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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巍巍by一两春风穿堂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2-07

老者闻此微微叹了口气,遂又交待道。
“你先行去回王上,便道笙丫头是我的客人。”
“王上原本不是想让东境的民商看看,咱们寒州能做交易之物么?”
“这几日她会去看,请王上择人一同前去,看看寒州还能与外面做些什么生意。”
老者原是想让王帐那边再派护卫,但想了想阿笙有桑达在身边,这寒州之上如今能胜他的怕是一只手都得完。
说来,他也没想到那人将桑达带走,尽然是给了这丫头。
使者垂首应承,刚起身要走,又迟疑了一下。
老者见此微微蹙眉,“有话一起说完。”
使者再次垂首,问道:“不知道这姑娘为何留下?我也好与王上复命。”
东境之人听闻寒州便只觉是茹毛饮血之地,他们对寒州的态度,在岸口他已然见识。
即便这般,阿笙却主动要求留下,这着实古怪。
闻此,老者却是敛了眉目。
他想到了一日前阿笙最后与自己说的话。
“我是想借这一个月的时间看看,到底是皇帝想要我的命,还是我族人想要我死。”
若非她袖中三只弩箭中藏着的种子,阿笙连同这一行的所有粮商便定然是有来无回。
她这般的年纪,却能如此淡定地谈论自己的生死。
老者念及此不由摇了摇头。
饶是富饶如东境,也会养出如此冷淡的人心。
但幸好这丫头,心虽凉薄,人却是善的。
人心立命之观在于教养,身正者不走邪路,显然她自小受到了很好的引导。
而这也是为何即便寒州之上众人尚武弃文,他却从未放弃教小孙女读书认字。
使者等了半晌,才听老者垂目,将阿笙说给他的理由复述了一遍。
“她说她想散散心。”
得闻此言,使者眉目微凝,片刻间他反复思索这话到底是东境语还是寒州语,自己听着怎么不太像话。
“你还有问题?”
见老者已有几分不耐,使者当即低首躬身,退了出去,再不敢多问。
五日之后,王城之内。
天光犀利,遍照白色的王帐。
虎皮铺就的王座之上,男子以恶魁面具覆脸,他长发尽散,以一根骨簪约束一二,静坐间如狮虎之姿。
他静静地听完信使的回复,微微凝目,端视着来人。
“所以这名东境女娘人在何处?”
来人半跪在地,不敢抬头。
“越古使者正陪她往王城来。”
说着那人顿了顿,“不过因为东境女娘不能徒步跋涉,只能坐牛车,所以要晚几日才能到达。”
“越古使者让奴先来回报王上。”
此话过后,高座之上再无回答,那低跪着的人脸上不由浸出了薄薄的汗水。
良久,方才听闻上首之人道:“她可说为何留下?”
来人闻此问,不由心中一喜,这个问题越古使者有交待过,自己定能好好答复。
“她说她想散散心。”
此话过后,那信使得来的却是更长久的沉默。
“行了,你下去吧。”
但得了这话,信使复才彻底松了口气,低着身子,跪出了庭内。

殿外,一男子面容俊朗,眉若远山,他着红袍正服,阔步行至殿外。
与辛栾浅浅颔首之后,便打直了背脊,在外听宣。
此人正是言议阁的阁首,黄庭生。
黄庭生自被举荐如言议阁以来,缕缕谏言皆被采纳,深受皇帝信赖,这才坐稳了阁首的位置。
他在殿外侯了良久,才见一美人自殿内款款而出。
她凤眼微眯,几分媚态地睨了一眼黄庭生,复从他身旁走过。
此人便是赵氏新奉入宫中的女儿,如今封了妃位。
她这位份是皇帝对赵氏的安抚。
自赵美人没了孩子之后,元气大伤,太医诊断,此后难有子嗣。
那之后,赵氏甚至未等赵美人身子康复便又送了一位女儿入宫。
如今正得盛宠。
辛栾垂首,将黄庭生请入了殿内。
殿门开启,一股浓郁的香气便窜入鼻腔,黄庭生不由皱了皱眉。
他近日听闻轩帝迷上了调香一道,又在宫中请了几名炼香师,专门为自己炼香。
所炼之香有怡情之用,也有提振精神之用。
轩帝每日都觉自己精神好过以往,这每日的熏香便未曾断过。
就连后宫各殿的主子们都为了讨轩帝的欢心,每日用不同的香熏着殿内。
听闻这炼香师是皇后从昆山带回来的,其中门道如何,黄庭生作为一个谏官便不便多参与了。
轩帝见黄庭生来,脸色却说不上好看。
只因如今这船队已然返航,并在外海刻意放缓了船速,就等着各家的钱财到位。
但如今送上来不过是打典的碎银子,哪里够组建水师之用。
轩帝不由质疑黄庭生此计究竟是否有用。
黄庭生听闻皇帝的质疑,垂首躬身,道:“圣上,若是如此,恐怕还需些提点。”
轩帝闻此,倒是点了点头,他这才想起自己欲建水师之事尚未正式宣布,这些商贾未必能省起其中含义。
轩帝抬眸看向黄庭生,问道:“那依你看,该如何提点?”
