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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嫁给亡夫他大哥by藤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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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穆国公与郡主退婚的事满朝都传的沸沸扬扬,后来穆国公又数年不成婚,少女情思总叫她想着,说不准冥冥之中穆国公就是在等着自己长大呢?
她是国公幼女,虽养在深闺,可自幼聪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连穆国公府上的老夫人对自己都赞不绝口。
放眼整个京中,自己与他最门当户对不过。
自己家里人都是宠爱她,拗不过她的意思。如今一切似乎只要眼前的男人点头同意。
她以往觉得叫他同意并不难。
可两年都过去了,这桩婚事依旧没有半点头绪,老夫人甚至隐隐也有些透露出来的意思,并非是她不愿意自己做她孙媳,只是孙子那边不好说话。
她想啊,这还不简单?
只要他能记起自己来,知晓自己小时候被他救过,知晓自己从小就爱慕着他。哪个男子能不为之欢喜呢?
便是他冷硬心肠,那自己也舍去一身傲骨,直接告诉他若是他不娶自己,自己就不嫁,一辈子常伴青灯古佛。
他只要肯点头,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想起日后,袁姑娘咬着牙,将少女的羞涩抛之脑后,主动开口道:“父亲是与我说过,可我不信,我不信您日后都不娶妻了。既然您要娶妻,这人为何不能是我?”
梁昀眉心微微蹙起,日光透过他纤长的睫毛溢出来,显得尤为肃穆。
口一旦开了,后面的事儿便也没有想象中的为难,袁姑娘觉得他是一个温和的男人,那一定不会为难自己一个女子。是以她继续大着胆子道:“我不在意您府上的事,更不在意您身边的其他女人,甚至我也不会在意您日后还有其他的孩子。我一定会是一个最好的妻子……”
梁昀无情无绪的微微掀起眼皮,冷淡的眸光仿佛还是第一次落在她面上。
“我在意。”他忽地开口。“感情这种东西只够两个人。”
三个人,多挤啊,哪怕是个魂,也挤的他日夜喘不过来气。
梁昀语罢抬脚便走,身后的袁姑娘却不依不饶追了上来。
她是个聪明人,很快便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是她不明白这另一个人说的是谁?
他有了心上人了,心上人是谁??
难道……难道是三少夫人不成?
是了……不然还能是谁……
袁姑娘只觉得一切都疯了,她很愤怒,愤怒有小贼偷偷的以见不得人的手段比她靠前了一步,不知廉耻地偷走了她暗自喜欢了很多年的男人。
她不甘心的反问:“只够两个人?那对三少夫人而言您又算什么?去年这个时候三少夫人才抱着灵牌嫁给了您弟弟,您不记得那一日了么?我亲眼看见的,见她穿着孝衣抱着三爷的灵牌一路哭着踏入梁府。就在门前她还摔了一跤,她哭晕了过去。我那时还为她们感动的哭,觉得她可真是一个好女人!如今呢?究竟是她短短一年就琵琶别抱了,还是心里一直想着三爷?公爷!她根本就配不上您,您别是因为觉得她可怜,才……”
能叫高门之女说出这等自甘下贱,折辱旁人的话来,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可,她说的哪一句有错?
走在前面的梁昀忽而止住步,转过脸来看她。极淡的一瞥,却像是萃了毒的利刃刮过。
他的眸光阴冷而厌恶,一刀刀毫不留情割在袁姑娘脸上。
“我纵使要娶,这人永远都不会是你。袁姑娘,你如今可是听懂我的话了?听不懂就叫你父母来,我再说给你父母听。”
他的语气太过可怕,叫袁姑娘吓得止住了泪。
梁昀也不想继续逗留听着这等不知羞的言语,再度转身离去。
独留袁姑娘怔在原地,回味着他口中最后的那句话。
那句他就是要娶妻,也永远不会娶她的话——
天寒地冻,雪都化成了冰,像她心里一样硬邦邦的冷。
被家人宠爱了十几载,从未见过人心险恶的娘子终于忍不住一声痛哭,哭倒在雪地里。
真是被伤透了心,人生头一回的数年暗恋,头一回的勇敢追求,却挨了如此的冷言冷语!
