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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玉—— by吃饱去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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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确实如宜阳口中说的那样,温柔端庄,高贵典雅,她问了叶秋水几个问题,夸赞了她售卖平价药材的事?,还赏赐了一些珠宝。
叶秋水惶恐跪谢,末了,皇后又?问:“听说你会医术?”
叶秋水说:“回娘娘,民?女学艺不精,只会一些皮毛。”
皇后淡笑,“无碍,你上前?来,为本宫把一把脉,本宫近来身?子疲乏,多日胃口不佳,不知是何原因。”
叶秋水上前?,跪着,抬手恭敬地为皇后把脉,问:“娘娘近来可时而觉得身?体?疼痛?”
皇后点了点头。
片刻后叶秋水说:“回娘娘,近来正是暑秋交替之时,易感风寒,娘娘寒邪束表,卫阳被遏,因而会有疲乏,身?体?疼痛的症状,同时寒邪也?可影响脾胃的运化功能,导致胃口不佳。”
一旁的宫女说:“前?些天娘娘去御花园闲逛时是吹了会儿风。”
叶秋水道:“那便是了。”
“原来是这样。”皇后颔首。
叶秋水跪着,姿态谦卑,告诉宫女,这种?症状该吃什么药,又?是什么用量。
皇后听着,说:“你师从何人?”
“刘修刘大夫。”
皇后想了想,“以前?在老?安国公麾下的军医?”
“是。”
刘修跟着苏叙真从军中回来后,一直在安国公府当府医,后来苏叙真因为杀人僭越,被褫夺爵位,她也?带着孩子自?请去西北领兵了,刘修因为年老?,已?告老?还乡。
皇后说:“宫中太医多为男人,也?缺几个女医使,你若是愿意,不妨在宫中领个值,本宫特许你挂名在太医署,你可以跟在吴院判身?边学习,如何?”
叶秋水呆了呆,没成想还有这一遭。
太医署内聚集着全天下医术最为精湛的大夫们,那里留存的档案中有数不清的疑难杂症,还有独特高超的医治手段,民?间是万万接触不到的。
叶秋水心?中沸腾,欣喜,连忙磕头谢恩,“民?女愿意,谢娘娘赏识!”

第一百零五章 “我教你骑马。”……
初秋的时候, 宋氏的丈夫被判流放,宋家二郎不?日将问斩。
宋大爷的官职也丢了,四处疏通关系无用, 嚷嚷着要拉江泠一起?陪葬,被宋氏狠狠扇了一巴掌。
宋大爷摸着脸发懵, “你这是干什么!”
“你要是敢动我儿?子,我就和?你拼命。”
宋氏瞪着他, 语气警告。
等二郎被处斩后,宋大爷悲痛欲绝, 病得起?不?来身?, 宋氏草草帮侄儿?收殓了尸体, 带着兄弟, 孩子举家迁回老家凤翔。
他们走得匆忙,悄无声息,等江泠知道的时候, 宋家已经离开好几日了。
正如当?初离开曲州时那样, 连道别都没有。
风波渐渐平息,江泠升了官,官家又额外让他帮忙编修国史,皇帝很欣赏这个青年?,当?初让江泠去偏远的儋州为官, 正是因为重视, 外界流言纷纷,皇帝也想要验证一下青年?是真的有能力?, 还是空有虚名。
江泠早出?晚归,自回京之后,一直是官家眼前的红人。
大家都为他高兴, 叶秋水平日去哪儿?都会有人向她打听江泠的事,托她转赠礼物?,叶秋水悉数婉拒。
他如今在京师为官,不?可能一直都住在馆舍里,叶秋水也要时常出?入宫廷,她正打算盘间院子,江泠却告诉她,他已经挑好了。
叶秋水顿时惊诧,“哥哥买院子了?”
