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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玉—— by吃饱去睡觉了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1-26

此刻看?着他带着一个漂亮的小娘子出门,那个小娘子的话很多,嘴巴没有停下来过,一旁的江泠虽然很少搭话,可每次看?向她的目光都?是柔和的,就好像她想要什么,他都?会答应一样。
这样的神情出现在江泠脸上,同窗们顿时一个激灵,太邪门了!
喝完茶,两个人起?身离开,同窗们也?没心思?再闲谈,全?都?鬼鬼祟祟跟了上去。
回?到客栈,叶秋水坐在桌前整理自己箱子里?的东西,来了京师,她要去拜访吴靖舒,这几年,吴靖舒一直有和她互通信件,去年,吴靖舒终于怀有身孕,年底诞下一个女儿?,齐府添了小千金,吴靖舒特地写信告诉她这件事。
箱子里?装着香包,香枕,还?有许多曲州的土产,叶秋水还?向王绪维请教了绣工,为吴靖舒刚出生的女儿?做了个肚兜。
她整理好礼物,叫江泠帮自己写拜帖,“哥哥,你字好看?,你帮我写。”
江泠提笔写了一封,叶秋水托客栈的伙计帮她送到齐府去。
过了会儿?,江泠房门被敲响,他起?身,打开,看?到是一同从省城过来的几个同窗。几人探头探脑,视线越过他的肩膀,往里?看?去。
江泠问道:“有什么事吗?”
同窗之一嘿嘿一笑,“嘉玉,你是不是在屋里?藏什么相好了?”
他们看?到小娘子和他一起?上楼了。
“好哇,难怪你不愿意去去春风楼,原来是屋里?已经有一个美娇娘了。”
听了这话,江泠皱眉。
他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开这样的玩笑。
“春风楼是卖什么的?”
里?间突然传来说话声,有人影晃动。
叶秋水从屏风后走出,听到外面的说笑声,好奇地询问。
刚刚还?嬉皮笑脸的学生嘴角顿住。
少女唇红齿白,肌肤胜雪,身量高?挑,眉宇间有几分英气,她出现了,普通的屋子也?焕亮许多。
江泠说:“她是我妹妹。”
闹了个大乌龙,几人脸上都?显露出尴尬的神色。
叶秋水还?在问:“你们说的春风楼是哪儿??好玩吗?我能去吗?”
话音落下,几人更是尴尬得要往地底下钻。
原因无他,春风楼是个花楼,是狎妓取乐的地方,他们可不敢说。
江泠回?答道:“不是什么稀奇的地方,他们说着玩玩的。”
叶秋水:“噢……”
小娘子不是相好,是江泠的妹妹,他与妹妹感?情好,一考完试就回?乡接她过来。
还?以为能看?到江泠铁树开花的场景。
几个同窗不认识叶秋水,但?叶秋水却认识他们,江泠写给她的信里?,写到他的几个同窗,叶秋水过目不忘,看?一遍信,便将这些人的特色记下,见到真人,又擅长察言观色,很快便将他们各自对上名字。
她将方才的话题忘掉,转而说起?,“几位郎君是兄长的同窗吧。”
叶秋水轻轻一笑,她一一叫出几人名讳,同窗们惊讶,“小娘子怎么知道我们是谁?”
“我哥哥信里?提起?过,说是在府学的时候,你们常常关照他。”
几人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冷淡寡语的江泠会在信上同妹妹夸赞他们。
其?实也?没有多关照,只是不会像旁人一样去嘲笑他跛脚罢了。
大家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是同年、同乡,同窗,怎么都?有些关系纽带在,大家只是不想轻易得罪解元,谁知道江泠以后能走到哪一步呢?
