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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玉—— by吃饱去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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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晖挠头,“不知道。”
按理来说,中秋快到了,正是休沐日,悠闲得厉害。
叶秋水不明所以,猜测江泠作为一郡知县,掌管一切事?物,大概过?节时也很忙。
他数日早出晚归,一直到中秋,才有空出现。
叶秋水准备离开了,过?节的时候,心里有些难过?,但是想到要中秋是团聚的日子?,她笑容璀璨,不敢流露伤悲。
小院里摆了张大桌子?,一群人围坐着,大家要为叶秋水践行。
她离开四个多?月,京师来信催促,许多?事?情还需要东家去决定。
叶秋水带了不少商品,泉州的丝绸,儋州的瓷器,还有果?脯蜜饯一类的吃食,行李装了十几箱,沉甸甸的,马车几乎塞不下。
这几日,也陆陆续续有人来送行,姚县丞旧事?重提,想问?问?江泠的意思。
那日过?后,九郎对?父母想要安排的这件亲事?很满意,催促他们快与知县结亲,好早日迎娶他的妹妹。
叶秋水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她没拒绝,委婉地将话?题绕到一边,姚县丞毕竟是江泠的下属,虽然官没他大,但姚家在儋州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叶秋水怕拒绝得太干脆会给江泠带来麻烦。
在衙门办事?时,姚县丞试探着询问?,说起?九郎如何如何喜欢叶小娘子?,若能迎她进门,是他们姚家三?生有幸,定然将她当菩萨一样?供着。
江泠一张冷脸,一言不发,姚县丞等半天等不到回答,吓坏了。
须臾,江泠冷静下来,派人去问?叶秋水的意思。
江晖忍不住,站在他身后,嘀嘀咕咕地抱怨,“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他配得上?吗?相貌才情哪哪都不够格的,也敢肖想。”
他的话?语江泠全都听到了。
的确,谁都配不上?她,芃芃值得这世上?最好的男子?。
江泠有些失神,想起?许多?事?。
刚随父母回到曲州时,因为语言不通,人又孤僻,所以无?论是族中兄弟姊妹,还是书院里的同窗,都不愿意搭理他。
他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朋友,永远独来独往,亲缘淡薄,父母皆离去,族人也鄙弃。
因为父亲犯下的罪孽,他不能再?去县学读书,断了腿,从前?的老师同窗看到他都要绕道。
十四岁的时候,芃芃被人牙子?盯上?,他困于残疾,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带走。
后来,虽有幸得恩师赏识,但仕途坎坷,尚不知前路通向何方。
细想起?来,其?实江泠已经快不记得父母、族亲的模样?了,那些带给他痛苦的人他都记不清了。
回望过?去的二十一年,好像大半的回忆都和她有关,脑海里可以清晰地勾勒出她任何阶段的模样?,从六七岁,天真烂漫的孩童,到现在富甲一方,有勇有谋的少女。
叶秋水那么好,无?论去到哪儿,都有那么多的人喜欢她。
而他没有资格纵容自己,让自己继续沉溺在这永无天日的感?情中。
他必须恪尽兄长的本分。
仆人带了话?,只道:“大人说了,姑娘只需遵从自己的意愿,不必
顾虑太多?。”
江泠猜到她担心影响到他,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回绝姚家。
他不在乎,婚姻嫁娶之事?,她的意愿最重要。
叶秋水愣了愣,如实说:“我不喜欢姚家公子?,不想嫁给他。”
仆人将原话?重复给江泠,江泠心中起?了一丝波澜,很快就被他自己掐灭,他沉着脸,郑重其?事?地告诉姚县丞,他们没有结亲的想法,这件事?以后不必再?提。
