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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玉—— by吃饱去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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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泠点了点头。
来之前,他是真的?没想到,百姓口中称赞的?大夫会是她。
她的?医术越来越好了,有?了能力?后,会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帮助更多?的?人。
少女笑颜明媚,原本?因为他生病而担忧着急,转而听到他升迁的?消息,微蹙的?眉舒展开,嘴角也?不觉间染上笑意。
她此刻的?悲与乐都与他有?关。
江泠心中动容,知道自己这样不对,起伏的?波澜又被他按了下去,他的?脸板起来,“知道这里大水,会死?人,还往这儿跑。”
叶秋水就知道,他反应过来,肯定要责备她。
“我和商队一起来的?,还有?镖师陪同呢。”
江泠的?脸色未见得松缓几分。
叶秋水怕他继续说,扬了扬声,先发制人,“哥哥还说我,你怎么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身体?,你看?看?你的?眼睛,红成什么样子了?两三?天不休息,当自己是铁打?的?吗?”
她说着说着,真的?生气起来,数落江泠办起公务来不要命,方才被扶进来的?时候,脸色苍白,脉象虚浮,叶秋水如今回想起,真是要吓坏了。
江泠反驳不了她的?话,叶秋水责备起他,百句也?不带重复的?,说得江泠哑口无言。
最后,让他喝了药,按着他休息,不睡够四个时辰不准起来。
她神?情严肃,说,要是江泠不听,就在他药里下东西,总之得好好休息个大半日?才行。
江泠怪她胡闹,叶秋水不听,关上门。
她低声叮嘱周围的?人,让他们不要打?扰。
江泠睡不着,见到她,抑制不住心中的?欢喜,澎湃,灼热。
他闭着眼,警告自己不要放纵沉沦。
第二日?,江泠可以行动自如了,同僚们来看?他,才知道,原来安济堂的?大夫是江泠的?妹妹。
“这么巧?”他们都没想到,先前确实听说江泠有?个义妹做香料生意,很是出?名,哪曾想如今竟然改行当起大夫了。
面对恭维,叶秋水只是笑,有?些不好意思。
江泠病好后就走了,那?时叶秋水在给另一个病人看?病,他站在门边看?了她一会儿,同安济堂其他伙计说了一声后便离开。
等叶秋水忙完,想去后面找他,发现江泠早就不见。
中州的?事情差不多?忙完,地方官员很感谢京师派来的?工人,数次设宴款待。
中州的?知州姓唐,为人爽朗,热诚,这段时日?共事下来,很欣赏工部那?个叫江泠的?小官,性?子沉稳,处事不惊,唐知州派人打?听过,得知江泠还未娶妻,并且家世清白,为人洁身自好,越看?越喜欢,他有?一个女儿,今年十七岁,正是适婚的?年纪,恰巧唐知州与严敬渊是同年,他写信给严敬渊,想让严敬渊说媒。
严敬渊回信,说是先让两个晚辈接触一下。
唐知州于是在家中设宴,请这次治水的?几名官员来家中作客。
唐家小娘子一开始是不满意的?,知道父亲的?意思,打?探过一番,得知那?个江泠品级低,出?身也?差,甚至还有?腿疾,唐小娘子哪哪都不满意,更是委屈地找母亲哭诉了一场,唐夫人责备唐知州疯了,失了智,这么害自己女儿。
结果宴会当天,唐小娘子远远看?了江泠几眼,转头又改变主意了。
娇滴滴地对父母说:“腿疾不是事,人品好就行,又不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想来不会传给子嗣,江郎君升迁之路攻苦行难,爹爹可要多?帮衬些。”
女儿大变活脸,唐夫人都语塞了。
亲自去看?了看?人,又觉得没毛病。
江嘉玉相貌出?色,无不良嗜好,人又上进,只要有?人提点,将来平步青云不成问题,是个佳婿。
商队的?存货快用完,但是求药的?人依旧很多?,许多?人听闻安济堂大夫的?仁名,原本?被病痛折磨得心灰意冷,现下又生了些希冀,特地跑过来找叶秋水看?病。
她的?手札如今已经装了几箱,遇到这样的?病人,总是心生不忍,有?些病所需的?药材昂贵稀有?,而价格低廉的?难以替代,药效也?不如,药商手中的?货源已经是天价了,普通人根本?吃不起。
叶秋水没办法,又去找药农谈了谈,进了一批货回来,低价卖给穷人,甚至还要贴钱。
差额由她自己补上,很多?时候,她卖毛皮与香料的?钱都填不上这样的?亏空,药材这一行,利润巨大,只能不将良心看?得太重,就能赚钱。
而叶秋水破坏了商机,害别人积压的?药卖不出?去,安济堂只是个临时搭建的?地方,数次遭到打?砸,叶秋水不得已将病人转移到别的?地方,悄悄为他们医治。
一日?,一名工部的?官员在河道上摔伤了胳膊,被送到叶秋水这里医治,他们谈着谈着,忽然想到什么,笑着对叶秋水说:“叶小娘子,你马上就要有?嫂子了。”
叶秋水给他包扎的?手顿住,茫然地抬起头。
同僚说,唐知州一家对江泠很殷勤,唐夫人看?他的?眼神?同看?女婿似的?,近来,江泠又常出?入唐府,看?来,这门亲事是要成了。
“没想到,嘉玉来中州治一次水,还能拐个娘子回去。”
“不过他也?确实该成亲了,老大不小了,旁人这个年纪时,儿子早就会跑会跳的?了。”
叶秋水手上动作迟缓。
江泠要娶妻了?
