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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玉—— by吃饱去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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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眼眸瞪大,不可置信,“你……”
真正伴驾数日,最有?可能取走玉玺
的,只有?连日侍疾的长?公主。
她手握玉玺,鬓边金凤步摇在满室烛光中熠熠闪耀,璀璨如明星。
“皇兄,如今摆在您面?前的有?两种选择。”
“一,眼睁睁地看着乱臣贼子窃取大梁江山。”
长?公主一字一顿,凝视他,说?:“二?,传我于我,如今这个局面?,只有?我能帮皇兄挽回。”
“你……你……”
皇帝声音发颤,抬起手指着她。
“玉玺是你偷走的,是你……是你看着他们争斗,坐收渔翁之利,朕以前竟然从未看出,真正怀有?狼子野心的人是你啊!”
宰相想窃国?,但是玉玺失踪,他怀疑严敬渊,严敬渊亦怀疑宰相,此二?人虽然都?有?机会伴驾左右,但皇帝真正最为信任的,只有?他的手足。
“皇兄,快些决定吧,乱党把持朝政,侄儿?们年幼,根本没有?办法与曹家势力抗衡,难道皇兄要眼睁睁地看着江山改名换姓?百年之后,皇兄又该如何同列祖列宗交代?”
长?公主握着玉玺,身后的宫人呈上来一物,上面?是她早就拟好的传位诏书,只待玉玺印章。
皇帝怒不可遏,抬手扇了她一巴掌,长?公主平静接下,连头都?没有?歪过。
“皇兄,臣妹向您发誓,只要臣妹活着,绝不让魏家江山旁落,若违此誓,千刀万剐,永不超生。”
她目光镇定,话语掷地有?声。
皇帝嘴皮抖动,因为这一巴掌,跌出龙榻,他红着眼,怒视长?公主,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事到?如今,除了这愤怒的一巴掌,皇帝已经?想不出任何可以制止她的方法了。
要么看着乱臣贼子颠倒江山,要么,传位于她。
他嘴角抽搐,怒视着面?前的女人,许久,脱力一般,无力地跌坐在床榻上,拿起玉玺,在摊开的诏书上落下印记。
长?公主府内,宜阳召见了安庆侯林业。
几?年前,长?公主想要与安庆侯联姻,以换得安庆侯手上的兵权,但宜阳不愿,此事便作罢了。
傍晚的时候,母亲进了宫,虽然她没有?说?,但宜阳猜到?长?公主此次入宫,要么生,要么死。
宜阳不想她死,她早已不是那个骄矜蛮横的郡主,为了母亲的大业,小我根本不算什?么,她抬起头,目光锐利,直视面?前的人。
“侯爷先前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自然,愿为长?公主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第一百一十九章 他心中装着的,只有叶……
深夜, 打更的?声音在街巷中回荡,宵禁过后?,坊市人影罕迹, 偶有几声犬吠打破黑夜的?寂寥,高门大户门窗紧闭, 长公?主府戒备森严,一片肃杀之气。
曹宰相坐在府中, 同幕僚门生商量事宜,玉玺不知?所踪, 严敬渊又死活不肯松口, 宰相确信玉玺一定被他藏起来了?, 要是杀了?严敬渊, 没有人知?道玉玺究竟去了?哪里,所以才一直拖到现在都没有动他。
一声沉钟敲响,如天外来音, 一声声回荡在宫城上空。
这一夜, 万家灯火未熄,世家豪族各揣各的?心思,曹宰相听到钟声,愣了?一瞬,脸颊上的?肉跳动, 他逼迫自己压下嘴角, 露出悲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这是大丧之音, 每逢钟响,必有国丧。
“官家驾崩了?……”
曹宰相喃喃一声,府内, 所有人都屈膝跪在地上,朝着?皇宫的?方向磕头。
无?数府兵、禁军早已?围绕皇城严陈以待,安庆侯手握数万大军,只待一声令下,立刻入皇宫拥护长公?主登基。
曹宰相抬起身子,转过身,沉沉道:“时?间到了?,来不及了?,当?务之急,我们要先进宫,拥立三殿下登基,贵妃娘娘为太后?!”
