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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春来by遇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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攥紧的拳心松开,褚清泽觉得挺有意思,倒也没那么在意又被他压制的事。
三人在宋知许的招呼进了大厅,佣人有序地按照冷盘和热菜依次上齐,晃眼过去,九道菜里,五道都是沈月灼和褚清泽喜欢的。
宋知许对餐盘的摆放顺序不满意,“阿泽和月灼口味差不多,你俩坐一起。”
沈月灼察觉到褚新霁今晚的气压莫名有些低,主动坐在了他旁边,“霁哥,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教我学毛笔字?”
褚清泽眼皮掀了掀,坐在了沈月灼另一侧。
气氛如常,长辈们看了一眼,也没分神多想。
褚耀起身去酒柜里选酒了,褚新霁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空玻璃杯,眉骨动了动,“之前教了你怎么握笔,这段时间练习地怎么样?”
沈月灼刚才说那句话纯粹是为了混淆视听,哪料到他侧眸过来看着她,修长的食指点在桌布上,像在他的心脏轻轻落点。
她‘啊’了一声,杏眸闪过怔然,“什么时候?”
褚新霁说了个日期,精确到了具体的某一天。
在他那双仿若能够洞穿人心的眸子注视下,沈月灼无可避免地回忆起了那日,她被他抵在书房里的桌台上,将她吻得大脑缺氧的画面,最后还弄脏了一叠宣纸。
也是在那天,他手把手地教了她握笔的姿势。
虽然,她是坐在他腿上学的……
有了记忆的加持,沈月灼再度撞回那双深情眼时,竟从中觉察出一丝兴味。
邻座的位置不算近,正常社交距离而已,沈月灼却觉得自己要被他眸中的漩涡吸进去,那张薄唇仿佛近在咫尺,将她的耳廓都点燃烫红。
她故作淡定地转过头,双手握紧玻璃杯,咬唇小声说:“练、练习地还可以。”
“是么。”他的嗓音低沉清冽,“那你觉得,需不需要检验成果?”
沈月灼心头重重一颤,鼓起勇气偏过头同他对视,“哪……种检验?”
餐厅顶部的水晶灯洒落暖色调的光晕,跳跃在她蝶羽般的长睫上,一双眼瞳清凌透亮,腮边氤氲着绯色,明晃晃地扎进了他的眸中。
他们明知对方在说什么,却在强装镇定。
褚新霁狭长的眸子幽深了些许,无可避免地被她话语中暗藏的暧昧撩拨,落在她潋滟着莹莹亮色的唇瓣上,想起她被他揽入怀中时,双睫频颤,眼波含情的媚态,同她接吻的滋味如蛊虫般舐啃着骨髓深处,牵动着躁意。
食髓知味,哪有那么容易戒掉。
褚新霁呼吸渐沉,敛去那昏热的情绪,“你如果真心想学好毛笔字,检验自然也不能马虎,形式不必设限,只要能达到最终目的就好。”
“……”
他向来擅长收敛情绪,那张利落分明的脸仿佛融着冰,沈月灼根本猜不透。
她恨得牙痒痒,巴不得一口咬过去,才不跟他饶这么多弯子。
褚耀难得高兴,挑了一瓶Penfold Ampoule,宋知许嗔怪地瞪他一眼。这是Penfold酒庄当年从澳大利亚找来4位设计师制作的瓶身,设计独特,半圆锥的玻璃瓶身悬挂在木质的酒托中,像一个小型储藏架。
全球仅限量12瓶发售,是褚新霁前年高价从酒庄带回来的,酒液仅在特殊年份酿造,为卡琳娜 42 区赤霞珠红葡萄酒,收藏价值很高,如今已是千金难求。
这样一瓶红酒,光是摆在酒柜里也足够有面子。
褚耀安抚妻子:“难得一家人团聚,你也知道月灼只能勉强喝点葡萄酒,晚点气氛到了,该定的事顺成章地就能提出来。”
宋知许这才同意,“你来提,我不想当这个恶人。”
“促成一对姻缘,怎么还是恶人了。”褚耀说,“这个圈子里谁不是讲究门当户对,身不由己的人太多,他们自小一起长大,默契和缘分都是天注定,日子还长,将来总有一天会看见对方,也明白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良苦用心。”
褚耀拿来开瓶器,倒了些在醒酒器里,宋知许让佣人们把玻璃杯换成了高脚杯。
饭桌上,抿下几口葡萄酒后,醇厚的馥郁香气在喉间漾开,场面热络了不少。
褚耀借着酒意,乐见其成地说:“月灼,我们跟你父母商量了一番,按咱们中国的传统算法,明年是个宜嫁娶的好兆头,再往后呀,得等四年了,你跟阿泽有时间看看,什么时候先把婚定下来?”
