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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巍巍by一两春风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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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若有算计,便是行如狮豹,狡如豺狐。
抓着了机会便是全力一搏。
“你老实告诉我,你要的是万象的席位,还是窦氏的持家之权?”
窦盛康不会相信阿笙当真是体恤自己而选择去寒州。
那么她要的究竟是什么,则必须先说明了。
他知晓以阿笙的心计和胆量,若当真想要谋划窦氏的持家之权,那两个儿子没一个斗得过。
阿笙收了那一副柔弱的模样,抬目之间便是如定海一般的寂静。
“我要的只有万象的席位。”
窦盛康从阿笙的眼中看不见半点虚假之色,他的神色才几不可闻地松了松。
阿笙却未错过这一抹神情,故意问道:“外祖父是认为我本是外姓之人,担不得这窦氏的重任?”
窦盛康垂了垂眉目,道:“这倒不是。”
“那就是在外祖父看来,窦氏在我手中,会有足以让其颠覆的危险。”
阿笙的话语清浅,但却让窦盛康神色一凝。
他不由失笑,她归家的时间不算长,远比窦氏家里的那几人短得多。
但就是这么短的时间,她却比他们更看得准自己的心思。
若按能力论,阿笙的确是窦氏下一任家主最好的选择。
“那个危险到底是什么?外祖父。”
面对阿笙的追问,窦盛康却撇开了眼,再不答她这话。
阿笙知道,窦盛康不愿说的事,饶是她再问也得不出一个答案,遂就此作罢。
窦盛康起身走向案桌,从楠木的匣子中拿出了一方玉印。
“这是窦氏家主的信物,你带着上寒州。”
见阿笙并不接过,窦盛康道:“你莫要误会,只是给你一个依仗,你难道不担心待你出海之后,窦氏便为了保全钱财而放弃你么?”
阿笙闻此敛了敛眉目,她自然有这一层考量,但想她平安回来的,可不止窦氏。
只是这话,她并未宣之于口。
阿笙起身,笑得谦和,“这东西我便不拿了,我相信外祖父。”
阿笙这话说得漂亮。
窦盛康闻此,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点了点头,放其离去了。
待人都走尽,窦盛康看着自己手中小小的一枚玉印,因年岁长远,其光色更加温润似水。
这小小的一方印便号令着窦氏麾下所有商行。
他不由长叹了一口气。
若没有苏远致的死,阿笙当真会是窦氏最好的执掌人……

白马宝驾自帝宫而出,女子锦衣华服,以凤头钗装饰墨发。
她低敛着眉目,想着此前在宫中见到的场景。
合德刚到宫中便见大皇子以金带覆眼,手持弓箭在一群宫人当中打转。
他命宫人每人手持一个果子,站在十二个方位之上,助他练这闭目之箭。
这几日皇后在尚鸾殿为轩帝新丧的子嗣祈福,根本没时间管束于他。
十二的年纪,又拜了先太傅为师,但这性子却丝毫没有收敛。
合德见着那群宫人吓得瑟瑟发抖,最后出声制止了他。
虽教训了几句,但如今大皇子年岁越大,便越发不服管教,最后嘟囔着离开了。
合德闭目揉了揉眉心,待再睁眼又是一片清明。
回到公主府后,府中管事当即前来报。
窦氏二姑娘在偏庭候了多时。
阿笙今日身着天青海服,合德观她倒是素衣华裳穿着都相宜。
阿笙遥遥地便见合德在众人簇拥下走了近来,她低身见礼,尚未开口,便听闻合德问道。
“近日可好?天水阁那边的事我听说了。”
原来合德以为,阿笙今日前来是与易澜山那生意相关。
阿笙缓声道:“生意便是有起有落,总没有一直顺利的。”
合德见她这个样子,倒是一副明白样,不见半点焦虑。
“不是为此事?那你今日怎么得空来府内拜访?”
阿笙浅浅笑了笑,道:“殿下可听闻近日要去给寒州送救济之物的事?”
合德自然知晓,这点子还是她举荐的黄庭生给皇帝递的。
而后她便见阿笙定静地说着,“我要上寒州。”
合德闻此,眉目微蹙,而后罢了罢手,屏退了左右。
她往内走了几步,复才开口道:“你可知此行凶险?”
