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杀—— by令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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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撤信托机构的想法依然行不通,但二太先前更换高层的人事调动也全部作废。
这场官司,将形式扭转到一年前。
落于下风的局面被重置,一切清零,谁优谁劣,都要从头来过。
意外之喜。
官司竟然赢了。
谢青缦半垂着视线,似嘲非嘲地扯了下唇角,将目光转向滂沱的雨幕。
林立的大厦间,冷蓝色的云空泛着灰调。
暴雨中灯影霓虹混杂,天地浑然一色,好似将一切都被吞没在雨中。
到家时才过晌午,外面的雨还没停。
初夏的雷声隐隐,暴雨滂沱,四合院内似水扫堂,槐花瓣落满地,檐下滴水成帘,吹过一阵凉嗖嗖的冷气。
浴室内正相反,水汽氤氲,上涌的雾气缭绕得整个空间闷潮湿热。
港城的电话来得从来突然,也简短。
公式化的敲定完所有决策,对面黎尧慢悠悠地转了话题: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我每天在霍家扮演孝子顺孙,演到反胃啊。”
“那总比我回去就当靶子强。”谢青缦冷笑了声,“老太太不喜欢我,高层也有不少看性别下菜碟的封建余孽,很多事情,你做,比我受到的阻力小。”
她长睫一敛,“而且二太背后的靠山不倒,我回不回去都没意义。”
再来一次,也是重蹈覆辙而已。
“现在后悔,可能有点晚,”黎尧半开玩笑地替她惋惜,“二太恨你入骨,就算你低头认错,弃子认输,也没什么好结果。”
“不,我不走回头路。”
先前让人送来的酒,迟迟没见,此刻不太适合通话。
谢青缦也无心再待在这里。
她伸手扯了下搁置在旁边的浴袍,边说话,边从温水中起身:
“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哪怕烧了扬了,也不该落到外人手里。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找到一个更好利——”
说话间,外面似乎声响。
谢青缦以为是佣人送酒过来,微蹙了下眉尖,心说怎么也不敲门。
也没顾上擦头发,她裹着浴袍,赤脚走了出去,“怎么现在才送来?”
迎面撞上一道沉冷的视线。
叶延生不知何时来的,就坐在不远处,端了杯红酒,手腕随意搭在身侧。
室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斜洒过来,愈衬得他鼻梁硬挺,五官深邃。
她要的红酒,早已醒好。
就在他手边。
谢青缦稍怔,心思一转,不动声色地掐断了通话,很自然地问道: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叶延生大半张脸隐没在阴影里,神色晦暗不明,野性,侵略感迫人。
他眸色沉沉,目光落在她身上,自下而上一掠,难说什么意味,只淡道:
“过来。”
谢青缦睫毛轻轻一颤。
说不上来的感觉,她并不排斥同叶延生有任何接触,但此刻又莫名的,脚下发软。
意外之余,全是心惊。
几秒之后,她停在他面前,停在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没有再近一步。
叶延生依旧好整以暇地坐在那儿,单手掌着她的腰身一拢,将人带进怀里。
天旋地转。
谢青缦下意识地伸手,碰到了叶延生坚实的肩膀,躺倒在了他腿面上。
他浑身气质极冷,动作却轻佻,弄得她呼吸微滞,而后渐渐急促起来。
“想我了吗?”
“嗯。”谢青缦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脑海中还再确认,刚才有没有说不合适的话。
念头不过在脑海中一闪,便被掐断。
“走神?”叶延生挑了眉,似乎不满她的走神,覆住了她的那处,掐了下。
他就这么闲闲散散地,看着她在自己怀里不可抑制地颤。
想躲,又觉得不合时宜。
“没有。”谢青缦由着他手上动作愈发过火,张了张唇,小声提醒,呼吸乱了几分,“我头发还没弄干。”
叶延生闻言,盯着她那张清颜若玉的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他忽然问了句:“你明天是不是还要去剧组?”