她哭了许久,才收拾好满脸的泪痕,走回家人们身边。
家人见她消失许久,宴席都已经吃完了才跑回来,还是一副如此狼狈德行,不免都是一个个追问她:“你做什么去了?老夫人方才才问起你!”
袁姑娘手抖的厉害,摇头说:“我不见老夫人了,不见了,帮我回绝了她……”
“你到底怎么了?老夫人多喜欢你啊,你这般岂非是驳了老夫人的面子。”
袁姑娘自己给自己挽面子,强硬的扯出笑来,说着:“我忽然间想通了,穆国公可是兼祧两房的,日后嫁进来多不好啊,想通了谁还稀罕嫁给他了?”
镇国公府的人皆是一怔,显然想不到这句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
最疼爱妹妹的镇国公世子却是第一个不同意。
“你知道梁家河东有多少兵?你真以为爹与他同为公爵就一样了?咱们爹不过空有个爵位!如今世道随时能乱,若是乱起来梁家有兵,如何都是一句话的事。我的妹妹啊,不过是个男人,三妻四妾太正常了,你忍忍便是了!喜不喜欢有什么要紧的?我当初不也不喜欢你嫂子!还不是被你祖母逼着娶了?日子过过也就过顺了心。”
世子夫人见丈夫毫不留情说出这种不给自己颜面的话,却也是听的多了,只是闭了闭眼睛便帮着丈夫劝说小姑子。
袁姑娘冷漠的听着,忽然间觉得自己一直以为的受尽家人宠爱,竟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她冷着脸道:“我收回刚才的话,穆国公说我若敢继续纠缠他,他不会给你同爹好面子,朝廷上……”
世子听了气极,骂道:“呸!当真以为朝廷是他家一言堂!我们家还能怕了梁家?”
虽是这般骂着,骂着骂着,却再也没了声儿,也不撺掇着妹妹了。
梁府从来都是这般,人前喜好粉饰太平。
白日里并未惹起风波,可等到傍晚宾客们一个个打道回府,才一改白日气氛。
所有奴才们都拎了过去,一个个开始审问。
便连盈时身边的婢子都要过去问话。
好在因为盈时今日的功劳关系,桂娘她们只是被叫过去问了几句话,就被放了回来。
倒是昼锦园里其他丫头们都瞧见了大门口的审讯场景。一个个吓得小脸煞白,走一步路身子都要打三次颤。
大晚上的,穆国公府四处充斥着哭嚎。
饶是盈时心里也发恨这群奴才们背主,竟牵扯到一个满月小孩儿身上,可听着那些隔着重重围墙都掩盖不住的惨叫声,她害怕的厉害。
她也终于知晓梁昀叫她不要插手的用意。
哪怕过了两世,她也做不到视人命如草芥。
后半夜里,盈时有些困了,正窝在被窝里睡觉,迷迷蒙蒙间就感觉脸上痒痒的。
她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睛,便看见灯下,那张面如冠玉的脸。
白日里的事儿叫她至今想起都羞愧难当,她以为他这几日至少也不会再来了,可这才几个时辰,怎么又来了?且还是晚上!如今自己与他晚上怎么好见面!
“你怎么来了?”盈时躲进被褥里,冷下脸问他。
梁昀脸上有种揣摩不透的神情:“前边问出许多不干净的人,我担心你的院子里也不干净,这几日便都要过来看看。”
盈时极少听到他的这种严肃的口吻。
她咽了咽口水,其实她一直很害怕,不然也不会连灯也不敢熄。
听着那些惨叫声哪里还能放心大胆的睡觉?