阿笙敛了敛眉目,“知晓的,但这一趟我必须去。”
合德听她这话是有别的意图。
“愿闻其详。”
但阿笙却并没有详说,而是将西州欲停航道之事简略跟合德讲了讲了。
听完这些,合德的神情倒是比阿笙初闻此消息时更凌冽一些。
阿笙这商道涉及镇南军的军费,更涉及合德的一张底牌。
听闻航道有损,她比阿笙这个图利的更着急。
阿笙知晓,合德才是那个最想自己平安回来之人,甚至更胜过窦氏。
因此,她要上寒州之事,须得亲自来与合德交代一声。
“我有个法子可以让西州王室主动退让,为此,我必须上寒州一趟。”
合德眉头微蹙听完阿笙这些话,良久,方才道:“明白了,我会让黄庭生想办法献策,尽力保你们平安归来。”
阿笙低低欠了欠身,道:“那便多谢公主了。”
阿笙正欲见礼离开,却见合德侧过身子,谨慎地嘱咐道:“万事小心。”
阿笙微微愣了愣,还是垂首见礼,应答后便离去了。
待阿笙离去,合德身旁的女使方才走上前来。
她望着阿笙离开的身影,浅笑道:“这位窦二姑娘倒是与别的贵女不同。”
“哦?”
女使笑了笑,她跟在合德身旁也有些年岁了,各家贵女见过不少。
“别家贵女在她这个年纪,不是跟着谁家儿郎身后跑,就是想着城中时兴的裙裳或口脂。”
“她却已经能凭自己的本事与贵人平席而坐,所谋的可都没有小事。”
女使说则又看向合德,道:“她没有那些虚假的功夫,公主与她相交也省了很多事。”
闻此,合德敛了敛眉目,听着庭院之中渐起的风声,缓声道:“她这样的人,的确难得。”
返回窦府的路上,车马经过城东御街,临近的都是中枢各府门。
车马缓行,禁止喧闹。
阿笙微微掀起纱帘,便见商行司外一个熟悉的身影。
易澜山今日着正服跟在一名中年男子身后,他低垂着头,再无往日的欢笑神态。
他身前的男子不时回首与他说着什么,他也不过是麻木地一一点头。
只是那头颅却似有千斤重一般,难以昂首。
阿笙听闻,自天水阁出事之后,易家老家主亲自上华清斋道歉,而后将易澜山领了回去。
易家的宗祠,易澜山这一跪就是好几日。
被裴氏封绝了生意,他此后想要走商道便难了。
因而,易家便想凭着家中的关系为他在商行司谋个小官位。
易澜山天水阁之事此前在各大商行闹得沸沸扬扬,商行司中也有不少人耳闻。
易家这也是得了华清斋的谅解,才能促成此事。
阿笙明白易澜山此刻的心情。
从前背靠之势,如今却如重山压在自己身上,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车马此时缓行过了御街,将易澜山等人的身影抛在了脑后。
车夫驾车转过市集,便在山岸巷口停了下来。
阿笙下了车驾,独自往内行走而去。
山岸巷内没什么有名的人家,但却出了一个恩科榜首。
沈自轸便落府在此。
阿笙是想到裴钰的那些寒武卫,他当是与寒州有些关系,所以想来打探一下寒州的情况。
但她站在沈府门前,看着寥落的门庭不由微微蹙眉。
这沈府大门就直接两块木板一合了之,门前不见锦绣字迹,亦没有辉煌陈设。
门前戍守的一对醒狮座下一个雕着“喜迎”,一个雕着“惠顾”。
看样子这是哪个酒楼丢出来的,被沈府的人给捡了回去。
这府门前唯一崭新的便是御赐的那个牌匾。
阿笙不太明白,“沈自轸”有必要清贫成这般模样么?
从前裴钰手上的一个玉扳指都够这一府的开销了。
她走上台阶,准备叩门的手看着那一对生了锈的门环,还是迟疑了一下,而后还是抓着门环叩了三响。
良久,听得“吱呀”一声,阿笙眼见着那大门开了一个逢之后,便直直地倒了进去。
“哎哟!”
