臣弟作为嫡子的地位就危险了,父皇会成为我的靠山,好让皇兄心有顾忌。”
其实当时父皇说得更过分。
什么你皇兄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他是大逆不道强行篡位的。其实在朕心里唯一的继承人该是你,你才是朕的嫡子……
鸿仁帝当初苍老的声音在宁王耳边回荡,带来的不是狂喜而是胆颤心惊。
这等同于,鸿仁帝明明白白的想扶持六皇子这个嫡子,只等着齐承明登基后暗中给他找点不痛快呢。
还不死心啊老登。
齐承明嘴角一抹冷笑,其实心里毫不意外。侧殿里的监控可还没拆呢。
“……”宁王看到年轻的兄长脸上一点惊讶都没有,心就彻底凉了,他跪在地上继续求道,“臣弟没有应下父皇的话——臣弟和姐姐与皇兄是早有默契的,不可能给皇兄裹乱啊!”
“那先皇后呢?”齐承明反问他,目光中全是了然。
鸿仁帝写下禅位圣旨的那天晚上,齐承明只短暂的出门留鸿仁帝和宁王独处一时,他的监控就立马被触动了,逮到了老登试图出言蛊惑六弟。
齐承明也有心看看,在这种皇帝亲自下场扶持鼓励你的情况下,宁王会不会心动。
事实是宁王的脸色惨白一片,果然只有惶恐。
他暗中与新皇结盟,给自己铺好了一条路子。不说荣华富贵至少性命不愁。做什么陪着太上皇玩这种一个不小心就全家没命的事?
但,皇后宫中关怀宁王的宫人把他叫过去之后,此后三天齐承明都没等到宁王来暗中透漏。
这是动摇了吗?
所以才有了刚才那一问。
“……母后她。”宁王肠子都悔青了,说不出话来,却又努力分辨,“母后她是第一时间劝我来告诉皇兄的!这和母后没有关系。”
他回去立刻把这件事告诉了母后,母后竭力劝他把这些事全都说给皇兄听,说得个明明白白。而且说了她自己可能会有的下场,大概不会落了个好,让宁王过后万万不要轻举妄动。
宁王走的时候,再回过头,只看到昏暗的大殿上端坐着对他温柔慈爱笑着的妇人,气质那样的雍容华贵,却无端的落寞,像是在祭奠这座即将成为坟墓的宫殿……黑暗几乎吞没了那张熟悉的面容。
那一瞬间,宁王不寒而栗。
宁王怎么愿意呢?
他反而迟疑了。
以前是宁王没得选,保住自己都很困难了,日夜因为母后的罪而悬心。选父皇还是太子兄长都会被拿捏问罪母后。但现在形势不同了……
一边说给新皇听,母后会被下罪。一边父皇暗中蛊惑他,隐有愿意为了他而既往不咎母后罪过的意思……
宁王很难不心动,但又痛苦纠结。理智告诉他,母后说得对,他前面九十九步都走完了,最后就差这一下就是光明的未来。但……但若是能有救下母后的一丝可能性——
宁王又怎么能干脆利落的舍弃母亲呢?
他终于承认自己就是这样一个优柔寡断的中庸之人,就这样在痛苦中挣扎犹豫了三天,没有任何动静。然后一到皇兄的登基大典——
皇兄的手段迎头劈下,当场把宁王劈了个魂飞魄散。
皇兄不仅现在就要治母后的罪,不承认她皇太后的地位,还要废除她先皇后的尊名?!
宁王匍匐在地上,丝毫不顾自己的尊严了,他清楚的知道今天这些手段一定是皇兄在敲打他,他和父皇到底怎么有胆子敢和皇兄争呢?!
宁王吓破了胆子的苦苦求情着:“皇兄,一切都是我鬼迷心窍。和母后无关……还请,还请皇兄对母后从轻发落啊!”
不承认为皇太后,又废除皇后尊位,那对一国皇后来说也太……过于羞辱了啊。
宁王若是一丝一毫的胆气,就该被今天的手段激怒,彻底投向父皇的怀抱暗中与皇兄作对。但他的确是吓怕了。皇兄什么都知道,皇兄也什么都能做,皇兄就是专门掐住他的七寸,来敲打他不能产生异心的……
齐承明无奈看着地上越想越怕的少年人,都颤抖着哆嗦起来了,他打断宁王的想象:“你想多了,你的事是你的,先皇后的罪是她自己的。”
不管宁王要挣扎纠结多久,最后选了哪边,齐承明今天都不可能改了对皇后的问责,也不可能把她封成皇太后。
“别忘了,朕已经给先皇后留些颜面了。”齐承明暗示的看向了后宫方向。
赵福满和崔暗使这几天去查情报的时候,在齐承明的授意下还查了一桩事——皇后谋害后宫子嗣之事。除了亲自动手过的大公主和二公主,四皇子和五皇子的夭折其中也有着先皇后推波助澜。
并不是什么大动作,无非是受冷的时候太医晚去一会儿,未好之前的窗户多开一会儿,诸如此类的小手段。身体不怎么强健的皇子,抗不过去就抗不过去了。皇后也不会多做别的动作。
鸿仁帝之前对皇后起了疑心,调查了许久这件事情。在原剧情中,皇后全族后来也会被此牵连——齐承明一直所知的皇后把柄,就是这件事。
这些后宫旧事其实和齐承明无关,但——
全族投靠了齐承明的薛妃,在这次宫变中也提供了人手做了贡献。
她是无子无女的后宫高位妃嫔,曾经是四妃之首,以贤字为封号。那时候,她也是有子有女的——无论是夭折的大公主,还是夭折的五皇子,都是从她所出。还有二公主生母叶嫔,丧女不说还反被牵连成了叶庶人。
先皇后从宁王和三公主的角度看的确是个慈母,但她并不无辜。
齐承明本来就要治罪先皇后的。
……区别只是什么罪名罢了。
“…………”宁王跌坐在地上,说不出话来,哑口无言了。
难道这些东西宁王不知道吗?