谢青缦怔了下,连忙点头。
最近在京的时间变长,但她没怎么和叶延生碰面,差不多每天都就近住酒店。
一是太忙了,通告单几乎满了。二是……她实在受不住。他手段太过,兴致上来了,任她怎么求都没用。每次她勉强在次日爬起来,嗓子都是哑的,耽误事儿。
一来二去,她已经有段时间没回来了。
对此,叶延生竟也没说什么。
谢青缦以为他终于知道反思和收敛,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快杀青了,只是场地有时限问题,最近比较赶。”
叶延生唇角一勾,眉眼未动。
他随手拉开旁边矮柜的抽屉,拎出一样东西来,漫不经心道:
“那你今天不必出声。”
完全没反应过来,等看清楚是什么后,谢青缦一惊,“你——”
声音哽了两秒。
也不知是羞怯、还是气恼、又或是害怕的成分大,她挣扎着,想要从他怀里起来,耳根可疑地泛了红。
“我我我我觉得你喝醉了,我让刘姨给你送醒酒汤,我们明天再——啊!”
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还没跑出两步,她便被他按摔在床面上。
手机掉落在地,高脚杯也被撞翻。酒液猩红,瞬间倾淌而出,溅到矮柜上的礼盒一角,滴滴答答地,顺着满印logo的丝带,染红了脚下的真丝地毯。
叶延生轻而易举地制住了她。
“跑什么?”他半垂着视线,笑了下,将她别开的脸掰向自己,要她张唇。
谢青缦摇着头想往后缩,却退无可退。
“叶延生,你变态吧你!”她半嗔半怒地瞪了他一眼,想说不要,却方便了他的动作,“你上回还说会温…唔。”
她根本没机会把话说完。
叶延生捏着她的脸颊,稍稍用力,“听话,不用别的,只是怕你嗓子会哑。”
低冷的嗓音温和又平静,像关心,更像威胁,听得谢青缦心惊肉跳。
咔嚓一声,金属卡扣在她脑后扣牢。维持了没多久的温情时刻,在此刻梦醒。
她真是忘了,温柔从不是他本性。
乖张、冷厉,桀骜不驯,只是平日里他伪装得太好,才显得格外散漫随意。
偶尔的克制和隐忍,更像是野兽狩猎前,耐着性子的蛰伏和游戏。过后便掠夺、侵占,变本加厉。强势得彻底,索要得也彻底,往往要她予取予求,他才勉强尽兴。
外面落雨声绵密,雨势不减。
闪电割裂了阴沉的天幕,映亮室内的一瞬,照见了荒唐混乱的一隅。而后雷声大作,夏雨难歇。
谢青缦推了下他肩膀。
悬殊的力气让一切反抗都是徒劳,她反手去摸扣在脑后的束缚。
叶延生也没阻止。
他低眸,修长的手指抚过谢青缦的脸颊,语气温柔得不像话,“阿吟,你要是敢摘的话,我们就玩别的。”
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 始终没停。
灰暗的天色下,假山廊洞和楼榭亭桥倒悬在积水中,倒影与建筑虚实相生。四合院的檐廊下, 绘着的是青绿色的旋子彩画, 在潮湿的水汽中, 色彩艳了几分。一阵穿堂风掠过, 吹得檐角的铜铃声阵阵。
隐没在雨声里的, 还有大半日的荒唐。
光影界限分明,掠过叶延生的五官轮廓, 照见了他饶有兴味的神色。
“阿吟,”他眉眼轻然一垂, “躲什么?”
极度温柔的语气,像是在关心, 在怜悯, 和他此刻拨开那里的动作大相径庭。
他低头问她想吗,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既然不说话, 就当你默许了。”
这哪儿是征询?
根本无法开口,谢青缦一个字都说不出,完全没有拒绝的权利。
闪电划过天幕的一瞬, 亮如白昼,一声震耳欲聋的夏雷紧随而来,覆盖了谢青缦闷在喉咙里的声息。下一刻,她的腰控制不住地弹起,又被按了回去。
她握住了他的手腕,却无力阻止,体力悬殊, 这动作无异于螳臂当车。
“别动,”叶延生捏住了她下颌,“或者你想直接开始,也可以。”
指尖一抖,谢青缦不由得松了手。
她望着他这张让自己又爱又恨的脸,碎发微遮眉,眸色似点漆,鼻挺唇薄,一副薄情又多情的面相。
肩宽腰窄,身材挺拔又高大,此刻他微弓着身子,就密不透风地罩住了她。
她偶尔会迷恋他强势又冷硬的模样。
但这种想法,多少有点太那什么了,而且每次忍不住招惹他,最后都是她自己受不住。
然后下次还敢。
一成不变的温吞会让她感到无趣,像掀不起波澜的死水,她不太吃只知温柔那一挂。
这种反反复复的拉扯,让人上瘾。
但今天明显有些过载了。增加的过程从一至三,也是快意与煎熬交织的过程。谢青缦整个人因叶延生而战栗,她的思路已经完全凌乱,脚趾不可抑制的蜷起,身体也是,像搁浅在沙滩上的美人鱼。
想躲想逃离,可他不准。
眸中全是水汽,她闭着眼睛偏开脖颈,几乎想即刻喊停。明明,还不算开始。
初夏骤雨难歇,檐廊下被暴雨冲刷得如瀑布一般,将四合院的景色隔绝在外。
闪电在乌云中翻涌,雨势越发猛烈,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灰暗中。
白昼如夜,让人分不清时间的界限,沉沦在红尘欲海里,不断下陷。
室内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激得谢青缦一瞬间绷紧。
是谁?有人在外面吗?