“你放心,我来的晚,没人知晓。”
“老夫人叫了一个嬷嬷过来……”盈时声音越来越有些难为情。
“你说李嬷嬷?放心,明早我与她说一下,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梁昀道。
盈时咬着牙,犹豫了会便只能屈辱的同意了。
“那你要不要去洗澡?”她闷声问。
梁昀说:“好。”
盈时忽然记起来他的手不能沾水,又道:“我叫婢女帮你洗吧。”
火光跳动在他幽深无比的眼底,过了一会儿,他笑道:“不用。”
过了一会儿耳房里传来水声,很快,便洗好了。
梁昀过来时,盈时已经昏昏欲睡,却还是困顿间朝着他看过去。
见他领口微微敞着,显然是自己系不好衣带,她顿时便也醒了一些,睡眼惺忪的下床去帮他系腰间的带子。
夜中深寂,静谧非常。
她的气吸声他都清晰可见。
她穿着一身玉色的寝衣,朝他一步步慢慢走来,微微俯身,娇俏的面孔垂了下去。
梁昀的角度只能看到她像是婴孩儿一般光洁圆润的额头,柔乱的鬓发有几缕乖巧的贴在脸颊上。
往下,和两把羽扇般煽动不停的卷翘睫毛,挺翘的琼鼻。
赫然间,衣袖掀起,盈时瞧见他左手绷带处的一片鲜红。
盈时一怔,仰起头泪眼蒙蒙:“你怎么伤口又流血了……”
许是有孕的缘故,她最近很容易伤感流眼泪。她红着眼给他拿药,最后却是连他的伤口都不敢看。
还是梁昀自己上了药。
盈时闭着眼睛替他一圈圈缠紧绷带。
他的鼻息很灼热,落在后颈,叫她忍不住轻轻颤栗。
忽而,梁昀牵住掌心中的手。
那只手在他掌心里,细指微蜷,肤白如雪。
盈时心中愧疚,不敢再挣扎叫他受伤,只能任由他牵着,一边提醒着他小心不要用力。
迈过层层叠叠的绣罗合欢帐。
盈时睡去了床里侧。
梁昀手撑着枕边,眼神凝望着帐顶。
自从她上次有孕开始,有多久二人没有同榻而眠了?
太久太久了,许多都陌生了。
枕边人的气息渐渐泛起了鼻音,她快要睡着了。
带着薄茧的指腹像是蜗牛一般,一点点游走在她雪白的面上。
盈时忍了很久终于忍不住睁开眼,那双眼中已是湿漉漉的一片。
她浑身散发着一股靡艳,贝齿却还是在他凑上来时,重重咬了他一下。
“我怀孕了,不能的……”

“看看我!”
正在荡秋千的姑娘瞧着身型年岁不大,这个年纪正是最好玩的年级, 饶是少年在她身后唤了许多声她也不肯停下来, 每每速度慢下来,她便是脚尖轻轻一蹬,整个秋千又开始高高晃荡起来。
少年像是一个摇尾乞怜的小狗儿, 从围墙上跳下去追在她身边, 围着她的秋千架一圈又一圈。最后等不及了,生气的跑上去将她的秋千绳拽住,姑娘一时收力不甚, 往前栽了下去。
少年拿着自己的身体当肉垫,疼的龇牙咧嘴还要被毫发未伤的少女骂着。
“我错了我错了, 你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少年献宝一般小心翼翼从怀里取出一个油纸包,一点点展开。
少女这才缓缓转过头来看他。
那是一张模糊的脸。
虽怎么也看不清相貌,却知晓她生的很白。
阳光透过树梢落在她娇嫩的轮廓上,一点点往那张雪白的面上勾勒出瑰丽的橙金剪影。
一切都像是朦胧的遥不可及的梦。
梦主看着另一个年轻时的自己,厚脸皮的将自己千里迢迢从京城西坊买到的梅干往姑娘的唇里塞。
一颗又一颗,她来者不拒的含着,他将她的双腮塞得满满当当。
“好不好吃?好不好吃?”他睁着乌亮亮的眼睛问她。
屋外细雨如酥。
阿牛控制不住重重喘息着,尚未完全从梦中清醒。
他闭着眼不断回忆起方才那个诡异的梦境。
这种梦,他近来做过好几次, 次数越来越多。
每一回都是短暂的, 甚至触碰不到梦里的人。
可这回却不一样了, 他似乎短暂触碰到了那人,那人脸颊柔软的触感是如此的真实,他掌心中仿佛依旧带着那种软腻的温度。
可他要重新回想起梦里所有细节时, 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一切都是模糊的,越来越模糊不堪,就连手中的触感也渐渐遗忘不见。
他明明努力的想要想起来,想要想起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什么都想不起来。
越想,越是头痛,越要彻底的醒过来。
不能醒过来……每次醒来后,什么都记不得了……
对了……
那个女人叫什么?