只是——只是宁王心情复杂,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些,又无法割舍为了自己的母后罢了。他知道自己本不该为母后求情的。
现在最后一丝期望消失,他才死了心。
少年人心如死灰的跪在地上, 没了一丝辩驳。
“这些……这些是什么意思?”三公主颤抖的声音却在旁边响起。
她摇摇欲坠的听了这么多对话,本想求情,却被弟弟一进门的话惊得半晌没回过神, 后面越听脸色越惨白。三公主并不是愚笨之人, 她心中生出了浓浓的不祥预感。
母后……到底都做过什么?
三公主又想到了驸马以前总是劝她与皇兄交好,刚才更是苦劝她不要凑过来求情了。却被三公主拒绝了, 不顾身子跟着弟弟过来。三公主泪盈于睫的转过头, 确认的看向驸马。
扶着她的汪石拍了拍她的肩头,看看地砖看看挂像就是不说话。
三公主捂住了小腹,疼痛难忍,一时间却顾不上这个:“……唔!”
母后的下场已经够惨的了,即便是这样, 皇兄……甚至还为母后留了颜面……母后到底?
她心乱如麻。
“——小成子,宣御医。”齐承明见这对姐弟俩失魂落魄的、都没了求情的意思, 知道他们可能没心思听, 但还是说道, “三公主子嗣可继承你的封地爵位。宁王等此事了后就出宫建府吧,户部有差事等着你办。”
一阵忙乱下只剩汪石这个驸马还有空谢恩:“臣谢陛下隆恩!”
这意思很明白了。
虽然新君要狠狠问责先皇后,但宁王与三公主这两个早日盟友也不会被过河拆桥。不管是必须施恩于兄弟也好,还是温养名声也罢, 新君都打算重用宁王这位嫡弟。
这两道圣旨现在从宫中一发出,外面的人就会明白……
就算先皇后眼看着要倒台了,宁王也仍然不受影响,反而继续炙手可热。
这天登基大典过后, 余韵还在不断往外发酵。
沐大学士一离了宫,就回宅闭门谢客。许多递上帖子的重生大小官员碰了个闭门羹,一头雾水。像是吴太师和钦天监监正就聪明多了,压根没来碰头,也默契的谢绝了所有人的私下示意。
“这不对劲。”已经致仕的前刑部尚书被旧友求上了门,警觉地眯起了眼睛。这几天发生的大事接连在他心中过了几道,突然间,他电光火石的握住旧友的手,急切说道:“快回去,就当做你不知道这些事!哪里也别去,陛下说什么做什么!”
前刑部尚书一心办案,并不通朝堂政事的弯弯绕绕,他的旧友要不是无头苍蝇一样实在不知道该往哪里问情了,也不会来这里碰碰运气。现在旧友一听,半信半疑。
“信我的。”前刑部尚书重重压低了语气。
他是不懂那些人的勾心斗角,但他装了满脑子的办案步骤,总是触类旁通的。这很明显有大事要发生。现在钻营,不如什么都不做,绝不能结党营私。
旧友心事重重的离去了。
诸如此类的暗中行踪在京城里发生的繁琐,全被齐承明撒出去的禁卫军和暗使们看了个分明。
宋故默然的坐在新君潜邸中,面前是秦留颂,张庭,何大家。这几人都是府里重生的臣子,大家以往各有默契,现在却是演都不带演的了,氛围一片愁云惨淡。
“新君他……在想什么?”张庭最先发问,他就算是上辈子也不了解朝堂,所以没什么顾忌。
秦留颂摇头,发愁得不得了:“陛下想做什么不重要,我们一直附议就是了。问题是……”
天塌了!
陛下这次没找他透气啊!
这是秦留颂最害怕的大危机。
他难道不是这一世新君身边一等一的贴心人、最早效忠的心腹吗?!
“宋总管怎么不说话?”何三帖忍不住问,他见平时意气风发的小宋总管今天蔫蔫的,完全失了神气。
宋故两眼放空,大受打击,脸上黯淡无光:“……”
自从上朝回来,他就没缓过来神。
上辈子,是新君特地赏识他,才暗中把那项重要的任务交给他……唯独吩咐了他一个人,让他去查宫廷旧事的!
那是他的殊荣!