众人互相交换眼神,重重点头。
以曹宰相为首的?官员们逼近,一道声音在殿外响起,“官家驾崩,为何不传召我等进宫听遗诏!”
殿内,长公?主从榻前站起,消息刚传出去,他们便集结了?数十名大臣立在殿外逼问?,曹宰相靠姻亲关系,拉拢了?不少人,手中还握着?两支禁军,这群人已?经等候在皇宫附近了?,只等皇帝崩逝,宰相一声令下,立刻强闯而入,拥立新帝。
宰相派人去通知?了?贵妃,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传来。
“吱呀”一声,殿门被推开,一身华服的?长公?主在内侍的?搀扶下走出,明晃晃的?烛光映照在她平静威严的?脸上,宛若一尊神像。
曹宰相双目微眯,“长公?主殿下,既然您也?在这儿,那?也?省得再去请一趟了?。”
他仰起头,说:“先帝猝然驾崩,观诸皇子,唯三殿下德才兼备,宽仁大度,臣等请愿拥立三殿下为新君,使宗庙有奉,国家安宁。”
先帝只有两个孩子,二皇子目睹母亲被鸩杀,早就痴傻了?,唯有贵妃所生育的?三皇子有权继承大统,不管有没有遗诏,这都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曹宰相声音洪亮,即便没有玉玺,三殿下登基已?成定局,就算严敬渊不肯交出玉玺又怎样,他身在天牢,已?无?力回天。
阶下,群臣跪拜,声声拥迎新帝。
站在殿前的?长公?主面色沉静,忽然抬起手,她身后?走出一名禁军,往阶下丢了?个什么东西,球一般,顺着?台阶滚了?滚。
曹宰相低头看?一眼,顿时?怒目圆睁。
身后?大臣们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
有什么滚落在曹宰相脚边,正是贵妃的?项上人头。
“妖妃曹氏已?被诛杀。”长公?主淡淡道:“先帝生前立下遗诏,传位于本宫,曹宰相今日集结大臣聚在殿外,难道想要逼宫不成?”
她的?话如银石坠地,霎时?炸开了?锅,曹宰相怒道:“不可能?!”
长公?主冷笑,身后?的?宫人走上前,双手呈着?玉玺,长公?主抬起手,宽大的?衣袖落下,她的?手中赫然握着?一份诏书。
曹宰相脸上血色退尽,下一刻,宝章门有侍卫前来通传,称宜阳郡主带着?禁军进宫拥立新帝,曹宰相回过头,一刹那?明白过来,长公?主与安庆侯联姻了?,宜阳手里的?兵是从侯府借来的?。
玉玺根本就没有丢,是在皇帝身边侍疾多日的?长公?主偷走的?!
他们都着?了?她的?道了?!
曹宰相料到大势已?去,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西北,东鞑军队偷袭赤云军,薛琅率兵迎敌,粮仓被烧毁,赤云军被打得措手不及,虽险胜,但也?伤亡惨重。
叶秋水背着?药箱,衣摆被血浸透,一身污渍,她弯腰用?匕首划开碍事的?衣裳下摆,前方厮杀声震天,连地面都在颤抖,硝烟弥漫,几乎看?不清远处的?景色。
薛琅让她待在营中,哪里也?不许去,只是叶秋水不愿意坐以待毙,粮仓的?火已?经快要烧过来了?,叶秋水看?了?一眼,冲到马厩里,将所有的?马全都放出来。
她扶着?伤兵,让他们趴在马背上,军中的?马都是训练有素的?,不会乱跑,知?道该往哪里走,叶秋水扬起马鞭,让这群战马背着?伤兵逃到其他地方去。
她则牵出小白,踩着?马镫一跃而上,想了?想,又取来一把剑,将苏叙真曾经赠予她的小驽绑在手腕上。
赤云军驻扎的营地附近,尸山遍野,他们勉力挡住了?突袭,但死伤惨重,辎重地被毁,这里早就不是可以久待的地方了。
薛琅身上的?伤口崩裂,撑着?剑才没让自己倒下,身后?有一名敌军爬起来,悄无?声息地靠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举起刀要向他砍来,薛琅体力不支,耳力也?退化,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靠近。
忽然,一只弓.弩势如破竹地射来,噗呲一声钉穿他身后?想要偷袭的?敌军,薛琅回过头,看?到叶秋水策马向他奔来,她手里费力地提着?一把长剑,马蹄跨过尸体奔至他面前,叶秋水弯腰,“手给?我!”
