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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他方呼唤我by小狐濡尾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2-07

李佳苗言辞激烈,愤世嫉俗,季辞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回复她。
李佳苗可能自己调整了一下情绪,又发一条过来:「姐姐,你会不会觉得我好烦,不想继续画下去了呀?」
季辞:「不会,既然答应你的事,就会做完」
李佳苗发来一个感激的小鸡表情。
一件小事,季辞心想,如果能满足一个少女的美好心愿,为什么不去做呢。
她画到晚上十一点多钟,去洗了个澡去卧室床上躺下,看到李佳苗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不会又要修改吧?季辞心想,有些不大情愿地打开微信。
是一张照片。照片中心是一个穿着实验二中高三校服的男生,正在和一个年轻女子喝交杯酒。女子的脸和身体都被严严实实打了马赛克。男生稍稍低着头,能看到三分之一张侧脸。
这个角度,像极了叶希木。
李佳苗发语音,语气急切:「姐姐,我实在找不到人可以说了,只能跟你说!你说这个人真的是叶希木吗?好多人都说是他!」
季辞:「不是」
季辞:「你别着急,照片哪里来的?」
李佳苗:「我们学校的百度贴吧里发的。」
李佳苗:「那怎么这么像啊!贴吧里都说叶希木爸爸被抓了之后没有钱,就去陪别人喝酒!」
季辞:「我认得这个人,不是叶希木,只是这个角度像」
季辞在电脑上打开了实验二中的百度贴吧,这个帖子就飘在最顶端,刚发出一刻钟,已经建起一百多层的高楼。楼主是个新号,贴子里就发了这样一张照片,没有其他文字。照片像素不高,明显是在三更酒吧里的偷拍。季辞很清楚里面的男生就是敖凤。
李佳苗像是舒了一口气,说:「不是就好,我也觉得叶希木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
季辞:「嗯,快去睡吧」
李佳苗发来一个甜甜的晚安表情。
卧室里一片漆黑,只有电脑屏幕闪着莹莹的光,但季辞已经毫无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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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江白砂的设定,是一种江城里普遍存在的矿物,既可以直接作为建筑原材料,也能够通过深加工作为钢铁炼制必备的化学反应材料。
现实中与江白砂设定最接近的是石灰岩。
但出于戏剧冲突的需要,开采江白砂对环境的破坏程度、加工江白砂造成的污染程度,都被大幅加强。
现实中并不存在江白砂这种矿物。

看守所前面,叶成林跟陪他一同出来的黄律师道别。
“我这个事能顺利解决,真是全靠您了,黄律师。”叶成林握住黄鹤升的双手,“要不是这段时间您一直帮我到处跑,我也不可能这么快出来。”叶成林身材高大,皮肤黝黑,双手有力而粗糙,一看就是长年在野外奔走的人。他的道谢和他的外貌一样直率而有力量。
黄鹤升同样坦诚道:“我只是尽了我的绵薄之力。说实话,这个事情能解决,很可能未必是我的功劳。不过你能出来就好,目前已经是我们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
对方肋骨断了两根,鉴定轻伤二级。最终达成一致的结果是赔偿两万五千块钱,签订谅解书。
叶成林只当他说的话是谦虚,道:“过两天,等我把事情理顺,就请您吃饭,您一定要来。”
黄鹤升道:“您太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他笑道,“您要是请我吃饭,一定把希木带上,这孩子我很喜欢,我小孩马上就要上高中了,我要取取经。”
叶成林爽朗笑道:“那肯定,那肯定!这段时间劳慰您帮忙照顾他,到时候让他好好感谢您。”
袁礼旺和他妻子刘芹开了车过来,在一旁等叶成林。黄鹤升也向袁礼旺他们道了别,坐上的士走了。袁礼旺上周上山摔折了腿,这两天正在休假,车是刘芹开过来的。
两口子拿了两根松毛拍打叶成林,给他去晦气。
叶成林道:“嗐,又不是坐牢,讲究这些?”