开门之人嚎叫一声后,便是尘嚣扑腾。
那人直接被压在了门下,阿笙微微一愣,便赶紧去帮忙。
未久便有两个侍从模样的人赶来,将门下那人给拖了出来。
见人被拖了出来,阿笙方才松手,低头一看,手上尽是门上的尘土。
那开门的小厮似乎已经习惯了,活动了筋骨,便见一名眉目玲珑的女子微蹙着眉看着自己。
“抱歉,吓着姑娘了。你可有事?”
阿笙上下打量了一眼那小厮,那般沉的木门砸了过去,却毫发无损。
“你还好吧?”
那小厮罢了罢手,“没事没事,习惯了就好。”
习惯了就好?
阿笙一时语塞,试探性地问道:“你们家沈大人手里这般短缺,连个大门都不肯换个新的?”
小厮嘿嘿笑了笑,道:“我们大人说了,要做清官!”
说着还一副骄傲的模样。
阿笙哼笑了一声,也不知如何接他这话。
“姑娘这是?”
阿笙这才省起自己来的目的,缓声道:“你家大人可在府上?”
“哦,大人回家省亲了。”
“回家省亲?”
阿笙下意识追问道:“他省哪个亲啊?”
“自然是父老乡亲,好不容易出个恩科榜首,他自然是要回去一趟的。”
阿笙狐疑地看着那小厮,继续问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得有个十天半个月吧。”
阿笙闻此,点了点头,知他定然是有别的事离京了,便不再多问。
“姑娘可要留话?”
阿笙摇了摇头,待他回来时,自己应当已经在寒州之上了。
但她想了想,还是道:“你就告诉他,我要去一趟寒州。”
那小厮闻此名,带笑的眉眼踟蹰了瞬间,而后依旧笑着颔首。
阿笙转身走了几步,又转身走了回来,从袖中掏出来几张银票递给了那小厮。
“我不知你家大人在想什么,但你们还是将这门庭整理一下吧,该置办的置办一下。”
说着又看了看那小厮,“还有你,去看看伤吧,总不能老被这门砸。”
她说这话时眉目始终浅浅地蹙着,语气中却没有半分的嫌弃。
待阿笙的车马离开,那小厮看着手里的银票,对旁边的侍从挥了挥。
几千两的银票就在眼前晃悠,出手当真阔绰。
“这怎么办?”
一旁的侍从长呼了口气,“这姑娘是没发现沈府背靠着六合大院么?主上又不住这,咱费那功夫干嘛?”
“那,要不等主上回来再说?”
说到这里,那小厮模样的人深深叹了口气。
“上次是胃疼,上上次是头疼,主上这官当得真悠闲。”
言议阁不要求每日到堂,这些时日,因沈自轸的出现,黄庭生等老人便生了多的心思,找着理由不让沈自轸入殿前。
他便借着他们的阻拦,多次以病假为由不到堂。
幸好这段时日,皇帝也并未宣他。
“悠闲不好么,若主上不在的时候被皇帝宣了,就该你顶着那假皮去面圣了。”
几人说着又是一声声长叹。

今日窦府螃蟹宴,佐以秋菊装点。
原本这秋日螃蟹宴应当晚些时候的,但阿笙即将启航,因而安氏特意让后厨提前准备了此宴。
这一席窦盛康将阿笙的席位排在了自己的左手边。
面对着众人的狐疑,阿笙低敛着眉目,并不吱声。
她知晓窦盛康这举动是为了给自己正名,也是为了安抚安氏。
薛娇娇看着阿笙低敛着的眉目,眼中的愤恨似要滴出血来。
见窦盛康的眼神扫了过来,她复又低敛了眉目,将眼中的情绪都低敛了出去。
阿笙扫了一眼薛娇娇,自薛娇娇前事之后,阿笙便着人盯着二房,她近日可没闲着。
这一次寒州之行,怀着心思的可不止那些身处高位的人,还有一些想要伺机报复的。
薛娇娇有一个闺中密友李氏,家中儿子正好在京机营当戍卫兵。
自打得知阿笙即将替窦氏前往寒州后,薛娇娇便与李氏走动得勤了些。
这几日,窦知进的心思都在那即将进门的妾室身上,倒也没留意她。
这便给了她机会去走动、安排。
听闻她在李氏面前说了阿笙不少坏话。
阿笙提了筷子,尝了一口蟹肉,便向窦盛康道。
“我前日里去公主府的时候,听闻巡防的队伍即将去北境。”
听闻这话,薛娇娇执盏的手顿了顿,而后抬眼看向阿笙,却见她刻意扫了自己一眼。
窦盛康听她这话,问道:“这么说能有荣昌的消息?”