想提醒,想问询。只是谢青缦说不出话,声音碎在喉咙里,拼凑不出完整的字句。
叶延生感受到了她的紧张,指节几乎卡在那,微眯了下眼,眼底眉梢染上了几分戏谑之色,“这就受不了了?”
也许没听到,也许不在意。
叶延生根本就没理会刚刚的小插曲,只是按着她,一瞬间抽手离去。
说不出的难受。
谢青缦闷闷地轻哼了声,下意识挽留,又抗拒这种本能反应。
她呆呆地望着叶延生墨黑的眼眸,深沉、内敛,平静如寒潭,似乎不曾沉沦在这场风月里,只诱她步步深陷。
拉他的手一顿,想缩回去。
来不及多想,他的掌心握住她的膝盖,朝床面边缘拖了下,直接覆了下去。
谢青缦大脑在一瞬间空白。
最初的忐忑和不安,羞怯和嗔怒,都被直接撞散,她完全无法思考。
暴雨从午后持续到傍晚,才稍稍停歇。
阴沉沉的天幕下,雨势渐收,暮色自垂花门的檐下漫进来。假山前池水澹澹,水面折射出最后一缕天光,而后夜色吞没了暮色,游廊下的宫灯渐次亮起。
也是入夜时分,室内才云收雨歇。
失控的半日,好像不到山穷水尽就不肯罢休似的,快意强烈又疯狂,支配得人丧失理智。谢青缦终于吃不消,在叶延生再次捞起自己腿弯时,抱住他讨饶。
“我们睡觉了好不好?”也不管叶延生什么表情,她将脑袋埋进他怀里,声音断断续续,“你,你都不困的吗?”
叶延生似乎笑了下。
他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便将她打横抱起,朝浴室走去。
其实没听清,也没心思听。
太困了,谢青缦敷衍地“唔”了一声,就枕在他怀里,不管不顾地睡过去。
再醒已是深夜。
初夏的落雨早已停歇,夜风清凉,吹得檐廊下挂着的水珠,滴答滴答下坠。廊外阶前有条砖雕小路,路面泛着微光,积水空明,映照着夜色,四水归堂。
四合院内外灯火通明,只有谢青缦所处的室内是昏暗的,只留了一盏小灯。
感官反应比记忆先醒,谢青缦稍一动作,又酸又软,疲乏感侵袭全身
她晕沉沉的,摸索了半天床头的总控,都没成功,最后语音开了灯。
骤然亮起的灯光,有一瞬的刺眼。
谢青缦抬手遮了下,想缓缓再起身,意识越来越沉,几乎要再次睡过去。
脑海中忽然有个念头闪过。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抬手去摸嘴唇,意识在一瞬间清明。
桎梏早已不在。
不是没想过自己解开,但念头刚起,反被叶延生捉了手腕,带着哭意的尾音碎在喉咙里,她连求饶都不能。当然求也没用,她也不敢自行摘去,他从来说一不二,她敢摘,他就真敢的用别的。
天知道他还想尝试点什么不可说的东西。
后来不知是第几次,他倒随手替她解了,扔到了地上。
谢青缦以为终于有机会开口。
只是连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她便被他掐着下巴,占据了全部呼吸。
一切都被封存在唇齿间。
虽然她不是不能接受这些东西,但还是觉得太羞耻,而且快意太过载了。
她在回应他,也想推拒他,这一回有多疯狂,被要过几次,她都记不清,只记得最后,他覆盖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谢青缦想到这儿,表情微妙。
她撑着床面想要起身,刚一动弹,酸乏感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膝盖一软,差点直接跪下去。
“咝。”她在心底暗骂了声“畜生”,绕开地上的狼藉,朝衣帽间走去。