沈月灼在沈家待不了几个小时就会被催,谁知道来褚家也躲不过,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褚叔叔,我跟阿泽没有结婚的打算。”
宋知许道:“早晚都是要结婚的,何况这也是你爷爷同老爷子的约定。现在老爷子年纪也大了,过了除夕都快87岁了,他现在身体状况不如从前,基础病也多,四年实在是太长,以后说不准的事情太多……”
褚老爷子的身体大不如前,只是他性子淡然,从不把生死放在心上。这两年频繁进医院,四合院里更是有两个护工轮流换班照顾,以防哪日冠心病发作。
沈月灼再能推脱,也没办法真的随心所欲,毕竟褚老爷子对她很好,人一旦牵扯上情之一字,感情也好,亲情也好,有了羁绊,又有谁能真的割舍。
她做不到如此自私,更不知该如何回答,心口涌出酸涩。
褚新霁替她解围:“老爷子寿比南山,何必说这些不吉利的。”
“好好好,不说这些。”褚耀挽回局面,“先把婚事定下来也好。”
宋知许顺势问褚清泽:“阿泽什么想法?”
“我当然是听从安排,反正我从出道起就没立过人设,粉丝都知道我有未婚妻。要是月灼喜欢盛大的,我努力多挣点钱,什么都往高了办,当然,如果她不愿意暴露在大众视线。”褚清泽扯出一个弧度散漫的笑意,眼眸温柔,“即刻领证也行。”
褚清泽的话一瞬间让沈月灼骑虎难下。
曾经统一战线的队友叛变,无论沈月灼怎么暗示,对方也不接招。
她担忧地望向另一侧的褚新霁,完蛋,褚清泽说的这些话肯定会让他认为是两人商量好了的,这下子误会更深,前面所做的努力全都前功尽弃。
沈月灼掌心泛潮,紧张之余,白皙的小腿不慎蹭到他冰凉的长裤。
褚新霁下颔线条绷紧,眼神幽黯,冷声打断:“月灼还小,不急。”

沈月灼百分百确定, 褚新霁生气了。
他周身的气压变得极低,那张利落清冷的侧颜映在她的瞳眸里,比先前站在海棠树下更加幽深、冷邃。往常两位长辈也没少撮合沈月灼跟褚清泽, 他向来不插手这些事,簇然开口, 上位者的气势倒让褚耀的笑容僵在脸上。
褚家如今长期在生意订单行仰仗受制于褚新霁,他们父子俩并不会算多亲和, 先前为这事已经敲打过褚新霁,如今褚耀不好再对他发难。
“是我糊涂了, 餐桌上提这事多少有些不太正式,下次等两家人聚齐了再谈吧。”褚耀尴尬笑笑。
话题就此揭过, 一顿饭就在过分安静的诡谲气氛中结束。
褚新霁一边接电话一边上了楼, 他的毛衣开衫还搭在座椅上,沈月灼见状, 心里只惦记着怎么跟他解释, 来不及问褚清泽的想法,拿起那件沾着余温的毛衣跟了上去。
宋知许看出了异样,出于歉疚心,她们夫妻俩都不太能直面褚新霁, 于是转而盘问褚清泽:“阿泽, 你老实告诉我,你哥跟月灼的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褚清泽一只手搭在岔开的长腿上, 卫衣上的帽绳缠在手指上, 意兴阑珊地玩着, “没什么事,用不着担心。”
褚耀面露威严:“刚才提起你们俩的婚事时, 新霁脸都黑了。阿泽,为人父母,我不希望看到你们两兄弟斗个两败俱伤。”
“谁说他要跟我争了?”褚清泽说,“跟我争的是薄司礼,不过这人早就出局了。”
“算了,懒得跟你们聊这些,我去楼下写歌了。”褚清泽伸了个懒腰,拿了瓶矿泉水起身,阻断了父母的发问。
待几个晚辈走后,夫妻俩面面相觑,长叹了口气,开始商量别的对策。
沈月灼跟着褚新霁上了楼,他站在外接露台边缘,手掌插在兜里,电话还没结束,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难以靠近的清冷感,月光在他周身镀着泠泠朝晖。
约莫过了几分钟,他才转过身来。
“霁哥,你是不是又生气了?”