知县拒绝得很明确,话?语中也带着警告,他话?已至此,不要再?打他妹妹的主意。
姚县丞很是遗憾。
中秋一过?,离开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行李早早收拾清点好,叶秋水走之前?同家中仆人说了许久,叮嘱林伯,每三?个月就按照她留下的方子?去药铺抓药,碾成药丸,每逢阴雨天,江泠腿痛的时候可以让他服下,能缓解不适,还有衣冠要记得买新的,江泠自己想不到这些,一件衣服穿到发白也不会舍得主动换新。
书房要记得日日清扫,笔墨纸砚要及时添加,没了就去买,别省着。
林伯都一一记下了。
江晖同她告别,叶秋水鼓励他,下次解试再?去尝试尝试,江晖是江泠的堂兄弟,是江家唯一对?江泠好的,叶秋水希望他可以成为江泠日后仕途上?得力?的助手。
江晖心中澎湃,连连点头,想到叶妹妹要走了,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休沐日结束后,江泠有公务要忙,叶秋水知道他抽不开身,等了一会儿,等不到人,她叹了一声气,翻身上?马。
江泠坐在衙门公堂中,处理完公务,下属告诉他,叶秋水今日就要离开。
他想了想,还是出门送她。
骑马出城时,叶秋水听到有人喊自己。
她回过?头,看到江泠不知何时来了,风尘仆仆。
他眉眼肃穆,走到她面前?,公事?公办地叮嘱了一些事?情。
叶秋水淡笑,还以为走之前?又见不着了。
“哥哥,我先走了,我下次有空再?来看你。”
还不知道江泠要在此地任职多?久。
“嗯。”
江泠话?很少,看着她,许久才说一声,“路上?小心。”
叶秋水笑了一下,她赶路时穿得都很简洁干练,乌发束起?,英气逼人,告别完,勒紧缰绳,目视前?方,柔和俏丽的神情霎时变得凌厉,双腿夹紧马腹,纵马驰骋,顷刻间?尘土轻扬,她的身影也远去。
江泠目送她,人已经模糊得看不清了,他就静静地看着,直到官道尽头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
回到衙门,坐在公堂上?,江泠神思飘远,他默然坐着,下属的官员过?来汇报事?情,喊了好几声他才听到。
江大人很少有失神的时候,无?论何时,他都是一副严谨镇定的模样?,近来频频走神,大家一起?商谈事?情的时候还好,只要他独处,人就沉闷地坐着,也不开口?,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尤其?是叶娘子?走后,话?变得更少了,也更加严厉。
下属官员提声又唤了一声,江泠回过?神,注意力?重新放在公事?上?,说起?农事?、法度、水利……江泠渐渐将杂事?摒弃于外。
路上?走了一个多?月,总算到了京畿附近,叶秋水又半道上?做了些香料生意,抵达京师时,已是初冬了。
铺子?里的伙计排队在门口?迎她,远远地瞧见车马来了,阿进与元福殷勤地上?前?帮忙拆卸货物,胡娘子?拉着她下马,关心起?路上?的情况。
“路上?累不累?”
叶秋水笑着摇头,“还好。”
大家簇拥着她进屋,店里的生意一直很好,叶秋水不在,客人来了都会打听,帖子?堆积如山,只怕是明日外头的人知道叶大当家回来,请帖会像雪花一样?地送过?来。
铺子?里的人先为叶秋水接风洗尘,听她说起?在儋州的的见闻,众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叶秋水将礼物分发了,第二日去长公主府拜访,宜阳听说她回来了,头发都没来得及梳好就跑出来。
“你真是,你干脆一辈子?都别回来得了。”
宜阳撅着嘴,看着很不高兴,语气嗔怪,抱怨。
叶秋水将礼物给她,哄了许久,“好敏敏,我错啦,我给你带了东西,是瓷器,我自己烧的。”
儋州的瓷器还算是有名,叶秋水自己闲暇的时候跟师傅学了些手艺,做了个花瓶,亲自调色上?釉,烧纸后用纸一层层包着,生怕摔坏,小心翼翼地带回京师。
宜阳见了,眼前?一亮,还没来得及高兴,转而想起?叶秋水身边的那群“莺莺燕燕”们,别扭地问?:“这瓷器,你只给我做了?还是别的什么‘小姐妹’也有?”
“当然只有你!”
叶秋水说:“我给郡主带的东西和旁人都不一样?,其?他是我买的,这个是我自己学了做的,独一无?二!”