阿笙浅浅笑了笑,“我托了公主着人留意。”
“我想二舅母也应当想知道二哥哥的消息的。”
薛娇娇听闻自己被阿笙提及,连连称是。
阿笙莫名提到薛娇娇,又提到了窦荣昌,窦知进不由多看了自己妻子几眼,见她那模样,当下沉了神色。
他不动声色埋头饮了一口汤水,而后开口道:“今日一早便听得江淮的消息,岳母身子不适,你当去看看的。”
薛娇娇愣了愣,“我怎么没听说此事?”
窦知进并不看她,“我刚得的消息,还来不及告诉你。”
窦盛康扫了一眼二房夫妇,又看了看阿笙。
她会提及窦荣昌便是在提醒二房,虽然窦荣昌如今人在北境,但她有能力触及。
只是薛娇娇那蠢妇却没听懂,所以窦知进这是想着法的将人暂时弄走,免得多生枝节。
但阿笙又哪里是会随意威胁人的。
怕又是府中有人动了心思。
窦盛康放下筷箸,又接了清茶漱口,方开口道。
“我知道你们成日里心思多,但平日里打打闹闹我可以忽略,若是有人在正事之上给我搞鬼,无论是谁我决不轻饶。”
窦盛康这话出口,便看到薛娇娇低下的头颅迟迟不肯抬起。
他扫了一眼窦知进,道:“夫妇本为一体,赏一同赏,罚也当一同罚。”
窦知进听得这话,连连低头称是。
今日窦盛康将态度放明,安氏见此方才满意。
原本阿笙要上寒州,她是一万个不许,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她的反对已然无用。
既然木已成舟,窦氏之人便不能在身后拖累阿笙,更不能缺了阿笙的尊贵。
但前者还罢,后者却本不是阿笙要的。
今日她坐在了窦升平兄弟的上首,多少会让人心中不服气。
她见窦盛康停了筷箸,遂跟着放下了筷箸。
她知晓安氏之意,但她不愿自己这顺手的功劳,闹得人心不安。
尤其,她并不愿意长房因此与自己生了嫌隙。
待席面之后,阿笙见傅荣华陪着安氏回了后院,便转身要回自己的府内,遂跟了上去。
“舅母。”
傅荣华闻声停了下来,她知阿笙追出来定然是有事的。
傅荣华朝阿笙招了招手。
她端持着谦和的笑,似安抚般,道:“我知你心意,你这一趟本就危险,我又岂会生了旁的心思。”
“走之前,多陪陪祖母吧。”
傅荣华交待了两句,遂抬步往别府而去,并未给阿笙多做解释的机会。
她看着傅荣华离开的身影,神色还是淡了淡。
傅荣华并非真的不在意阿笙自荐上寒州之事。
只不过家中如今长辈皆在,她懂规矩,不能发作。
再来便是她要的体面,不能与小辈计较。
傅荣华与窦知进他们一样,将阿笙此举视作她有意于窦氏家业,所以才会这般冒进。
阿笙看着后院的池塘,一时微微愣神。
她没有想到的是,傅荣华连自己一句解释都不听。
念及此,她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自她归府之后,傅荣华待她和善,她亦真心相待。
但不曾想,事及权利,便能叫人一念疏离。
她看着那一池被秋风吹皱了的池水,长长叹了口气,遂转身离开。
五日之后,窦氏物资完成了装船,阿笙也于次日,与其余民商一同上了央国的官船出海。
同日晚间,门房来报,有人自称是受阿笙所托送些东西过来。
彼时,安氏正巧路过阿笙的院子,便见她院内放了几口大箱子。
仔细询问,方知是一个自称名为“十二”的姑娘着人带进来的。
安氏见着这几口箱子就这么放着,不由皱眉,遂着人搬挪一番。
其中一名侍从手滑,将手中的箱子重重砸在地上,里面的文纸全都被抖搂了出来。
安氏见此,不由皱了皱眉。
安氏身旁的嬷嬷见此,当即喝退了那名侍从。
阿笙在外有着大生意,安氏也怕这里面装着是一些不可为外人观的东西,便暂时将外院的侍从都遣走了。
“老奴这就叫院内几个信得过的来。”
安氏点了点头。
此时庭院中的风又起了几缕,安氏躬身将那些掉落的文稿拾了一两页起来。
但就这须臾的功夫,她的眼神却钉在了那些文稿之上,挪动不得。
良久,嬷嬷再次返回,却见安氏神色肃穆,那些掉落在地上的文纸显然已被她亲自捡拾进了箱子。
“哎哟,老夫人怎得亲自动手。”
说着便指挥几人动手去抬。
“慢着。”
安氏叫停了几人,嬷嬷见她眼中此时已然不见任何端和。
“去,着人取火。”
见嬷嬷愣在那,不知为何,安氏厉声道:“还不快去!”