叶秋水知道,江泠是个书呆子,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只是不愿意在这些事情上下功夫,他相信天道酬勤,但?叶秋水还?是希望他以后的路能好走些。
至少,仕途上可以多一些朋友。
她在曲州时,打听了这些人的喜好,来的时候准备了他们喜欢的东西,都?装在箱子里?。
叶秋水笑一声,“哥哥,你先叫大家进?来坐。”
江泠让开,请几人进?去坐下。
叶秋水将礼物找出来,吃的,玩的,都?有,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不会叫人觉得心有负担。
按照每个人的喜好,将东西分发,每个人接过后脸上都?是惊喜的神色。
“叶小娘子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是哥哥信上说的。”
吃到自己喜欢的点?心的同窗嘴巴塞得满满的,“嘉玉,你真是好兄弟!”
背井离乡求学多年,陡然看?到家乡土产的青年感?动得落泪,离开时还?在擦眼泪。
一刻钟前还?在打趣的几人,哭的哭,笑的笑。
“怪不得嘉玉一直念叨自己的妹妹,我要有这样一个冰雪聪明的妹妹,我当?宝贝似的揣兜里?逢人就要炫耀。”
几人离去时连连感?叹,看?着江泠的目光里?透着羡慕。
江泠无言,看?向叶秋水。
他知道,芃芃讨人喜欢,到了哪里?都?很受欢迎,行程那么赶,她还?有心思?准备这些,为了他的仕途去笼络他的同窗,叶秋水平时虽然大大咧咧,但?其?实心很细,想什么都?很周到。
他心里?暖暖的,又满又胀。

第七十五章 未来有一天,自己能凭本事……
来到京城的第二天, 叶秋水要去齐府拜访,昨日她请客栈伙计到齐府递了拜帖,吴靖舒看完, 欣喜若狂,当夜就想请人去将她接到身?边, 只是时间太晚了,怕惊扰客栈住的其他学生才作?罢。
一早, 叶秋水带上礼物,同?江泠说:“哥哥, 我去拜访齐夫人了。”
江泠在看书, 嗯一声。
她坐上马车出门, 绕过几条街, 来到最繁华的定阳街,这里是达官贵人居住的地方?,青石板路蜿蜒伸展, 两侧巍峨的朱红高墙矗立, 显露着此地的辉煌与庄严。一排排深宅大院紧邻相依,门扉上金钉铜环闪烁着耀眼的光泽,每一处都透露出显赫与尊贵的气息。
吴靖舒很早就在前厅等候,昨夜一收到信,就同?全家人都说了, 她多年前去曲州住了几个月, 回来后一直念叨自己在那?里认识了一个小姑娘,精明聪慧, 很有手腕能力,这么些年,吴靖舒也一直念着她, 时常给她寄东西。
这次听说那?小娘子来京城了,齐家的人都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小娘子,才能让吴靖舒赞不绝口。
马车在齐府大门前停下,门房的下人在夫人吩咐后,早早就等着了,叶秋水一下来,立刻有人上前领着她进门。
堂中,吴靖舒翘首以盼,远远看到长廊后有人影走进,她站起身?,一旁,齐家的妯娌、姑娘们也张望过去。
“大娘子,人来了。”
丫鬟笑?着掀开帘子,阳光涌进来,叶秋水跨过门槛,走上前行礼,“夫人万安。”
她打扮简素,梳着双垂髻,穿着杏花纹窄袖衫,外罩一件粉紫色背心,腰间系莲青色万字曲水花纹百迭裙,款款走进屋中,绦带飘扬,一颦一笑?,皆举止大方?。
众人不禁愣住,原以为,这个小娘子生活在曲州那?种偏僻遥远的小地方?,应当粗鄙不堪,一身?乡野气,可她来到华贵的齐府,遇到这么多人打量,未见有一丝慌乱,笑?容浅浅,镇定自然,叫人心中诧异。
吴靖舒站了起来,走上前,一把握住叶秋水的手,连声说道:“好孩子,快过来。”
她眼中的喜爱都快要溢出,拉着叶秋水左看右看,眼眶泛红。
叶秋水笑?着说:“娘子亦如从前一般明艳动?人。”
她温声安慰吴靖舒,丫鬟将她带来的礼物呈了上来,有些是闽地的土产,价格谈不上昂贵,但胜在稀有,京中的贵人们见惯了好东西,普通的土产他们瞧不上,叶秋水带的是泉州府的丝绸,“弦诵多于邹鲁俗,绮罗不减蜀吴春”①,泉州的丝织品与川蜀,江浙齐名,只是地处远,贵妇人们有所耳闻,却鲜少见过能。
齐家的夫人们上前好奇地端详,伸手抚摸,不住赞叹,“难怪出名,这花样多精致啊。”
“夫人,这个是我为小小姐做的衣裳。”
叶秋水打开包裹,里面还?有两件襁褓中的婴儿穿的小衣裳,缎面光滑柔软,式样精致可爱,吴靖舒接过,眼前一亮,“手真巧啊。”
她抬起头,慈爱地说:“难为你有心了。”
叶秋水将丝绸绞罗分给在座的夫人。
“我们也有?”