宜阳一听,顿时眉开眼笑,笑完想起?自己郡主的身份,下巴扬了扬,倨傲地咕哝:“这还差不多?。”
她将花瓶放在卧房中,让侍女去剪了两枝花插上?。
回到京师,一张张帖子?源源不断地送过?来,有请叶秋水喝茶的,还有请她逛园子?的。
叶秋水一开始还勤于参加,后来实在是捱不住了,只能装病。
实则偷偷溜出去做生意,她带来泉州府的丝绸,以少为贵,卖给京师贵夫人的方式也很稀奇,买合香赠丝绸,那些精美绝伦的绞罗不单独售卖,只有购买檀韵香榭的合香时才会赠送。
香也不是随便买一个就行,必须购买东家亲自调配的合香,而叶东家也不是什么时候都会开工,她只给有缘的夫人制香,香是根据夫人的喜好定制的,独一无?二,赠送的绞罗也与香气搭配,色彩、气味上?相得益彰,乃檀韵香榭独有的特色。
一时,京师贵妇小姐都以拥有叶东家赠送的绞罗为尚。
叶秋水很会利用世人的心理,让自己赚得盆满钵满,物以稀为贵,用烂大街的经营方式她怎么出头。
赚到钱了,叶秋水又开始捣鼓起?药材生意,四处打听,了解这个行业的买卖情况。
伙计们见了,不以为然,他们东家一直就是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玩腻了香料市场,又改卖毛皮绞罗,偶尔还玩玩瓷器。
如今琢磨起?药材,也不什么稀奇事?。
但叶秋水并非突发奇想,她研究得很认真,了解各个地方的药材价钱,越研究,心里越沉重。
不只是儋州,在其?他许多?地方,药都是稀贵物,只有富人可以享有,倘若穷人病了,只能寻找可以替代的廉价药材来治病,效果?不明显,病长期得不到治愈,越拖越严重,最后被沉疴旧疾拖垮了身体。
或者,为了昂贵的药材,不得不卖身为奴,欠下高债,世世代代,忍受妻离子?散,骨肉分离。
商人以此为利,药铺肆意哄抬价格,明明是用以治病救人的药材,却可以说是富人的专属品,那些穷苦的百姓,若是生了病,似乎只剩下一个等死的必然结局。
明明这其?中,许多?人才是深入丛林险境,取得昂贵药材的人,就像珠奴,东珠由他们摘来,但富裕的却并不是这群人。
叶秋水花了许久研究透药材的进货渠道,她回到京师呆了一个月就再?次出发了。
铺子?交给了其?他人打理,伙计们有些不明白,在香料这一行上?,他们东家已经无?人能敌,不会再?有人超过?她,靠檀韵香榭一家店赚的钱能保她数世无?忧,怎么会突然想到去干其?他事?。
大家只当她是做着玩,胡娘子?却摇了摇头,轻笑。
她见证过?叶秋水走过?的每一段路,知道叶秋水并非突发奇想,目标也不会永远在一处停留,这个倔强的少女,一直在前?进。
胡娘子?接管了铺子?,叶秋水则安心离京,她先去了中原地区,置购部分药材,低价出售给普通百姓,叶秋水沿路义诊,帮助穷人免费看病,她的药材卖得比其?他药商的便宜至少一倍,许多?刻意被抬高的药材价格也被她压了下来,叶秋水做这一行赚不到什么钱,只是不忍心再?看到有人因为吃不起?药而含恨病死。
她先后去了中原、陇右,在关外遇到有人抢货物,幸好碰到巡视的军队,叶秋水一行人被救下,她感?激不尽,一抬头,发现为首的竟然是薛小侯爷,一年不见,薛琅竟然还记得她,嘴角噙笑,说道:“叶小娘子?,真是巧啊,这次你做的又是什么生意?”
上?次见,薛琅还带着点少年的痞性,张扬不羁,大
概是在军中久了,加上?年纪长了一岁,举止间?渐渐变得沉稳。
他驱着马,含笑打量。
叶秋水说她是来关外做药材买卖的。
“药材?”
薛琅挑眉,“先前?不是卖的香料?”
叶秋水说:“都卖。”
她好奇问?道:“小侯爷怎么在陇右?”
她记得先前?薛琅还在蜀中剿匪。
“官家让的。”薛琅打马慢行,摊了摊手,“没办法呀,我是一块砖,哪里需要我,我就得搬哪儿去。”
叶秋水低声一笑。
“你呢,怎么突然想到做药材生意了?”
叶秋水答道:“想换个花样?。”
薛琅问?:“买卖可做完了?还要在陇右多?久?”
叶秋水算了算,“七八日。”
“行啊。”薛琅点点头,“我与叶小娘子?有缘,我这个人就喜欢和漂亮小娘子?玩,反正不亏,这几日,不若就由我护送你们商队。”
叶秋水受宠若惊,“这哪儿行?”
“行的。”薛琅笑容明朗,“反正是官家的兵,我借花献佛不是?”