这一次怎么就——
新君登基后怎么不声不响的把事交给赵福满和崔暗使去做了呢??
他难道哪里比不过那个死狐狸笑脸的老太监吗?
宋故心里有无数冤屈要申。
只有何三帖左看右看,觉得莫名其妙。新君有自己的筹谋不告诉他们不也正常?以前是心腹们簇拥皇子,现在可就是朝臣和皇权对立了。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他在心里暗地琢磨。
要紧的是……怎么才让新君知道,他是新君这一头的。
宫里的太上皇才是气得不轻。
他在这边落寞感慨的刚办完禅让大典,主动搬到了御极殿,等着琢磨看新皇什么时候成婚——在他大婚前,后宫倒不必搬得过早,陆陆续续往御极殿这边移居就是了。
等太妃们为新皇的未来家眷腾位置后,她们住的地方不可避免的待遇下降。都是自己的妃嫔,太上皇也不愿这么早的让她们挤着住。
结果呢?
一扭头那狂妄的孽种都放言要废先皇后了!放肆!那是他的嫡母,他废得了吗?
“去把——皇帝找来!快去!”
“陛下,皇上他、他说在忙,等有空了再来给您请安……”
“这是全然不把朕放在眼里了!好啊!真好!曹大学士呢?吏部尚书呢?去秘密宣召他们!”
“陛下,他们……”
他们都投靠了新皇了啊。
太上皇勃然变色,大发雷霆,现在的他可以在殿中肆意发泄,放下他那点为君的颜面无能狂怒了:“那宁王呢?朕不信……”
他的话都没说完,最新禀报的小太监就匆匆进来,在太上皇耳边说了什么。
太上皇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青了,噎得说不出话来。
“陛下,消消气……”戴喜雨陪着笑脸,尴尬站在旁边看两个小太监连忙给太上皇捶背顺气,他愣是插不上一点手。
他垂下眼帘,神色苦了一瞬间,在心中羡慕腹诽:
‘真是个苦差事!还不如早早学赵福满,要是投了太子该多好啊。’
戴喜雨还以为自己要在宫变那天后成为鸿仁帝身边的第一人了,谁知道太上皇莫名其妙的不信任他!反而提拔上来两个小太监使唤。
要戴喜雨说,太上皇真不是个好伺候的,心眼也不大。
听听他刚才狂怒的那些东西——原来太上皇也早早知道皇后有错。要是有心,那废弃皇后问罪就该处置了啊!哪能留到新皇登基后?这不是明摆着刁难新皇的吗?
还有外面的局势……
戴喜雨也觉得,太子要是再不上位,陛下是真的斗不过世家了。到时候折腾的一团乱的摊子还不是留给太子收拾?还不如太子自己主动挑选时候上位——问题是太子怎么不来联络他啊!他在一切尘埃落定后才醒过来,万事不知的被叫过去伺候太上皇,肠子都快悔青了!
得琢磨个办法示好才是。
戴喜雨想着,心思一转,悄无声息退出去以后找了个机会,让他的干儿子赶紧去给新皇报信,就说太上皇仍然有意在私下召集心腹大臣谋事,对新皇今天的事很是不满云云……
这些大抵是废话。但不要紧,重要的是他投靠的意思!
登基大典后又过了几日。
齐承明忙得不可开交,饭都快没空吃了,两个势力的交迭更替是件很花时间的事。
潜邸的人都被他接来了皇宫里。房姑姑与礼部尚书府上的张太监回归,与张太监的徒弟张油一起,三人接替了御膳房,把控得严严密密。
毛大统领接替了禁军大统领的位置,带着他那些旧部总揽宫中禁卫军,游子成了副统领。民兵队也摇身一变成了洛阳中军,是齐承明手中最信赖的一支军队,由周柱领着负责防守洛阳城内与城门治安。在皇宫一内一外,一起负责齐承明的安危。
先帝留给鸿仁帝的那支秘密暗卫因着及时放下武器投降,现在也传承到了齐承明手中,但被齐承明暂时搁置了。比起这群人的忠诚,他现在更信赖崔暗使指挥的暗使体系,这几天一直不断撒人出去,彻底动起来收集着整个京城里的消息。
小德子和小成子晋级为御前德公公和成公公,代表了齐承明的脸面,这段时间在皇宫里四处跑着传达旨意,腿都遛细了一圈。成公公的脸也没那么圆了。
宋故仍然担任九司之首的大总管,负责宫中所有内务。
柳奶娘暂时被齐承明安顿到了二皇子所。
对于她的将来怎么安置,齐承明准备等和她商量后再说——齐承明不打算按照皇帝的固有惯例去施恩她的夫家。
而先皇后从那天过后就想来脱簪请罪,被齐承明避而不见,这几天她就静静待在她自己的宫殿里,母家来人一概不见,只是简单传话让他们不要再生乱,安心照料宁王与三公主。
“她倒是个心思聪明的。”齐承明喃喃着评价。
他从穿越以来,和这位皇后娘娘就几乎没打过几次照面。但多次行事下来,他都感觉得到,皇后除了在后宫手段上昏了头以外,其他时候走得稳稳当当,样样都很精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