他前一刻明明还是记得的。
屋外一声惊雷,阿牛猛然间惊醒。他仓促从床榻上站起,在满室的昏暗四处去摸索着笔墨,努力想要让自己更快一点,想要将她的名字记下来。
笔——笔呢?
对了,他一个地里刨食的农家汉子,怎会有这种东西。
不行,要忘了,又要忘了……感觉记忆越来越遥远,模糊。
甚至他都要快忘记自己做过梦了。
阿牛跪坐在地上,疯狂地拿着指甲扣着被长年累月踩踏的硬邦邦的土地。
她到底叫什么来着?
盈时……
对,自己好像唤她盈时。
黑暗将他整个人笼住,只余令人牙酸的簌簌声响。
京城,梁府——
冬眠许久的花枝一夕间成群结队绽放。
一路走来层台累榭,朱漆碧瓦,树杉斜阳,廊下海棠吐蕊,桃林浮粉,芭蕉新绿,芍药生香。
王妃自打上侄孙儿的满月宴过来后便也一直住在穆国公府上,带着霞月郡主就住在她未出嫁时的闺房。如今一晃眼也过了快两个月了,正打算月尾便启程回琅琊。
霞月郡主跟在萧琼玉旁边逗弄着元儿,元儿才长了一颗乳牙,旁人一逗弄他就咯咯的笑,正是可爱的时候。
霞月见王妃一副火急火燎要回城的模样,忍不住便说:“母亲如此着急做什么?我好多年没瞧见京城,才开了春都是各家兴办宴会的时候,我还想多留些时日。”
王妃忍不住骂道:“你还以为是未嫁的时候?日日想着玩闹?都是多大的人了你家中有丈夫有三个孩子等着你,走这些时日还不回去,该成什么样了?”
霞月并不在意,只笑笑:“那么些乳母婢女瞧着,还能出什么差错?又不要他亲自带着孩子,再说,我来时都说了这回只怕要半年才回去,我这般快回去做什么!”
盈时来时远远便听见这对母女争辩。
她有孕将近四个月,脱去冬装,小腹已经微微显怀。
进去请安时,谁也不敢叫她行礼。
王妃见到盈时来,更是赶紧劝住她,“你如今还有身子,最金贵不过,赶紧安心坐着便是。”
开了春,暖和的紧。
王妃却仍叫人给她垫上一层软垫。
“现在月份还小不觉得累,等月份再大一些腰都会酸的厉害,现在起切记不能着凉,将腰仔细护好了。”
王妃倒是真心待盈时好,待她更像是待女儿一般温柔体贴,许多细枝末节都能替她考虑到,而不是只一味的为了她肚子里这块金疙瘩着想。
盈时乖巧的应下。她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淡淡苦涩味,那是中药气味。
抬眸仔细打量了一番老夫人的面容,想起前世老夫人去世的时间,盈时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生老病死,这种东西如何都避免不掉。
前世她对老夫人没有多少感情,可这辈子一路走来,老夫人倒是照拂她颇多……虽然里头未必没有利用的心思。
可说句实话,她长的这么大,有几个是毫无保留对自己好的呢?