虽然她平时并不怎么在这儿住,但叶延生还是让人定期送各大品牌新一季和超季的成衣、礼服、鞋包和首饰。
她从一排收整好的成衣里,随便拎出一件。
大约是发现了室内有亮光,不多时,佣人便敲房门,问她需不需要用餐。
谢青缦没什么胃口,但又怕硬撑到明天,会饿死在去片场前,恹恹地回了句:
“送到房间来。”
视线无意掠过矮柜上的礼盒,一顿。
是中午从剧组拿回来的礼物。
她拆了一半,就随手撂在那儿了,此刻外包装大开,似乎被动过了——也可能是白天那什么的时候,被撞到了——满印logo的丝带还挂着酒渍,里面的东西倒完好。
是一只玩偶,Vivienne新娘。
不是什么贵重礼物,但Vivienne和Gaston的婚礼系列,是一对。
玩偶中的新娘头戴水晶王冠,手捧皮革花束,盛装出席婚礼。
很明显的情侣礼物,并不适合送朋友。
“……”
也不知对方是有意,还是无心之失,谢青缦沉默地将东西放回。
一个古怪的想法不可抑制地冒出来:
该不会他看见了,吃醋了吧?
念头在脑海中一转,就被当场否定,谢青缦越想越怀疑,纯粹是叶延生变态。
她冷笑了声,立在那儿腹诽不已,连身后已经站了人都没注意。
“想什么呢?”
一只结实有力的手臂从背后缠上来,牢牢地箍住了她。
叶延生下巴担在她肩头,心跳贴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清晰有力。
谢青缦不想理他,也没搭腔,只是被他的气息呵在后颈,弄得一阵战栗。
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反应,叶延生也不恼,将倒好的温水端给她,“不渴吗?”
谢青缦依旧没说话。
她低着头,试图掰开叶延生的手臂,但后者不动如山。尝试了几次,她终于认命。
“不需要。”
“是吗?”洞悉了她语气中的生硬和恼意,叶延生眼底闪过一丝玩味的戏谑。
他勾了下唇,嗓音依旧低沉,促狭之意却更甚,“可你今天——”
微妙的停顿让她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来不及阻止,压低的声音贴上她耳垂:
“好多水。”
谢青缦大脑嗡的一声,冷淡的表情直接破碎。
她面红耳赤,反手一巴掌拍在他下巴上,气急败坏得几乎词穷:“你闭嘴!”
好想杀人灭口。
叶延生完全没躲,杯中的水都因她漾出来,洒了他一手。
他也没擦拭水迹,只凝视着她薄怒的面容,似笑非笑,“你好像很喜欢这种。”
啊啊啊啊啊!!!他是什么变态!
谢青缦霎时红了脸,抬手去捂他,清冷的眸子含了三分愠色:“谁喜欢了!你简直不要……”
恼羞成怒的控诉刚出口,她又听到下午那道声音,窸窸窣窣的,很奇怪。
“什么东西?”
谢青缦警觉性地往叶延生怀里缩,视线穿过他身侧,看到了声音来源。
是小鸟。
确切来说,是一只鹦鹉。就在陈列架上,翠蓝色的羽毛锦缎一般,在灯光下光泽艳丽,眼部如宝石,鸟啄如弯钩,看着十分温顺,漂亮得像做工精致的玩偶。
“哪来的鹦鹉?”
“偶然得的。”叶延生眼皮微抬,瞟了眼,语气不甚在意,“本来想给你解闷儿的,让人调-教两天,再给你送去。但你一直在横店,不方便。”
难得见不吵闹的鹦鹉,漂亮安静又讨喜。
谢青缦被它吸引,一时也忘了跟他争论,推开他朝檀木架走去。她微俯了身,伸手摸了摸它,好奇,“它会说话吗?”
“喜欢。”
先叶延生一步,一直沉默的鹦鹉忽然开口,“喜欢吗?”
虽然答非所问,但这就是只小鸟儿,会说人话还不吵,已是难得。
谢青缦哑然失笑,戳了戳它柔软的羽毛,“喜欢什么?你吗?”