刘芹之前没来探视过,开玩笑说:“伙食还蛮好啊?好像胖了。”
叶成林说:“说真的,比我们队里伙食还好些。里头有认得的弟兄,蛮照顾我。”
袁礼旺对妻子说:“你就不消操得心,对这家伙,他在哪里都跟在自己屋里一样。这就叫‘心定’。”
叶成林上了车,坐在后排。刘芹开车,袁礼旺撑着拐到后排陪着叶成林坐下。
袁礼旺说:“队领导那边我都打过招呼了,队里还是都支持你的,但是你要去跟领导道个歉,领导觉得你老是这么搞,影响很不好。”
叶成林绷着脸点点头:“知道,谢谢了,老袁。”
袁礼旺说:“还是要为希木多想一些。”
看守所距离城区挺远,刘芹开车不算熟练,比较谨慎,基本上是四五十码的速度。叶成林一边跟袁礼旺聊天,一边打开了刚拿到手的手机。
袁礼旺笑道:“还有电啊?”
叶成林道:“就是想着肯定有蛮多事要处理,提前让看守所认识的弟兄帮忙充了一下。”
打开微信,未读消息成堆地涌进来。他看了一眼叶希木的微信,没给他发消息,也没发朋友圈。“这小子。”他不满地念叨了一声。
袁礼旺道:“这咋了?希木当时给你打电话发现打不通,就直接打电话来问我了,他蛮机灵的。”
车开上环城公路,见刘芹要拐进江滨大道准备回单位小区,叶成林突然叫住了她,说:“麻烦弟妹把我送去人民医院。”
袁礼旺不解:“你去医院搞么事?身体不舒服?”
叶成林说:“我没得事,我去找个人。”
“什么事这么着急?不先回去一下?”
刘芹也说:“大哥这段时间也蛮辛苦吧,不先回去休息一下?希木等会就要下课了,我们之前已经跟他和他老师都说了,让他中午回家看看你。”
袁礼旺说:“是啊,这段时间希木可是为你操了大心。”扭头一看,发现叶成林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甚至浮现了怒火。“怎么了这是,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叶成林怒道:“就是因为他!”
他把手机递给袁礼旺,“你看看,我被拘留才几天,就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
袁礼旺一看,是张有点糊的照片,照片里穿着实二高三校服的男生正在和一个打了马赛克的女生喝交杯酒,这个男生乍一看,不管是脸型还是身材,真就和叶希木一模一样。
照片上还耸人听闻地打着几个大红字:实二学霸做三陪?!只因亲爹打人坐牢!
袁礼旺大惊失色:“这是希木?不可能吧!”
刘芹见丈夫如此惊讶,伸手过来:“给我看看。”袁礼旺见是红灯,把手机递给她。
刘芹看了一眼:“这肯定不是希木!希木不是这种人!”但忍不住说,“但真的像,这是哪个啊?”
叶成林说:“我晓得不是他,所以我才要去医院找人!”
袁礼旺道:“你哪里看到的照片?”
叶成林说:“网上刷到的。”他骂了句脏话,“照片里这个肯定是我的内侄儿子。我大舅子跟敖丽是双胞胎,他儿子跟希木也像。”他越想越是生气,“搞出这种事来,没得一点廉耻!”
袁礼旺知道叶成林这个习惯。自从叶成林的妻子敖丽去世后,叶希木就没以前那么爱说话了。学校里发生什么,他也不大爱讲。叶成林着急,又不敢逼问,生怕把儿子逼出什么心理问题出来。
慢慢的叶成林就养成了逛叶希木学校有关的论坛和贴吧的习惯。
2007年那会儿,网络在江城这种小县城已经流行开来。虽然家用电脑还不是人人都有,但所有机关单位都已经实现办公自动化,公职人员使用电脑办公,大大小小的网吧在江城里也风靡起来。百度贴吧、BBS网络论坛红极一时,像叶希木学校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有人在学校贴吧和论坛里头发出来,本地的关注量很大。
叶成林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正义感极强。他看到论坛贴吧里有什么不良风气,都会去纠正,有什么不良导向的帖子,也会去举报。简直就是当森林警察还当到了网上。不过这个事也就他们熟悉的几个朋友晓得,叶希木都不知道。
袁礼旺道:“去跟版主说一下吧,这种造谣生事的帖子,不能不管。”
叶成林说:“已经说了,现在这些搞互联网的人都没得底线,为了几个点击,硬是要拖到不能再拖才得删!”他愤怒不已,“他们赚广告钱的,都是吃人血馒头!”
季辞急匆匆地走进医院,手里给敖凤打着电话。
“你现在在哪儿?”