沈月灼声音发虚,试探性地问。
“没有生气。”
只有嫉妒和发狂。
褚新霁说,“你跟阿泽心意相通,连订婚的事都商量好了,我该说恭喜才对。”
他身后映着幢幢灯火,幽暗的目光仿佛要将她吞噬,语调却冷得骇人。
沈月灼关上廊道连接露台的门,在他面前站定,试图从他的表情中寻找端倪。
“阿泽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联系过了。”沈月灼被他凝视的视线盯得喉咙干涩,把手机聊天框拿出来给他看,“也许他是为了和你作对,才故意那样说。”
“我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习惯。”褚新霁清晰的嗓音落在她耳边,压着怒意,“聊天记录可以删除,也可以伪造,当然,这都不是重点。”
他话里句句带着讽刺,“真正相爱的人,根本无需多言,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彼此,不是吗?”
褚清泽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她不断地嘲褚清泽使眼色,褚清泽朝她抵唇轻笑,眼底满是宠溺和安抚。他们俩之间默契的程度,让坐在她另一侧的褚新霁像个多余而刺眼的人。
他嫉妒得快要发狂,若不是顾及长辈们都在,恐怕会疯到当场拉着她离开。
智和设想在脑中挣扎,将他割裂成两个人,他忘了隐忍和伪装,或许已经露出端倪。
两家联姻的事情需要铺垫,聘礼从珠宝、黄金到新悦集团的股份,最快也要到下个星期才能准备妥当,褚新霁想让沈家看清他的态度,因此安排好了每一步。
月光洒落,沈月灼小心翼翼地攥住了他的手指,她误将他眸中的妒忌当作了狠绝。
她表情微微僵住,睫毛沾着湿意,眼泪似是下一秒就会掉出来。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我望着你的时候,你却不懂呢?”她死死咬住唇,本想让那泛滥的情绪溢出来,“我好像明白了。”
更不想让他看见。
男人微凸的喉结轻微滚动,眸光涌出深沉的晦涩,低低地唤了一声:“沈月灼。”
“难怪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撬不开你的心房。”
沈月灼一颗心沉到海底,蓦然松开手,后退半步,垂眸掩下眸中的晶莹。孟安然曾劝谏过她,感情往往伴随着无底线的追逐,如果早知道喜欢一个人这么累,或许她根本不会选择开始。
“霁哥,你就当那封信是真的,我不会再缠着你了。”
转过身时,那滴眼泪坠落,所幸夜沉如水,没有让他看到她的脆弱。
在他开口之前,沈月灼逃一般地下了楼,刚好迎面装上褚清泽。
不顾褚清泽的呼唤,她进了直达地下车库的电梯,褚清泽察觉到不对劲,连跃几阶楼梯跟了上去,赶在电梯门阖上前按住了键。
褚新霁疲惫地揉着眉心赶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沈月灼垂着头站在轿厢角落里,褚清泽俯身同她说着话,像是在安慰她。她背过身去不愿意让他擦眼泪,褚清泽无奈一把脱下卫衣,递给她。
电梯门阖上,彻底隔绝了视线。
心脏深处似是狠狠掠过一阵刺麻,站在旋转楼梯之上的男人身姿挺拔,浓重的阴霾笼罩在眼底,宛若一尊矗立的雕像。
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他才僵硬地转过身,拿起了她搭在木扶手边缘的毛衣开衫。
沈月灼一言不发地上了车,褚清泽在副驾位上栓好安全带,她终于忍无可忍,烦躁命令:“下去。”
积攒已久的情绪爆发,沈月灼浑身迸发出冷意,褚清泽恍若未闻,“腿长在我身上,我就想在这待会,有本事你把我踹下去。”
沈月灼听完他所当然的话,心情更糟糕,“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褚清泽轻嗤:“在我哥那受了委屈,气都在我这撒是吧。”
“褚清泽,有病就赶紧治,别逼我抽你。”
提到褚新霁,沈月灼的眼眶泛出红意,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褚清泽抽了张纸递给她,“我的卫衣你嫌脏,无菌纸总行了?把眼泪擦擦,你以前不是敏感脆弱的人,怎么两个月没见,开始掉小珍珠了。”
“跟薄司礼谈恋爱那会,分手也没见你难过,我还以为你性子洒脱呢。”褚清泽还有心情调侃她,“早知道会这样,当初我就不劝你追褚新霁了。”
沈月灼胡乱擦干眼泪,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褚清泽也不说话,安静地陪着她。
地下车库静悄悄的,久到褚清泽以为她快要睡着了,沈月灼忽然开口道:“联姻的事你怎么想的?”
