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臣子们都重生了by月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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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传道的心又往下沉了一点,想想都头痛欲裂。
“王大人,又快到来年了,年年水灾泛滥啊。”沈书知做出一副长吁短叹的忧虑模样,“若是委派钦差大人,不是下官说大话——非你我二人莫属啊。”
“……”王传道不爽的瞥了他一样,皮笑肉不笑的寒暄道,“哪里哪里,还要蒙君上信任委派才知道结果。”
沈书知被噎了一句,耷拉下脸,在心里暗骂这王狗的不识好歹。
他愤愤走开了。
“哼……我乃能臣,他是忠臣,瞧着吧,明年治水还是我们!”沈书知挺没好气的一甩袖子。
他对自己屡屡选错又经不住诱惑的性子心知肚明,新君当初慧眼识珠挖掘出了他治水的能力,他才好在今生早早崛起有了高位。但不管是什么时候,皇位上坐着的人是谁,都对沈书知这样的人能力认可,其余却犯嘀咕。肯定是要安排个人时时盯着他不发飘的。
除了王传道这个既是新君太子太傅,忠心无疑又懂不少治水内情、手段了得的人,还能有谁?
沈书知俊美年轻的脸上满是不愉之色。
他恨王传道的迂腐脑袋。
也不想想,那么多重生臣子是又争又抢,他们势单力薄抢的过来吗??还不得早早结盟!
这王狗听懂了他的意思,却那么不痛不痒的原路打回来示好,然后用他的意思来噎他——我既是忠臣,自然要等届时听新君的委派,也自然会去感激新君的恩德了。现在关你什么事?
油盐不进!
这边的人在心里大骂同僚。
钦天监监正却眼尖的盯着窗外的天空,眼珠一下都不错,终于被他等到了异象,喃喃道:“……开始了。”
那道声音威严的从天际隆隆传来,不知在呵斥谁:“肃静……!”
六部官员们一下子被掐住脖子似的安静了下来,惊恐的四处张望。
屋子里突然鸦雀无声。
有人意识到了什么,眼神强行抑制着狂喜。有人震撼地凑到窗口,伸着脖子想去看怎么了。一个不知内情的小官面如金纸,哆嗦着问:“这是什么动静?”
兵部左侍郎麻利的撩开袍子原地跪下,虔诚地说:“这一定是老天显灵!诸君,我等不可违背上苍警示啊!”
这一刻,不知道有多少臣子在心中暗骂他机灵过头了。
——就显着你了是吧!
要你说!
臣子们接二连三的跪下了,有人狂热的举起双手,有人咬牙切齿的高呼天之恩德,花样百出。谁不知道等新君登基腾出手后,他们在场众人的表现总要传进新君的耳朵?
最迷茫的就是在场那批没有重生的官吏们了,他们之中机灵的已经跟着跪下照做了,融入得毫无破绽。有的还在两股战战的盯着窗外的大片白色天空,吓得几乎面无人色。
“大场面啊。”
沐宅,沐大学士碍于隐忍行踪谁都不能联络,仍然孤独的躲在他的书房里,一个人眺望着天边喃喃。
他面露一丝欣慰。
和上一世相比,这辈子的新君胆大从容多了,竟然敢这么不加顾虑的展露神异之象了。
虽然新君不是花草,但沐大学士养多了花草怡情后,总是觉得,养新君和养花草的区别不大——不精心操持就会很快死掉的那种。
所以辛辛苦苦好几年终于到了今日看到这一幕时,沐大学士挺直的身板都不由得更直了,莫名的骄傲:
瞧!被他们养得多好!