敖凤跟她说他父亲刚刚从ICU出来,他正在把父亲连同病床一同推回普通病房里面去。
季辞问了病房房号,很快找了过去。
敖凤的父亲是食道癌晚期,半个月前因为手术并发症感染,进了ICU,到现在已经在里头住了十七天。他还有一个患有严重类风湿的母亲,三年前失去了劳动能力,这段时间因为疼痛加剧,引发肾病,也住进了病房。
敖凤请不起护工,只能自己照顾父母。医院体谅他们一家,把他父亲母亲安排在了同一个病房,方便相互照应。病房里的窗帘都拉着,阴暗压抑,季辞只进病房看了一眼就出去了,死神徘徊的房间,在里面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人感觉正在向地狱堕去。
她站在病房走廊外的窗户边上,望着窗外跳跃的阳光,感到这座住院部大楼是阳光穿不透的地方。
过了十来分钟,敖凤过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个新的酷派千元机,脸上带着意外且惊喜的神情,说:“姐,我刚听人说张其方被抓了?”
张其方就是那天在桥上打敖凤的那个年轻男的,把敖凤赶得无家可归的人。
季辞点了下头,道:“但其实我报警报的是李奋强,他偷了我摩托车,送去改装,我之前看了修车铺子的监控视频,不晓得是哪个,那天晚上在桥上我一下就认出来了。”
季辞猜测,李奋强跟在徐晓斌身边,早就对徐晓斌送母亲的这辆车感兴趣。母亲去世之后,他就找了个机会把车偷走。
敖凤惊讶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李奋强找了张其方顶罪?”
季辞说:“有可能吧。也好,张其方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敖凤脸上尽是感激神色,他说:“姐,我不知道跟你说什么才好。”
病房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季辞看了看来往的路人,问敖凤:“你爸妈现在怎么样?”
敖凤说:“医生刚给他们打了吗啡,现在都睡了。希望他们能多睡会吧,之前都疼得睡不着。”
季辞说:“那我们换个地方说。”
她跟敖凤一起走到这一层的消防通道外面的天台上,那里没有人。
季辞一直走到天台边缘才停下来,敖凤也跟着她。她没忍住又摸出一支烟来。敖凤找她讨了一支。
季辞没绕弯子:“那天晚上你穿实二的校服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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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疾苦
敖凤不意外,他昨天下午去买了手机,一整夜没睡,在爸妈两边两头跑。熬着的时候就玩手机,也刷到了那张惹是生非的照片。
敖凤说:“好赚钱呗。”
季辞问:“别人点的?”
敖凤说:“最开始一次是,给了蛮多钱。然后就发觉可能有的人就是好这一口。我不要脸的,怎么赚钱怎么来。不过有的人蛮过分,我也受不了,翻过几回脸。”
季辞问:“跟叶希木有关系吗?”
敖凤翻了个白眼,不阴不阳地说:“那我怎么知道?”
设身处地,季辞能体会敖凤的心理。他对叶希木的敌意,也许并不仅仅来自家族的冲突,还来自于他和叶希木两个人命运走向的可憎分别。
季辞问:“你欠了多少钱?”
敖凤想了下说:“我这次回去把家里能卖的都卖干净了,还差十万块钱吧。”
季辞拿出一张银行卡,背面贴着开户行和密码,插进敖凤面前的口袋里,轻轻拍了一下。
她的动作挺轻佻的,敖凤低头看了一眼,说:“怎么着,你也要点我穿校服?”
季辞说:“我点你不穿校服。这里面有十二万,够你以后都不去三更了吗?”
敖凤整个人都呆住了。
“为什么?”他问。
季辞望着天台下方,双手轻轻一拍水泥围栏,“我把摩托车卖了。这玩意儿还挺保值。”她转身看着敖凤说,“这车是徐晓斌送给我妈的,你就当是徐晓斌赔给你的钱吧。当然比你家受到的损失,这点钱只是九牛一毛。”
她话没说完,敖凤已经扑了过来,将她抱了个满怀。她手中的烟头烫穿了他的T恤衫,直抵他的皮肤和血肉,他也没有在意,只是发狠地把她压在胸前。
敖凤的眼睛红了,声音里带着哽咽。他说:“姐,以后你就是我亲姐。”
季辞一动不动,等他慢慢平静下来。
待他放开她,季辞看了下表,说:“我还约了一个人见面,得走了。你也回去照顾你爸妈吧。”
敖凤点了下头,他把季辞送去电梯口,季辞让他别送了,自己走进电梯。
敖凤按着胸口那张硬硬的银行卡,心中说不出是轻快还是沉重,只觉得满溢着,胀痛着,又酸又涩。他过去都觉得快要窒息了,在父亲进ICU的时候,在母亲嚎哭着说我受不了了让我死的时候,在田矮子把一套他进不去的学校的校服丢给他的时候,在他发现身上唯一值钱的一个手机怎么都找不到的时候,在张其方把他家最后一只鸡掐死的时候,在他收拾家里还没卖完的物件,发现污水已经渗进床下,连衣柜底子都已经霉烂发臭的时候。
每次他都觉得只要再来一次他就可以去死,但他还是苟活着。
现在他终于觉得他可以呼吸了。
敖凤向病房走去,经过护士站,护士好多天没有见到他,立即把他拉住不放:“你是不是敖堂的家属!”