叶秋水在陇右跑了七八日,出行都有薛琅带军陪同,倒是没再?遇到沙匪,她平平安安同关外商人谈拢生意,带着几十箱药材,返回境内。
薛琅一直随行左右,他爱说笑,逗弄人,因为去过?的地方多?,见识也多?,送她离开时,告诉叶秋水,哪些地方能直接接触到药农,无?需从其?它药商手中高价购买药材。
叶秋水记住了,千恩万谢。
初春的省试将要举行,距离上?一批进士受官已过?去近两年,官家过?问?起?他们的近况,特别关注了那个被单独派去儋州的江泠。
两年来,进士们有的去了六部,有的去了地方,有的升官,有的被黜落,起?起?伏伏,惊心动魄,官家对?儋州的那位不管不问?,让有些看好江泠的掌院也不禁为他可惜。
将近两年过?去,从官家嘴里再?次听到江泠的名字时,掌院有些没反应过?来。
地方外派的御史带回来巡按审查的结果?,奏折上?声称,江泠在任期间?,广建学堂,兴水利、勤农耕,儋州三?次发大水都熬过?去了,伤亡很小。
且江泠任县令时,儋州作奸犯科之事?少了许多?,鲜少有欺男霸女的恶行发生,税收增加,百姓安居乐业,对?江知县称赞有加。
御史下去巡按地方,对?这位江知县最是印象深刻。
他手持一根竹杖,风雪无?阻,哪里有难,江知县都会亲自前?往处理,他冷静自持,不受任何蛊惑,两袖清风,一身正气。
江泠政绩斐然,换做旁人,七八年,十余年都不一定能做成这样?。
官家了解了他的近况,第二日便下旨,将江泠调回中枢,入工部,任主事?一职。
官职不高,但回到官家眼皮子?底下,在六部当值,升职很快。
文书快马加鞭送到儋州,要江泠即刻出发。
他接到文书时还有些诧异,调回中枢的旨意来得突然,江泠原本已经做好了在儋州当一辈子?县令的准备。
旨意已经下来,工部缺人,江泠两个月内就得上?任,事?情紧急,他连夜办好交接,收拾完行囊,天不亮就出发。
官家看中他在水利农事?上?的才能,查了档案,发现他对?律法,财政等等都很熟,纠结了许久,究竟让江泠去哪个部,还是放在身边做个秘阁校理。
思来想去,先丢到工部,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些能耐。
江泠赶了一个多?月的路,暮春时,总算抵达京城。
恩师严敬渊早就收到消息,设宴为他接风洗尘,然而江泠到了地方,来不及休息,赶忙换了身干净衣服进宫面圣,官家问?了几句话?,让他回去准备着,过?两日就上?任了。
出了宫,也等不及歇下,一群人拉住他问?东问?西,关怀许久。
有些是当年的同科进士,或翰林院的同僚,甚至还有些不认识的人。
谁能想到,江泠还有回京的一日,官家单独召见,显然是极为看重。
今非昔比,调回中枢,从六部小官做起?,前?途未卜,但已经可以预料到未来的光明璀璨。
严琮先揽过?他,挥开其?他人,大笑许久,“走走走,去我家,我叔父早就等着了。”
江泠颔首,带着自己从儋州带回来的土产登门见严敬渊。
严敬渊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揽着他问?了许多?事?。
江泠在儋州的两年做了许多?实事?,他的那些政绩,换做别人,不知道要干多?少年,地方巡查的御史回来同官家说了许多?好话?,又恰巧工部缺人,官家想到他,下旨将他召回京填补职位空缺。
“去地方历练两年也好。”
严敬渊嬉笑说:“瞧瞧,沉稳了不少,越发严厉了。”
席上?,严敬渊越老越爱谈笑,反观之,年轻的江泠沉默寡言,眉眼间?满是威严气度,严家的小辈都不敢乱说话?。
笑完,严敬渊又严肃起?来,说:“如今回到京师,更要脚踏实地,切勿焦躁。”
江泠沉声应答:“学生知道。”

第一百章 “哥哥,你喜欢谁?”……
从陇右回京的?路上, 叶秋水一路义诊,一个月的?路愣是走了快三?个月,她总喜欢往乡镇跑, 一边义诊,一边记手札, 最开始还只会帮人把把脉,看?看?简单的?伤寒, 时间久了,疑难杂症也?能看?懂一些。
贫瘠穷困的?乡野间, 常能看?见一道轻盈的?身影, 一袭素色的?衣衫在风中轻轻飘动, 背着药箱的?女子面庞白皙如玉, 双眸清澈而明亮,透着无尽的?怜悯与坚定。她的?发间只简单地插着一根木簪,没有?过多?的?装饰, 却显得质朴而高洁。