薛琅抬手紧紧握住她,借力翻身上马,叶秋水立刻夹紧马腹,逃跑时?
还不忘冲地上垂死挣扎的敌军补了?一箭。
身后?追兵似乎在靠近,叶秋水一刻也?不敢松绳,驱马向前狂奔。
耳边狂风猎猎,鼻尖满是血腥气,薛琅紧紧抱住叶秋水,头搁在她的?肩膀上。
他背后?都是伤,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是还有闲情逸致地说:“叶娘子……救命之恩,我薛琅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报答你。”
叶秋水扬了?扬鞭子,“少恩将仇报了?。”
薛琅低声轻笑,胸腔震动,一笑扯到伤,疼得眼冒金星,口里呕出血,弄脏了?她的?衣裙。
他抬起手,有些抱歉地压下叶秋水飞舞的?衣摆,说:“等仗打完了?,回到京师,我赔你十条裙子。”
叶秋水目视前方,一手要拉缰绳,把控方向,一手还要时?不时?地拉一下薛琅,免得他被颠簸的?马背甩下去。
薛琅背上插着?两根箭,这种时?候,竟然还有力气说笑,真是做鬼也?不忘风流,叶秋水语塞片刻,冷哼道:“还是省省力气吧,侯爷,少说话,能?活命。”
一直跑到驻军的?地界,叶秋水才敢松神,不远处,大梁的?将士看?到他们,连忙上前迎接。
薛琅被抬进营帐,一群军医冲进去,叶秋水看?到空地上有几匹打转的?马,正是先前她解开,背着?伤兵逃走的?那?几匹,这些马很通灵性?,能?找到其他驻军的?气息,不会误闯入敌军阵营。
叶秋水拿起药箱走进营帐,薛琅坐在榻上,左右围着?好几名军医,她走过去,抬手就要将薛琅的?衣服脱下。
“等等……”
叶秋水说:“我要看?伤。”
“不用?!”薛琅咬着?牙摇头,两手撑着?膝盖,“多大点事,哪里用?得着?你出手,你去看?别人吧,这里让其他人来就行!不过是一些皮肉伤罢了?,本侯爷才无?所谓……嘶。”
刚说完他就吸了?一口气,一旁力气一不小心重了?些的?军医顿时?汗颜。
薛琅瞪了?他一眼,转而面向叶秋水时?又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挑了?挑眉,催促她快点离开。
叶秋水杵了?一会儿,“那?我走了?。”
薛琅摆手,“走吧走吧。”
军医为他剪开衣服,薛琅脸上保持着?微笑,连眉头都没动过。
叶秋水心想,他可真能?忍耐,伤成这样,都不带叫一下的?,不愧是靖阳侯啊。
衣袂翩翩的?小叶大人刚出去没多久,帐中就发出了?一连串杀猪似的?惨叫声,薛琅一边痛嚎,一边骂道:“去你的?……取个箭头这么用?劲,老子没死在敌人手里,反倒要被你们整死了?!”