“胜负分晓,只待明日了。”沐大学士脸上还是没有全然的放松,还是谋算着什么的喃喃着。
他不觉得新君会败,要是新君败在这里,也就别谈上辈子后面那些手腕了。问题是……怎么赢。若是新君没有顺利登基,惹上了弑父或者逼宫的疑影……以新君的脾气这也是很有可能的。到时候他们这些臣子还得想办法周旋。
沐大学士的脸在思虑中不知不觉垂了下来,笼罩回了一片阴影中,心中浮想联翩,又列了一晚上法子……
这天晚上的变故,只有京城里的人才能体会到几分惊心动魄。
远在外地的重生臣子们即便再关注打探,也消息滞后,等一切反应过来时早已尘埃落定。只有一些特殊的人才会跟着悬心——例如银岛府上的黄栋。
他捧着小小的mp4枯坐了一天,忧愁的紧盯着,多日劳累后疲惫到眼睛里满是血丝了,也不敢放松精神一瞬。
黄栋身上背负着新君最后的嘱托。
万一——万一的万一,殿下还是彻底败了,他作为最后的后手,手中攥着大量银子与银岛府府兵,包括京郊潜伏着的民兵三队,全由他指挥。只求出其不意到时候把殿下抢出来,远远接应过来,大不了他们跑到海外再慢慢发展回来。
总归是一条生路。
这天晚上,不知道京城里多少人睡不着。
鸿仁帝疲惫的那么吩咐以后。
禁军大统领睁大了眼睛,猝不及防听到了这样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他想到来时的诸多混乱,宫中旧事屡见不鲜。他忍不住大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太子殿下。
一片光耀明亮,他看不清太子殿下的表情。
哪怕刚才诸多神异之事让禁军大统领十分胆寒,但他仍然忠心的硬着头皮,顶着肝颤的拱手最后请示了一遍陛下,咬牙硬是问道:“陛下要召大学士们?”
毛大统领听出了他话里的深意,凉凉的瞥了他一眼。
在场的人都把视线集中在了面色苍白颓败的老皇帝身上。鸿仁帝仍然摆摆手,全身的重量都押在殿门上,颓唐又不耐烦的微弱重复着:“什么话都要朕说两遍吗?去!快去!”
“……是!”禁军大统领这才嗖的蹿了出去,不再迟疑,反而像是落荒而逃。
齐承明把目光转向一旁,赵福满从刚才看到异象就傻了,兴奋到两眼暴起,一言不发的在角落里躬身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会儿援军都来了,氛围缓和下来,大家随着老皇帝往宫殿里走,他悄悄躲到后面了,抓住一个禁卫军细细盘问着刚才的情况。
宁王也使了个眼色落到后面。
他伴读之弟媳的娘家子侄在宫中当值,是他手里为数不多的武官,刚才居然也跟过来了。宁王见到了熟人自然要问个明白,心里犹如猫抓般好奇。
“那是老三?他……还活着吗?”宁王惊疑不定的用下巴示意了一下禁卫军押着的一个身影。
那人看起来满身血迹,又磋磨得脸颊瘦削脱相,脑袋不自然的仰着,不像是正常的状态,诡异得让宁王有些怯意。模样也险些让宁王认不大出来了,他有点结巴。
“是,是三庶人。”那侍卫左看右看,飞快的说,“叛上的庶人早早在乱战中伏诛了。”“剩下的叛军中有……下官不知道是不是认错了,但,似乎有世家的人,缠住了大统领……”
确认了三皇子的死讯后,宁王心情复杂:“……”
早早伏诛。
这样的措辞让宁王也忍不住多想了什么,偷偷往太子兄长那里瞥了一眼,青年人仍是镇定自若的站着。
不过想到太子兄长和老三从小到大的恩怨,宁王又觉得,三皇子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也不亏。
太子兄长这是开始报复了啊。
然后宁王才反应过来侍卫后面的话:“——你说叛军中有世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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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下章登基!
“八成是。”侍卫点了下头, 却不敢咬死。
宁王先是震惊,仔细想想又对这个猜测坚信不疑了:“……”
前段时间太子兄长理事的时候是全程带着他一起的,世家有多难缠, 在暗中与皇权有多少争斗,父皇又是为什么一再妥协的,他都明白。太子兄长分析过他们为什么能胜, 最根本的东西还是两样硬通货——银子和粮食, 以及一些崭新的手段。
可以说只要太子兄长在,只要三大神粮继续种下去, 世家的威胁力在这方面就会被持续削弱。更别提各种各样的匠造物都在从方方面面瓦解着世家。若是世家中有目光长远的聪明人, 他们就会明白——要么妥协接受,被动与未来的情况共存。要么提前扼杀掉太子!防止世家虚弱的情况到来!