小鹦鹉伸了伸脖子,再次发音:“宝宝。”
对它不说吉祥话,反倒说了些意想不到的词,谢青缦多少有些诧异。
但还没理清哪儿不对,鹦鹉抖了抖宝蓝色的翅膀:“轻、轻点。”
“……”
谢青缦表情僵了一瞬,猛然反应过来了。
鹦鹉模仿人的声音并不好听,也不能精准仿出语气,但几个词前后一联系,就算是傻子,也该猜到是何场景。
她面带微笑,心说我靠,这是鹦鹉还是录音机?怎么什么都学?
“能把它毒哑吗?”
小鸟仿佛感受到了危险,颇通人性地叫唤了一句“阿、阿吟,最漂亮”,不等她发作,就扇了扇亮蓝色的翅膀,飞走了。
谢青缦气得发笑。
叶延生同样意外,但他对鹦鹉不感兴趣,只望着她半带愠色的脸,勾了下唇。
他脑海里闪过的,全是她那时的情态,眸色沉沉,掠过一丝危险的暗芒。
小鸟模仿的一点都不像。
她求饶的声音是软的,眼泪掉落时,全无往日的清冷疏离,明明哭得厉害,却多了几分媚态,怯雨羞云,楚楚可怜,让人想掠夺、侵占,把她永远困在身边。
“你还有脸笑?”
谢青缦没好气地数落了句,对他阴暗卑劣的念头浑然不知。
“嗯,”叶延生视线一敛,顺着她的话点头,环住她的腰往怀里带,“我错了。”
闲散随意,一如往常。
可能是他这张脸太有说服力了,也可能是他说情话的时候太撩人了,他温柔的时候,总是能让人放下全部戒备,甚至忘却他做了过分的事,就这么轻易地原谅他、信赖他、依靠他。就像现在:
她不自觉地接受了他完全占有的姿势。
信托官司案结束后,外界媒体转移了目光,舆论稍稍平息,港城似乎也恢复了往常的平静。但银行信托和君港集团高层人员的调动,势如雷霆,带着明争暗斗的血腥气,牵动了多方势力,暗流汹涌。
剧组杀青时,港城的事才告一段落。
霍家的话语权开始从二太手里剥离,目前为止,港城的进展出乎意料的顺利。
但年前就开始筹备的新型单抗药,卡在了审批流程,迟迟没有动静。
诺科提供的PD-1单抗药,并非最前沿的科技,只是为了套牢二太手里的资金,下的饵。
按原定计划,年后的这几个月,就该推动更尖端的新药上市,收割市场了。
理论上,国内CDE的审批速度,要比美国FDA快上几个月。结果FDA批文已经到手,预计下半年就能完成市场投放,效率一向高的国内,反而进度缓慢——虽然审批流程走半年也算正常,还没到时限,但耽误久了,容易出变数。
“国内这边已经提交了CDE优先审评申请,这段时间应该能出结果。”
黎尧平时看着不太靠谱,花花公子一个,但行事一向干脆利落,当即在通话里做了决断,“夜长梦多,先投放国外市场。”
谢青缦并无异议。
这次太顺了,官司超出预期的赢了,高层又重新洗牌,局面完全偏向了她。
她隐隐感到不安。
CDE审批出结果前,一切还成不了定数,这颗悬着的心始终不能落下。
但好消息是,这段时间她终于清闲。
赶上周五,不用着急回申戏,谢青缦依旧待在京城。
但她就见着叶延生一面。
也就这一面,本来还正经说话,忘了从哪句开始,硬生生折腾到后半夜。
叶延生这人的反差感太重了。
平时的温柔克制,似乎都是要她在床上加倍偿还的,还要付上巨额的利。
虽然又是她先招他的。
但是为什么每次她撩拨他一句,就会开始,想结束时,好像永远停不了呢?
就好像。
主动权在她那,决定权却在他手里。
谢青缦的胡思乱想都没理出个头绪来,就被他…得一干二净。
她受不住地求饶,叶延生却兴起,甚至有些失控,直到一条信息把他叫走——
她睡眼惺忪地拽住了他。
想他放过自己,赶紧走,但她刚被他欺负成这样,她又不想他在这种时候离开。
最后只闷声问他:
“你要去哪?”