安氏站在阿笙院落之中,站得端静,今日这箱中之物,除了她,没人见过。
阿笙亦然。
待窦盛康归家之时,便闻焦灼之味。
捉人来问才知,老夫人晚间在后院起了一团大火,烧了不少东西。
众人只知烧的都是从二姑娘院内抬去的几口大箱子,但具体里面装的是什么,却无人知晓。
听闻老夫人亲自守着人烧,直至后来还亲自确认,那些东西全都付之一炬,无一角幸存,方才着人将东西全都收拾,做了花肥。

第一百四十四章 出卖
飞角巷内,十二将几份信鸦刚传回的消息整理成册,起身往廊道的深处走去。
遥遥地便能看到最里面那间阁子的门似乎没有关严,露出了一条缝隙,将其内的明烛之光透了进来。
她行至门前便停了下来,后又思觉自己过近了,复又退了两步。
而后垂首候着。
其内人的谈话声幽幽的,还是传了出来。
“是,近日的确有人持最高阶的信鸦令查过辛氏。”
闻此声,十二猛地抬头。
广寒楼有规矩,无论来客查的是什么,都不可告之第三人知晓。
“谁人查的?”
闻此,男子低沉的声音笑了笑,“来客身份我就不便暴露了,不过这个级别的信鸦令也没几人有。”
男子虽未直接透露,却还是将话说到位了。
十二眼中眸光微颤,看样子是有人买通了广寒楼的管事。
若是如此,如今的广寒楼还安全么?
如广寒楼这般掌握大量隐秘的组织,其内的人员多少都接触过当时权贵的隐秘之事。
若是这里的人背叛楼主、为人收买,便是将其余所有的人都放在刀尖之上,随时都可能被人了结性命。
她并未惊动阁内的人,缓缓退了出去,而后仿似无事般回了自己的阁子。
她关上了门,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脑中还是刚才听到的简短对话。
下一秒,她反应过来,若是有楼内之人出手,那么阿笙查辛氏的事迟早会被知晓。
十二想起了那一箱箱的文稿,当即起身往窦府去了一趟。
因阿笙已然启程,十二并未见到窦氏主家的人。
她又想起了锦瑟,寻着记忆往阿笙他们如今处理航程事务的地方而去。
如今的天水阁那处宅子一二楼还是做着往常的生意,第三层楼如今由锦瑟打理着。
十二前去,便见其内商客往来频繁的模样。
好一会儿功夫锦瑟才看到十二来了,但见她神色不对,方才屏退了左右,将人带到了一处安静的阁子。
“怎么了?”
十二皱着眉,缓了缓,道:“笙姑娘何时能回来?”
“这一去怎么也得数月的时间。”
闻此,十二抿了抿嘴,她思虑良久,抬眼看向锦瑟,既然是阿笙相信的人,那么将话托付给她应当是可行的。
“帮我带句话给阿笙。”
锦瑟见她谨慎,沉了眉目,“你放心,定然帮你带到。”
得了这话,十二眸光深沉地看着锦瑟,一字一句道:“阿笙查辛氏的事已然被阁内的管事透露给了其他人,我猜很可能就是辛氏的人。”
“她这一次查到的消息中……”
十二还是未将话说尽,“总之,你们需要谨慎。”
她缓了缓,道:“我会自请调离央国,此后若是你们还需要广寒楼,便会有新的使者来与你们接触……”
她顿了顿,“但我无法保证,这个人还完全忠于广寒楼的宗旨。”
毕竟能有一人被收买便能有一百人被收买,这对于广寒楼而言也是天大的祸事。
若按上面的处理手段,这央国之内所有的使者恐怕都难以幸免。
所以十二必须离开,是为了保全自己,也是为了保全从她手里买消息的客主。
锦瑟虽然不知十二他们查辛氏到底查到了什么,但见她这般模样,恐怕会是一些要人命的东西。
但说来,广寒楼的消息这般密切,要查一个底蕴悠久的世族,能查出来一些隐秘并不稀奇。
只是或许他们都未想到,广寒楼内会有人坏了规矩。
锦瑟看得出十二的紧张。
“可需要我帮忙?”
