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嫁给亡夫他大哥by藤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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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也隐隐觉得有些好笑。
风水可真是轮流转呀……谁曾想梁昀那样的人,也会有求之不得的这一天?
傅繁与阿牛吵了架, 阿牛跑去山上砍柴,傅繁哭着要将阿牛的东西都丢了,赶他走。
傅大郎本不想掺和到这对时常吵嘴的小夫妻之间去,他是不懂这种吵来吵去又和好的情趣。只是这段时日,阿牛确实很不对劲。
傅繁哭着说:“他说他想找家!他不想在这里待着了!”
“他记起来了么?他家住哪里?”傅大郎眉头挑起。
傅繁抹了一把眼泪,想起这段时间阿牛的那些臭脾气,忍不住生气道:“问他他也什么都说不上来,什么都不记得……鬼晓得他怎么忽然就一门心思想着要找家!不过我知晓一个名字,他晚上做梦时还叫过呢!”
“什么名字?”傅大郎多嘴一问。
“叫什么石的……萤石?鬼知道!这到底是男人名还是女人名字?”傅繁止不住想,石头这么粗糙的名字一定是个男人的名字!
那……是不是他的兄弟啊?
傅大郎嘴里反复默念着这个名字,总觉得莫名的熟悉。
不对……楹?赢?滢?究竟是哪个字他都不知道,为何会熟悉?
也许是哪个字并不重要……他不是眼熟,是耳熟?
耳熟……
傅大郎猛地一个鲤鱼打挺,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傅繁看着她大哥忽然间蹦起来的样子,吓了一跳。
“大哥,你怎么了……”
傅大郎紧紧蹙着眉头,忽然间想起来自己到底是在哪里听过了!不可能……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凑巧之事?
仿佛无形中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推动,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了的事……
若真是自己猜的那般,也太过凑巧了……
难怪阿牛见到什么都没记忆,却见到那对私物,会如此大的反应……
是了,那时他就怀疑了……
可不管如何,若是自己猜想为真,阿牛就是有妻子的人……
傅大郎看着自己的妹妹,只觉得此事颇为棘手,头疼的厉害。
就说叫她别贪图颜色吧!这下可怎么办?可怎么收场?!
他不由得说:“万一他先前娶过老婆,老婆在家里给他守寡,你去当小的愿不愿意?唔,虽然是小的,只怕也是一辈子衣食无忧,你不是最喜欢衣裳首饰的么?日后随便穿,日日都能穿不一样的……”
傅繁暴跳如雷:“我才不要!我是他明媒正娶,凭什么当小的?呸!”
兄妹二人正说着,阿牛不知何时已经从山上砍柴回来了。
见到他回来,兄妹二人不知为何都有些心虚。
傅大郎轻轻咳了一声,直白问道:“听我妹子说,你想要找家?”
傅繁生气的瞪大了眼睛,不明白自己大哥偏偏当着阿牛的面,又要问这个做什么!
阿牛没有否认,他将一捆柴从肩上丢下来:“是。”
“阿牛!你!”
阿牛注意到傅繁的面色不好,便连忙道:“大哥,繁娘,你们放心,我只是想见见我的家人,了解我的过往而已。”
想寻家人,本就是人之常情。
傅大郎万万没有拒绝,阻拦的理由。
只是事到如今,许多事情已经不简单了,他犹豫了片刻,最终采取一个相对折中的法子:“这样吧,这场秋收过后,繁娘你便带着阿牛延着赤水一路往上走走问问。我们捡到你时你身上到处都是摔伤,骨头断了好多根,想必是从高处跌落下来的。就按着这个线索,沿路往上游问问说不准能问出什么名堂。我刚好接了一个单子要往外地去,到时候我一路也帮你们问问……”
傅大郎想,若是没猜错,他兴许不用多找,很快就能知晓阿牛是哪家的了。
傅繁攥紧了手,阿牛听了却是郑重朝着他叩拜,眼角眉梢都透着坚毅:“多谢大哥!无论能不能找到我家人,傅家对我的恩情,我一定会回报!繁娘是我的妻子,我也永远记得。”
傅大郎说:“好了,也别多说这些话了,你要真是有心,日后守着你的良心!”