她似乎从未考虑过这样的?事情,突然听旁人说起,有?些反应不过来。
像大户人家的?子弟,十七八岁时,长辈就会为其张罗婚事,甚至有?的?人家,男子十三?四岁时就会由专门的?人来教导明人事。
江泠已经二十二岁了,因为没有?长辈,所以无人关心他的?终身大事,而他自己也?从来没有?提起,叶秋水就没有?想到。
她好像一直就没有?江泠有?朝一日?会成家娶妻的?概念,愣了好半会儿才反应过来。
听那?些同僚们的?意思,唐家很喜欢江泠,而江泠经常出?入唐府,想必对这件婚事也?是满意的?,说不定也?很喜欢唐家娘子。
他从小就不爱与人亲近,沉默寡言,没成想居然还会有?喜欢女孩,常去对方家中献殷勤的?时候,他那?个冷冰冰的?模样,会和喜欢的?姑娘说什么?聊风花雪月?还是农事水利?叶秋水想象了一下江泠说情话的?画面,吓得一个激灵。
好诡异。
傍晚,江泠从唐府出?来,唐家留饭,江泠婉拒了。
治水的?人不日?就要回京述职,他想来问问叶秋水打?算什么时候离开,接下来是回京师,还是去别的?地方。
叶秋水正在给客人看?病,忙到很晚才有?空,江泠来后找了个地方坐下,安静地看?书。
良久,她掀帘进来,“哥哥过来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江泠放下书,说:“怕打?扰你做正事。”
叶秋水笑了笑,倒水喝茶,白天要给病人看?病,聊症状,还有?治疗方法,嘴巴一直没闲下来,可渴死?她了。
她向来在江泠面前很随意,端起桌上的?茶壶,揭开盖子,咕嘟咕嘟地喝完一整壶不带停的?。
江泠抬眸看?她一眼,少女仰着头,嘴角湿润,来不及吞咽的?茶水顺着下颌流向锁骨。
他垂下目光,手指按紧页脚。
叶秋水解完渴,坐下来,眼眸一转,想到白天听到的?话,问道:“哥哥,你今日?是不是去唐府了?”
江泠点头。
“唐家是不是有?个小娘子?”
唐知州确实有?个女儿,江泠“嗯”一声。
叶秋水揶揄问道:“漂亮吗?长什么样子?”
江泠音色寡淡,“没注意。”
“嗯?”她神?情奇怪,怎么好像不太对?
听江泠的?语气,好像没有?喜欢唐家娘子的?意思。
江泠再次看?向她,“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叶秋水如实道:“我听你的?同僚说,唐家想招你为婿,都说你要娶唐家娘子了。”
江泠眉头轻皱,又松开 ,“是有?此意,但我回绝了。”
唐知州同他谈过这件事,严敬渊写来的?信上写说过,唐家家风正,唐知州的?女儿正值大好年华,貌美端庄,他可趁此机会早日?成家。
江泠说,他有?腿疾,尚不知能撑到几时,也?许将来几十年都要人照顾,娶妻反而是害对方。
唐知州一听,觉得有?道理?,便也?没了这个心思。
最近常去唐府,只是因为唐知州想修缮庭院,请江泠帮忙过去画几张图纸,设计一座迎客亭而已。
叶秋水一听,知道自己误会了。
江泠皱着眉,“明日?我同他们说,这件事不应外传。”
事情还没有?定下,同僚便私下议论,若是传出?去,会影响唐家娘子的?名声。
叶秋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点点头。
她觑了一眼江泠严肃的?神?情,忽然思绪飘远。
江泠不喜欢唐家娘子,那?他喜欢谁呢,他如今仕途光明,受官家器重,想要结亲的?人家比以前多?得多?,难道他长这么大就没有?喜欢的?人,没有?想娶的?姑娘吗?