叶秋水背着一个装满药材的?药篓, 商队随她挤在狭窄的?乡间小道上,平价药材赚不到钱,看?病的?贫民不仅给不起看?诊费,有?时候叶秋水还要倒贴药钱,钱没了, 叶秋水就去做生意, 倒卖毛皮、香料赚到的?钱再用来买药材。
她行走过大街小巷、偏远乡村,每到一处, 听闻叶小娘子名讳的?村民们都会投来期待与敬重的?目光,她的?义诊摊子,总是围满了人。叶秋水耐心地为每一位患者诊治, 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病人的?脉搏上,微微闭目,全神?贯注地感受着那?微弱的?跳动,遇到看?不懂的?杂病,则出?钱带着病人进城找经验丰富的?大夫医治。
当面对那?些穷苦,给不起钱的?病人,她的?眼中没有?丝毫的?嫌弃,她从药篓里拿出?药材,仔细告诉病人如何?煎服。药材都是她走南闯北收购来的?,有?的?价格昂贵,出?生入死?,但叶秋水卖得都很便宜,甚至免费赠予。
药材买回来后,由她精心挑选、晾晒、炮制而成,价格低廉,效果却极好。
钱花完了,叶秋水就去谈生意,商队的?朋友们跟着她,忍不住感叹,“咱干这一行这能赚钱吗?”
今儿早东家给人治病,看?诊费没赚到几文,药钱倒是倒贴了不少。
不过东家看?上去似乎乐在其中,跋山涉水,日?子不比早几年做买卖好过,甚至更辛苦。
遇到当地泼皮无赖不讲理?,叶秋给人看?病,卖的?药还便宜,当地的?药商生意被抢,就会找他们商队的?麻烦,一次在客栈过夜,但半夜有?贼人闯进来砍人,幸好叶秋水出?门为某位妇人接生去了,不在屋中,这才没受伤。
之后,商队改走小路,也?不敢随意找客栈休息。
卖平价药材,掀翻了多?少人的?饭碗,极遭人记恨,叶秋水常念叨,做完这一单就不干了,还会京师卖香料,可是几个月下来,也?没见她想要回去的?意思。
大家都知道,东家只是说着玩,她一直想要做大商人,那?么何?为商之大者呢?求利在己为小营,富众于邦方为大营。
叶秋水从陇右买完药材,还拉了一车毛皮,打?算回京师售卖,她居无定所,旁人写给她的?信许久才能收到,因此,叶秋水并不知道江泠已经被官家召回京师。
去年冬时,京郊的?护国寺有?一方殿宇坍塌,急需修缮,江泠刚回京没多?久就被安排了事务,他图纸画得好,官职虽不高,但胜在做事沉稳,工部的?老前辈们就喜欢少说话多?做事的?后生,去哪儿都带着他一起。
寺庙殿宇的?修缮江泠也?参与了,没日?没夜地修筑一个月,江泠到京师的?时候,没有?看?见叶秋水,铺子里的?伙计告
诉他,叶秋水带着商队去陇右买药材了。
伙计们许久没见到他,江郎君离开两年多?,看?着越发寡言,知道他们兄妹感情好,元福笑眯眯道:“我这就让人去给东家传话,她要是知道您回京了肯定很高兴。”
不仅回京了,还升迁了,官家单独召见,那?可是天大的?荣耀。
江泠说:“不用。”
他转身离开,铺子里老师傅们留他吃饭都被拒绝。
如今不能叫江郎君,要称江大人,大家不敢在他面前嬉皮笑脸的?,他们同东家熟得像家人,但对江泠还是有?些畏惧。
殿宇修缮完,到了夏天,许多?地方连日?阴雨,京郊有?几处河堤塌毁,工部遣人过去巡视,江泠在儋州时便勤于水利,他亦随行前往,因为在地方任职两年,经验深厚,许多?同僚还会向他请教。
京师建设比儋州强太多?,也?遇不到大水,这种程度的?坍塌对江泠来说同小儿科似的?,他建议上级先将坍塌地区附近的?官道封锁,禁止一切车马驶入,以免加剧风险,京师地势与儋州大不相同,泥沙疏密亦不同,必须根据实际情况来进行施工。
他说话简单,淡漠,但条理?清晰,大家商讨完,就照着他的法子下去办,雨汛来临前,京师的?河道都疏通加固过一轮,大雨倾袭过后,未有?塌毁淤积的?现象。
没多?久,中州一处大雨,地方官员上书奏请,江泠又被派离京师,前往中州治水。
叶秋水从陇右一路南下,路途遥远,险境丛生,还要躲避同行的?追杀,她如今已经练就了上树睡觉的?本?事,明明是商队,却同做贼似的?,每次赶路都要走无人的?小道,生怕被同行盯上。