黄庭生不敢起身,继续躬身道:“我记得窦氏子女亦在此行当中。”
闻此,轩帝蹙了蹙眉,“的确,窦氏作为粮商的行首自然得派人去,若没有这个表率,其他商贾怎么肯上船?”
“是了。”黄庭生道:“那便请窦家主再做个表率,众人便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黄庭生这话说完,却不闻轩帝之声。
他不由微微抬首,却见轩帝眉头紧蹙,一副为难的模样。
“圣上?”
轩帝紧抿着唇,而后抬眼看向黄庭生。
“你说,若是窦氏之人有去无回,窦盛康可还愿意为孤出面?”
见黄庭生一时愣在了那,轩帝遂朝黄庭生招了招手,示意他往前几步。
黄庭生往前三步,再次躬身拜下,便听轩帝道。
“此次寒庆向东境五国发出请求,这五国当中以我央国国力最盛,若是那伽蓝王说什么,孤便给什么,我央国在东境的威信何在?”
黄庭生听到这,不由问道:“所以圣上这是……”
“孤让仓部交付给寒州的种子全部都是劣种。”
言及此,轩帝声音不由沉了沉。
“那蛮荒之地便该寸草不生,寒州若当真在粮食之上能自足,那么东境牵制它的筹码便会少一个。”
“应当不止是孤。”
轩帝继续道,“五国都不会给寒庆送去什么良种。”
黄庭生听着轩帝此言,低垂的眉目不由蹙紧了。
若是如此,合德公主那里,他怕是难交差了……
“不过,孤命仓部严守此事,他们如今应当都不知道封箱的货物究竟是什么,到时候丧命的原因推给寒州就是了。”
“那便请圣上在船队归来前,先派人去向窦家主支个信,由窦氏透个态度给众人。”
轩帝点了点头,当即命令辛栾去窦府亲自传话。
辛栾离开后,轩帝又留黄庭生问了恩科新政的事。
轩帝刚提及沈自轸,黄庭生便开口道:“沈大人毕竟年轻,不懂天家威德不能进犯的道理。”
“依臣之见,如今圣上借着大皇子拜师一事,已然做到了安抚之用,这新政该怎么推还得继续才行。”
轩帝闻此仍有犹豫。
虽然自大皇子拜师商博之后,帝宫便捉拿到了害赵美人落胎之人,但此事虽了,却让他更加不甘。
这天底下便不该有与皇权并立之势。
从前裴氏不可,如今其他世族更不可。
黄庭生看了一眼轩帝,知他犹豫是在于担忧。
世间之事都是过硬易折,又有前车之鉴,轩帝当然会犹豫。
黄庭生垂首道:“圣上,臣有一计,可解圣上之忧。”
轩帝抬眸,扫了黄庭生一眼,道:“你说。”
黄庭审振袖拜首,朗声道:“重武科。”
“善用武将的力量便能为将来新政的推出做好准备。”
毕竟兵力是天家震慑世族的最后力量。
黄庭生此计,合德此前也提过,但问题便是除了皇城司和京机营外,各军将领当中,并没有轩帝的拥趸。
当年与景王分庭抗礼之时,他便更重视文史之家。
“此前,孤倒是看上卫氏,想着趁机收揽,但卫琏这小子变卖家产也不肯与孤低头。”
黄庭生闻此,提醒道:“圣上,不是还有一个宁安侯府的魏徵?”