计较的太多,便永远不会快乐。
盈时知晓王妃心里对老夫人有怨恨,否则也不会这么些年都不见面。现如今这对母女二人隔阂少了许多,未必没有她这段时日明里暗里的功劳。
是以,她听了一会儿母女二人为了归期的争辩,便劝说:“京中春日里热闹,这个月里许多场花节,王妃与郡主不若过了百花节再走?到时候一家人四处游玩,陪着老夫人四下逛逛?难得都是最亲近的人,许多年后都能想起来呢。”
将自己能做的尽力做了,多留王妃几日叫她最后陪陪这位老人,日后便都能少留几分遗憾。
京城最热闹的可不是春日?
各种琼筵节日,动辄数十万人齐齐庆贺的空前盛景,可不是其它地界儿能瞧见的盛状。
王妃听了盈时这般说,想起年少时的一切,也有几分心动,便朝霞月没好气地说:“那便听你表弟媳妇儿的话,最多留到下个月。”
女眷们听了,都是笑了起来,皆是说:“今年春景只怕热闹,有王妃与郡主两位作陪。”
老夫人喝着茶,又是例行询问盈时:“近来胃口可好?”
盈时坐下后,捧着嬷嬷给她递过来的水,笑着回答说:“都好,什么都能吃下一些,最开始头两个月闻不得油味,如今倒是好了许多。”
韦夫人听了开心,也问她:“每顿能吃多少?”
盈时回说:“有时候吃一碗,有时能吃两碗。”
她一直以来胃口都不小,重生后尤其贪恋口腹之欲,从来没委屈自己,如今怀孕了,满府上更是什么山珍海味都往她院子里送过来。
正是年轻的时候,盈时并没有发胖的烦恼,饶是吃的多,也不见脸上身上长半点肉。
女眷们纷纷羡慕她的好胃口,连萧琼玉都忍不住夸赞说:“你气色瞧着好,白里透粉的。胃口比我当时怀元儿时好太多了,想来你肚子里定是个又高又壮的皮实孩子。”
韦夫人听了笑的眼角都出了褶子,想来她是将‘又高又壮’与男孩儿划上了等号。
老夫人这些时日有女儿陪着,脸上笑意是多了不少。少见这么些人围在她身边说话,纵使精力不济也强撑着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后吩咐人在外间摆了一张圆桌,一家子一同用早膳。
用完膳后,老夫人都叫众人回去,却是独独留下盈时。
盈时心中惴惴不安。
可仔细想来,她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最怕的是叫人知晓自己与梁昀这段时日夜夜藕断丝连的关系……
她也知晓如今应当远远避着他,可他却时常过来。
起先自己有些厌烦他,冷脸好几回,后来见他总是受伤,伤口迟迟好不了,这才屡次动了恻隐之心。
每晚帮他上药,替他穿衣,偶尔也替他擦澡。
她也知晓自己错了,可自己心软控制不了,还能怎么办了?
总不能将人用完就丢,孩子还没出世就把孩子的亲生父亲给得罪死了?到时候叫他仇恨自己帮着弟弟对付自己吧?
再说——他对自己究竟如何……她也不是感受不到。
可她不敢多问,更不敢多想,她觉得她会陷进去,她觉得承受不起。
跟他走的太近了,等梁冀回来,岂不是害了他声名不保?他那般的人,必是会在其中挣扎痛苦。
还不如就这般,隔着一层窗户纸,她也觉得挺暖和,还能伸能缩能进能退,一点都不危险。
可没有不透风的墙,果不其然,一切都在往最不妙之处发展。
盈时一跟进去,就见到里头站着的一位妈妈——那位自打她怀孕就开始伺候她饮食起居的李妈妈。
李妈妈深深垂着头,似乎不敢回看盈时。
盈时心里登时凉飕飕的。
老夫人面上看不出有多气愤来,只是叫盈时坐下,然后又问盈时:“你别怕,祖母只是问两句。”
盈时紧绷着脸,心道这还叫自己别怕?