反正哪个王朝不是王朝?他们世家又不会削弱。
这么一想,有世家的人混进三皇子叛党里,打着他的旗号叛乱狗急跳墙,想杀了太子兄长或皇上很正常……宁王敢保证就算他现在去说出来, 那些人也不过是世家的弃子,牵连不到什么。
但这些算计都失败了。
谁能想到太子兄长竟然……竟然……
宁王想想刚才那一幕, 就觉得头晕目眩。
他又强忍着害怕瞥了一眼三皇子的尸身, 进殿去了。
不多时。
禁卫军在宫中来来往往, 四处宫殿灯火通明却安静得如同没人,太医和几位官员浩浩荡荡跑来,脚步匆匆。
太医先进侧殿,去给榻上的老皇帝诊治, 他得了暗示后,转头准备找福满公公吩咐熬药,就看到福满公公居然不在殿中。偌大的宫殿里居然没有一个御前太监伺候着。
“……”鸿仁帝面色阴沉,却没有解释的意思, 只是高喝一声,“戴喜雨?戴喜雨呢?”
有一个禁军大统领留下的禁卫军连忙抱拳行礼,往外跑去,不一会儿就领着恭敬畏惧的戴喜雨过来了,戴喜雨脸色发白,却又透着丁点喜色,看起来懵懵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自己被大馅饼突然砸中了。
“你,陪他去熬药。”鸿仁帝这句吩咐是对着刚才叫人的禁卫军说的,言简意赅。
事到如今,他一点都不信任这些御前太监。
两人匆匆出去了。侧殿里只剩下老太医,鸿仁帝和作势侍奉的齐承明,宁王两子。鸿仁帝视线偏向一旁,语气平缓地商量道:“……朕要赵福满死。”
他像是在对墙角说话。
“不可能,我许诺了他。”齐承明也平静的驳回了这个要求。
“朕不管他怎么活,只要他最后——不得好死。”鸿仁帝咬着牙道,他浑浊的目光突然一拨、转了过来,重重说道,“若是你答应了,朕告诉你……当初是谁对你、对华贵妃在暗中动过手。”
齐承明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你是说,你原本打算封我成为太子后就对他们动手、却又因为忌惮我而反悔当做无事发生的那些凶手吗?”
鸿仁帝哑口无言:“……”
这些事他从来没对外说过,按理说只有他知道才对。有些话甚至是他避开赵福满后一个人思索出来的……但鸿仁帝现在也不震惊太子的神通广大了。
这个儿子是从天上来的,有神异能弄明白这些也正常……
齐承明冷冷瞥了他一眼,转头出去了:“儿臣去叫大学士们进来。”
老太医的身子躬的更低了,额上渗出冷汗,他勉强找了个理由:“熬药也得由老臣看着……”
说起太子中毒或是被人谋害,这个老太医也是很清楚的,因为他亲眼目睹过路上的刺杀。他甚至就是因为太子当年中毒被派去柳州给太子医治的。
现在又得知了这么多辛密……要命啊!
等侧殿中只剩下鸿仁帝和宁王的时候,宁王肉眼可见的坐立不安了许多。然后他就注意到了——
父皇,鸿仁帝的目光突然盯在了他身上。
那目光灼热急切了起来。
“……”宁王的心突然往下沉了一下,开始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没有和太子兄长一起出去了。
他硬着头皮听了下去……
齐承明出门拍了拍赵福满的肩膀,对他耳语了什么,示意毛大统领安排人领着赵福满先离开,别在这里碍老皇帝的眼了。然后他才视线扫过那几位匆匆赶到的尚书与大学士,这其中有不知情的面孔,也有暗中与他交换眼神的重臣。
但无一例外,这几位大臣都是心不在焉的,望向他的目光带着敬畏与惊恍。
——这都要归功于他们头顶上那仍然亮透半边天的“白色太阳们”。
不管是谁路过,都会看到这些异象,齐承明没有把它们当即收回去的意思,就这么光明正大摆着示威。
“父皇传唤你们进去。”齐承明扫他们一眼,什么暗示都没给,只是中规中矩这么说道。
他也没打算再凑到鸿仁帝面前去装模作样的演父伤子焦灼了,只是靠门站了,去听里面的动静。
重臣们一顿嘘寒问暖和泣诉,没有一个人敢不识时务的询问今晚发生了什么。
鸿仁帝却不能不给个交待,他的眼角扫到门口杏黄色的衣衫一角,一掌重重拍下,面色冰寒道:“三庶人叛乱逼宫,在乱战中伏诛。余下叛党一并斩首示众,刘爱卿,交由你追查!”