有?一次,叶秋水刚到一座城池,才将文书拿给守卫看?过,进了城,还没走多?久就当街被疯马冲撞,她躲在篓子里藏了半日?才避过,药商们对她的?不满已经不仅仅是要将她赶出?这一行了,而是要取她的?性?命,将这个扰乱秩序的?老鼠打?杀。
她请了镖师随行,但并非每一次都能躲过,叶秋水很贪生怕死?,她想将手上的?药材卖完后,就回京师老老实实做她的?香料生意。
原本已经走到半途,听说中州大雨,许多?人无家可归,商队又转道改了方向,往中州城内行去。
大雨连绵,百姓流离失所,工部的驻工们每日都泡在臭水沟里,江泠拿着地形图,奔走在岸边,有时还要下水和工人一起疏通沟渠。
他经历过瘟疫,提醒其他官员,一定要注意城内百姓,及时将感染风寒,咳嗽呕吐的?拉到单独的?地方救治。
一日?,江泠随工部同僚一起在河道巡视,听他们谈起,说城内开了家安济堂,原身是个破庙,被一位娘子盘下,那?娘子会医术,收留了许多?难民,看?诊不要钱,还自费给城中百姓都送了一碗汤药,以预防流病。
百姓将那?娘子夸得同天仙似的?,同僚们谈笑,说有?空要去安济堂见识见识。
江泠没兴趣,只想早日?将河道修缮完。
万幸的?是,中州的?灾情并不严重,也?没有?发生疫病,事态很快就控制下来。
但江泠因为劳累过度,病倒了,同僚们急得团团转,想起百姓口中提到的?小神?仙,将他抬到了安济堂。
“大夫在哪儿,这有?人病倒了。”
同僚扯着嗓子喊,有?一女子掀开帘子出?来,“扶到里面去。”
江泠昏昏沉沉中,一下子就醒了。
叶秋水拎着药箱,进了内堂,问道:“什么病……哥哥?”
她看?到被扶进来的?是江泠,一时讶然。
哥哥不是在儋州吗?
声音熟悉,世间独有?,江泠一开始以为自己病糊涂了,睁开眼,看?到她,才发现不是幻觉。
同僚们一头雾水。
江泠定定地看?着她,叶秋水已经跑到面前,面露担忧,微凉的?手指搭在他腕上,江泠下意识想要抽出?手。
他闭上眼,片刻后睁开,她还是站在面前。
真的?不是幻觉。
叶秋水急死?了,顾不得询问为什么江泠会在中州,看?着他脸色苍白的?模样,以为他生了什么大病,给他把脉的?时候手都有?些抖,心禁胆战询问他的?病状,同僚们都一一答了。
叶秋水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流病,只是操劳过度,是不是许多?日?没好好休息了?”
“可不是。”
工部的?同僚说:“都两三?日?没闭眼啦!”
叶秋水出?去开方子,让人煎了先喂江泠喝下,语气有?些埋怨责怪地说:“再忙也?要休息,这样身体?会吃不消的?。”
同僚应声道:“是是是……”
江泠一言不发,看?着她忙忙碌碌,出?去抓药,一会儿捧着药碗过来。
河道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同僚将他送过来后就走了。
她坐在榻边,低头吹凉药。
江泠看?着她,开口,声音沙哑,“怎么在这里?”
叶秋水说:“我在附近做生意,听说中州发大水,想着或许能帮上忙就过来了,哥哥呢?”
她并不知道江泠升迁的?事情,叶秋水出?门在外,居无定所,就算谁想给她写信,也?不一定立即能送到她手中,更何?况,江泠也?没有?写信告知她这件事。
江泠说:“官家将我召回京了。”
叶秋水眼眸一亮,“任的?什么职位?”
“工部员外郎。”
他回京不过数月,因为修缮殿宇加疏防夏汛有?功,又升了两级。
叶秋水替他高兴,喜笑颜开。
她就说,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江泠吃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他的?光芒,不会被轻易掩盖的?,官家总有?一日?能注意到他的?才能。
叶秋水好奇,“所以哥哥这次来中州,也?是被派来治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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