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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春来by遇淮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2-18

将近半年没回来,脑子也想放会空,免得跟她们这群小屁孩脱轨太多。
一向不管这些事的褚新霁眼眸动了动,“你从哪知道的?”
“孟安然朋友圈。”贺成屹说着,顺手翻出了自己保存的照片。
被自拍占据了大半张照片的角落里,沈月灼抿着唇,脸上带着清淡的笑,瞳眸里宛若灿星,别说失魂落魄,纯粹是乐不思蜀。
褚新霁面色微沉,不动声色地将手机递了回去,嗓音轻慢。
“你保存照片做什么?”
“觉得构图不错就存了。”贺成屹随手往后滑,他没有拍照记录生活的习惯,手机里关于沈月灼的照片却不少,时间线可以追溯到七八年前,“这群小屁孩怎么转眼长这么大了。”
有几个小孩玩真人CS模拟枪战,也有刚禁烟火那年,带着他们几个偷偷去郊区放的照片,更久远的,还有沈月灼跟褚清泽、池止攀岩的照片。
褚新霁眉眼柔和了些许,薄唇淡启:“你倒是记录了挺多。”
唯独没有褚新霁和贺成屹,分明参与过她们的生活,却又仿佛没留下痕迹。
就连回忆时,都只能坐在一旁感慨。
贺成屹翻了会,很快到了底,“你说,月灼跟阿泽吵架,该不会是因为他的顶流梦吧?”
“素人女友,基本都得掰。”
“你们两家怎么想的,就这么耗着?”
接连问了两个问题,都没得到半句回复,贺成屹顺着褚新霁微沉的视线望过去,在车库入口处看到了话题中心的小姑娘。
简约的灰蓝色鲨鱼夹将长发松松挽起,同身上的冷蓝色调小西装呼应。她向来钟意米白色这种淡雅的裙子颜色,似是想压住身上那份明艳,不至于喧宾夺主。
身后那几株红枫落了满阶,像是要将那抹掉落的明艳为她添上。
少女看清车牌后,杏眸一点点浮上灿然的笑意,如一只蹁跹的蝴蝶般迎上来,待车辆停稳后,她主动拉开后排的车门。
褚新霁在她皓白的手腕上停留一瞬,看到那串手链时,眉间郁结松了稍许,旋即移开。
视线上抬,贺成屹揉了把她的头发,“在那傻站着不冷?怎么不跟你霁哥发消息,让他快到了给你说。”
沈月灼往后躲了一瞬,余光看到褚新霁自另一侧下了车。长款大衣下包裹着一双长腿,纽扣松散地解开,侧颜清俊而淡漠,仅仅只是这匆匆一瞥,也足以让人感受到他周身不怒而威的气场。
他并没有看她,目光淡移开,阔步往旁边的台阶走去。拨弄着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
“成屹哥。”沈月灼老实地喊人,贪恋地觑向褚新霁的方向,叹了口气,“我惹霁哥生气了,他不肯我。”
贺成屹把怀里的炒板栗塞给她,“什么事还能惹他生气?”
“一个误会。”沈月灼没想深入解释,拆开纸包装袋,闷得有些久,泛着潮气,“成屹哥这次回来打算待多长时间?”
“就三天,还得算上来回返程。”
“也太短了吧!”沈月灼说。
“还行,至少能舒舒服服在家躺个一天,苍蝇再小也是肉。”
“说得也是。”
贺成屹顺手给她剥了几个板栗,长辈们打电话过来催促,他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对褚新霁道:“你这烟得抽到什么时候?我跟月灼先过去。”
褚新霁并未应声,只淡淡颔首。
“成屹哥你先去吧,我有些话要跟霁哥说。”
送走贺成屹后,沈月灼怕待会褚新霁更不愿跟她说话,小跑了几步,快踏上台阶时,故意踩滑。
腰肢被一只有力的大掌稳稳扶住,伴随着清冽的淡香,少女饱满而柔软的身体贴向他,有那么一瞬,让他好不容易才冷下来的心又开始沸腾。
褚新霁掐了烟,很快松开手,声线沉冷地讽刺。
“演技有点拙劣,下次别用这种投怀送抱的把戏。”
沈月灼愣在原地,呼吸放慢,面庞浮出浅淡的窘,又不好意思单刀直入地开口。
“你看出来了?”