应该有?的?吧,喜慕少艾,人之常情,江泠又不是和尚,怎会没有?喜欢的?人。
说不定她还认识,说不定还能帮忙牵线呢!毕竟像江泠这样的?人,肯定不会主动开口,她乐意效劳。
叶秋水很好奇,忍不住喊他,“哥哥。”
江泠抬起头。
她笑着问:“你对唐家娘子无意,那?你喜欢谁呀?”

第一百零一章 她就像是他的一根肋骨,……
江泠垂着眼眸, 心跳霎时加快,一瞬间,他以为叶秋水窥探到什么了。
可是抬起头, 看到她眸光狡黠,嘴角含笑, 心又沉了下去,说不出?是庆幸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胸口?空落落的。
她什么都不明白。
江泠看着书,其实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手指动了动, 翻动书页
, 说:“谁都不喜欢。”
叶秋水眼睛眨了眨, 有点呆。
心里琢磨江泠的这?句话,他心里真就没有好感的姑娘啊?
仔细想想,其实也有可能, 江泠又不喜酬酢, 他一头扎在公务堆中,平日根本没有机会见到女?眷,再?加上,他总是一张冷脸,不懂风花雪月, 不会说笑, 任谁家的姑娘见了他都觉得无趣冷淡。
那怎么办,别的同龄士子?都娶妻了, 江泠没有亲族,平日去哪里上任都是一个人,冷冷清清的, 可是有了妻子?孩子?就不一样了,家里热热闹闹的多好啊。
叶秋水托着下巴,兀自思?考。
该不会真想出?家吧,那佛门清静,她以后还?能再?常找江泠玩吗?
江泠注视着她,看到她眼眸轻转,若有所思?的模样,就知道她肯定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东西。
他握紧书卷,抬起手,敲了敲她的头。
力气不重,叶秋水却“嘶”了一声,捂住脑袋。
江泠将目光重新放回书上,淡声道:“外面有人叫你。”
叶秋水回过?神,赶忙站起身出?去,原来是有个老妇人肺热咳喘,说话声音虚弱,叶秋水光顾着想事情,没有听到。
江泠跟着走出?去。
少女?肩背纤瘦却不孱弱,端得笔直,眉眼肃穆镇定,她为病人看诊时,收敛了一身懒散俏皮,态度认真,口?齿清晰简练,气质清冷雅正,甚至透着一股神圣,让人不自觉地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叶秋水为老妇人看完病,开了药后,又偷偷拿了一大把补药塞在老妇人身后背着的箩筐里。
她扶着老妇人出?门,低声叮嘱许多,老妇人热泪盈眶,连声感谢,叶秋水又不放心,让伙计送那走路颤颤巍巍的老妇人回家去了。
忙完这?一切,她转过?身,江泠放下帘子?,回屋坐下。
“你什么时候回京?”
江泠突然问道。
叶秋水正在喝茶,闻言,想了许久。
“不知道……”
她已经为此困惑了好几日,叶秋水怕给自己招来杀生之祸,想回京做回老本行,可每当看到有人因为治不起病只能麻木地等死,或是被不良药商坑骗得倾家荡产,卖身为奴,她就会起恻隐之心,总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
“哥哥……”叶秋水顿了顿,“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能更有钱一点就好了,我可以将全天下的药材都买过?来,我想卖几文就几文,绝不会让百姓治不起病,被小?小?的风寒拖垮。”
然而,现实不会这?么美好。
她笑了笑,觉得自己发这?牢骚没意思?,反问道:“哥哥你什么时候回去,我和你一起走行不行?我好久没见干娘还?有敏敏了。”
“就这?四五日。”
还?有些事情要对接,这?里的灾情已经控制住,梅雨季过?去,就不会再?发大水了。
难得有闲暇的时候,叶秋水来中州许久,还?未曾四处逛逛,了解这?里的商业行情,先前在儋州那么久,江泠一直很忙,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坐下来好好说说话了。
叶秋水挪过?去坐到他身旁,嘿嘿一笑,“那哥哥这?几日可不可以陪我多出?去逛逛?”