江泠点点头,从木盒里取出?一张地契,递给她,“前些时日在外办事时看到的,觉得挺适合,就买下了。”
院子不?大,是个很小?的两进院子,但是位置很好,推开窗就能看到远处波光粼粼的淮河,清晨,水面上氤氲着雾气,河水在微光下泛着粼粼波光,如同细碎的金箔在浮动,距离不?远不?近,夜里画舫游动,玉壶光转,也不?会觉得吵闹。
走过几条街就到皇宫附近,上值也方便,江泠觉得叶秋水一定会喜欢,所以当?即就拿钱同人画了押。
叶秋水新奇得很,催促他带自己去看看。
到了地方,果然如江泠所说的那般,一推开窗,能看到雾霭流动的淮河,岸边,临水的楼阁灯火通明,桨声悠扬摇曳。
叶秋水喜欢热闹,扬起?笑容,她对?江泠挑选的院子很满意。
看出?她很喜欢,江泠嘴角微微牵起?。
叶秋水想,江泠俸禄不?高,大部分的钱还都拿去贴补其他人了,也不?知道他究竟哪来的钱去买院子。
平日里,他的一件衣服都要穿到浆洗发白?的时候才舍得扔,他很节俭,先前在儋州的时候,衙门公堂的桌子被老鼠啃掉一截桌脚,江泠便用砖头垫着,在她来之前,他就在那张缺了一角的桌子上处理了快一年?的公务,直到叶秋水去看他,那张桌子才寿终正寝。
买院子的钱,都是江泠一点一点攒的,要抄许多书。
叶秋水回头,问道:“哥哥,我有钱,你不?用那么辛苦的。”
江泠说:“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叶秋水不?解,他们之间还分彼此么?
江泠不?告诉她,而是将那张地契塞到她手中。
“怎么给我了?”
“你拿着。”
江泠只道:“这些给你保管最合适。”
叶秋水抿唇一笑,江泠为人古板,只会看书,处理公务,那些内院的事他都不?懂,一直都是叶秋水帮他处理,像地契这种,自然也是她帮忙保管。
她接下,叠好,妥帖放置,“那我替哥哥保管。”
江泠点了点头。
他们在小?院住下,地方不?大,除了主?家居住外,只够再请两三个仆人,帮忙做饭洗衣。
叶秋水每日要进宫,太医署
的吴院判是她的老师,宫中女医少,吴院判也只有她一个女学?生,一开始,其他太医看不?惯叶秋水,吴院判也觉得她是个女孩,所以教得很随意,叶秋水在太医署,只能干些挑拣药材一类的琐事。
直到某日深夜,某位小?皇子高烧,而当?值的太医却不?见踪影,叶秋水因为被排挤,抄写那些被虫蛀的医书,一直到半夜都没有回家,宫女找不?到人,叶秋水便自告奋勇去为那位小?皇子医治。
孩子年?纪小?,听闻又是早产出?生,高烧时还伴随着其他症状,四肢痉挛抽搐,情况危急,妃子已经吓哭了,叶秋水过去后,先让人煎了一碗能退烧的药来,接着在皇子榻前守了几个时辰。
后半夜,玩忽职守的太医才匆忙赶到,那时,小?皇子已经安然无事,官家知道后,将那名太医打了几十板子除名赶出?宫了。
妃子对?叶秋水千恩万谢,也是那时候,吴院判才终于?开始正视她,教她医术。
因为没日没夜地抄书,且先前走南闯北积累了许多诊治经验,叶秋水的基础很好,吴院判教什么都是一点就通。
她身上并无商人的奸诈品质,反而沉稳不?惊,吴院判教她针灸,叶秋水一开始手不?稳,她便日复一日地坐在桌前练基础指法,模拟施针和控制握力,一坐便是三四个时辰,每日宫门刚开,叶秋水第一个进宫,夜里,也是赶在宫门落锁前离开。
原本吴院判还以为她这样娇弱的女孩,大概会很怕吃苦,但叶秋水从来没叫过累,就连搬运货物这样的小事她也不会假手于?人,指哪打哪儿?。
没有谁不?喜欢勤学?刻苦的学?生,时间一久,吴院判真的将她当做自己的徒弟一样倾囊相授,叶秋水也不?负他的期望,教的东西全都牢记于?心?,各种医书都背得滚瓜烂熟。
吴院判有次好奇问道:“你以前行商,又在京师开铺子,怎么会突然想到来学?医?”