为靖阳侯取出肩上箭头的?军医一脑门冷汗,侯爷这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他只好仰头,随意张望两下,说道:“诶,好像是小叶大人回来了?。”
方才还在边哀嚎边痛骂的?薛琅闭嘴了?。
禁军打开天牢,解开关押严敬渊的?牢房大门时?,他第一件事先冲出去,闯进尽头的?刑讯室里,当?看?到里面的?人被绑在架子上,身上的?血都要流干时?,严敬渊两眼一黑,晕倒在地。
禁军都不敢随便动江泠,还是吴院判过来,往他嘴里塞了?人参片吊命,禁军才敢解开绳子,将人放下来。
江泠的?锁骨被戳穿了?,因为被折磨太久,他已?不省人事,新帝派了?好几个太医前去医治,吴院判废了?好大的?力才将已?经与血肉粘合在一起的?囚服脱开,辨不出颜色的?布料下,是一副伤痕累累的?躯体,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每个太医见了?都忍不住屏住一口气。
“怎么会这样……曹氏走狗当?真心狠手辣,党同伐异,这是下了?死手啊!”
江泠是个文人,比不得武将身强体壮,再年轻,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吴院判医术高超,不敢断言能?救活他。
江泠的?同僚们看?着?他这个模样,恨不能?冲进牢里,将曹家人生吞活剥了?。
江晖本来已?经离京,听到他重伤的?消息,忙不迭打转方向,又回到京中。
吴院判看?完江泠的?伤势,摇头。
“老朽没有办法,江大人本就一身伤病,如今又添太多重伤,失血过多,倘若早些被救出来,我还能?有办法救他,如今这样,我只能?用?人参吊着?他的?命,这一遭要是能?熬过去,那?便可以活,要是不能?……”
吴院判话语顿住,不言而喻。
江泠身体太差,只余一丝微弱的?气息,曹宰相同严尚书水火不容,他对付不了?严尚书,自然想法设法地折腾严敬渊的?学生。
江晖坐在榻前,愁容满面,握紧拳头,哀道:“三哥,你一定要醒过来啊……”
“三哥,官家欲任你为工部侍郎,只要你醒来就可以上任了?。”
他说了?许多话,带来许多好消息,江泠都没有反应。
这样大的?事情,江晖认为必须告诉叶秋水才行,他不知?道为什么叶妹妹会突然离开京城,去往西北那?样的?地方当?军医,江晖还以为是自己唐突喜欢她,惹得她不高兴了?。
不管怎样,如今他也?得写信告诉她,江泠出事了?,她要是想再见兄长一面,应立即回京。
只是战事频起的?时?侯,普通人的?信,是没有办法交到想要送去的?那?人手里的?。
西北一旦打起仗来,忙得顾不上其他事情,除了?朝廷的?加急信件外,其他消息基本收不到。
江晖收拾被官兵打砸坏的?院子时?,发现了?散落在地的?信件,他拆开,里面都是这几年叶秋水写给?江泠的?信,从她懵懂刚识字时?,一直到如今能?独当?一面。
每封信都保存得很好,除了?纸张有些泛黄外,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吴院判每日都来看?江泠的?情况,脉象虚弱,气若游丝,日日不见转好。
“再这样下去,江大人撑不过半月。”
江晖一听,红了?眼眶。
“三哥,你快些醒来,难道你要留叶妹妹一个人在世上吗?”