她身上佩戴着蔷薇香囊,清甜的味道传了过?来,江泠微微怔了一下,他开口?想要拒绝,细数自己还?有什么公务没有忙完,未等他开口?,叶秋水自己淡淡地扯了扯嘴角,说:“没事,要是忙得话不用管我,我自己随便看看也行,哥哥,你忙你的。”
她意识到自己不该撒娇缠着江泠,小?的时候,不管他多忙,都会抽空陪她玩,教?她练字背书,可现在不比以前,他有许多自己的事情要做,连休息的时间都很少,更不用谈陪她出?去胡闹。
江泠转过?头,看向她。
少女?虽然在笑,可眼睛里的光芒却黯淡下来,原本隐含期待的眸子?里也多了几分落寞。
在儋州的时候,江泠一直早出?晚归,虽然她在那里待了许久,但其实,相处的时间很少。
好像长大之后,就不再?亲近了,各自有各自的事情要做,长大比小?时候想象的要无聊得多。
江泠沉默着,叶秋水在心里安慰自己,她站起身,打算去外面看看。
“我不忙。”
身后突然传来话语。
叶秋水脚下顿住,回头。
江泠坐在原地,手里握着书卷,掀起眼帘,问道:“你想去哪儿玩?”
少女?黯淡的眸光重新亮了起来,叶秋水愣了愣,回过?神,面露惊喜,神采奕奕,“我想去看瀑布!”
她听闻中州有许多壮观的景致,还?没有来得及去看。
江泠点了点头,“好。”
叶秋水扑上前,抱住他的手臂,脸贴着他胳膊,成?年男子?的臂膀很硬,硌人,她抱着他,像抱着一根硬邦邦的木头。
“哥哥。”叶秋水心里很开心,语气温软,“江嘉玉,我宣布,你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
江泠嘴角紧抿,肩背僵直着,一动不动。
过?两日,江泠与同僚们?说了一声,陪叶秋水去看瀑布。
瀑布在山上,要爬一会儿,叶秋水怕他不舒服,临到山脚下,又想着换一个地方玩。
江泠摇了摇头,“没事。”
她想要看,那就陪她去看。
他手持竹杖,一步步走上去。
叶秋水身手灵活,小?的时候就会翻墙上树,这?点路轻轻松松,她走在前面,心神雀跃,一会儿转身去拉落后的江泠。
行至山腰,已闻瀑布之声,仿若雷鸣,又似天鼓震震,声传九霄。
再?往上,水汽氤氲而来,带着丝丝凉意。穿过?林子?,待得眼前豁然开朗,瀑布便映入眼帘。只见一道巨大的水幕从极高极远的天际奔腾而下,仿若银河决堤,天河之水汹涌而至。那水势汹涌澎湃,似千军万马奔腾呼啸,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向地面,砸落在深不见底的幽潭之中。
潭水被冲击得波涛汹涌,巨浪翻滚,似要冲破这?山川的束缚。水花飞溅而起,化作万千银箭射向四方,在阳光的映照下,散发出?七彩光芒,宛如诸神洒下的祥瑞之光。
叶秋水被这?壮丽之景震撼到,杏眸圆睁,目不斜视,口?中喃喃:“好美啊。”
飞溅的水珠落在她发上,亮起晶莹的光泽。
谷底微风阵阵,站在悬崖峭壁旁的少女?衣袂翻飞,仿若即将乘云而去的仙鹤,江泠一直看着她,他谨慎地望了望四周,拉叶秋水往后站了站。
她很兴奋,伸手去接落下的瀑布,反被淋到肩头,冰得一激灵。
半边鬓发微湿,笑得越发开心。
回头道:“哥哥,我怎么没早点来这?儿,真的好好看。”
叶秋水此刻才发现自己语言的贫瘠,书读少了,没法?出?口?成?章。
江泠陪她站了好一会儿。
在山上待了小?半日,叶秋水拉着江泠下山。
下山的时候很小?心,叶秋水想牵江泠,他把手抽出?来,说自己能走,叶秋水才不管那么多,硬是拽着他。
对叶秋水的一无所知,还?有不自觉的亲昵,江泠心中感到郁烦。
既无法?做到狠心推开她,又控制不住沉溺。
走到半山腰,两人停下来休息了片刻。
叶秋水按了按酸痛的腿,扭头去看一旁的江泠,他神情淡漠,静坐着。
叶秋水说:“哥哥,我帮你捏捏。”
她都有些难受了,江泠肯定也不舒服。
江泠拂开她的手,“不……”
刚开口?,话音忽地顿住,江泠眉心一跳,眼神骤然变得严肃起来。
“哥哥?”