她点?点?头,来的时候都打听过了,齐家女眷多,不能厚此薄彼。
叶秋水做了这么多生意?,这些事情于她而言手到擒来。
一名夫人忍不住说:“难怪嫂子一直念叨,说自己有个干女儿在曲州,如此伶俐可人的小娘子,我见了便欢喜得不得了,恨不得抢过来。”
吴靖舒笑?得合不拢嘴,故作?严厉,“她是我的乖女儿,你们想都别想。”
说完,又拉着叶秋水坐下,“好孩子,路上累坏了吧,你现在在哪里歇脚?”
“在贡院旁的一家客栈,与我哥哥一起住在那?儿。”
吴靖舒一听,微微怔愣,“你哥哥也在?”
叶秋水的拜帖里只说她来了京城,没提到与谁同?行。
叶秋水接着道:“哥哥年初来京师参加省试,如今考完了,他接我过来玩。”
“省试?!”
吴靖舒顿时惊讶,她还?不知道,那?个姓江的孩子竟然来京城参加省试了,印象中,他孤僻少语,又有些跛脚,很不受人喜欢。吴靖舒还?记得几年前,她同?江泠说,他大逆不道,又残疾,能给叶秋水的实在微不足道,将她留在身?边,是自私自利,少年一言不发,吴靖舒一直认为,那?个孩子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谁曾想,几年后,他竟然有本事来京城参加省试,不管考得怎么样,至少也是举人加身?,是能当官的。
吴靖舒不禁感?叹,“我真是小瞧了他。”
“那你要在京城住多久?”
叶秋水回答,“现在还?不知,这两日就要放榜了,不知道哥哥考得怎么样,要去往何?处任职。”
拍拍她的手,“你到我这儿来,住在齐府,客栈到底不是家,人来人往的,多乱啊。”
叶秋水摇头,“这哪里行,太叨扰了。”
“不叨扰。”
“晚辈此次来京师还?有些生意?要谈,要经常出门见客,客栈方?便些。”
见她坚持,吴靖舒只能放弃。
走之前,叶秋水还?拿了些安神?香给吴靖舒,几名夫人笑?眯眯地看着她,目送叶秋水离开。
回到马车上,叶秋水趴在窗边,观察四周的街道、行人、商铺。
虽然昨夜逛过京师御前街,但白?天与晚上看到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叶秋水没了游玩的心思,一心观察京师的商业,看到市集人潮穿梭,店铺前排了长长的队伍,她托腮打量。
“劳烦停一下。”
叶秋水扬声对车夫说道,马车在街边停住,叶秋水跳了下来,环顾四周。
她来京师,确实还?抱着做买卖的心思,以前听胡娘子说过,早年胡娘子走南闯北,偶然和京师的一名商人结交,后来由这名商人牵线,宝和香铺的货物得以在京师售卖,但数量有限,铺子买卖的重心还?是放在曲州,去年商人病逝,闽地香料行情不好,宝和香铺也失了京师这条线的利润。
见识过京师的繁华后,叶秋水也渴望能在这里做生意?。
再不起眼的小店面前都排着许多人,宝马香车络绎不绝,达官贵人汇聚于此,专门跑腿的闲汉提着食盒穿梭在人群中,衣着光鲜的权贵也会停下,走进铺子,商业的气息浓厚得仿佛她动?一动?鼻子,便能轻而易举嗅到金银珠宝的味道。