“三哥,她很快就回来了?,你再撑一撑,你不想见她吗?你醒来,见她最后?一面也?好,你这样,等她回来,我怎么同她交代。”
榻上的?人双目紧闭,始终没有回应。
江晖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拿着?这些信,坐在江泠的?病榻前一封一封地读。
江泠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黄昏。
说是醒,其实也?只是听到了?一些声音,由远及近,时?而听得清晰,时?而又很模糊。
他做了?许多支离破碎的?梦,梦到少年时?,家门旁的?榆树下坐着?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小女孩,骨瘦如柴,抬眸看?着?他时?,有些埋怨地说:“你怎么才过来,我快饿死了?。”
梦到她从大字不识的?孩童,到亭亭玉立的?少女,梦到她在寒夜里依偎着?他,梦到她的?笑,她的?眼泪,滚烫得如燃烧着?的?火焰,一滴一滴,灼烧他的?肺腑。
这些画面,都在慢慢地远离他,如走马灯一般,江泠的?眼前浮现了?他这二十余年来经历过的?一切,十二岁前的?人生只占了?短短几页,往后?无?论翻到何处,都逃不过那?个人。
他人生的?一大半,都和叶秋水脱离不开。
宛若已?经融进身体里的?血肉,想要剥离时?,只剩非死即伤了?。
江泠睁开眼,光线涌进瞳孔里,恍然一梦,辨不清如今是活着?,还是已?经下了?地府。
“三哥……”
端着?药进来的?江晖呆住,手一松,汤药险些坠落,他眼
疾手快地去接,烫了?一手,此刻也?顾不得呼痛了?,喜极而泣,大喊:“严大人,吴太医,醒了?,人醒了?!”
门“砰”地一声打开,无?数人影涌了?进来。
严敬渊泪眼婆娑,弯腰伏在榻前,“嘉玉,你怎么样?”
江泠迷茫地看?着?他们,他张口,嗓子犹如刀割,“还……好。”
严敬渊老泪纵横,让到一边,吴太医上前,为江泠把脉。
这些天,用?了?许多名贵药材日日夜夜吊着?江泠的?命,吴院判熬了?几宿,才从阎王爷手里将他抢回来。
“人醒了?就好,人醒了?就好啊。”
吴院判抬起手,擦了?一把汗,“只要醒了?,就是熬过去了?!”
大家全都围在榻边,热泪盈眶,江晖双手合十,朝着?门外拜了?拜。
吴院判重新开了?方子,亲自煎药去了?,严敬渊怕打扰江泠休息,拉着?大家赶紧离开。
屋子里又寂静下来。
江泠睁着?眼,环视四周,方才一群人进来,独独没有他想看?到的?身影。
江晖送走那?些人,回来的?时?候,推开门,清晰地看?到榻上的?江泠的?眸光亮了?亮,见到是他,又黯淡下去。
江泠昏迷不醒的?那?些天,江晖曾经听到他梦中的?呓语,一声又一声“芃芃”,那?绝对不是一个寻常的?兄长该有的?情绪,结合过去的?一切,那?些珍藏的?信,上了?锁的?盒子,二人之间,莫名的?争吵,疏离,江晖稀里糊涂间拼凑出了?一个事实。
江泠喜欢的?是叶秋水,这些年,他心里一直装着?的?那?个人,只有叶秋水。
这次的?战事惨烈,薛琅养了?许久的?伤,苏叙真也?中了?两箭,叶秋水两地军营来回跑,哪里缺人就去哪儿。
一封夹杂着?白色翎羽的?信送到了?军中,苏叙真只看?一眼便变了?脸色。
白色翎羽,代表着?皇城里出了?大事,她拆开一看?,沉着?脸,说:“官家驾崩了?。”
消息传开,军中异动,战事最紧迫的?时?候,一国之君猝然驾崩,皇子年幼,难免内外堪忧。
“那?……新帝是谁?”下属小声问?了?问?:“不能?真是一个孩子吧?”
苏叙真继续往下看?,眉心顿了?顿,说:“是长公?主。”
众人瞪大眼睛,面面相觑。
“怎么传位给?长公?主了??”
哪有跳过自己的?儿子,反传位给?姊妹的?。
传给?兄弟就算了?,传给?姊妹……
一名将士说:“官家怕是病糊涂了?。”
话音刚落,苏叙真就瞪了?他一眼,“怎么,传位于长公?主就是病糊涂了??皇子年幼,若让一稚子掌管天下大事,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们可能?睡得安稳?孤儿寡母,你们不怕外戚当?政,窃国谋权?”