今年夏日热的早。
还没到六月,天上没有一丝云彩,透蓝的天空四处都是橙红的烈阳,烈日炎炎。
穆国公府上,老爷们升官的喜事儿接二连三传来。
穆国公身上又加一层官职,兼了门下侍郎,二老爷升职,任中书监。
一时间,梁氏本就显赫的门庭更是烈火烹油,乃世家诸姓之楷模。
穆国公府未曾开府设宴,一连数日朝臣们却都不请自来往公府送上升迁贺礼。
重臣女眷们更是频频入府来与穆国公府交络,女眷们借着各种节日寿礼过府来探望几位夫人。
盈时也殷切的体会了一回被世人奉承追捧的感觉。
以往她与京城这群女眷们鲜少说得上话,以前她是寡妇,人们多是避着,后来她又是这般身份更是少往外走动。
只是如今,一切都不同了。
各府上女眷们来梁府总想要见一见盈时,给盈时送礼与她交好。
盈时不常与外人打交道,却也能察觉出她们对自己的态度,想方设法要与自己搭上话。
是的,这群人竟都是在追捧自己?
盈时很是惊诧,后知后觉起来——自己如今莫不是母以子贵了?
呵呵,可真是好笑的紧……
盈时不喜欢这种场合,可又要时常被请过去。今日她索性摆烂,谁来请都不去,只一个人待在院子里躲清闲。
已经到了夏日,她怕热,早早穿起了薄衫。
晌午时最闷热,她最喜欢的便是临着窗边的贵妃榻上躺着,窗外有细细微风吹进来,十分惬意舒服。
刮着风,很快便也睡着了。
婢女隔着窗扇悄声请安的声音,梁昀脚步很轻,并未惊醒她。
他只是几日没见到她,如今竟有一种过了许多年的感觉。
他来时,盈时正在午睡,身上盖着薄薄的衾被,睡得很是香甜。
随云髻被压得有些松散,鬓角缀着几颗七宝珠花,几缕细碎的鬓发搭在薄肩。
轻衫罩体,下坠曳地的织锦烟笼荷花百水裙,薄薄的衣裳勾勒出的体态,胸口大片的波澜。她鲜丽的像是一朵盛开到极致的花,再不能满了,再满便要溢出来。
眉眼便是没有睁开,也是天然的一派妩媚留香。微微张开的红唇润泽的像一颗樱桃,诱人上前采撷。
夏日里的时光除了屋外蝉鸣,总是静悄悄的。也不知过了多久,盈时睡饱了悠悠转醒,这才瞧见榻边立着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玄袍,站的挺直,身姿巍峨不动,眉目低垂。
竟然不知以这样的姿势……看了自己多久。
漫天晴光,窗外日光斜洒。碎光落在他的眉眼间,更像是揉碎了的碎金。凌厉的眉骨,清冷的下颌,令人望而生畏。
盈时惊讶的坐直身子来:“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从软榻上起来,睡得太久了,又是一直压着自己的手,如今手指早就绵软无力,想要撑着身子都撑不住。
梁昀微凉的手握住了她无力的手臂,扶着她:“有一会了。他们都在前院宴客,我过去没看到你。”
“哦,我不是很喜欢那些,就不想过去……”
盈时睡时是光着脚的,如今便从榻边下来低头趿着鞋,要寻来罗袜穿上。
可她肚子如今早已像是一个圆鼓鼓的小西瓜,弯腰这种动作已经不太方便。
梁昀一语不发的走到她身前蹲踞下来,握起她白瓷一般的脚心,便给她套上罗袜,往外再穿上丝履。
动作行云流水,很是流畅。显然已经不是头一回给她穿鞋袜了。
人的习惯是会被慢慢改变的。
盈时靠近他久了,已经不知不觉的对他全是信赖。
他给她穿鞋,她便也等着他给自己穿,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甚至还会抽空替他端来一杯茶水,像是一对夫妻一般,问他:“渴不渴呀?”
梁昀不渴,可她端来的水他还是浅浅抿了一口,便顺手送去角几上放着。
他这才注意到角几边上放着一个箩筐,萝筐里摆着许多只鞋袜,很小很小的鞋袜。
那鞋袜小小一颗,比枣儿也大不了多少,当真是万分可爱的模样。
梁昀拿起一只鞋袜来放置手心里掂量,不过他指节的大小。可却像是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叫心面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怎生这般小?”