“一开始只是为了研究香谱才开始看医书,后来自己也能看些小?病小?痛了,那个时候其实我也没想要当?大夫,只是觉得好玩而已。”
叶秋水想了想,说:“我以前想当?大商人,赚很多钱,后来这个目标完成后,我就想尝试其他事情,我赚了那么多的钱,一辈子也花不?完,那我何不?用这些钱去帮助更多的人,做更多有意义的事呢?然后我就开始卖药材,帮人看病啦。”
吴院判笑了笑,先前也确实听人说过,工部的江大人有个义妹,家财万贯,赚的钱八辈子也花不?完,后来不?知道脑子出?了什么问题,竟然散尽一半家财跑去倒卖药材,给穷人义诊,还险些得罪人被害死。
大家都觉得她蠢,放着好日子不?过,可是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大商人的“大”字,大在思想,而非家业。
宫里的主?子们用的药都是极好的,太医署有时候会剩下许多稍微发霉,或是品质没那么高的药材,按照规矩,这些都是要被扔掉的,或是通过专门的渠道卖给宫外的人。
不?过叶秋水每次都自掏腰包,将这些药材买下,直接分发给需要的穷人。
不?久后秋狩,帝后、文武百官都要前往西山猎场,随行的宫女太监万八千,太医也有数十个,叶秋水亦在其中。
西山猎场在京师往西北的方向,伴驾的俱是朝中权贵,还有受宠的嫔妃,叶秋水是宫里为数不?多的女医官,自然也要跟随,一路上,宜阳不?停地掀开帘子,招手喊她,想叫她来自己的马车上玩,宜阳探头探脑,皇后见了,找她过来询问起?缘由。
“娘娘,我想和?芃芃坐一起?玩。”
皇后轻笑,“原来敏敏和?她是好朋友啊。”
宜阳点点头,皇后派人去传话,叶秋水在随行的太医队伍里,没多久便被叫过来。
她向皇后,长公主?还有几个嫔妃都行了礼,一旁,宜阳朝她挤眉弄眼。
叶秋水忍不?住笑,但还要维持臣子的谦卑。
好不?容易,大人物?们交谈完,宜阳立刻拉着她钻进自己的马车里。
“快过来,我们来下棋。”
叶秋水坐下,马车摇摇晃晃。
玩累了,她掀帘向外看去,队伍浩浩荡荡,最前方,帝后的车辇精美庄重。
后面跟着文武百官,大部分官员皆骑马随行,也有一些不?会骑马的坐着马车,再往后,是女眷的队伍,末尾是随行护卫的士兵,金光铠甲,熠熠生辉。
叶秋水心?痒痒,也想骑马,宜阳说,等到了猎场,要和?她比赛。
队伍行进数日,终于?抵达西山,猎场被圈了起?来,每个角落都有士兵巡逻守卫,依照规矩,第一日是皇子间比试,第二日臣工们可入林巡猎,皇帝的子嗣很少,几个孩子还都年?幼,这规矩也就不?作数了。
第一日,权贵们陪皇帝尽兴完,皇帝迟暮,玩不?了多久便歇下,大臣们愿意怎么玩怎么玩,皇后娘娘还设了彩头,大家都争相比试。
宜阳拉叶秋水一起?去骑马,换了骑装,绕着马场肆意奔驰。
远处,一群文官们伫立在看台上,江泠捧着书,巡视四周,他既然被官家安排了编修国史的任务,那么秋狩这样的大事也是要记下来的。身?旁,年?轻的士子们翘首观望,时不?时传来交谈惊呼声。
江泠抬眸看了一眼,听他们说,宜阳郡主?同其他女眷们在马场跑马,宜阳貌冠京师,士子们都渴望一睹芳华,又不?敢太明目张胆地窥视。
远处,两匹马一前一后疾驰而过,不?相上下,宜阳郡主?红衣猎猎,扬声:“还有三圈,看看谁赢。”
叶秋水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变着法地谦让贵族,每次和?别人比试,宜阳都是胜者,但是叶秋水不?会让着她,她们可以拼尽全力?地骑马飞奔,宜阳觉得好久没这么痛快尽兴了,她和?叶秋水比试谁先跑完十圈,如今已经跑了一大半。
“行呀,那郡主?一会儿?可不?要哭鼻子。”
“哼,谁哭鼻子还不?一定呢。”
宜阳勒着缰绳,喝道:“驾!”