敖凤说是。
护士说:“病人ICU的费用还一笔都没有支付过!院里已经同意你延迟了,帮你垫付了这么多天的,你不能不交了吧?医院又不是做慈善的!”她说,“再不交就只能让你们出院了。”
敖凤这一次有了底气,他拉了拉差点被撤坏的衣服,说:“我等会就去交。”
护士将信将疑地放过了他。
走到病房门口,敖凤突然发现门外站着一个认识的人。
瞬间想到这个人到来的缘由,他敌意满腹:“你不是被抓了吗?”
叶成林早就来了。
敖堂夫妇在这里住院,他来过几次,医院的人认识他。
也是托叶希木的福,但凡家里有小孩在实二读书的,都听说过叶希木的名字,知道他是“叶希木的爸爸”之后,对他就格外客气一些。
这次敖堂夫妇换了病房,他很容易就打听出来,住院部守门的人也放他进去了。
上到这层,他远远的就看到敖凤从病房出来,走到外面窗边,和一个年轻女子说了两句话,随后两个人就一同往消防通道的方向走。
敖凤出来之前他就注意到了这个站在病房外的年轻女子。她约莫二十四五岁,着装时尚得不像江城人。而且不可以只用“时尚”来形容,她穿着很勾勒身材的抹胸上衣,耳环是很夸张的,嘴唇是妖艳的,头发也挑染成紫颜色,几根辫子凌乱高耸地扎起来,敖凤出来后叶成林看清了她的长相,不知为何有几分眼熟。
敖凤脸上则残留着青紫痕迹,很显然前两天刚参与过一场斗殴。对着这样的两个人,叶成林产生不了任何好感。
他心痛敖凤这个内侄儿子,好端端一副牌打得稀烂。读不进去书就算了,非要去混社会当个小流氓,被关进去好几次。
敖堂本来一直跟他不对付,但是为了儿子,最后也不得不放下恩怨,请他帮忙捞人。现在敖堂夫妻两个都病了,彻底没人管教这小子,眼看着路越走越偏。
敖凤和那个年轻女子并肩而行,路上吸引了很多人来人往的目光。叶成林倒要看看他们俩有什么勾当,穿过人群跟随过去。但他们很快上了天台,一直走到了天台的最外缘,叶成林就不方便跟过去了,只能站在消防通道看着,距离太远,听不清他们的对话内容。
虽然听不见,但叶成林长年在野外工作,裸眼视力绝佳。他看到年轻女子变魔术一样,手指之间出现了一张银行卡。她的十指显然做过美甲,看上去纤长妖娆,灵活地给敖凤展示了卡片的正反面——大约是在告诉他里面有多少钱。
随后,她十分暧昧地把银行卡插进了敖凤面前的衣袋,并用手抚摸了敖凤的胸肌——真是令人作呕!
不用想就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交易,因为敖凤很快就把年轻女子抱在里怀里。叶成林对这种大伤风化的情色画面感到憎恶,立即转身离开了消防通道。
叶成林问:“你爸妈现在怎么样了?”
敖凤说:“你少假惺惺的!”
叶成林说:“我刚往你爸爸的银行账户转了三万块,你应该用得上,我手头上现在就这些钱,后面我再帮你爸妈想想办法。”
“我就算借高利贷都不要你的钱!”敖凤嫌弃地说,“现在就找银行给你转回去。草,就会给我找事。”他转身就望楼层电梯的方向走。
叶成林抓住他的肩膀,“敖凤,你明天就跟着我去中队,我给你找个正经事情做。”
“少跟我来这一套!别以为你给我转了三万块就可以给我当爹!”敖凤感觉受到了侮辱,“你那个破单位能有什么事好做的?给狗子涮笼子?还是给野猪子捡屎?”他试图甩脱叶成林,没想到他的手像铁箍一样扣死在他肩膀上。
叶成林呵斥道:“老子本来就是你长辈!给不给你钱都能帮你爸来教训你!”