叶延生正侧立在床边,被她扯住了一只手,单手系完纽扣。
他勾了下唇,掌心贴上她的面颊,回了句“有事处理”,让她继续睡。
谢青缦没撒手。
她固执地拽着他,没动也没说话,似乎是在思考他的话,看着有些委屈。
委屈得像在撒娇。
叶延生的掌心穿过她的长发,扣住她的后脑,低头,吻她的唇角:
“阿吟乖,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好不好?”
谢青缦缓慢地眨了下眼,由着他的动作,很轻地“唔”了一声,只知点头。
这回倒是听进去了,只是依然没撒手。
意识朦胧,也实在没什么力气,她身上乏力得要命,也困倦得要命,稍一动弹都费劲儿。僵持了半晌,她也没考虑出个所以然来,反倒是下午的记忆被唤醒。
就好像叶延生还在那里一样。
眼见叶延生被自己这么一勾,似乎不想走了,谢青缦扯起一旁的枕头,横在两人之间。
也正好挡住叶延生低头的动作。
谢青缦听到了他一声低笑,羞得也是困得,不管不顾地往薄毯中缩去。
她闷在里面,小声地说了句“你快走吧”。
等醒了想起去问,才知道他去了洛杉矶。
似乎是临时行程。
01:21,美国洛杉矶
加州连绵不断的海滩,潮起潮落,高大的棕榈树下,跑车随意停在路边。
不同于日落时分的绚丽,凌晨的西海岸夜色静谧,海水将燃烧般的晚霞吞没,繁星漫天。而海上,依旧醉生梦死,笙歌不断——今夜的游艇主人在开party。
长达118米的Squid号超级游艇,在海上如同一座移动的冰山。
探照灯通明,映照着漆黑的海域,游艇内休息室、健身房、餐厅、泳池、影院等设施一应俱全,登艇方式也便捷,除了普通的快艇,甲板上还设有两个直升机停机坪。
顶层甲板上海风腥咸,光斑游动,金色的香槟酒液混着泡沫,从玻璃杯塔倾泻而下。侍应生在穿透耳膜的音乐中来回穿梭,放纵的人群,彻夜狂欢。
“Bottoms up,everybody!Cheer for tonight!”
“Woo-Hoo!”
浅金发色的年轻人被环簇在人群中心。
有人穿过人群,附耳和他说了些什么,他摆摆手,朝后方的停机坪走去。
派对在身后继续喧嚣。
前方环照灯映亮了甲板上的停机坪,短暂悬停在上方的直升机,螺旋桨轰鸣,在上方盘旋了两圈后,稳稳降落。气流掀起了一阵凉风,卷着周围的尘埃四散,吹得人衣角飒飒作响。
机舱门打开,有人走出来。
直升机落下大片阴影,夜色模糊了叶延生轮廓硬朗的五官,和修长而硬拔的身形。
“叶,好久不见。”
年轻人笑容满面地迎了过去,花衬衫上带了酒气,动作夸张地要拥抱他。
“今晚就等你来。”
叶延生面色淡淡,推开两人的距离,视线在Nolan身上随意一掠,开门见山:
“你说的人在哪儿?”
Nolan表情微滞,转瞬又恢复了原样,“嘿,难得见面,先喝酒,再谈正事。”
说着,他伸手去搭叶延生的肩,只是这一揽,并没请动对方毫分。
叶延生半是慵懒,半是压迫地睨着他,动都没动,“你应该知道,我更想听什么。”
僵持不过几秒,Nolan耸了耸肩:
“好吧,之前请你,你不来,我当然要换种方式,所以——”
所以十几小时前,他顺手用“和过去相关的人”,编辑了一条信息。
效果显而易见。
似乎料到了,叶延生看上去并不恼火,只是反手锁住对方肩肘。
“耍我?”他挑了下眉,面色十分和善,按着对方的手却在施力,“我花十几个小时过来,你最好不是在拿我寻开心。”
反关节的钳制让人倒抽气。
Nolan表情破裂了一角,转瞬又若无其事地换上微笑。
“怎么可能?”他一边维持着得体的笑意,一边试图挣脱叶延生的“友好”动作,“人不就在这儿吗?兄弟,别太心急。”
话音落下。
从不远处,缓缓走出一抹熟悉的倩影。
海风拂过甲板,沁着透人心魄的凉,吹得那道身影的长发和裙角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