轩帝听了黄庭生这话才想起还有这么个人。
“如今宁安侯一门被判了流放,魏徵恐怕还等着功勋去赎族人,圣上该派人好生接触才是。”
“对对对。”
轩帝道:“我倒是差点将他给忘了。”
轩帝此前也派人与魏徵接触过,但恩科之事后他便此人抛之脑后了。
“但是圣上。”
黄庭生还是开口提醒道,“这魏徵可是窦氏未过门的女婿……”
“臣听闻,窦氏在宁安侯府出事之时也坚决不退婚事,对魏徵可谓是有情有义。”
如今皇帝为了所谓的大国颜面将窦氏子嗣一同出卖了,这魏徵若是听了岳家遭受这般待遇,可还会接受轩帝的招揽?
闻此,轩帝不以为意地罢了罢手,嗤笑道:“那魏徵如今一无所有,在权势面前那点子情谊算什么。”
黄庭生闻此,敛了敛眉目,并未再多言。
二人谈话间,辛栾已然从窦府返回。
轩帝有些意外,竟然这般快。
辛栾垂首躬身,不敢正视皇帝。
“窦府之人道,家主去了南方,尚未归来。”
轩帝微微蹙眉,“那便召他提前返京。”
辛栾顿了顿,思虑了片刻言辞,方才开口道。
“窦氏之人称,二姑娘十八岁生辰之时,家主当返家为其庆生。”
辛栾这话说完之后,轩帝脸上的神色当即凝在了那。
黄庭生扫了一眼轩帝不甚好的神色,默不作声地站到了一旁。
窦氏显然看透了皇帝此计,而窦氏家主的态度也已然明了。
他们要人平安归来,才能再谈其他。

牛车缓行,至城门处众人均下车接受盘查。
在一片尘土飞扬之中,有一女子亭亭而立,她低敛着眉眼,得了天光的偏爱,如同出水的芙蓉神迹般地开在了荒漠之上。
那戍守城门的之人一时看愣了眼,下一秒刀锋利落,冷光闪过。
那看着阿笙痴痴发呆的男人被越古的人斩了脖子,随即倒地。
阿笙愕然,却强作镇定,看向越古。
“这是……”
越古却如同寻常般,他依旧端持着东境的礼仪,垂首道。
“您是大巫的客人,若是有人敢随意惦念上您,却得不到惩罚,那么您此后在寒州之上的安危便难保证。”
越古这是杀一儆百。
血光过后,城门之上的守卫当即乖训了起来,他们盘查到阿笙的时候,就连头都不敢抬起。
甚至于,阿笙还在三步开外,便被通知放行。
阿笙今日抵达王城,是要面见伽蓝王。
寒庆王城与边境不同,这里汇集了寒州之上武力雄厚之人。
饶是阿笙这胆子,在踏入城门的那一刻还是不自觉长呼了口气。
越古看出了阿笙的紧张,他笑了笑。
“姑娘无需害怕,我们的王是个开明的君王。”
自大巫让越古为人谦和一些后,他每日跟阿笙言语时都学着带笑,想着这样能给人亲近感。
但阿笙看着他粗眉凶目的模样扯着生硬的笑,每每看到心里都发怵,自然也不觉得多和善。
见阿笙并不多看自己,越古遂抬步往前一步带路,直朝王帐而去。
阿笙在东境能查到着伽蓝王的消息很少,只知他出自庆部,不过三个月,便统一了寒州五部。
寒州这地方尚武,所以阿笙想,这个人当是一个武力高强之人,如此才能服众。
阿笙跟在越古身后,她原以为,这王城当与帝京一般,是个热闹之地。
但走进去后才发现,这一整个王城只有一个主人。
那便是伽蓝王。
除此之外无他人居住。
王城分三层戍守,每一层都由五族勇士巡视。
最内层则是庆族的武卫。
阿笙这一路看着这些人的长相各有差别,想起以前天字阶的先生曾说。
寒州这片土地曾经历过一次大屠杀,旧时血脉战死过半,后从北大陆引入了外族之人,渐渐在这片土地之上,形成了五大族。
五大族后来也曾有过短暂的统一,但彼时王族血脉的式微,最终还是导致了寒州的分裂。
这也是为何寒州之上的人身型不仅与东境有较大的差异,他们相互之间也不尽相同。
经过第三道城墙,越古停了下来,阿笙见他整理了一番仪容,复才慎重地往内走去。
待穿过这道城墙,便能看到,天光之下那座飘扬着上百旗帜的白色王帐。
澄净如雪,巍峨庄严。