褚清泽定定地看着她,脸上的神情从玩世不恭转为认真,他们两兄弟眉骨都生得高,论五官轮廓,褚新霁的五官轮廓更为凌厉,但他为人温和,气质在无形之中也变得冷肃。
四目相对,褚清泽嘴角荡起弧度,佯装不在意地问:“你怎么想的?”
他太了解沈月灼,她能够这么快冷静下来,同他提起这个不得不直面的问题,一定是有了应对的办法。
“要么假结婚,各不干涉。”沈月灼说,“要么你明天就去找个人结婚,先斩后奏。”
褚清泽声线拔高,似笑非笑地戏谑:“牺牲我,把你从水火中解救出来是吧?我找谁结,你当我会大变活人吗沈月灼?”
沈月灼侧身,“你列表一水的暧昧对象,难道就没有一个能在关键时刻修成正果吗?”
“我有个屁的暧昧对象!我从始至终都只有——”褚清泽气得不轻,脱口而出才发现已经晚了。
他无视沈月灼诧异而恍然的表情,解开安全带下了车,手肘搭在车门边缘,“这事他们都提了好几年了,估计也不差这一时半会,我尽量能拖就拖,至于沈伯父和伯母那边,就靠你自己了。”
从褚宅回去后不久,长辈们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沈月灼每天都在收到来自各方面的施压,沈歧更是有天来到了她的工作室,父女俩关系一度僵硬难解。
沈歧的诉求很简单,只要她同意和褚家联姻,尽快订婚,从此以后不会再干扰她的选择。
她从来没有想过,为了催婚,沈歧竟然联系到了工信部和新闻出版总署的高层威胁她。以攻略为主的乙女游戏内容为了应对审核,会隐藏许多一语双关的台词,就算备案时完成了审查,也可以拎出来重新卡,如果中途以为审核暂时下架,前期投入的营销流量则会断流失效。
也就意味着,她做的第一款游戏将宣告失败。
她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
时间过得很快,表面还是一派风平浪静,沈月灼却觉得自己像是变成了一根绷紧的弦,随时都要断掉。得知贺成屹执行任务受了伤,转回京市静养的消息后,她特意错开时间过去探望,为的就是避开撞见褚新霁。
谁知刚到军区医院的高级病房外,远远看见那道身影推开门。
她在原地站了会,等他离开后,才抬步进去探望。
贺成屹伤的是腿,打着石膏,腰上也缠着绷带,嘴唇泛着苍白的血色。见到是她,贺成屹脊背挺得笔直,说:“新霁前脚刚走,你们这时间点掐得倒挺准。”
想起刚才褚新霁提起她绝不会是无意,贺成屹道:“他这会应该没走远,要不我打个电话叫他回来?”
“不用了。”沈月灼扫了眼病房,各种果篮、捧花和慰问的牛奶、补品将桌子占得满满当当,她只好顺手将自己带的果篮置于地面,坦白说:“我就是特意避开霁哥的。”
贺成屹笑:“你俩这吵架持续时间挺长啊。”
沈月灼听出他调侃的意思,两个没什么太大交集的人,能为了什么事闹掰两次。贺成屹和褚新霁是多年好友,了解彼此的秉性,自然能看出其中的异常。不过既然贺成屹这么说,至少让她知道,褚新霁没有同他提及她们俩的事。
“我把霁哥拉黑了。”沈月灼避重就轻地说。
“坐下再说,往那杵着不累?”贺成屹指了指床边的凳子,“听说你跟阿泽打算订婚了?”
沈月灼听到这个就头疼,转移话题道:“成屹哥,要不我给你削个苹果吧。”
她作势就要起身,贺成屹连忙叫住她,“早上来探望那批新兵一人给我削了一个,都快吃吐了。”
“有什么不开心的,跟成屹哥说说,病房里没监控。”贺成屹目光沉静。
沈月灼从小就爱向贺成屹吐露心事,他比长辈们更能解她,又有着成年人的思维方式,最重要的是,不会像褚新霁一样和她保持分明的界限,在她难过时,会拍拍她的肩,说这世上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这事太突然,她还没来得及跟许夏她们说,也没有更好的倾诉对象。她想了会,言简意赅道:“我跟阿泽打算假订婚,先糊弄一下父母。”
贺成屹听完,表情没有太多变化,似是早就预料到了。
他性分析沈月灼看不透的部分:“你爸在纳米比亚开的那批原石亏了很大一笔,现在填不上,风雨飘摇的,褚家跟你们关系虽好,这么大笔金额,也不会无缘无故帮忙。当然,联姻后就不同了,成了利益共同体,帮着把这个难关渡过就行。”
沈月灼指尖攥紧,冷哼道:“我爸没跟我说过这些,多少钱,值得他这样逼我?”