方才说话的?将士低下头,闭紧嘴,不敢再发出声音。
“先帝既传位于长公?主,那?么嘉安长公?主从此以后?便是大梁的?一国之主了?,不该说的?话,你们都给?我吞到肚子里,否则军杖伺候。”
苏叙真声音威严,大家都应声答是。
先帝驾崩的?消息同样送到赤云军中,信送到的?时?候,是个难得的?晴天。
万里无?云,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如果没有战争,该是张多美?的?画卷。
薛琅身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一手夹着?木板固定,他站在城墙上,望了?望远处,初升的?朝阳悬于河面,似火似血,云霞氤氲,沙海一片瑰丽悲壮。
下属的?将士忽然握着?一张夹着?白色翎羽的?信件过来,薛琅接过,神色凝重。
先帝驾崩,宰相意图谋朝窜位,但先帝生前立下诏书,传位于长公?主,曹宰相阴谋败露,欲畏罪自尽,但被人拦下,新帝下令,三司会审,按罪处置。
白色翎羽的?信件下还压着?宜阳的?私信,信上说,宜阳郡主,不,如今该称宜阳太子了?,已?与安庆侯府的?二公?子定下婚约,只是婚期还未选定。
叶秋水看?向薛琅,他向她转述,“敏敏要成婚了?。”
叶秋水眼眸睁大,“她愿意?”
“愿意。”
薛琅点了?点头,“安庆侯掌管禁军,她们需要这份助力。”
新帝想要坐稳龙椅,手上一定要有兵权,老靖阳侯走得不是时?候,驸马权势不高,单单一个薛琅还未成气候。
叶秋水心中思绪复杂,离京半年,竟然什么都不一样了?。
京中改天换地,从前权倾朝野的?曹宰相获罪入狱,满门抄斩,曹氏门生若树倒猢狲散,再也?掀不起风浪,贵妃暴毙,三皇子囚于宫中,新帝登基,授严敬渊为新任丞相。
宜阳改随母姓魏,作为新帝唯一的?女儿,名正言顺地被封为太子。
倘若是去年这个时?候,叶秋水一定不会相信,未来居然会发生这么多的?事。
她站在城楼上,凝视着?远处落日时?,忍不住心想,江泠怎么样了?。
敏敏的?信上只说,江泠升官了?,做了?工部侍郎,他年轻有为,是朝中最有前途的?官员之一,从人人鄙弃,不受重视的?寒门士子,到功绩累累,为官家器重的?工部侍郎。
旁人兴许只能?看?到他平步青云,惹人艳羡,但只有叶秋水明白,他这一路,走得真的?很难。
叶秋水心里为他高兴,感念他终于实现了?年少时?的?抱负,没有被世间的?磋磨打趴下。
想着?想着?,心中又惆怅开。
他这么好,也?许他喜欢的?那?个人看?到他的?优点,会改变心意,愿意和他在一起。
也?许下一次回京,他已?经成婚了?。
叶秋水看?着?远方一掠而过的?孤雁,思绪随之飞到很远。
新旧朝交替之时?,正是四境最动荡之时?,听闻皇帝驾崩,外敌更加有恃无?恐,试图在朝局还不稳定的?时?候,将大梁撕下一块肉来。
战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西北战事连连,每日伤亡无?数,叶秋水也?没心思再去思考其他东西了?,光是救人就已?经占据了?她所有的?精力。
京中发生了?什么,除了?这些外,她一概不知?。

新帝登基已经两个月了, 肃清朝野,扶持寒门,清流赞颂。
北边的仗打得如火如荼, 朝中也派了兵增援,几次军报带回来的都是好消息, 眼见着这场战火终于快要烧到?底。
江泠养了很久的伤,他不能走动, 每日只能靠坐在床榻上?,膝头?摆着两本书, 他如今一身伤病, 形销骨立, 很多时候, 连提笔写字的力?气?都没有。