叶秋水走进几间热闹红火的铺子,从她走进的一瞬间,伙计便已判断出她的身?份能力,引导她去看适合自己这个阶级的货物,他们对客人的喜好把控精准到令人咋舌的地步,且恰到好处,不会叫人难堪。
御前街、东市西市,叶秋水逐一漫步其间,只见人头攒动?,叫卖声此起彼伏,货物堆积如山。丝锦铺内,彩绸飘逸;合香铺前,香气扑鼻;古玩店中,奇珍异宝让人目不暇接。
在曲州,香料生意?上,没有人能超过叶秋水,她只有十几岁,从小外出做买卖,磨掉过无数双鞋子,脚底、指间,长满厚厚的茧,没有人不服她,没有人不夸她,叶秋水年纪轻,难免心性高,自满,不可一世?。
远处日耀夺目,皇宫巍峨庄严,她驻足于闹市之中,心中涌现出前所未有的感?慨——原来,世?界之大,远超她的想象。
走出那?个小地方?,来到更广阔的世?界,叶秋水发现,曾经引以为傲的小天地,如今看来,不过是广袤海洋中的微不足道一粟。
叶秋水回到马车上,开始设想,未来有一日,自己能凭本事在京师站住脚。
她心中沸腾。
回到客栈已是晌午后了,江泠等在门前,看到叶秋水乘坐的马车终于回来,上前,抬手扶她下来。
“怎么这么晚?”
“回来的路上没忍住出去逛了逛,哥哥,烧鹅!”
叶秋水嘿嘿一笑?,捧起油纸包,烧鹅的红油洇了出来,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江泠无奈,算了算时辰,芃芃应当是在齐府用完膳回来的,路上竟然又忍不住买了一只烧鹅。
江泠严肃地说:“少吃些,伤脾胃。”
她脑袋点?一点?,嘴却不闲下。
省试已经过去一个月了,放榜的日子就在这两天,贡院前每日都有人过去查看,张教谕最是着急,嘴角都长了泡,每日都要去看看取中榜单有没有张贴出来。
拜访完吴靖舒,叶秋水哪也不去了,急得在客栈里团团转,她快要急死了,又紧张又害怕,江泠坐在屋里看书,外面吵吵闹闹,他却还?写?得下字。
叶秋水在一旁走来走去,一会儿出门查看,一会儿找同?客栈的其他贡士打听消息。
她手脚都在冒汗,江泠见了,说:“芃芃,你坐下歇会儿。”
“不行,我歇不住。”
叶秋水给伙计跑腿钱,叫他去贡院前看看,一回头,看到江泠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她走过去,“哥哥,你不紧张吗?不着急吗,要放榜了!”
江泠抬眸看她,“紧张也改变不了结果。”
叶秋水佩服,敢情参加省试的成她了,仿佛她才是那?个着急等放榜的贡士。
话?音刚落,外面突然有人高喊,“放榜了!贡院放榜了!”
人群惊呼,大家一窝蜂地涌了出去。
叶秋水也坐不住,赶忙拉着江泠跑下楼,伙计已经先一步冲出去看榜了。
中了的,没中的,脸上神?色各异,贡院前围满了人,叶秋水挤不进去,客栈伙计倒是灵活,钻到最前面,从前往后数,看到住在自家客栈的贡士的姓名,面色一喜,记下名次。
一起从省城来的同?窗看到自己取中,名次虽不高,但也欣喜万分,激动?地流泪,张教谕拍拍他的肩膀,“好样的!”