她气不过,“他遇到困难第一个想的竟然是依靠别人,难道我就撑不起这个家吗?”
贺成屹看出了她的意图,“你把工作室丢给别的游戏公司收购了,也凑不够。”
其实谁都清楚,这只是其中一个推动力而已,沈月灼的话有失偏颇,贺成屹也懒得纠正,反正在他这里,她怼天怼地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也不要紧,谁没个毒舌的时候。
门外,褚新霁行至走廊时,复又折返,透过半掩的病房门,听到里侧两人的对话。
沈月灼背对着褚新霁的方向,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从她的身形中依稀辨出,这些日子她瘦了不少。自从她开始躲避他以后,褚新霁几次堵人都以失败告终,连微信和电话也被她拉黑。
贺成屹背靠在病床边,刚毅的面庞涌上笑意,“其实这个窟窿,能填的未必只有褚家。左右你跟阿泽也是假结婚,他那职业风险度更高,保不准哪天粉丝就把你扒出来了。”
褚新霁眉宇略松,正欲推开门,顺势同沈月灼把话说清楚。
却听贺成屹道:“不如选择跟我结,反正我一年半载也见不着人,还能帮你免去一大堆伪装的烦恼。”

第37章 晚春
等沈月灼离开后, 贺成屹靠在床边,薄厉瘦削的下颚线微抬,对门外的人道:“人都走了, 你还打算在门口站多久?”
男人阔步而入,周身泛着冷意, 凝重的神情和贺成屹的松弛形成鲜明对比。
贺成屹掌心捏握着两个木质的滚球转动,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他手掌宽大, 骨骼感很重,掌心有一层厚厚的茧, 滚球在他手中转起来不太灵活,看着有些滑稽。
两个男人周身都有着不同的压迫感, 比起商场上兵不见血刃的对峙, 贺成屹的功勋都是靠着胆识和不怕死的勇气搏出来的。
面对褚新霁居高临下的审视,贺成屹稳如泰山, 扯出一声笑:“感兴趣?月灼拿过来的, 说是可以做康复训练,叫什么手部健身球。”
褚新霁矜冷的声音响起:“你伤的是腿不是手。”
言下之意是,送礼的人未必上了心。
“她当然知道。”贺成屹哪里听不出来,她的喜好、性格, 以及时不时的敷衍和骄纵, 不都是他们一起惯出来的,自然无伤大雅。
“那小姑娘就喜欢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挺有趣的, 至少比别人有新意。”贺成屹神色如常地和他讨论。
“新不新鲜不知道, 养老院里倒是经常出现。”褚新霁轻哂。
他面上仍旧是一派温和淡漠的形象, 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露出腕表, 唯有黑眸里溢出冰川般的冷。分明是最擅长伪装周旋的人,在察觉出贺成屹话语里超出寻常的宠溺后,竟也沉不住气。
贺成屹明知故问地笑:“谁惹到你了,说话这么毒。”
褚新霁凛然的目光在贺成屹苍白的脸上扫过。平心而论,这么多年来,他们两人在择偶观上都有着不同于世俗的清傲。贺成屹对外宣称说有个记挂了十年的白月光,几年前死了,所以一直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伤心事,长辈也只能旁敲侧击地给他介绍适龄女性,从家世、长相到性格样样落落大方,挑不出错处,却无一例外被拒绝。
事实上,哪有什么白月光,不过是为了应付凭空捏造的。
这么多年来,借口用烂了,都没人能入得了贺成屹的眼。
作为多年好友,褚新霁只当他宁缺毋滥,没遇到合适的人罢了。谁承想,哪里是遇不到,分明是把爱意留给了不该动心的人。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褚新霁将前因后果联系起来,更觉得戏剧,沉声开口:“我看了新闻,镇压暴乱的任务原本不应该由你们执行。”
贺成屹没说话,专心地玩着得来的新鲜玩意,掌中的两颗圆木珠逐渐转得熟练。
冗长的沉默被褚新霁打破,清磁的声线不带一丝波澜地念着官方文案,“犯罪分子掌握着枪械数十支,某军官明知危险,仍冲锋陷阵,最终成功解救35名人质。铁血军魂,赤胆忠心……”
贺成屹:“我们之间就没必要卖关子了。”
“你是故意受伤的。”褚新霁直言结论,“伤得或轻或重,都可以申请回京市养伤。贺成屹,我怎么看不出来,原来你是个情种。”
才会在听到沈月灼和褚清泽商讨订婚的事后,以身犯险,做出连毛头小子都做不出的荒唐事。
贺成屹本来就没打算瞒着,他做事大刀阔斧,只求结果水到渠成。再者,破坏军婚罪可不小,他不提离婚,哪家长辈敢插进来管这事?唯一的麻烦事,是没办法在明处护着她。
“你不也挺能装的?”贺成屹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昔日好友,转眼间便站在了敌对面,“如果你早点告诉我,你喜欢那小姑娘,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个骑虎难下的局面。”
褚新霁薄唇勾起冷戾的弧度,黑眸如鹰隼般锐利,“早点告诉你,你就能把心思压下去?”