王帐之外却并没有城内的森严戍守。
只有一人覆手而立。
其人高大,站如桩木。
阿笙看到那人的眼中亦如阿大一般,有着死物的寂静。
自她带着阿大走近,那人的目光便如鹰一般,死锁着阿大。
阿笙回首,见阿大亦然。
他们本能地知道,眼前之人足以自己以命相搏。
那是如野兽般对领地的回护本能。
越古见此,停了下来,对阿笙道:“不如请桑达大人在此候着吧。”
阿笙点了点头。
将阿大留在帐外,阿笙随着越古走了进去。
便见到白色虎皮的王座之上坐着一名带着恶魁面具的青年。
未来得及细看,阿笙便见越古跪地见礼。
阿笙微微一愣,随后听得高座之上的人用东境语言道。
“你并非寒州之人,无须跪我。”
这个声音阿笙是熟悉的,她微微张了张嘴,却见那人扫了自己一眼,她当即闭嘴,不再多言。
而后,伽蓝王用寒州语言与越古吩咐了几句后,越古复才低身退了出去。
待帐内人走尽,阿笙复才往王座走了几步。
她就站在伽蓝王五步开外的地方,一个劲地瞅。
“你怎么会在这?”
高座之上的人,收了气势,但却未摘下脸上的恶魁面具。
他扫了阿笙一眼,她这没规没矩的模样倒是多少年都不会改。
伽蓝王正是阿七。
阿笙此时才想起,裴钰自以沈自轸的身份出现之后,便再未见到阿七。
自小她便从未见过阿七离开裴钰身边。
却原来他来了这。
但自打认出了他,阿笙便也没了那么多的紧张,一整个人闲散了不少。
阿笙微微蹙眉,左右看了看。
因这王帐之内除了伽蓝王无人有资格坐下,所以这里并未有椅凳。
阿笙看了看地面之上铺就的皮毛,利落地坐了下去。
王座上的人此刻坐姿也歪了歪。
“说吧,你留在寒州到底想做什么?”
阿笙抬手,“我先问,你怎么成了伽蓝王?”
“不对,你是怎么先成庆族的王的?”
阿七半支着头,缓声道:“我本来就来自庆王族。”
阿笙一时愣在了那,“你一个异族的王族之人,却跑到裴氏给人当剑侍?”
“嗯。”
阿七答得轻巧。
“因为庆族先祖与裴氏有约定,庆王族子嗣每一代都要侍奉裴氏家主。”
所以其实,并非是阿七一个人,而是裴氏每一代家主的剑侍都来自庆王族。
但是为什么?
“你应当听闻寒州曾经有一场几乎让本族之人灭绝的屠杀。”
“自然听过。”
阿七这才缓声道,“那是曾经东境对我们的侵略。”
而这却是东境文人书籍不曾记载的。
寒州这片土地的广阔也曾被外族惦念过,彼时寒州之上还只有庆族一族之人。
面对东境的讨伐,面对彼时的四国战力,他们势单力薄。
最后,庆族首领找到了裴氏,请求庇佑。
这才躲过了灭种之祸。
而自那之后,庆族每一代都会挑选优秀的王室子弟,送到裴氏为家主剑侍。
以此表明,庆族从未忘记当年裴氏的恩情。
阿笙听闻阿七说到这,却对一件事委实好奇。
“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统一五部的?”
阿笙实在想不到,究竟是多么深远的一步棋,才能让庆族在短短数月之内便统一了寒州。
高座之上的人闻此却笑出了声。
他的笑声带着几分冷冽。
“公子说,寒州的分裂,归根结底,都是各王族血脉的不同。”
“只要没了这个分歧,便能统一寒州。”
阿七顿了顿,他犹记得那人当时深沉的眸光,下这个决定他亦是有着无奈。
“所以,他用三个月的时间谋划,杀尽了四部王族。”

而庆族以一己之力,在数月之内,杀尽其余四部王脉。
以此威慑之力,令四部众不敢置喙庆族的战力。也因这番功绩,庆族成功收复了各部民心。
同时让阿七这个常年养在外的儿子成功坐上了庆族的首把交椅。
天光减弱,阿笙听着这些话,脑中似有嗡鸣之声。
见阿笙神情凝滞了片刻,阿七笑了笑。
“你该不会当真以为裴氏家主就只会舞文弄墨吧?”