而后目光继续望向?前方?,叶秋水踮起脚,跳来跳去,江泠观望四周,拉着她的手,防止她被拥挤的人群挤开。
伙计不知看到什么,两眼瞪大,呲着大牙拨开人群,喊道:“叶小娘子,江郎君中了!中了,省试第五名!”
叶秋水顿了一下,眉开眼笑?,激动?地跳起来,转过身?一把抱住江泠的手臂,没忍住蹦跶两下,“哥哥,你中了,中了!”
江泠望着她轻笑?,任她抓着自己的手臂晃来晃去。
张教谕一边安慰落榜的学生,一边又为考中的开心,一会儿愁,一会儿笑?,许多人围上来,对着江泠拱手作?揖,“恭喜江郎君。”
江泠唇角只是微微扬了下,目光一直落在兴奋得不能自已的叶秋水身?上。
她眼底满是笑?意?,翻出荷包里的碎银子,散给过来讨赏的人,伙计拿了大红包,鞠躬鞠到底,客栈的东家拿着笔墨纸砚,请考中的贡士题字,而后大手一挥,喜道:“凡是住在咱家客栈的,榜上有名的官人们免除费用,送屠苏酒一坛!”

第七十六章 “别走。”
会试放榜后, 达官贵人争相寻找门生,考中的贡士准备好?礼物去拜访主考的官员,榜单上的名姓传遍了京城, 大家都在押宝,今年的一甲会是哪些?人。
宋家的小辈没考中, 主君宋大爷很生气?,他们家是也算是书?香世家, 宋大爷虽然才学平平,但也有一闲职在身, 族中的小辈娇生惯养长大, 没什么出息, 会试放榜, 无一人在列,宋大爷唉声叹气?,忍不住训斥了小儿子。
二郎像是不服, 撇了撇嘴, 忽然想到什么,转而对宋大爷说:“爹,今日我去看榜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叫‘江泠’的人,省试第五, 您说会不会是……”
宋家的小辈知道, 姑姑在嫁给现在的姑父前,曾在曲州嫁过人, 生过孩子,那个表兄,宋二郎以前也见过, 是个清清冷冷的人,江家、宋家都当宝似的,宋大爷平时念的最多?的也是这个读书?好?的外甥。
只不过后来,姑姑改嫁,听说那个表兄腿断了,惹了官司,书?院也不肯收他,宋大爷从?此就再也没念叨过。
“你说什么?”
宋大爷眼睛瞪大几分。
“江泠,爹,有个叫江泠的考了省试第五!”
宋二郎扬了扬声,他特地看了好?几遍,不会认错。
宋大爷神情?怔愣,“他是哪个省的贡士?”
二郎摇了摇头?,“不知。”
宋大爷沉思,心想,不会吧。
他当年带着小妹走之前,可是向?大夫再三确认过,三郎的腿确实是好?不了了,他一个病秧子,还有一个罪臣的父亲,如何考科举。
想到这儿,宋大爷眉心松开,“大概是同名吧。”
放榜后,江泠要?去拜访严知州,如今也不能叫严知州了,几年前,严敬渊任满回京,受官家重?用,如今任刑部尚书?一职,知道江泠考中后,特地邀他到家中一叙。
恰巧严知州的小女儿周岁生辰,严家摆了宴,叶秋水替江泠备好?要?送的礼,她准备的东西?很讲究,一边收拾一边对江泠说:“严大人对哥哥有恩,那也是我的恩人,他这次特地邀哥哥去赴宴,说明他重?视你,哥哥可不能不当回事,宴席上定?然有许多?前辈,你可以多?向?他们请教请教,以后说不定?他们还会帮你一把?。”
在这些?事情?上她考虑得很周到,叶秋水希望江泠可以多?结交一些?达官
贵人,京师这样的地方,没有靠山人脉不行的。
江泠点头?,“好?。”