“不能。”贺成屹的回答果断得没有一丝犹豫。
“都是从小陪着她一起长大的,你有多少年,我就有多少年,谁也不比谁少。凭什么因为你一句话,我就得让?”
贺成屹一派坦荡。贺家历代从军,培养方面更注重野心和魄力,因此他的行事风格果断利落,一旦决心要争,必然会争到底。
“你的胜算不大,让与不让,都没有区别。”褚新霁声色轻慢。
如今既然知晓了彼此的意图,友情多少也会变质,没办法再像从前一样坦然平和,就连看向对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虎视眈眈的敌意。
贺成屹觉得好笑,微妙地发问:“你想说阿泽胜算大?”
提到褚清泽的名字,褚新霁不想多言一个字,微垂的黑眸却凝成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锋利。
贺成屹看了他半晌,笑出了声,“总不能是你吧?”
褚新霁未置可否,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病床上打着石膏的腿,嘱咐一句:“好好养伤。”
随后大步迈了出去,结束了这短暂的交锋。
贺成屹叫住他,脸上笑意尽散,嗓音穿透墙面,“褚新霁,你是最不适合她的人。”
褚新霁脚步始终未有停留,薄情又深冷的桃花眸微敛。
候在廊道里等待着大人物说话的记者们和慰问团,敏锐地察觉出这场谈话并不算愉快,纷纷把头垂得很低,大气也不敢出,唯恐被迁怒。
军区医院楼下,一辆通体漆黑的阿斯顿马丁One-77停靠在边缘。
全球限量77台,国内仅占5台配额。
港岛和京市两地车牌并不常见,[W]开头的更为瞩目。两地车牌需验资,是钱权的象征,更何况,根据多家媒体发布的港岛运输署数据,全港最贵的车牌组合来自三年前新春车牌拍卖会上的[W],英文含义为Winner,港岛的富豪多崇尚谐音,据悉叫价都超过了133次,打破了最高记录。
拍下车牌的先生太过低调,三年至今,几乎未被媒体捕捉过照片。
如今出现在京市的军区总医院,任谁都忍不住驻足围观。
个别胆子大的偷偷拿出手机拍照。镜头刚举起,矜贵清绝的男人行至One-77前入了镜。
领带是标准的温莎结,天生的衣架子,将西服撑得挺括有型,英俊的脸庞看不出情绪,长腿迈动,胸袋别着一支查德米勒的自动钟表钢笔,仿佛要去奔赴重要会议。
似是对镜头有所察,掀眸扫过来一眼,漫不经心却又足够冷淡。
在无人看到的地方,薄唇微不可察地勾起浅淡的弧度。轻蔑隐匿于漆黑瞳眸下。
最不适合又怎样?
天底下没有最字。
POP酒吧内,穿着清凉的人群正在舞池中央辣舞,隔壁场子有人买单,开了一联排的皇家礼炮,处处弥漫着纸醉金迷的味道。
“怎么没订包间?”沈月灼刚从医院过来,大家都在等着她,卡座内摆了几杯刚点好的鸡尾酒。
许夏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道:“池少说今天请了很多气氛组,全是卡颜局,还有好几个188男模,坐包间看不到岂不是可惜了。”
“……”沈月灼往舞池中间看了几眼,灯影晃动,她不得不眯眼,中肯地评价:“妆容不错,但是怎么感觉都长一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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