敖凤吼道:“我去你……”他挣扎着,和叶成林扭打起来。
叶成林没等他的脏字说出口,一个抱摔把他掀翻在地。“我看你就是欠教训!”叶成林道,“老子今天不把你打服,你以后只怕过得稀烂!你怎么对得起辛辛苦苦把你养大的爹妈!”
他们两个的争吵和厮打让周围病房的人纷纷退让,护士带着两个保安拿着钢叉冲了过来,“要打出去打!你们把这里当什么地方!病人需要静养!”
敖凤浑身是灰地从地上爬起来,推开他爸妈的病房门走了进去。
叶成林也走进去,看到病房里光线昏暗,敖凤双手抱头坐在角落的椅子上,颓废不堪。
见叶成林也跟了进来,他抬起头,双目赤红地低吼:“滚!”
叶成林本来想再教训他几句,忽然鼻子抽动,疑惑道“什么味道?”
病房里有三个病床,靠卫生间的床位上睡着敖凤的父亲敖堂,中间的床位是敖凤的母亲,靠窗的床位空着。叶成林感觉中间那个床上好像不对劲,房中光线太暗,他走近过去拉了一下被子,发现床上竟然没人。
敖凤也发现了不对,立即站了起来。
他发现父亲的那张病床上似乎有两个头颅,病床很窄很窄,所以显得非常诡异。
叶成林和敖凤相互看了一眼,叶成林按亮了病房的灯——
残忍而惊悚的一幕出现在两人面前——
敖堂夫妻紧紧拥抱在一起,交颈而卧。两人双双眼睛紧闭,脸上呈现痛苦神情,嘴角却又像是释然微笑。
叶成林和敖凤突然都明白了那股怪味是什么——
百草枯!
敖凤后退两步跌靠在墙壁上,歇斯底里地叫起来:“医生!医生!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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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大清早踏进校门开始,叶希木就又感受到了各种异样的目光。
这样的感觉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因为父亲刚被拘捕的那段时间,他起初几次回学校,也都这样被各种目光注视着,窃窃私议着。
不知道又有什么关于自己的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但他昨天被季辞送回家之后,就一直专注在学习上,没怎么看手机。
有了上一次的经历之后,叶希木对待这些目光已经坦然许多。攥了攥衣兜中的手机,他感觉也没有什么兴趣去了解。黄律师早上已经通知他父亲今天会回家,其他的事情对他来说都已经无关紧要。于是迎上其他人的目光,径直向教室走去。
只是才到走廊上,就被已经等在那里的璐妈拦了下来,叫他跟自己一起去办公室。
办公室里除了璐妈,还有年级主任饶世敬。
外面有好奇的学生探头探脑,璐妈把他们赶走,关上了办公室门。她打量叶希木:“什么时候剪的头发?”
叶希木说:“昨天。”
璐妈和饶世敬交换一个眼神,饶世敬说:“肯定不是啊,照片里那个人的头发比他之前短些,又比今天的长些。”
璐妈说:“不见得,那个发型就是要长一点的头发。”她又求证式地问叶希木:“你最近没去不该去的地方吧?”
叶希木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他回想了一下,这段时间除了季辞家里,还有敖小女太太山上,没去过其他地方,遂摇头说:“没有。”
“酒吧什么的地方没有去过?”
“没有。”
“不可以撒谎知道吗?”
“没有撒谎。”
璐妈松了口气,“那就好。”她把桌上的平板电脑拿起来,展示出一张照片给叶希木看,“这个人不是你吧?”
叶希木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摇头:“不是。”
饶世敬道:“那你认识这个人吗?和你蛮像。”
叶希木心里其实有数,和他这么像的人,只能是敖凤。他想了一下,还是摇头:“太糊了,看不出来。”
饶世敬道:“行,你回去吧。对这种谣言,我们学校已经帮你报警了。你这段时间不要理睬那些流言蜚语,好好学习。”
璐妈说:“如果觉得干扰太多,就来办公楼的学习室学习,我给你钥匙。”
叶希木点点头说好的,又道:“我爸爸今天就要回家了,谢谢老师们帮忙。”说着向璐妈和饶世敬鞠了一躬。
璐妈和饶世敬都很惊喜:“终于回家了?那太好了。”
璐妈道:“叶希木,加油啊,三模也只剩22天了,这回你可没有任何理由缺考了!”