说?是看书,其?实大部分时候都在发呆,江泠总是一个人?坐着, 默默地看着大门, 伤势太严重,太医每日来往,认识的人?也会?上?门探望,齐家派人?来问过,胡娘子也带着伙计登门探望, 就连东宫的人?都来打听过他的伤势。
江泠的回答很统一, 他没有事,能看书, 能吃饭,只拜托她们,不要将他重伤的事情告诉叶秋水, 以?免她担心。
“我既然活着,不是死了,那就不要告诉她,她远在西北,常逢战事,本就忧思,将这件事告诉她,也只是平白增添她的愁绪而已。”
众人?一听,觉得有道理,叶秋水在军中当大夫,战事紧迫时,便是九死一生,坏消息告诉她干嘛呢,除了让她担忧没有别的作用?,既然人?已经醒了,没什么大碍,那也不必急着告诉她,又不是急着叫人?回来奔丧。
养伤的日子很孤寂,吴院判说?,他伤入肺腑,要养很久很久,起码半年,新帝是个通情达理的君主?,听说?了这件事,大手一挥,让他安心养伤就罢,待伤养好了,再回来上?值也是一样的,并赐下诸多赏赐,江泠都收着了。
以?前,他有个上?了锁的盒子,里面装着地契,田产,这些都是先帝在位时给他的赏赐,江泠全部存起来,但是官兵搜查的时候,盒子被打烂了,里面的东西也散落一地,许多钱财被抢走,只
有信件不值钱,没有人?动。
江泠重新找了个盒子,将官家赏赐的那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锁起来。
入秋后,天气?转寒,江泠大病一场后极度畏寒,如今才只是初秋,他便裹上?了厚厚的衣袍。
徐微随父亲一起上?门拜访的时候,发现他呆呆地坐在庭院里,膝盖上?盖着毯子,手里抱着一个暖炉,有些失神,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很难从这个形丧魂消的男人?身上?窥探到?过去的风采,徐微在下人?的带领下绕过前厅,走到?后院,江泠反应有些迟钝,好半会?儿才开口,“徐老?,徐娘子。”
“你?不用?起来。”
徐翰林抬手,示意他继续坐着,他走近几步,关心道:“嘉玉,你?的伤怎么样了?”
“还好。”
谁来问都是这个回答,江泠不想让别人?担心,不愿麻烦别人?,太医为他换药看伤,他也是咬着牙从来不挣扎,再苦的药都可以?一口喝下,能自己做的事情绝不假手于人?。
江泠让下人?过来看茶,徐翰林与徐微在庭院里坐下,徐翰林简单地关怀了几句,叮嘱他一定要好好休息,秋后,曹宰相就要被凌迟处死了,曹氏一党的罪一直清算了三个月才结束,朝中空了许多职位,百废待兴之时,像江泠这样有才能的人?,将来不愁前途。
徐翰林有心拉拢,严敬渊也有这个意思,他一直想为自己的学生定门好亲事,徐家的娘子就很不错,就是不知?道江泠的意思。
这次过来也是想亲眼看看,江泠的伤病究竟怎么样了,若是真的病入膏肓,自然也不能推女儿入火坑。
看到?他病骨支离的模样,徐翰林一是吃惊,惋惜,而是犹豫,这门亲事还得再从长计议
谈完公务上?的事,又关怀了几句,徐翰林起身要离开,他抬手按住江泠,“不用?送不用?送,你?歇着吧。”
走出?庭院的时候,徐微忽然说?:
“爹,您不必为此烦忧,实话实说?,女儿并不愿意嫁给江嘉玉。”
徐翰林停下来,“怎么?你?是嫌弃他一身伤病?”
“非也。”徐微摇了摇头?,“爹,您有所不知?,江大人?已经有心悦之人?。”
徐翰林一愣,“真的?”
徐微颔首,“是,所以?,这门亲事还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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