叶秋水骑的马是方才随便从马厩里挑的,她常年?累月跑生意,马术精湛,不?比任何一个贵女差,全心?全意地投入进去,宜阳感到沉沉的压力?。
“郡主?在和?人赛马。”
大家探头张望,“另一个是哪个小?娘子啊?”
严琮抬起?手肘,拱了拱只顾着低头写字的江泠,“嘉玉,宜阳郡主?诶!”
天仙一般的人物?,他一点都不?关心?。
江泠伴驾随行,要将重要的事情记录在册,没理会严琮激动的话语。
不?一会儿?,马场的比赛结束了,最后几圈,叶秋水超过宜阳,率先敲响了锣鼓,“铛”的一声,众人齐齐看去。
“郡主?,你输了!”
江泠抬起?头,也向马场看去。
少女穿着太医署女医官的衣服,长袖用襻膊系起?,姿态张扬不?羁,她一手拉缰绳,一手握着木锤,敲响锣鼓,回头朝宜阳得意地笑。
笑颜明媚,乌发如云。
江泠看呆了,好半会儿?才收回目光。
自信张扬的叶秋水太让人着迷,她像是一朵云,又像是一阵随性的风,明亮的笑颜轻易便可夺去旁人的目光。
严琮笑着拍了拍他,“嘉玉,那是不?是你妹妹?”
“没成想,令妹骑术竟如此精湛啊。”
比完赛马,宜阳走到看台上,拿起?绢帕擦了擦脸,哼道:“你别以为赢我一次有多厉害,本郡主?今日只不?过是状态不?佳。”
叶秋水喝了几口水,笑:“那明日还比一场?”
“比就比!”
“小?叶大人,我们娘娘今日不?知吃了什么,有些腹痛,您快去看看吧。
一位妃嫔身?边的宫女过来传话,叶秋水立刻拆了襻膊,放下衣袖,理了理着装跟上去。
有许多不?方便对?太医说的,对?掌医女使开口更为合适,妃嫔们身?体有碍时喜欢叫叶秋水过去,她进了妃嫔的帐子,把了把脉,说:“娘娘脾胃虚,秋狩路途颠簸,怕是有些水土不?服,我开个方子,照着喝明日会好一些,不?会耽误伴驾。”
宫女立刻就下去准备了,走之前,妃嫔让人给叶秋水拿了赏赐。
她谢恩离开,穿过帐子,扭头看到角落里,江泠正在巡视营地。
她悄咪咪摸过去,拍了拍江泠,“哥哥!”
江泠回头,浓肃的眉眼缓和?下来。
“刚刚去哪儿?了?”
“宸妃娘娘有些不?适,方才为她把脉去了。”
江泠说:“猎场刀剑无眼,你不?要乱跑。”
这里很乱,戒备森严,乱走动的话不?仅可能遭遇危险,也有可能被守卫当?做可疑之人处置了。
叶秋水点点头,“知道了哥哥。”
江泠转过身?,继续巡视营地。
他不?会骑马射箭,秋狩时,臣子们围聚在一起?,难得尽兴,或狩猎,或一起?打马球,踢蹴鞠,江泠只能坐在一旁,处理自己的事情,闲暇的时候,他基本就坐在看台上,看旁人游玩。
严琮骑着马,路过他们,提了提声,说:“嘉玉,叶妹妹也在啊,一会儿?我猎个兔子回来烤着吃。”
他们都知道江泠不?会骑射,没法一起?玩。
江泠微微颔首,看着严琮扬尘而去。
叶秋水坐在一旁,觉得江泠孤零零的,想陪他。
远处,宜阳唤道:“芃芃,快来看射箭。”
叶秋水有些犹豫,宜阳便过来拉她,“走嘛走嘛?干嘛不?动?”