叶秋水叫伙计将礼物搬上马车,叮嘱江泠,哪个是送给严大人的,哪个是送给他夫人的,还有哪个是给小千金准备的。
江泠都一一记下。
叶秋水笑着送他出去,“那哥哥你去吧。”
“嗯。”
江泠出了客栈,坐上马车往严府去,这些?天邀请他赴宴的不只有严敬渊,还有许多?官员、贵人,大家都争先恐后地拉拢新晋贡士,构建自己的政治文?化圈层。除了宴饮,近来也有许多?在京师富有一定?名气?与身份的人主持诗会,邀请文?士参加,既能展示自身的文?化底蕴,还能借此机会发掘人才,拉拢同盟。对于贡士而言,被邀请既是荣誉的象征,也是融入上层阶级,拓展人脉关系的重?要?契机。
叶秋水希望江泠能早日在京师站稳脚,想要?仕途顺畅,不能太孤僻,她会打听主持诗会的人的生平性格,觉得合适,再建议江泠前去。
严大人位高权重?,这么多?年了还记得当年在小小曲州认识的一个寡言少语的少年,于情?于理,江泠都要?去走一趟。
他将礼物交给门房的下人,严府门前车马不绝,赴宴的皆是城中望族与雅士,身着华服,手提精致礼盒,由丫鬟领进?。府内,早已笙歌鼎沸,丝竹管弦声声入耳,穿过迎客亭,不远处便?是特意搭建的戏台子,伶人正表演杂技歌舞,台下,欢笑声交织,男人相互恭维,女眷们则围坐于梅花桌旁,品尝各式精致茶点,轻声细语,尽显娴静优雅。
江泠走上前,严敬渊见到他,笑起来,拍拍他的肩膀,“一晃眼都这么大了。”
江泠说:“承蒙大人关照,嘉玉才有今日。”
“哈哈,我就说我不会看错人。”
严敬渊满眼欣赏,与他说了会儿话,叫小厮领他入座。
江泠在席位上坐下,严敬渊去见其他客人了,他以前出于爱才之心,将江泠举荐到县学,如今,少年不负众望,一举高中,严敬渊认为他果?然是可造之材,这次邀他来府上,也是想将他多?介绍给其他达官贵人认识。
一个从?曲州那种小地方过来的贡士,能考上省试第五,绝非池中之物,来年必有大作为。
过来客套的人很多,江泠喝了许多?酒,有点醉醺醺的。
听到青年的名姓、籍贯,宴席上,有一人神情?微变,目光死死定?在江泠身上。
宴席进行到下半场,江泠站起身,走到亭子边吹风。
身后,忽然响起脚步声,接着响起一句不可置信,又有些?发颤的呼唤。
“三、三郎?”
江泠转过身,不远处,一个中年男人呆怔地立在回廊下,看着他,嘴巴微张,神情?愕然。
宋大爷眨了眨眼睛,仔细辨认。
青年刚进府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严大人给他们介绍,说这名贡士与他是旧相识,是当年严敬渊在曲州任职时认识的,博学多?才,人品贵重?,这次省试也考了第五名,前途无量。
宋大爷看到青年的第一眼,只觉得熟悉,再看,他顿时呼吸一滞,一样的名字,一样的籍贯,长相相似,微微跛足,不可能再是别人了。
青年微醉,起身出去吹风,宋大爷也下意识站起身,跟上他,停在不远处,踟蹰许久,才敢出声轻唤。
江泠转过头?,目光幽深,冷淡,薄唇轻抿时同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宋大爷确信,他就是自己那多?年未见的外甥无疑。
江泠看到是宋大爷,怔愣一瞬,很快又恢复平静。
倒是宋大爷,冲上来,一把?擒住他的手臂,眼含热泪,“三郎,真?的是你,你都长这么大了!”