盈时轻轻嗯了一声,“才出生的小孩儿都是这样小的脚呀,你不记得元儿了么?他的脚就只有这般大。”
她边说着边将萝筐里一对又一对的小鞋袜拿出来,仔细的摆放整齐,依次从小到大。“你手上这只是他出世时穿的,当然小了,诺,这是他两个月的时候穿的,你瞧瞧,是不是大了许多……”
盈时想绣满十二双,只是有些懒散,如今才做了四双。
不过不着急,还有几个月。
“我要在他出生前给他做好一年的。”她眼里亮晶晶的,显然是如此的渴望,如此的热切欢喜。
每每聊起再过几个月就要出生的孩子时,梁昀也忍不住眼里氲起柔和。
温凉的大掌贴着她圆鼓鼓的肚子,里头有个已经十分活泼的小娃娃,轻轻游来游去。
他笑的很儒雅:“等生出来慢慢做便是了,他还能长得多快啊。”
盈时说:“肯定长的很快呀,一天一个样。”
原来王妃说的是真的,随着月份渐渐大了,坐久了腰就是会酸的。
她微微蹙起眉头,将鞋子丢回萝筐里。
二人间十分默契,只肖她一个动作,盈时伸出手臂投入他的怀里,圈住他的脖颈。
“好酸……”她嘟囔。
梁昀大掌放在她的后腰,替她轻轻揉着。
“过几个月,生下来就好了。”他只能这样安慰着她。
盈时苦恼着:“才六个多月呢。”
她仔细算了一下说:“还有一百来天……”
生儿育女这种事上,只能由着女人一个全部辛劳着,男人没任何法子代劳。他只能在她难过时,尽量安慰着她,用最无力的方法,笨拙的安慰着她。
屋内是一对璧人紧紧抱在一起私语,连屋外的日头都显得柔和了不少。
香姚却是没来得及通报就急匆匆跑了进来。
“娘子,赶紧……赶紧的……夫人过来了!”
盈时吓得一颤,赶紧从梁昀肩头下来,纤纤如玉的十指推搡着他的胸口,叫他躲起来。
几乎是前脚梁昀才站去屏风后,后脚韦夫人就匆匆踏了进来。
盈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以为韦夫人如此兴致冲冲是来抓奸的,谁知好在——韦夫人倒是没怀疑她房里有男人。
韦夫人进来时,手上拿着一副纸包。看到盈时坐在窗边榻上,便走了过来。
她打量这间屋子里一圈,瞥见盈时桌面上吃了没两口的樱桃,眉头微蹙:“这些都是些寒凉的水果,你吃了是要凉到身子怎么好?”
大夏日里,只是吃点水果就能凉到身子?
盈时对着韦夫人,早已经没有脾气,她淡淡解释说:“我没吃两块。”
韦夫人今日来却不是与她计较这些的。
这些时日她也是从前院那些多嘴多舌的夫人们那儿听的,那群夫人们是见过盈时的,一个个都背地里说盈时的肚子:“肚子圆圆,瞧着也不大,不大像男胎。”
这话可叫韦夫人气坏了。
一个两个这般说便算了,都是这般说,韦夫人难免起了旁的心思。
她将手中药包给了盈时,便悄声说:“这可是母亲千里迢迢替你从南边儿求来的转子汤。你喝了,便是女胎,也定能转成男胎的。”
这也太扯了,盈时目光有些冷:“哪有那么灵的方子?谁知里头放了什么?”
韦夫人见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忍不住凝眉提高了声量:“当年我就喝过了,这才生了冀儿的!怎么不灵?”
“二房一举得男,你比她晚了许久,生不出长孙已经是矮了一头了!如今老夫人病了满府就等着你肚皮里这个带把儿的出生。要是个丫头怎么给老夫人交差?你与老大莫不是还想有下一回不成?到时候叫满府的人都笑你,就连我也没脸见人!你且听我的话,赶紧混在水里煮沸喝了,日后什么事儿都顺了。”
盈时不想此时与她置气,便糊弄着答应下来:“我知晓了,您就放心吧,我比您更怕呢,晚上偷偷喝了。”
韦夫人半点没怀疑这世上还有人不想生儿子的,她心满意足的走了。
韦夫人并不知她身后那围折屏之后,男人巍然静立,指骨攥的发白。
盈时打开看到是一个茶包样式的东西,里头却全是灰,她将它丢去远远的。
梁昀走了出来,他沉着脸,捡起被她丢在地上的纸包。用指腹捏了些撒出来的粉末,道:“这种多是符纸烧过后的灰烬,观音土,炉灰……”
眼看他还要继续说里头的脏东西,盈时恶心的说:“我是傻了才会喝!”