叶秋水看向江泠,他恰巧也望过来,低声道:“去玩吧。”
难得出?来一次,看得出?她很激动,对?秋狩的许多事情都感兴趣。
宜阳已经到身?边,拉住叶秋水,“走走走。”
江泠站在原地,目送她和?宜阳离开了,两人手挽手,说说笑笑。
叶秋水忽然回头看了一眼,江泠仍然站在那儿?,形单影只。
她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夜里,行宫内举行宴会,分食白?天得来的猎物?。
结束后,文武百官各自回到营帐休息。
叶秋水突然出?现,江泠正伏在案前写字,听到她笑眯眯地道:“哥哥,我教你骑马吧。”
江泠诧异,“什么?”
好几年?前,叶秋水刚从王聿章那里学?会怎么骑马,接着就想卖弄给江泠看,还自告奋勇要教他,不?过一直耽搁下来了。
如今好不?容易闲下来,她突发奇想,要教江泠骑马。
江泠有腿疾,学?骑马有点麻烦,不?过她可以耐心?教,大家都说她骑术可厉害了!
江泠下意识要拒绝,“我、我不?行……”
“行的!”
“哪里不?行啦!”叶秋水不?由分说,拉住他,“我教你哥哥。”
“我不?会。”
“不?会才要教!”
她从马场里牵出?马,拉着江泠去到营地外的空地上。
“哥哥,我先教你怎么上来。”
她伸手拉江泠,他站着不?动,抿着唇,神?情很是犹豫。
他羡慕别人可以骑马疾驰,但是他有腿疾,又怕学?不?好。
叶秋水才不?管这些,学?不?好,慢慢教就是了。
她演示几遍,跳下来,拉江泠走近,“哥哥,你试一下。”
少女杏眼圆润明亮,目光中满是期许与?鼓舞。
江泠不?想让她失望,抓住缰绳,尝试着上马。
只是动作有些不?协调,他那条受过伤的腿难以借力?,叶秋水伸手扶他,手按在腰间,江泠睫毛颤了颤,没说什么,跨上马背。
叶秋水笑,“哥哥,你怎么同手同脚!”
江泠脸色有些难堪,耳朵发红。
她又改口,立刻拍手鼓励,“厉害呀哥哥,我学?上马可是学?了好久,你一次就会了!”
叶秋水瞪着眼睛,语气夸张。
江泠无奈一笑,“你别哄我了。”
她点头如捣蒜泥,“真的真的。”
江泠个高腿长,上马很容易,他握着缰绳,马打了个鼾,江泠脸绷起?来,一动不?敢动。
叶秋水掩唇轻笑,目含笑意,温声说接下来骑马要掌握的技巧。
“马喜欢群居,陌生的气味和?声音都会让它们不?安,所以最开始要做的,是让它认识你,熟知你,缰绳不?要握得太紧,对?……哥哥你坐上去,别太紧张,稍微伏下一点身?子,对?!”
她站在一旁,扶着江泠,温声细语,有时候江泠坐姿不?对?,叶秋水就会上手帮他纠正,她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或是不?自然,而江泠嘴唇抿成一线,垂眸不?语,叶秋水只顾着说话,没注意到他的脸色。
他学?东西很快,渐渐地,已经自己会驱马改变方向了。
叶秋水站在一旁看,“哥哥,你学?得好快!不?过今日只能慢慢走,你初学?,不?能快跑。”
江泠嗯一声,将她的叮嘱与?教导记在心?里。
远处营地的篝火渐渐熄了,草地有些黑,叶秋水牵着马停下,说今日就到这里。
江泠侧身?下来,同她一起?往营地走去。
她喋喋不?休地夸赞,给江泠增强信心?。
江泠嘴角淡笑,等靠近营地时,他忽然问道:“芃芃。”
“嗯?”