叶秋水嘴角的笑意落下,不明所以。
江泠突然站起身,拉住她的手,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哥哥,怎么了?”
叶秋水跟着他,有些慌。
“有人守在附近。”
江泠沉着声,他心思?敏锐,察觉到不对,立刻拉着她狂奔。
叶秋水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不敢回头看,山路崎岖,不方便逃跑,她紧跟着江泠,手被他攥得很紧,竹杖敲击地面时发出?脆响,江泠将它?提起来,用以挥开面前挡路的草丛,拉着叶秋水冲进树林里。
身后似乎有人追过?来了,叶秋水听到喊杀声,也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她心跳如雷,竭力奔跑,衣摆被草木刮得破破烂烂。
有人想要杀她,她得罪了太多人,遭同行记恨,出?门爬个山居然也能被盯上。
她跑得气喘吁吁,脚下的鞋子?被磨烂了,山路崎岖,难以奔跑,走一步停一步,江泠还?有腿疾,他沉着脸,有时被绊到,闷哼一声,
下颌紧绷着。
叶秋水很担心,“哥哥,你的腿……”
“别说话。”
江泠神色一凛,忽而拉着她转身,身后一把大刀猛地砍来,刀尖削断她的头发,叶秋水瞳孔震颤,呼吸一滞。
追兵凶狠恶煞,个个手拿刀剑,一次袭击不成?,又扑上前来。
叶秋水心都要跳到嗓子?眼,铆足了劲往前狂奔,追兵追到身后,江泠抬手抵挡,竹杖被劈成?两半,他虎口?发颤,肩上被划了一刀。
“哥哥!”
叶秋水惊叫道。
江泠额角青筋跳了跳,翻出?工部水部司的腰牌,报出?身份,“你们?究竟是谁?为何无故追杀我们?兄妹二人?我是工部员外郎,你们?可知,谋杀朝廷命官是抄家的大罪!”
他那令牌货真价实,一身气度威严沉稳,像是当官的。
话音落下,几名杀手有些犹豫,对视几眼。
总之追杀至此,此刻收手还?怎么复命,员外郎不是什么大官,一起杀了干脆。
趁那犹豫的一瞬,二人已经跑出?去,杀手反应过?来,立刻追赶。
叶秋水喉咙里冒出?血腥味,她的双腿已经没有知觉了,江泠死死攥住她的手臂,判断方向,身后追赶越来越近,叶秋水不敢拖后腿,死咬着牙,脚底被磨破,双腿也被刮伤。
追兵再?次逼至身后,江泠侧身躲避,剑刃卡进树中,密林外,流水潺潺,不觉间,二人竟又跑回最初看瀑布的地方。
一名杀手提剑刺向她,叶秋水仓皇躲避,她用木棍抵挡,木棍被劈成?两截,踉跄着往后退去,被磨烂的鞋子?松松垮垮趿在脚底,足底的血染红落叶,她摔了一跤,身后就是凶猛奔腾的峡谷激流,见她倒下,杀手又追上前,举起刀,打算趁此机会将人了结。
叶秋水爬起来,一边谈条件一边躲避,不觉间退到崖边,叶秋水慌乱地说:“你们?究竟受谁指使?来杀我,我可以给你们?更多的钱,双倍,五倍,啊——”
剑刺向她的时候,叶秋水下意识退了几步,蓦地踩空,整个人往后跌落。
江泠挨了好几刀,好不容易站起来去拉叶秋水,一抬眼恰好看到她掉下山崖,眸光颤动,惊惧道:“芃芃!”