“你与昀儿这些时日可有避开?”
盈时见到李妈妈都在一旁站着呢,哪儿还敢说假话?她艰难的点点头,“我不想见他的,可是他偶尔晚上会过来,我没法子……”
她立刻将所有的责任推到梁昀身上。
“你们晚上还睡一个床榻上?没有避开?”
盈时咽了咽口水,迅速的流下了眼泪,抹着泪不吭声。
她知晓现如今怎么说都是自己的错,是以不说话,只是哭,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果不其然,老夫人如今可不敢叫她哭,因为她现在肚子里还怀着一个金疙瘩。
老夫人饶是被孙子胡闹气的半死,也只能通情达理地转过头来安慰她说:“这事儿你别哭,祖母知晓怪不得你,是那个孽障胡闹!”
“今晚等他下朝,我会骂他!”
最后一句,老夫人忍不住的提高了声量。而后便又是挥手叫盈时回去。
盈时哪里还敢久留?赶紧起身往外走。
临走前老夫人却又叫住她,格外叮嘱盈时一句:“咳……你要懂事,晚上别纵着男人胡闹,伤的是你自己的身子。”
盈时赤红的脸能烙饼,她连连摇头,想说没有的事,他没碰过自己,可想起许多事儿,羞愧的连吭声都不敢继续吭声了,极快的提裙走了。
待人一走,老夫人便捂着胸口,一副气闷的样子。
陈嬷嬷赶紧给老夫人顺气,唯恐她气伤了身子,跟着劝:“公爷与三少夫人许只是想着孩子,避着人过去瞧瞧也是常理儿。”
老夫人才不信:“才几个月?动都还不会动,能瞧出什么名堂来?”
倒不是说叫他日日避着,便是偶尔白日里去一趟,快点出来就是了。如今这像是什么样?天天晚上避着人过去?
若是给韦氏知晓了,只怕是要闹了!
她说完便去骂一旁脸色煞白的李妈妈。
“你连主子是谁都忘了?我叫你过去本就是为盯紧他们的,你倒是好!句句糊弄,一问三不知!如今她都承认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李妈妈见到老夫人这般,赶紧跪下来求情:“老夫人恕罪!都是公爷叮嘱的……”
老夫人闭了闭眼睛,似乎还有些不信邪,不死心:“什么时候开始的?”
“有几回公爷来,三少夫人都避着不见,后来那几日府上发卖下人,三少夫人被吓到了,公爷晚上过来陪着说说话,晚上奴婢都仔细听着,您放心,公爷自来知晓分寸,定不会胡闹的。”
老夫人脑子都被这句话震得嗡嗡发晕。
这听起来,全是自己孙子剃头挑子一头热啊!

天将将黑, 梁府灯火通明。
梁昀踩着夜色下来马车。陈嬷嬷迎上去,朝才下朝回来的梁昀便道:“老夫人喊公爷过去。”
梁昀平直的眸光朝陈嬷嬷看了过去,陈嬷嬷知晓老夫人今日被气的厉害, 也是为了自己主子身体着想, 她忍不住便朝着梁昀偷偷泄露一句:“老夫人上午寻了三少夫人问了些话,如今有些生气……”
梁昀如此心性,听了这番提醒怎还有不明白的?