锦瑟沉声道:“我们的航道最近会再有船往西去,若是你不信任楼内之人了,可坐我们的船离开。”
十二浅蹙的眉头始终没有松过,她默了默,而后还是摇了摇头。
“我自小在广寒楼内长大,离开广寒楼,我也无处可去。”
说着十二扯了扯嘴角,硬是扯出来一个笑容,“你们要保重……”
她还记得雨后的下午,那个少女坐在软榻上,拉着她尝尝城东的甜果子和新到的香茶。
除了专门的委托之外,她也从来不会向自己打听别的消息。
跟她相处,十二十分放松。
十二至今没什么朋友,广寒楼的使者不需要所谓的朋友,只因她们知道太多的秘密。
而这些秘密不能为外人知晓。
阿笙也是唯一一个,从未尝试从她身上挖出其他隐秘的人。
十二微微垂首,欠了欠身,而后转身离开了。
锦瑟见她这副模样,着实有些不放心,还是着人去跟着。
未曾想,十二离开了后,刚过一个转角,锦瑟派去的人便将人跟丢了。
那人亦不知十二到底是自行藏匿了,还是被人带走了。
只是从那日之后,锦瑟也罢,阿笙也罢,再也没有听过十二的消息。
东海之上,近日的天气并不算太平。
海上风浪大,导致船只难免颠簸。
阿笙一行总共十三艘船,待她上船时才发现,有的世家送来的竟然是家中的幼子。
那孩子在嬷嬷的怀里蜷缩着,似对这里的一切都害怕极了。
任嬷嬷如何哄都不肯让京机营的人看个正脸。
最后那嬷嬷无法,只能将那孩子往地上一丢,由京机营的人验认身份。
这样的人家恐怕一开始便没打算将孩子接回去。
这便是生在世族的“贵子”,命运也是半点不由人。
自出了海后,京机营的人对待众人也没了那般的客气。
昨日里申家的一位公子与他们顶撞了几句,便当即被京机营的人打了一顿,下手丝毫不留情面。
此刻,阿笙正在舱内尝试与阿大沟通指令,却听得舱外一片嘈杂之声。
她开门去看,便见一名老仆被京机营的两名侍卫打倒在地,一旁的青衣女子赶紧冲上前去,将那名仆从护在身后。
据阿笙所知,这一行中,少有女子,据阿笙所知,唯有她与另外一个做铁器的商户之女。
他们送去的器皿都是央国淘汰下来的武器所熔铸。
“张姑娘,你这老仆对我们出言不逊,你该怎么赔我们哥俩?”
这嬉笑的言语带着赤裸的眼神打量着那女子。
她伸展的双臂微微颤抖着,但眼中却满是愤恨。
这几日,这些京机营的人借着各种由头已经向船上那些世家之人讨要了不少好处。
阿笙正要上前,却忽然听得一声怒吼。
“做什么!?”
原本还轻佻的二人当即脸色惨白,转身躬身见礼。
来者是一名长相偏俊秀的青年,他腰间挂着一把长刀,阿笙看那刀柄之上用的是麒麟纹。
换言之,此人是宗室之人。
他扫了一眼此时的场景,一脚一个将那两名兵士踹倒在地。
“再让老子看到你们狐假虎威,直接丢海里喂鱼!”
“不敢,再也不敢了。”
“还不快滚!”
那二人再没了此前的气势,奴相尽显,弓着背灰溜溜地跑去了甲板之上。
那青年扫了一眼那青衣女子,又看了看她身后的老仆,见人无碍,便未再多言。
转身便见到阿笙站在自己舱门口看着这边,她神色淡然,倒是没有丝毫惧怕的意思。

那青年微眯着神色,试探性地问道:“窦二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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