短短一句话掀起的是腥风血雨,这背后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受到牵连。
“是。”刘老大人领命。
“太子……救驾及时。”鸿仁帝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缓和了许多,认真起来他的演技还是很不错的,所以他现在的神情中不见丝毫不愿,只洋溢着复杂的一抹笑意,流畅的说,“封赏什么容朕想了半天,罢了,朕已年老力衰……诸位爱卿啊,定国的未来以后就交给太子了!三日后,举行禅位大典。”
“陛下!”“陛下……”重臣们依着礼仪大惊,或是慌乱或是不舍的试图挽留他。
鸿仁帝打断道:“好了,朕意已决。”
接下来又是三辞三请的戏码。
本来这该属于皇帝和太子,禅位与交接者表演的东西。但齐承明心中腻味,专门站在门口没有露面。大臣们就心知肚明了,转而圆滑的配合着老皇帝捧着面子顺当落地。
没人觉得太子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外面的异象还明晃晃挂着呢!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鸿仁帝又当场写了一封正式的禅位圣旨,絮絮的同众人商量了禅位大典的细节,包括禅位大典后的新皇登基大典。因着临近年关,本就是琐务缠身的时候,又加上这两场必须办的又快又好的大典,礼部尚书听得只想昏过去。
宁王在旁边安静的当壁画,硬着头皮站着一言不发。
他心事重重的回想着刚才父皇的话,早就想溜出去,却碍于没个理由。接下来不管是父皇退位还是太子兄长登基……这都和他没关系啊!
……放他走!
齐承明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出神。
最主要的几桩事都过了一下耳朵,安了心,今天的闹剧就终于可以落幕了。
他的“神异”也可以收回了。
齐承明心念一动,点进基建系统的页面,当前任务赫然显示着“反击皇帝”的全部阶段都已完成。不过齐承明没管这个,而是来到了连接系统局域网的页面。
画面上,显示着五台无人机的剩余电量。
为了这次宫变,齐承明特地买了几部手机和救援无人机备用。
清理过的手机留给小芳子,毛大统领和其他几人,方便大家随时联络,兵贵神速,卡着时间点好入宫。但无人机承担的重任就多多了。
救援无人机有夜视和强光照明功能,一个灯打下来,亮得地上掉根针都看得见,更别提这是夜里没有光污染的古代。齐承明准备把无人机当成后手,所以防范于未然的提前录了两句话进去,到了宫中就把无人机放置在草丛里,安静蛰伏。
若是今天顺利过了就当这后手不存在。
但老皇帝太过固执……齐承明当时果断启用后手,大展神威。
他都想好了,要是那些暗卫没被震慑住,甚至想先攻击他。齐承明会反手掏出上次的奖励强光手电筒——这么近的距离,照谁谁瞎。
另有系统空间里存的药丸子,让他也好好享受个神力盖世、以一打十、横冲直撞的战斗快乐。
……结果事情没演变到那一步就结束了。
齐承明全程通过系统空间里的局域网操纵无人机,他不敢让无人机飞太低,谨慎的一直躲在云层后面遮掩身形。那散落的亮光就更加深远缥缈了,古怪的不知从何处来的嗡嗡声也增添了一分神异。
救援无人机啊,那录的声音被反复播放时有多洪亮可想而知。齐承明冷眼看着这一套降维打击下去——主要是天上凭空传来光亮与声音这点着实难以实现,古人惶然无措,这才真信了。
齐承明操纵着无人机们先关了灯,再远远飞去,一路直接高空飞行,飞回了太子潜邸,悄无声息的到后院一间空房落下了。
“什么东西?!”沿途只有警醒的两位退伍兵卒——如今太子潜邸的护院看到了,一路追着过去,对着那几台怪模怪样的安静东西头皮发麻。
两人沉默:“…………”
“走吧。”他们有些无措,轻手轻脚的合上门出去了。
这难道是太子殿下偷偷豢养的神兽?