叶希木进教室的时间晚了五分钟,7:05。
孔子牛低声问:“希木,你没事吧?”文骁也担忧地望着他。
叶希木摇摇头:“没事。”
璐妈前后脚踏进了教室,黑着脸开始收手机。
璐妈说:“最近有些混淆黑白的传闻,各位都是长了脑子的人,希望各位不信谣,不传谣。”
璐妈这么一说,班上的人也就都心知肚明了,之前笼罩在教室上空的那股子怪异气氛,随之一扫而空。
然而,那张照片上的字却还在叶希木心中反复回响。走上讲台把手机投进整理箱的时候,还被璐妈提醒了一句:“静音或者关机。”
他思考的不是这件事会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而是这张照片到底是谁发的?为什么发?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发?
照片里的敖凤脸上还没有伤痕,显然在季辞坠江那晚之前,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为什么早不发晚不发,偏偏挑现在这个时间发?
照片里没有打敖凤的名字,而是指向他和父亲,所以针对的要么是父亲,要么就是他。
但如果针对的是父亲,那只能是徐晓斌的手笔。但徐晓斌要真想给父亲找麻烦,何必让人撤诉?
所以针对父亲的这个逻辑不合理。
那只能是针对自己。敖凤和自己的长相其实并不像,但那张照片选择了一个特殊的角度,把相似放到最大,说明在网上发照片的人,对自己相当了解。
那会是谁呢?图什么?
叶希木心中漫无头绪,最终还是抽出一套疑难题集,在这个周围书声琅琅的早自习上做了起来。
黄鹤升的时间很不好约,他近期好几个案子挤在一起开庭,人一直在峡江市。好不容易逮着一个他来江城出差的机会,正是周五,叶成林就约了他晚上在江滨美食城搓一顿。
叶成林叫了袁礼旺一起,在美食城挑了一家环境相对还可以的餐馆,名叫“长江情·活鱼馆”。这家餐馆主打各种淡水鱼菜品,最出名的是黄辣丁炖酸菜豆腐,胖头鱼和人工养殖的娃娃鱼也做得风味十足。
黄鹤升加班加到快九点,进馆子的时候叶成林走出去招呼他,给他装了根烟。这家馆子地方还比较大,大堂有十几张桌子,另外有三四个包厢。因为是周末的晚上,这时候每张桌子都坐满了人,热热闹闹吵吵闹闹。叶成林来得早,占了一张靠角落的比较清静的桌子。
黄鹤升把西装脱下来,挂在衣架上,笑道:“怎么还找这么好的地方?”
叶成林道:“这哪里好?在江城也就算中等八样吧,跟你们峡江市的更不能比。”
黄鹤升揶揄道:“我怕你等会儿没得钱结账,老板儿要我们去洗碗撒!”他做叶成林的律师,早就摸清了叶成林的经济状况,连他裤兜子里有几个分子钱都一清二楚。叶成林是个外向直接的人,这段时间两个人也混熟了,黄鹤升知道他开得起玩笑。
叶成林笑哈哈道:“那您放心,您的碗都包给我洗!”
袁礼旺笑道:“我腿子瘸了,也得你给我洗。”
叶成林说:“你在旁边给老板儿唱歌儿赔礼道歉。”
三个人笑了一阵。黄鹤升说:“老叶,听说你前两天才办了白事?”
叶成林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肃重沉默,很深地叹了口气,把烟头丢进装着半杯水的纸杯里,说:“大舅子两口子一起走了,就剩个儿子,儿子比希木也就大两岁,担不起事。我要是不去帮忙办事,也没人能办了。”
他简单地给黄鹤升和袁礼旺说了下情况,这件事警方也介入了,最后查出来的结果,是敖凤的母亲来住院的时候,就把百草枯偷偷带了过来,很可能早就存了和敖堂一起喝药自杀的心思。但ICU里看护严密,对家属探望也有限制,她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等到敖堂从ICU出来,两口子就趁敖凤出去后饮毒自尽,他们觉得打了麻药之后喝药就不会疼。敖凤恳求医院施救,但两人本来就重疾缠身,那些施救方式也只是徒增他们的痛苦。最终敖凤只能选择让父母二人以最平静安详的方式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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