梁昀几不可见的眉心松开。
他怕她真信了这种荒谬至极的话。
“这世上,没有什么转子丹。”
“不用你说,我当然知道了……”盈时前一刻还义正言辞的赞同他的话,后一刻又是闷声道:“可……要是真是个女儿该怎么办呢?老夫人会不会很失望啊?夫人呢?她们会不会逼着我们再生一个?要是再生一个又是女儿呢?要是……一直生一直都是,可该怎么办?我可不想一直生下去……”
梁昀是个克制的性子,哪里听得她说这种话?
他忍不住偏头清咳了一声,赶紧阻止她乱说下去。
“别想太多。”
“是男是女,已经早早定了。”
“可是我怕……”
他忍不住动手捏了捏盈时柔软的脸蛋,眼神却是渐渐肃冷起来。
“母亲她素来糊涂,你日后少听她的话。祖母她也不会在意这些。”
“盈时,无论男女,我都欢喜。”
一轮红日东升, 熏风似火,处处都能听闻夏蝉曳着悠扬的鸣声。
如今各地形势虽然严峻,动乱却是未起。
傅大郎一路算是顺利, 一路询问, 踏入京中已是盛夏之时。
“这京中富户可是太多了。喏,你瞧瞧,这条街走过的每一个公子哥儿, 说不定都是名门之家, 你说武将?武将也多啊!哪家公子哥儿不会骑射?你到底想要寻哪家呀?究竟是城北还是城南?瞧着你寒酸模样,莫不是来上门打秋风的吧!”
一连几日,傅大郎都碰了一鼻子灰。
可他没就此歇手, 一番番打听这才问出有用的消息来。
“东富西贵,南贫北贱, 权贵们多住在城西,你一块砖头扔下去,都能砸中两个三品官儿,你去那里瞧瞧问问吧!”
当今世庶分明,寻常人能知晓菜市场往哪儿走,有几家买菜的,可哪里能知晓世族内部人员情况?知晓的便也不过都是以讹传讹,传到普通百姓耳里早已当不得真。
傅大郎浪费了几日功夫,腿都快跑断了, 发现什么也问不到, 问到的都是没用的消息。
反倒是他带来的银两很快就被花的差不多了, 再逗留下去只怕要要饭了。
干脆回老家去得了?自己不掺和这些事儿了,日后若是阿牛真能想起来,索性叫他自个儿来问便是!
傅大郎倒是想的很开, 收拾好行囊打算回去了。谁知这日如此凑巧,当真是误打误撞,临走前一日,在街边竟叫他见到了熟人。
“等等!等等!”傅大郎惊诧之下,连刚出炉的包子也顾不得要了,撒开腿寻着一高头大马一路狂奔。
“你等等!”
也是他农活干得多,一身体力好,足足追了许久也没被四条腿的家伙跟丢。
等到十九终于听见有人追喊自己的声儿,他早就跑过了两里地,等他勒停了马,转头就看见追在自己身后,跑的气喘吁吁的傅大郎。
十九这人记性不大好,尤其是有点脸盲,更何况傅大郎这一路可谓是饥寒交迫,胡子都没地儿刮——他能认得出来才怪!
十九略看了两眼只觉得眼熟。
还是傅大郎先扶着马一直喘气,好半晌魂才重新追过来,他气喘吁吁道:“你小子!仁弟啊!你怎么能不认识我了?”
“你谁啊你??我们认识吗?”十九道。
“啧!咱们才在齐州见过,你还是千里迢迢跑去衡州找的我啊!你鼻子歪了我还帮你接正的那个!”
“啊?是你!我想起来了!”十九好半晌才从眼前这位一看就一路风餐露宿,且穷困潦倒的人面上辨认出来:“你是傅郎中?嚯!还真是你!你怎么来京城了?怎么还变成这般模样!”
傅大郎可是半点不傻,这些年他也算是走南闯北,见过的人海了去了,自然不是什么生性单纯之辈分。
若是依着他的推测,这位护卫便当是那位姑娘娘家里的仆人?
嚯,若是真是,这可真是没处说去……
傅大郎心里怦怦跳的厉害,既是担忧自己妹妹,也悄然升起些许窘迫来。他心里也知自己妹妹这事儿不够敞亮。
是以原本他许多想要探问的话,思来想去也不敢多问了,唯恐这人猜测到了什么蛛丝马迹来。
但都耗费了许多精力才来了这里,怎能半途而废?如何也要调查清楚。
傅大郎心里想着这也不算错,运道好叫自己碰上了,否则凭着他自己这样胡问,永远没法调查出贵人府上的事情来。只要想法子搭上此人,慢慢的总能打听到他家是不是又一位丧夫的‘姑娘’,嫁的是哪户人家?不就都出来了?