阿笙听闻阿七的嗤笑声,不由敛了眉目。
这四部王族说来也有上千人了,他就这般轻易地说杀就杀了。
这般的杀伐决断,与东境那个温良的裴氏九郎,很难让人想到是同一个人。
阿笙知晓,寒州这一把直指东境咽喉的利剑,既是裴钰为报母仇而设下,也是他为保族人安危的一步棋。
而这把剑一旦落下,东境各国都难幸免。
“我只是没想到,寒武卫武力这般厉害的情况下,他能这么简单将人杀尽了。”
闻此,阿七微微叹了口气。
“寒武卫虽然武力强悍,但却不善谋划。”
多的阿七便未再多言,毕竟如今这些薄弱之处也正是他要解决的弱点。
裴氏不会干涉一国治政,阿七要依靠自己去解决的问题有很多。
亦如东境不肯割舍的良种,亦如寒武卫缺乏的谋术。
“所以你来寒州的目的到底什么?”
阿七断然不会真的以为她就是来散心的。
阿笙微微扬头,看向高座之上的人,那张白虎皮毛泛着幽幽的光泽。
“阿七,我知道裴氏不会插手寒庆的国事,否则你也不用为了种子这般为难。”
阿笙嘴角扬起了笑意,在此刻的天光下显得几分明媚。
“要不要跟我合作?”
她摊了摊手,“你看,我冒着欺君之罪给你带来了种子,诚意可不假。”
阿七微微凝目,看着阿笙一副轻松的模样,仿似这不过点头之间就能达成的事。
“你要什么?”
良久,阿七方才开口道。
“我要一队寒武卫专门为我的航道护航,我还要再挑几个武力高强的随我回央国……”
阿笙细数了一堆,阿七面具之下的眉头不由微微皱起。
末了,阿笙顿了顿,她抬首看向阿七,那双如珠玉般的双目中带着沉静之色。
“我还要南至黑角域,北至漠河口的航行权。”
这才是阿笙此行真正的目的。
“航行权?”
“是,这片水域靠近东境的部分,因为央国与陈国的纷争而禁止民船渡航。”
“而靠近寒州的部分,又因冲河内行寒州,多年来,东境各国的船只皆不敢靠近,几乎荒废。”
“我要穿过这片海域,打通北大陆与东境各国,乃至西边的水域。”
届时南北纵横,东西交错,她的这条海上商道便连接着四方诸国。
更能借道从北入迅河,直接抵达西州最北面。
阿笙的海上商道会是东西两境唯一能做到此事的商号。
而若阿笙的航道能过寒州,阿七想要弄到什么都简单了。
“但轩帝会允许你这般做生意么?”
连个种子都不肯给的东境五国,当真会允许阿笙给寒州带来商贸之便么?
阿笙哼笑了笑,“这不是你该解决的么?”
“若是东境断绝与寒庆往来,寒庆建国的意义何在?”
阿七被她这话噎了噎。
但阿笙说得没错,若无通商许可,便没有货币的兑换,其余一切便都无从谈起。
“不过我可以保证的是,只要你与东境诸国谈妥,我的航道便会成为寒州对外商贸的第一个门户。”
毕竟,就算东境诸国首肯贸易之事,那些商贾可不是阿笙,没那个胆子敢随意踏上寒州。
这个时候阿笙的航道便能成为很好的先例,为他破局。
阿七倒也不是没个心眼的,他往后靠了靠。
“你既然要借道冲河,这对你而言不过是顺手之事,这可显不出你合作的诚意。”
闻此,阿笙想了想,复开口道:“不如这样,我给你递个法子,先让央国同意你的通商请求。”
阿七朝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说下去。
“不过我需要百艘精良的战船。”
阿七抿了抿嘴,“寒庆如今这个样子……我上哪去给你弄?”
阿笙微微挑眉,“去找裴钰要。”
阿七凝了凝目,“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么?”