褚新霁不明意味地压了下唇,“是,毕竟已经上过一次当了。”
话语有些刻薄,沈月灼低垂着眸子,心情也跟着浮浮沉沉。
“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先走了。”他冷漠道。
褚新霁的目光从她失落的眸子里慢慢下移,觉得有些烦躁。做错事的人是她,玩弄他感情后,仍旧不忘和朋友在外面玩到忘我的人也是她,他想不通她怎么还能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
而他看到她眼里的雾色,竟不可抑制地心软,想要将她拥入怀中。
真是荒唐。
“霁哥……”她鼓起勇气牵住他的手,少女掌心的潮意同他紧紧相贴,嗓音放软,“对不起,我不知道阿泽会模仿我的字迹把那封信换了,但我喜欢你是真的。”
褚新霁脚步停驻,声音低沉几度:“我不会再相信你的话。”
所有的人都到齐了,唯独两人还在外面,沉曼铃遥朝他们俩人招手,沈月灼受了惊般松开他的手。
褚新霁周身的气压更低,阔步拉远了同她的距离。
虽说是三家人的饭局,依旧少不了各种礼仪,沈月灼坐沉曼铃旁边,身侧又有整场饭局的焦点贺成屹,直到结束都没有机会和褚新霁说上话。
饭局结束后,众人各自散场,杨叔见沈月灼招了辆的士,“褚总,您真不打算送沈小姐吗?”
“不顺路。”
杨叔欲言又止,想为沈月灼辩驳两句,最终什么也没说。
抵达湖心公馆时,天色已沉,平层内光线通透,全屋的智能管家开始工作,窗帘缓缓合上。
沈月灼站在房间门口处,正想出声唤他,却见褚新霁解开了衬衣,露出精壮有力的后背。
或许是他今晚喝了酒的缘故,整个人身上浮出清淡的颓意,转过身时,肌线条在光下更显清晰流畅,随着步伐的靠近,难以言喻的色气扑面而来。
寒玉般筋络分明的大掌拂过皮带扣,在静谧的空间内宛如一声警钟敲响。
沈月灼回了神,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脸一下子烫起来,下意识往旁边躲,跌撞着进了浴室。
褚新霁漫不经心地抬眸,若有所思般朝她的方向望过去。
沈月灼心跳都快提到了嗓子眼,一方面担心他会不会脱干净,另一方面担心他会发现自己。
男人的脚步越来越近,终于停驻,转身回到主卧,淅沥的水声传来。
应该是洗澡去了。
沈月灼红着脸准备先溜去大门外,刚猫着腰推开门,男人宽阔的身形乍现,长臂勾着她的腰,眼疾手快地将她抵在墙边。
视线相撞的那刻,沈月灼耳根攀红,而他睨向她的深刻视线愈发晦暗。
“霁哥。”
她主动示弱,嗓音里带着一丝颤,猫咛似的。
充斥着男性荷尔蒙的身躯贴着她,不带任何怜惜的意味,力量悬殊的差距,使得她几乎完全窝在他怀中,身后的墙壁冰冷而坚硬,让彼此身体的变化愈发明显。
“学聪明了,还知道守株待兔。”
褚新霁气息落在她颈侧,掀起一丝难耐的痒。
语气嘲讽更甚,沈月灼不敢看他的眼睛,“我给你发消息你都不我……才想着来找你的。”
漆黑如点墨的眸子凝着她,像是要将她吞入那深不见底的深渊。
“是么。”褚新霁并未像下午那样,轻而易举地放开她,声音带了一丝哑意,“半夜闯入一个成年男人的房间,知道意味这什么吗?”
沈月灼不敢抬头,自然辨不清他的情绪,但印象中的褚新霁足够温和,也足够绅士,就算她真的不小心闯入了他的房间,他也会保留分明的边界。
哪里会是现在这样,任由彼此的身体紧紧相贴。
也放任他凶悍地顶着她。
像是一夕之间褪去了伪装,撕下了斯文的外衣,服从于原始的渴望。
沈月灼仰起脸,嗅到了他身上的酒意,从心底生出一丝奇异的感觉,闷着声,“我只是想跟你解释清楚。”
“你已经解释清楚了。”
褚新霁脸色阴郁。
声音里听不出半点缱绻的味道,仿佛是在给她下逐客令。
“那你……”沈月灼对上那双幽冷的目光,感觉嗓音发窒,眼框里很快染上一层湿雾,腔调带了些许哽咽,听起来委屈巴巴又可怜,“那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
褚新霁拖着她的下巴,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她,“没有犯错的人,为什么要求原谅?”