他眉心微微蹙起, 朝着昼锦园的方向若有若无看了一眼, 脚步未曾停顿,垂眸间便往容寿堂踏去。
梁昀甫一入室,便是掀袍朝上首老夫人跪了下来, 一声不吭。
老夫人等了梁昀许久,如今见这个孙子一来便是朝着自己下跪, 心火也被拱起。
可不是么?他这样光明敞亮的态度,反倒叫自己的话没法子脱口而出了。
老夫人是这几年身子老迈,不管事儿,性子才和蔼起来。
年轻时却是个极为严厉的性子,尤其是对日后要承担家业的梁昀更是严厉,便是心里偏疼他几分,表面却所有孙子都是一视同仁。
好在家中三个孙儿,虽各有各的顽劣,却都非碌碌无为之辈。尤其是这个长孙, 自幼聪颖, 品性高洁。饶是自己再如何严厉, 要求高,对这个孙子也是再满意不过。
梁昀自小,哪儿哪儿都挑不出一丝错。
可……可如今呢?
老夫人看着跪在地上, 腰脊直挺的梁昀,竟有些看不懂起来。
她面色凝重,嘴唇微动:“昀儿,祖母并非不通情理之人,你没有什么想与祖母解释的?”
她仍是不信,不信她这个孙子,如今居然糊涂至此。
会不会是旁的原因?
梁昀却直接朝着她重重叩首,夜风从敞开的门扉朝他后背刮了进来,将他鬓上乌黑的发丝吹的轻轻拂起,他幽深的眼神中没有一丝回避。
“你是不是……舍不得那个孩子了?”她倒是宁愿他对还没出世的孩子生出了感情,不忍割舍的亲情。
“祖母,错皆在孙儿。”梁昀却这般道。
这显然是老夫人最不愿意见到的猜想。老夫人嘴唇蠕动半晌,忍不住咳嗽起来。
梁昀见到这般老迈的祖母,眼中隐隐有忧心闪过。
“孙儿愧对列祖列宗,愧对祖母。”
老夫人看着他直白的眼神,他的道歉毫无作假,可却是背脊挺得笔直,一双眼从头到尾毫无躲闪、不安。
她闭上浑浊的老眼,胸口愈发的闷。
事到如今,她已经知晓许多事情不想多说,多说无用。
“你是不是与袁家那个丫头说了什么?她回去过后镇国公府已经替她重新相看人家了。”
梁昀默认。
“少年少女,你们对彼此生出感情,这本也是预料之内的事,祖母既是起先劝你兼祧,今日便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也算是……早有预料。可祖母仔细替你挑选的袁姑娘,有容人之量,心思也不坏。你便是娶了她,日后也碍不着你与阿阮什么事……”
“祖母,孙儿说过,孙儿不会娶妻,更不会有两个妻子……”梁昀脸庞紧绷,眼中闪着痛苦。
老夫人忍不住发闷:“你与她间本是兼祧!何为兼祧?她不是你的正头妻子,你纵然每夜与她同床共枕,也不是她的正经丈夫。她的孩子都是三房的,与你没有关系!你这是糊涂了吗?”
梁昀垂下的眼眸中,掠过一丝难以言明的复杂之色。
可看着老夫人病弱的模样,梁昀也是心中难受。他知晓自己如今说什么都是错,梁昀终究只沉默着垂头不语。
老夫人的面色很是疲惫,“我这一生算来都在为了你们梁家付出。你祖父在世时梁家有多风光?可他走的太早,梁家忽然间就塌了,你父亲才九岁,你叔叔与你姑姑更是小。那些族人先前多欺负我们家孤儿寡母。你祖父走后的那些日子里我几乎夜夜以泪洗面,可白日里我还要擦干眼泪努力维持着主母的尊严,教养着子女,照顾着一大家子。那些年我有多累?我不愿将你祖父一应荣光拱手让予外人,我更想要在妯娌面前争口气,我努力养着你的父亲叔叔们,叫他们上进,教导他们日后要重新光耀门楣。结果落得一个你姑母怨恨我,怨我为梁家将她嫁去那么远的地方。你父亲也怨我,怨我从小事事逼他,宁愿常年守着河东也不愿见我……我这些年为了梁家殚思极虑,费尽心思,如今却落得里外不是,连你也这般不听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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