裴氏如今隐没,未必会愿意参合此事。
但阿笙此时却说起了她的一番道理。
“他花三个月的时间就想换你几十年的效忠,这买卖可不怎么划算。”
阿七下意识便要为裴钰辩驳,话未开口,就被阿笙抢了去。
“这合作当然是长期有来有往才能维护关系。”
“他未必有真的需要你动用寒庆武力的一日,若你也不用他帮忙,这关系不就疏远了么?”
阿笙看阿七的反应便知,他跟在裴钰身边这么些年,买卖这种言论无法打动他。
所以她话锋一转,便与阿七谈起了与裴钰的关系。
庆族这些年一直将族中子弟送去裴氏,不就是为了要维护与裴氏的关系么?
她的这个想法倒当真是猜准了阿七的心思。
“况且,这些战船又不是为了去打仗,借来在外海遛一遛就行。”
阿笙这话一出,阿七便知她想出来的主意是什么了。
地字阶的先生曾讲过,人永远对未知充满敬畏与惧怕。
让东境各国摸不准寒庆的真实实力,才能让他们不敢轻易招惹。
这百艘船只要在外海转一转,那便什么条件都好提了。
阿七沉着眉目思虑良久,复才开口应了下来。
“我会派人与公子谈。”
“对了,帮我多要十艘。”
闻此,阿七挑了挑眉,他看着阿笙装作无辜的模样,微凝了眉目。
“你该不会是想趁机昧掉几艘公子的船吧?”
阿笙半分没有被人猜中心思的理亏神色,她义正言辞道:“我是这种人么?”
“你是。”
阿七答得毫不犹豫。
阿笙抿着嘴,起身之后又甩了甩自己的衣袖。
她睨了阿七一眼,有些话欲脱口而出,又念在他现在是伽蓝王的身份,自己不能硬碰硬。
想了半晌,丢了一句“小气”,遂转身离开了王帐。

第一百五十二章 谁是流氓
央国民商船队在海上刻意多飘荡了数日,但在物资即将耗尽之时也没等到帝京的消息,迫不得已只能返航。
返回之后,窦氏二姑娘被困寒州的消息一事便传开了。
坊间对于这件事的评价大致不过几种。
其一是这十三船的男子,却让一个女娘去面对寒州的凶险,当真有失大丈夫的道义。
其二便是这窦二姑娘在那种地方孤身一人,还能活着等央国派人去救么?
最后便是对此次朝廷物资的质疑。
既然答应了寒庆送物资,为何又这般出尔反尔,害一个姑娘家被困在蛮荒之地。
窦氏在得知阿笙被困之后,第一时间找上了仓部,质问种子的事。
那仓部的侍官根本连见都不敢相见。
三日之后,仓部得出消息,当是寒州之人自己偷换了物品。
又闻阿笙来自窦氏,所以故意扣下人,只为了以此挟持央国给更多的东西。
而与此同时,向寒州运送物资的其余四国,却因依约送上的是良种,所有民商悉数平安返回。
这其中包括陈国的大粮商褚氏。
若论商贸规格,褚氏可不输窦氏。
若寒庆当真有意做此勾当,为何偏挑央国的窦氏,而放过陈国的褚氏?
仓部给出的解释根本经不起质问。
面对坊间流言纷飞,前朝也是乱成了一锅粥。
因这种子之事,央国一国信誉危在旦夕,还有那窦氏之女,要不要救?
若要救,该怎么救?
是屈服于寒庆,再次送去种子,还是直接武力攻打?
若不救,窦氏那边又该如何交待?
如今央国国内南粮北送的赈济粮都来自窦氏,窦氏手中持有的良田数,足以喂饱半国臣民。
而这些年,窦氏一直配合朝廷政策,无丝毫懈怠。
正因为此,为朝廷解决了不少的麻烦,也省了不少钱财。
更何况,窦氏相信朝廷才会将长房之女送去。
若这窦氏女娘当真不救回来,论情论理,都难向窦氏交待。
大朝会之上,轩帝的眉头拧紧,他未想到,其余四国居然当真与寒庆送去了良种。
谁有大国君主之风当下立见。
如今是钱未要到,又在外丢了颜面,轩帝如何不内心搓火。
但他并不认为自己此行有错,反倒将这件事归咎于黄庭生的计谋错判了形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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