言下之意就是,只有犯错的人才会求原谅。
她明知道这样会惹他生气,还是跟着阿泽胡闹。
听出他的话外音,刚刚还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一瞬间满溢,划过白皙漂亮的脸蛋,留下一层湿痕。
“你可不可以别生气了。”
她用小拇指去勾他的指骨,像只软脊椎动物似的,握住了修长而骨瘦的指节。
少女的掌心温热,像一个湿潮的软腔,将他整根手指都包裹其中。
唇瓣因为委屈而用贝齿轻咬着,沾着水汽,清透粉嫩,像一株初绽的花蕊。
不知道她怎么这么娇气,浑身上下都像是能掐出水来似的,泛滥着淹没他。褚新霁试图抽回手,却被小姑娘拽住,她眼巴巴地望着他,似是想起些什么,软糯地唤他:“……哥哥。”
几乎是在那一刻,彻底地、完全地苏醒。
褚新霁额间青筋毕露,饱满而锋利的喉结重重地滚动,难忍地厉声斥道:“沈月灼,我说过,不许叫我哥哥。”
她没料到他这样失控,脸上更红,乌睫颤抖着,浑身的力气像是被他夺取,从尾椎骨生出一丝难耐的痒,双腿不由得发软,几乎快要站不住,只能攀着他。
气氛陡然升温,暧昧至极的反应让她的脸红得快要滴血,她该推开他,可是此刻却不想放过这个能提出诉求的机会,“那你答应我不生气。”
“沈月灼,我现在不是在跟你谈判。”
“我不管!”沈月灼嗔声,像只无取闹却又被娇纵得无法无天的猫,“你不同意的话,我就会一直叫你哥哥。”
“叫到你受不了为止。”

褚新霁快被她气笑了, 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
冷蓝色调的确衬她,下午在饭局时,她的小西服外套还规规矩矩地扣着, 尚看不出什么异样,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敞开, 他才看清原来里边那条裙子的领口如此之低。
肤若凝脂,娉婷动人, 白日里的温婉被冲淡,那抹被她极力隐藏的明艳如春光乍泄, 晃得让人不忍心挪开眼。
这条裙子倒也算不得多出格,要是换作别人, 恐怕穿不出她这种介于纯与欲之间的婀娜。
见他不说话, 只幽幽地用愈发阴郁的视线盯着她,而后又克制地往上移, 最终只落在她眸间, 同她对视。
沈月灼唇瓣翕动,“哥——唔——”
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被男人宽厚的大掌捂住。他的掌心很干燥,一层薄茧带来并不明显的粗粝感, 体温却烫得惊人, 指腹贴在她的鼻尖下,紊乱的心跳在雪松的香气中逐渐失衡。
她脸上烫得不行,却还是娇憨地瞪回去。气势汹汹的模样, 不知道的, 还以为犯错的人是他, 需要道歉的人也是他。
从没见过这样的,偏偏他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终于不装了?”褚新霁审视地看着她, 嗓音发哑到连他自己都要多一份愕然。
他无声地吞咽一下,也像是放弃了伪装。巍峨的高山也许并非如远眺那般沉稳,平静而葱郁的丛林中,或许是沉睡了数万年的火山,盛着滚烫炙热的岩浆。
沉寂的时间越长,爆发时就愈难以抑制。
怕她难受,褚新霁转而抬起她的下巴,要她同他对视,也要她看清他眼底的被她勾起的欲望,平静而温声地陈述:“在我面前暴露本性了。”
得以喘息的小姑娘大口地深吸着气,馥郁的玫瑰香气伴随着潮意扑向他,少女呼出的氤氲雾气像是在向他缠绵索吻。
他很难不想起吻她的滋味。
褚新霁鼻腔发出浅淡的哂笑,“接吻的时候不会呼吸就算了,捂住你的嘴也不会呼吸?”
“……谁说我不会了!”沈月灼反驳,“早就学会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语气还挺蛮横。”褚新霁淡淡评价,像是并不在意她虚张声势的骄纵,“之前在我面前是什么人设?温婉懂事……”
他慢条斯地扫过来一眼,停顿半秒,“还是贴心乖巧?”
实际上,跟这些词完全不搭。跟朋友玩的时候不知道多嗨,也难怪听闻她的名字,人人都得提一句骄矜明艳。也就在长辈面前装得好。
差点忘了,她可以把自己也归为长辈那一栏。
想到这,他眉峰压得更低。
“事事有回应。”他长眸微眯,“还是把有关我的所有事放在心上?”