他毫不犹豫冲过?去,一跃而下。
湍急的河流霎时淹没头顶,口?鼻中皆呛入江水,叶秋水眼前发白,觉得自己大概要交代在这?里了,坠落的失重感让她五脏几乎移位,刚砸进水中没多久,有人跟着她跳下,汹涌的江水中,她看到一双锐利的眼。
是江泠。
“芃芃。”
江泠浑身湿透了,身上都是血,他拖着她上了岸,一刻不停,又背起她继续往林子?中跑。
流水中有许多暗石,万幸的是落下来的时候没有撞到,叶秋水已经没有意识了,湿漉漉地趴在江泠背上,那些追兵绕路前来查看,势要将他们?灭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江泠不敢耽搁,背起她就跑。
天渐渐黑了下来,叶秋水又累又渴,湿透的身体被夜风一吹,冷得她发抖。
夜里视野受阻,江泠背着她穿过?密林,双腿沉重,受过?伤的地方一直在流血,每走一步便会留下一串血迹,江泠白着脸,麻木地移动双腿,他们?还?在搜查,一旦停下来就有被发现的风险。
熬过?今晚,山下的同僚发现他们?没有回去,一定会上山找的。
半夜,叶秋水发起高烧,浑身烧得滚烫,脚上的伤口?有些发炎,湿透的衣服都被体温烘干了,叶秋水张开嘴,声音沙哑,“渴……”
她烧得神志不清,一开口?,嗓子?如同在刀片上滚过?。
山上什么也没有,到了晚上,气温变低,伸手不见五指,如果乱走的话,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跌入万丈深渊。
江泠抱着她钻进草丛中,靠落叶取暖,山中漆黑一片,她烧得糊涂,嘴唇干裂,恍惚间,有腥甜的气息传来,滚烫的液体滴落在唇边,叶秋水如蒙甘霖,像抱着浮木一般抓住了江泠的手腕。
他的脸色越来越白,看着她的唇色逐渐恢复了光泽。
后半夜,那群人寻过?来了,江泠背着叶秋水继续逃命。
她的神志恢复了一些,在颠簸中睁开眼。
江泠浑身都是血,衣服原本的颜色已经辨不清了,他体力不支,一步一个趔趄,完全是凭着本能在往前走。
再?这?样下去,两个人都要死在这?里的。
“哥哥……”
叶秋水每说一个字,都如滚刀一样,“你把我……丢下吧,不要管我了,我……我已经没有力气了,他们?要杀的人是我,你逃、逃吧。”
是她连累江泠,不该缠着让他陪自己,不该拉他一起来看瀑布。
她挣扎着想要下来,可是力气实在是太弱了,江泠锢着她,继续往前走。
“哥哥……”
“丢不掉。”
江泠忽然道。
身下的男人步伐沉重,可是托着她的手始终没有松开过?。
她就像是他的一根肋骨,长在身体里,丢不掉,放不下。
叶秋水又晕了过?去。
江泠双腿再?也撑不住了,膝盖一弯,跪倒在地。
他脸色又青又白,一手撑着地,想要爬起。
周围传来脚步声,急匆匆的,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江泠咬了咬牙,爬了起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
“嘉玉!”
“东家!”
此起彼伏的呼唤响起来。
江泠嘴唇颤了颤,一开口?,声音粗粝沙哑。
“这?里……”
同僚们?带着官兵上山了。
寻着血迹,心越来越凉,本来已经没抱希望,结果看到树林里有两个人影,叶秋水昏迷着,但脸色却还?算红润,反观江泠,狼狈不堪,脸色已经难看到极致,皮肤发青,同死人几乎没有区别。
官兵七手八脚地上来抬人。
看到叶秋水被背着下山,江泠瞬间脱力,支撑他的那一口?气泄掉,整个人如破布袋一般瘫了下来,再?也没有了反应。
同僚吓得脸色煞白,一群人匆匆下山。
叶秋水醒来时,浑身如同散架了一样,她睁开眼,脚上,身上那些细细小?小?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
她晃了一下神,连忙坐起,心里怕急了,乱糟糟的。
“哥哥,哥哥……”
门被推开,仆人迎上前,叶秋水慌不择路,“我哥哥,江泠在哪儿?”
仆人犹豫地告诉她,江泠的状况很不好。
她冲进另一间屋子?,江泠躺在床上,了无气息,嘴唇发紫。
大夫围着他把脉,同僚们?都焦急地看着。
“江大人失血过?多,身体已是强弩之末,我已经煎药喂他服下,只要醒来就没事。”
但要是醒不来……
大夫不敢往下说。
江泠紧闭双目,他的身上全是伤,同僚说,找到他们?的时候,江泠倒在地上,怀里抱着她,他后背有三道刀伤,皮开肉绽,伤势很是凶险。
他伤得比她重太多,叶秋水原本以为江泠没事的。
眼泪一下子?滚落,叶秋水伏在榻边,抓住江泠的手,哭道:“哥哥……你醒醒,哥哥。”
他手指又硬又冷,身上几乎没有温度,眉宇间笼罩一层青色。
叶秋水哭得难受,哽咽着不停喊他。
同僚们?也束手无策,只能坐在旁边等。
工部的一名官员派人去查,究竟是谁在山上行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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