只能等太子殿下回来悄悄禀告了,现在撞见了机密的两人大气不敢出,谁都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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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啊啊啊还没写到登基,我的错,跪地,要写的东西真的好多……
这章补更
这天晚上, 注定是不眠之夜。
说要禅位的皇帝还没退位,说要继任的太子还没上位,但一个“伤重在床”难以总揽理事, 一个刚大显神通让人敬畏。这来来回回处理各类琐事的臣子侍卫们就一时不知道该回陛下还是太子殿下了。有的回这个,有的时间不凑巧回了那个,颇为混乱。
鸿仁帝既然做样子要禅位, 就得把他在宫变中受了伤的印象维持下去, 眼睁睁看着太子后半夜坦然自若的招揽大家,议事都到他那边去, 不可打扰父皇养病。
——一副好孝心的模样。
“……”
鸿仁帝只得咬牙咽下苦果吃, 顺着太子的话半闭着眼睛装昏昏欲睡。
成王败寇,既然他要禅位了,这会儿还是利索点……顺着自己的脾气才是自讨苦吃。这个儿子身上真有几分神神道道。他……惹不起。
但哪怕理智上这么想了,鸿仁帝心底化不开的郁气与愤怒还是憋在胸膛里,无处可泄。
……他何时这么对人俯首帖耳过!
“陛下?”
这次来人是后宫太后身边的针花姑姑与皇后宫中的掌事太监, 后宫里提心吊胆了那么久,这是见事端渐渐平复, 却又没人去后宫禀报一声, 他们壮着胆子出来关切皇帝的。
即便太子说了他来理事, 这两人都还是把视线投向昏昏欲睡着的鸿仁帝,恭敬疑问的等待交待。
齐承明扔下毛笔,没什么反应,只是坐在这边桌案前, 好整以暇的擎等着。
宁王倒是魂不守舍,见状心中一寒,他上前一步急急地说:“姑姑,公公, 父皇在宫变中受了伤,已经精力不济写了禅位圣旨,太子兄长一片孝心,咱们还是别在这处打扰父皇了。”
他不住给两人使眼色。
虽说皇后宫中的上一任掌事太监在几年前被清除了,但这任掌事太监也是自小在中宫看着宁王长大的,听谁的都不如听自己小主子的。掌事公公虽然心中疑问众多,却不便在这种时候询问个明白,当即意识到走错了一步,收了眼神又去太子面前恭敬赔笑。
太后一向最疼宁王,针花姑姑哪能不爱?她也转头跟着行事。
齐承明这才露出微笑,抬手示意他们起来不必请罪:“不必多礼,回去禀告太后娘娘与皇后,近两日是非繁多,后宫也得清净有条理才是。父皇伤累,但没有性命之忧。恕我不能前去请安,待到闲时再去拜见。”
“哪里哪里,太子殿下也请保重身体……”针花姑姑哪敢接下这话,赶紧说些寒暄话语。
太子登基前什么时候能得闲?他们还没这么不懂眼色。
“正是这个理呢,奴婢前来还有一桩事,皇后娘娘挂心宁王殿下,这才……”掌事太监笑得谄媚,丝滑的把话题带过到了宁王身上。
“……让母后挂心是儿臣的不孝,儿臣这就回去。”宁王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一样说道。他回头先看了一眼齐承明,像是有话要说,欲言又止,碍于人多眼杂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匆匆行了个礼随人去了。
齐承明多长了个心眼,把这事记下了。
正站在太子面前议事的禁军大统领见他们两个的态度也是前后翻转,干脆闭了下眼,一言不发了:“……”
太子好手段啊。
同一个殿内,八步远外的榻上就是陛下在休养。太子却在这边设了一矮桌理事。美名其曰一边守着父皇尽心,一边若有处理不明白的事端,也好教父皇清楚。无事不可事君。
结果呢?
臣子侍卫,姑姑太监,哪一个进门的不得迟疑一二?左一个陛下右一个太子的,又摆出这等阵仗,这事该往哪里禀?等太子近旁的大太监多说几次,再从这个门里走出去的人就都明白了……现在是太子当政。
或者说,是只差了个大典仪式的新君在当政!
往右边太子案前往来的人络绎不绝,形如溪流。左边陛下榻前却稀稀拉拉,多是太医和御前太监低声交谈。
太子竟连这几日都不愿多等!这么早就要把握住权柄吗?
这又要让看了全程的陛下何等锥心?
禁军大统领一想到这些就心乱如麻,对自己所忠之君的落寞而愤然,对自己的未来而惘然焦虑。他是深知,不管自己表现得再好,他是忠于陛下之人,太子上位后就不可能让他继续当这个大统领下去了。
他哪里还有什么前途啊?