这都过去一年多了,说不准那姑娘娘家兄长早就想通了,将她重新嫁了?
那般,倒是对谁都好了。
傅大郎很快想通了,终于挤出笑来,他擦了擦自己头上莫须有的汗,道:“我入京来沿路行行医,想着投奔一处高门大户,寻处能赚银子的去路……”
十九上下打量他一番,心道怪不得混成了这番狼狈模样!京城哪家高门大户要收一个游医?
可他也算是承了这位的人情。毕竟上回自己鼻梁骨都被打歪了,还是这郎中给自己摆正的,若非这样,自己当真要破相了!不,自己承他人情干嘛?本来就是他家那个疯子发疯!
“这处可不是你一个游医能赚钱的地儿,看你这面黄肌瘦的,莫不是被人骗了钱?”
傅大郎无力挥手,状似随口道:“别提了,没人骗前,身上却也没有银子了。你们这京城花销可真是大!动不动就要银子开路!我本来还想在京城开诊行医没有牌匾没有行医证都不能,对了,还想问问仁弟,你们主子府上缺不缺人使唤?不如替我引荐一番?”
十九摇头:“倒不是我不愿意帮你,给我们府上瞧病的都是京中名医,甚至连太医都有。你这三脚猫功夫,肯定是不行的。”
再说了,他也就是一个说不上话的暗卫,能帮他什么忙?
傅大郎还是头一回在自己医术上吃了人轻视,他却也只能忍着气哀求说:“仁弟,你便帮我一把吧!我这一路都是人生地不熟,认识的人也就只有你了!我也未必是想当什么郎中,身上一分银钱都没了,就是找个能吃饭的活计赞些银子也成啊……”
十九本不想多管闲事,三少夫人今儿想吃乌梅,偏偏送去的味道不对,他如今正好要回府上拿,拿了还要给避暑山庄送过去!
十九瞧他那副可怜的模样,动了恻隐之心,倒也是顺路送他一会儿罢了!他道:“我家府上有的是家生子,从不收外人。不过……”
“不过什么?”
“我倒是想起来,你会给马瞧治么?前几日府上马儿病了几匹不吃草料,管事才说要寻个会给马瞧治的郎中来,你若是有这个能耐,我便顺手带你过去。”
“能能!自然是能的!道理都一样。”傅大郎已经被现实中的风餐露宿折腾怕了,根本没有其他心思了,连忙便又是一番感恩道谢。
一路他心中暗自思量,既盼着自己千万别想错了,找错了地儿。又有些害怕,若那娘子家中尊贵,阿牛若是重新回来,自己妹妹可该怎么办?
那娘子是否有容人之量?
他寻医问诊多年,见多了那种两个女人争男人的阴私事儿,可是砒霜,丹顶红都敢下的!
哎,如今也没再好的法子了。走一步看一步了吧……
傅大郎被十九顺手带回了穆国公府,他一路本也想多探问几句府上阴私,可十九却只是瞧着憨傻,问起主家事务他一句都不往外说。
甚至自己问的多了,十九眸光已经生出几分狐疑。
“我们府上,你若是进去少说多做,否则谁也保不住你……”
直到看到了穆国公府的鎏金牌匾,傅大郎面色发冷。
心想,这可真是天皇贵胄,何等钟鸣鼎食之家啊……
他从后门入了府,一路可谓是大开眼界。
纵是一道供奴婢们进出的偏门,也是数丈高的雕花大门,朱漆大门,铜钉铆就,门环兽首衔环,威严赫赫。
一路所见屋舍间间巍峨耸立,飞檐斗拱,琉璃瓦在日头下闪耀着五彩华光。处处房屋皆以乌檀木为框,金丝楠木为梁,乌木为柱,皆粗可合抱。
庭院深深,回廊曲折,庭中铺就了名贵的花街玉石。抄手游廊朱栏玉砌,栏上雕花精致非常皆是梅兰竹菊珍禽异兽不曾重样。
傅大郎只觉入得这侯门深府,处处都像是踩踏着天上宫阙,魂都没跟上来。
还没去到马厩看马,远远便见一群衣着华贵绫罗裙裳的妙龄女郎们裙裾翩跹,衣裙颜色粉嫩如桃,笑语嫣然迎面而来。
她们头上梳着一般样式的双鬟髻,只是插着珠翠鲜花却是各有不同,腰间珠玉轻摇,熠熠生辉。
傅大郎见状,无需领着自己的人说话,便已经先一步弓起了腰身,嘴里唤着小姐。
“给小姐请安。”
惹得一群人哄堂大笑。
“我们是什么小姐?同你一般的婢女奴才罢了!”