“你的骑术,是谁教的?”
其实他知道是谁。
叶秋水以为他忘了,说:“是王家公子。”
王聿章教会她骑马,怎么教的,也是像他们刚才那样,手扶着腰?低声细语?
江泠皱紧了眉。
去年?,江晖说,王聿章已经成婚了,娶的是县学?秦学?究的女儿?,江晖还去参加了婚宴。
王聿章对?叶秋水念念不?忘,几次求娶未果,他来国子监读书,还在檀韵香榭门前徘徊许久。
叶秋水进宫去了,并不?知道这件事。
江泠知晓后,找到王聿章,警告他,既然已经娶妻,就不?要再来纠缠。
以前江泠还是贡士时,王聿章便有些怕他,如今当?了官,眉眼更加冷峻威严。
王聿章难堪不?已,低声应是,而后狼狈离开。
他要是稍微要些脸面,就该和?新妇好好过日子。

第一百零六章 近到一低头就能吻上她的……
秋狩的几日, 叶秋水每天都会拉着江泠到无人的草地上学骑马,他学得快,只?几天, 便能?自己简单地小跑两圈,不?用叶秋水跟着牵绳子了。
大梁的秋狩一般是五日, 帝后都在西山,朝中之事交由?宰相代?理, 时间久了,恐臣子生出异心, 为避免生事, 春蒐秋狩的时间都不?会太长, 一般三五日, 最后一日,皇帝,还有?各衙司的臣工聚在一起设宴庆祝一番, 休整一夜, 第二日就要拔营出发。
叶秋水陪宜阳一起下棋解闷,无聊的时候探头往外张望,远远看到江泠与严琮并辔骑行,身姿挺拔端正,和平常很不?一样, 她?忍不?住看了许久, 轻笑?。
江泠看到她?,隔着很远的距离, 虽然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但?知?道她?一定在笑?。
说话的时候声音虽然依旧平静,但?嘴角却几不?可察地扬了扬, 江泠看着她?模糊的身影,同?严琮低声商谈公务。
回来的时候,江泠提出一起骑马走,严琮很是诧异。
“嘉玉,你会骑马了?”
“嗯。”
“嘿,不?声不?响地学会了,那正巧啊,你和我们一起骑马伴驾,比坐在马车里晃晃悠悠的有?趣多了。”
严琮轻笑?,说道:“啥时候我教你射箭,明年春蒐,大家一起去山里打猎,那才叫刺激!”
队伍浩浩荡荡,西山就在京畿,路途只?有?一日,抵达京师后,宰相领着其他驻京的官员站在城门处迎接,并向皇帝汇报近来的朝政。
官家年老,亲缘福薄,兄弟姊妹只?剩长公主一个,皇后又无子,宫中只?有?两个年幼的皇子,还没到独当?一面的年纪。
回了京师,叶
秋水进宫为上次半夜发病的皇子诊治,开了些方子。
她?一边在太医署任职,一边也不?忘做生意,因为在宫中做女官,常与贵人接触,香铺的生意反而更好了些。
后来,也不?仅仅是卖香料,叶秋水又将?檀韵香榭两边的铺子全都买了下来,中间打通小门,能?互相穿梭,买香的多是文人雅士,也爱品茶喝酒,贵妇人们爱逛布铺,买香囊绢帕,所以旁边的店铺被叶秋水盘下后开成了茶馆还有?绣坊。
宜阳身份贵重,从小受皇室礼仪教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题字写下小笺,挂在香囊上装饰,很受夫人们喜欢,长公主对?女儿溺爱,由?着宜阳入股,跟叶秋水一起捣鼓生意。
好不?容易熬到休沐日,宜阳原本想和叶秋水一起去京郊看枫叶,但?宜阳课业学得太差,长公主不?让她?出去玩,勒令她?在府中背书。
休沐日这日,恰巧是个晴天,京郊的苜蓿草成熟了,叶秋水一大早就将?江泠从桌前拽了起来,要他一起去京郊骑马。