他紧紧搂住江泠,又笑又哭,反观江泠,除了最开始的怔愣外,一言不发,态度也不亲昵,这让宋大爷有些?尴尬。
“这些?年,我与你母亲一直念着你,前几日还聊起呢,说要?接你来京城住,你娘要?是知道你来了,一定?高兴,你这孩子,考中解首,来了京师怎么不同我们说啊,你如今落脚何处,随谁一同来京师的?老夫人,还是你叔伯?”
宋大爷语气?关怀,殷勤问道。
江泠沉默片刻,说:“祖母已去世多?年。”
宋大爷愣住。
笑容僵硬。
刚才那几句,彰显着他对江泠的关心,思念,可若真?的关心,怎么连江家老夫人过世几年,江泠从?宗族除名的消息都不知道?
江家、宋家都是这样,为了利益,血缘算得了什么,同样,为了利益,他们又可以放下身段,主动请求重?归于好?。
青年目光冷然,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似乎一眼酒洞察了宋大爷的那些?心思。
他手指僵硬,狼狈地转身跑开了。
江泠站在亭子里,看着宋大爷跑远。
吹完风,再回到席上坐了一会儿,远远看见宋大爷似乎领着一个女眷走过来,只是走到半路,两个人又停下。
女人满头?珠翠,贵妇人打扮,绞着手帕,顺着宋大爷的目光往江泠的方向?看来几眼,目光错愕。
严家的周岁宴,宋氏与丈夫也来了。
吃了一半,宋大爷绷着一张脸走近,讳莫如深,拉起她就要?出去。
“三郎在京师,省试第五,要?参加殿试了。”
宋氏愕然,被他拉着走到另一边,远远看了青年一眼,脚下停住,而后甩开宋大爷的手,态度明确,她不愿意再相见。
没有意义,尴尬,难堪。
她已改嫁,有丈夫,有孩子,以前的事情?早就过去了。
宋大爷恨铁不成钢,摇头?叹气?。
江泠全都看在眼里,沉默,垂下眼眸,两边的人在笑嘻嘻劝酒,他接过,闷头?喝下。
没多?久宴席结束,江泠起身回客栈,马车一路上摇摇晃晃,等回到客栈时,已是傍晚
不知是不是在严府时吹多?了风,有些?头?疼。
长街尽头?金乌衔尾,余晖熔金,远处,暮鼓声悠扬。
来京师前,江泠也不是没有想到,以后会经常碰到宋家的人,其实,若是互相当做不认识,他心里倒不觉得有什么,可这种迟来的,久违的亲昵,却让江泠觉得啼笑皆非。
他不禁想起刚来京师时,在路上碰到宋氏和她的幼子,宋氏并没有认出他。
江泠靠着车厢壁,目光空然。
解试放榜后,江泠曾经幻想过,要?是宋家知道他还能读书?,能金榜题名,会不会后悔当年将他一个人留在曲州。
可是长大后,意外见到母亲与舅舅,江泠忽然觉得自己这种幻想没有意义,从?十三岁那年开始,他就已经没有父母,没有舅舅,叔伯了。
江泠闭上眼,昏昏沉沉。
马车摇晃一下,在客栈前停下。
车夫上前,喊醒江泠,青年脸颊微红,双眸紧闭,他搀扶江泠起身,走上阁楼。
外面传来木板被踩动的“吱呀”声,叶秋水正在调香,听见动静,停下手中动作,站起身推开门,江泠被车夫与客栈小厮搀扶着,脚下虚浮,叶秋水走进?,闻到一股辛味。
她低声询问:“兄长喝酒了?”
同行的人点点头?,叶秋水帮他们一起将江泠扶进?屋子,脱了外袍,鞋袜,让他在榻上躺下。
叶秋水吩咐伙计,“劳烦煮一碗醒酒汤送来。”
房门合上,叶秋水回过神,低头?,帮江泠掖好?被角。
过了会儿,伙计将醒酒汤送上来,叶秋水轻轻拍了拍江泠,“哥哥,喝了醒酒汤再睡,不然会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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