齐承明见禁军大统领心不在焉的站着出神,也不体谅他,瞥了一眼门口的小成子,让他宣下一个人进来回话。
小成子秉道:“皇子所管事太监吴青稻求见,说七皇子深感惶恐,来请圣安。”
这谁在门口候着,谁能进不能进,都是御前大太监需要打探好的,要揣摩上意还不能自作主张。小成子和小德子两个人站在这里,一个近身伺候,一个门口套话,虽是刚走马上任,但做得还算有模有样。
——小成子还在宫里时就擅于四处结交打听,很有好人缘,现在又做回老本行了。
“不见。”齐承明眼皮都不眨一下的回绝,甚至没有多说半句缘由。
小成子心里有了底,再出门时就劝吴青稻回去了,还把消息透露一二:“殿下忙得不可开交,七皇子在这种时候裹什么乱?他安心待着就是替陛下尽孝了!”
吴青稻得了个准话,脸上有了点血色,笑着连声应是。七皇子在皇子所闹得厉害,还不是听到了风声,怕兄长登基后自己前途未卜?但吴青稻来看,这位也不是个安分的,怕是不敢相信为多。要不是吴青稻来寻宁王,他也不至于替七皇子的话走上一遭……
齐承明这一忙,就没有再从宫中出去。
三日下来,洛阳城中一直戒严,逐天放松。这两日除了百官朝廷还在运转外,百姓之间其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时间谣言猜测满天飞,各家各户却不敢往外传,只敢自家暗中磨牙,忙着打探。
齐承明暗示下去,京中镇守的禁卫军们收了银子,适当往外透露消息。各家采买也恢复了正常,街上渐渐有了百姓身影。鸿仁帝在宫中写的两道圣旨也大告天下:一是判罪二是禅位。
刘老大人步履匆匆,这几天脚步不停的捉拿叛党,塞满了大狱。这边进,大理寺那边审,审完就砍头,一刻都没有拖延的。
宗人令老叔公也闲不下来,鸿仁帝的禅位诏书一公布后,他要代“重伤无法起身”的鸿仁帝去祭告天地与宗庙。六部百官加紧了运转,忙得是昏天黑地。
“原来是三皇子逼宫……!”听闻了圣旨的李半晖之父在家中嘀咕,满心焦急的来找儿子,“太后娘娘年岁高了,不知道可有受了惊吓?”
“爹,你放心,没传到后宫去。”李半晖已经放下了忧虑。他们全家老小都投靠了太子殿下,这回也看准时机帮着开了一次城门。所以他入宫行走还是没受影响,能入宫的第一时间就去探望了。
“这回咱们只等着太子殿下登基就是了……太子殿下说了,要找边神医来给太后诊治呢!”李半晖美滋滋的准备抱大腿。这几天繁乱之下也不影响太子殿下安抚自己人,暗中问询分糕饼吃——虽说正式分功任命都得等登基。
李半晖得的功劳都被他用来求治太后娘娘了。
距离禅位大典只剩一日。
齐承明的伴读褚宏应礼部之托,悄悄呈上一些拟出来的吉利字眼:“殿下,这些用以你登基时的年号改元,在禅位大典上就要写进表文里了。”
齐承明斟酌的看着那些表意美好的文字:
[元][贞][庆][和][泰]等字样,样样都很悦耳。
他年轻疲惫的脸上神色不定,不知道在思索什么,很久了还是没有反应。
“……”特地陪同前来的宋故心中一沉。
上辈子,新君就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改元,要知道就连周围那些小国的国主,甚至不能称为皇帝,都要给自己拟几个年号,以示前朝正统,好彰显礼仪之故。他们新君却偏背道而驰。那时没人劝得动新君。后来大家只好称呼为定国新朝元年、二年、三年等等。
太上皇乐于见到如此……
看新君现在的神色,难道又要做此决定了吗?
但这一世可不是上一世了,他如今是新君最贴心的大管家!宋故上前一步,揣度着温声问:“殿下,可是哪里不妥?”
“改元时要大赦天下对吧?”齐承明反问,脸上不见半点喜色。
“惯例如此,但殿下才是一国新君,自然由新君裁夺。”宋故心中了然。
新皇登基改元时大赦天下是基本手段了,这也是合理的最快的向各地宣告改朝换代的戏码。
上辈子新君登基时没改元,但也没拗得过祖训。后面他一直看大赦天下不爽,再也没有赦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