傅大郎被骂得面上羞赧,心中情绪各种复杂。
心里想着,再是富贵有什么用?骨子里都是歹毒的,连府上亲闺女年纪轻轻的都要守寡!日子过的未必比普通人家舒坦。
好在他心绪收的也快,来当郎中是假,一身真才实学却是真,很快一瞧那几匹病怏怏的马儿,便断言道:“是不是这几日拉人驮了重物,又遭受烈日暴晒?没歇息好!”
管事一听,便也承认说:“前几日主子们往庄子上避暑,那日天热来回跑没来得及喂水。想来便是那日的事,回来马儿就不舒服,也不肯吃草料。”
好吧,这府上又再添一道罪名,人都知晓避暑,却是如此刻薄牲畜!
傅大郎有些本事,村里也给牲畜看过病,顺利通过管事考校,便领了一个专门给马看病,顺便兼职挑粪,整理马厩外加给马洗澡的活儿。
除了臭,也不算轻松。
好在月例颇高,听说一个月足足六两银子!听说逢年过节府上有点喜事儿就又有银子拿!
“过两个月三少夫人若是生个小少爷,到时候赏银只怕十几两呢!”同样在马厩里清理粪便的马夫同他欢喜道。
傅大郎一听,眼睛都亮了几分。若非他还有要事要查,他都想一辈子干下去干到老了。
来国公府的后几日里,他没一日闲着,想法设法到处去打探消息——去问府上有没有一位丧夫的姑奶奶?去问府上几位爷都是些什么官职?
越问越是心里拔凉拔凉。
府上老爷少爷们一个个都是位极人臣,权豪势要,官大的他都听不懂。
傅大郎自以为一切问的都是天衣无缝,却不想早被梁府众人暗收眼底。
这日傅大郎又是借着往前院送马的功夫,偷偷在前院滞留了许久,忙着打探消息。便被几个护卫一句话不吭的一拥而上。
将他反手绑着,堵着嘴往暗牢里带了下去。
一送到暗牢里,傅大郎得了喘息,便吓得嚷嚷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绑我做甚?!”
死士们互相瞧着一眼,都觉得有些奇怪。
这段时日外处想混入梁府的间谍死士们他们见的海了去了,这人一入府就问东问西一看就心怀不轨。
他们暗中盯了好几日,却也没见他干什么坏事。
如今被抓了还问这种蠢话?是真蠢还是装蠢?
众人一句话没吭,打算先上刑。
“你背后之主是谁?”
傅大哥看着暗室中一排排的刑具,忍不住头皮发麻,后背浮出一层冷汗,他后知后觉——自己这是惹上不能惹的了。
“你们府上竟是设了私狱?这可是天子脚下!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当真视律法为无物不成?”
岂料这群人非但不怕,听他这番没见过世面模样反倒还哂笑了一声,极轻的口吻道:“你背后主子连私狱都没?当真是可怜。”
“我真是良民……真是良民……”傅大郎吓得连连求饶道。
“每一个进来的都这样说,挨了十几鞭子再盐水淋一遭什么都招了。我们主子公务繁重,没空周旋你们背后之主。却也是亲自发话,宁可错杀也不放过。我们也审的厌烦了,你交代清楚还能保下你这一身皮!”
傅大郎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他早被吓得六神无主,瞧着带着倒刺的铁鞭和盐水,眼皮子直跳,鞭子还没挨下,他就眼睛一闭,赶紧保住小命招认道:“我说,我说!我可不是什么坏人!更没你们说的背后之主!”
“你们府上是不是有主子失踪了?我是来帮他寻家的!”
护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见他说的煞有其事的模样,显然心中打怵。
“这厮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可……我们家府上哪儿来的走丢的爷?”
傅大郎连忙纠正道:“不是你们府上的爷,你们府上有没有姑爷?有没有一个年纪轻轻守寡的姑奶奶?对了,你们姑奶奶还有一个大哥!你去寻他来,他一定还认识我!他知晓我是好人!我可是帮了他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