这个时节,马厩里喂养马驹的草料大多是苜蓿草,叶秋水牵着小白出门,打算让小白去京郊吃个够。
江泠成日就是闷着,哪怕到了休沐日,他的桌上也摆满了公文,旁人逢假总要玩个尽兴,两三好友把酒言欢,江泠倒好,一日到头都在看书。
叶秋水不?由?分说将?他的书合了起来,拉他一起出门,“哥哥,你再在家里待下去,就要长蘑菇了。”
说完,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江泠头顶蘑菇的画面,又被逗笑?,站在原地笑?弯了腰。
江泠无奈地看着她?,等她?笑?够了,叶秋水牵出一匹商队的马,领着江泠出城。
秋意渐浓的郊外,道路两旁垂柳虽尚带绿意,却已有?了几分萧瑟之感。远处青山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出城后,叶秋水抬手扬鞭,黑马飞奔而出,江泠随后跟上,城外官道上落叶纷纷,马蹄踏过时沙沙作?响,阳光透过枝叶间隙,洒下斑驳的碎金。
叶秋水穿着一身石榴红箭袖上襦,下罩印花合裆白绸裤,她?戴着护腕,穿着简便,银质的护腕上缠着金线花纹,花样精致,又不?失英气。
少女乌黑发亮的长发仅用一根红丝绦随意地束着,她?骑术精湛,脸庞明艳娇丽,骑着的马似乎也沾染了她?的灵动与活力,姿态矫健轻盈,飞速掠过红枫遍野的山林,风都来不?及轻抚她?翻飞的衣袂。
同?行的男子与她?截然相反,身姿修长玉立,双眸深邃,一身藏青色圆领袍,如高山苍松,端庄沉静,他骑着一匹毛色如雪的骏马,缰绳在手中不?紧不?慢地握着,马前行的步调也沉稳而有?节律。
“哥哥,我们去前面,我记得有片地方种着苜蓿草,小白它们爱吃。”
“好。”
叶秋水一扬马鞭,清脆的声音中满是急切与兴奋,“哥哥,你快些!”
话落时烈马已如离弦之箭飞奔而出,江泠微微一怔,旋即驱马跟上。
到了郊外的树林间,叶秋水翻身下马,苜蓿草漫山遍野,这附近有?个马场,平时常有?人来京郊骑马踏青,马场旁还有个庄子,专门供游人休憩。
叶秋水刚下来,小白看到大片大片的苜蓿草,撅了撅蹄子,打了个鼾,很是兴奋。
她?松开缰绳,黑马立刻冲了出去,先是撒泼似的跑了两圈,接着便埋首吃起来。
叶秋水说:“哥哥,你也像我这样,松开绳子,这是我们商队养的马,认路,不?会乱跑的。”
江泠点点头,松手,另一匹白马也疾驰出去,一黑一白立在田野间,两匹马互相蹭了蹭头,打了个招呼,很是亲昵。
叶秋水记得先前听?人说过,穿过草地便是湖泊,马就丢在那儿让它们自己吃草,她?和江泠慢慢走到湖边,坐下。
说起一些公务上的事,江泠问起她?在宫里的近况,叶秋水回答,“还好,不?是特别累,娘娘们都很好说话,我比较小心,没事就装哑巴。”
皇宫到底是这个世上最为威严神圣的地方,一步不?慎,粉身碎骨,叶秋水在宫里很是小心翼翼,虽然她?以前也算是一个八面玲珑的商人,但?在宫里,谁不?是七窍心。
贵人面前做事,就得当?哑巴。
那些皇储,权力一类的事情,离叶秋水太遥远了,就是在她?面前说,她?也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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