指的是她总会忘记回他的消息。
连他的航班时间都差点记错。
一桩桩一件件,堆积起来,显得太没诚意。
沈月灼:“……”
提起在他面前装知性、扮贴心的事,沈月灼莫名心虚。
她还以为他没看出来呢。
可是仔细想想,小狐狸的本事都是从老狐狸那学到的,还是时常在暗地里观察偷来的,他要是看不出来才奇怪。
想通这件事后,沈月灼指尖局促地攥紧,干脆摆烂了,咬牙哼声:“是啊,我就是这样,根本不是什么知礼大气的人。别人欺负我,我才不会以德服人自我感动,我会十倍还回去,以牙还牙。不论谁提起来,都会说一句,我和你不般配。”
大部分人都害怕自我剖析,没有人会如此坦诚地承认人性的阴面。
包括褚新霁也是如此,他比她更擅长伪装,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温和的面具之后。外界都传他酷爱收藏腕表,有心人送礼自会选择走歪门邪道,但没有知道,几千万的表和几十块的表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
人类区分别人的方式,是给对方贴上标签,而他是主动为自己贴上标签。
“所以你觉得,我喜欢的是温婉大气的。”褚新霁说,“谁告诉你的?”
“猜的。”沈月灼抿唇,小声腹诽,“总不能是小缺点一大堆的吧。”
“那你猜错了。”
沈月灼看着他,长睫眨了眨,偏偏在这些事上迟钝。
“先不说这个。”褚新霁跳过了这个话题,“还有呢?”
他这句话让沈月灼有些怔懵,没想到破罐子破摔的话没有引起他的反感。
“还有什么坏毛病,一并说了。”
沈月灼:“是你要我说的,要是受不了,别怪我。”
“不会怪你。”
她眼睛闪过一抹狡黠,“那你还生我的气……”
褚新霁扯了扯唇,强硬道:“就事论事。”
先前的事撒个娇就想一笔勾销?他还没这么好哄。也没这么好骗。
“噢。”沈月灼低声应,闷了一会,“就是有时候情商不高,可能会做一些蠢事,引人误会。”
她巴巴地望进他的眼睛,那副观察他表情的忐忑机灵劲让他心头更加燥郁。
勾着他的小拇指极轻地挠了一下,才咬着唇小心地试探:“比如不过脑地写了一封留有退路的信,又不敢自己送,还交给了第三人……”
“为什么不敢自己送?”
听到她就要提起褚清泽,褚新霁打断她,嗓音沉冷。
“因为怕你骂我。”
褚新霁凌厉的眸光扫向她,三两句话就能戳中他的雷点。
不知该夸她厉害还是说她愚钝。
“自己好好想想,我什么时候骂过你。”诚然,他对外人的态度并非表面友好,但在她面前,哪句话不是斟酌说出,生怕伤了小姑娘脆弱的自尊心。
沈月灼还真闷头想了会,指尖蜷了蜷,眼神显得有些心虚,“但你很凶啊。”
褚新霁冷笑,“你不来招惹我,我会这么凶?”
“现在就很凶……”她低垂着视线,两人的距离拉开了稍许。她发现只要不看那双幽深的眸子,压迫感也就没那么强。
沈月灼一边说,一边把玩他的手指。
他的手长得很好看,骨节明显,淡青色血管微微鼓起,显得遒劲而有力。皮肤呈现冷白色,削弱了嶙峋的力量感,多了一丝清淡的温润,宛若上等的和田白玉。
她最喜欢他戴上腕表时的样子,表盘抵在腕骨处,像是将他拴住、套住。
禁欲又性感。
“如果这对你而言,就算是凶的话。”褚新霁看她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他的手,竟然还能走神,不由得生出强烈的无语,“沈月灼,那我劝你,别再靠近我。”
“不要。”她说,“我拒绝。”
褚新霁深看向她,“也就是说,哪怕我会斥责你,你也要在我身边当狗皮膏药?”
“对啊。”她眨了眨眼,杏眸里氤氲出可怜兮兮的味道,“霁哥就不能,对我破例温柔一些嘛?”
“可我已经为你破了很多例。”
褚新霁无声地抬了下眉,温热的指腹摩挲着少女细腻的下颚皮肤,“早在你送我那盒映着别人名字的领带时,就该及时止损。我没有你想象得那么高洁,面对欺骗和背叛,我从没选择过原谅。”
以前如此,以后也该如此。
但他违背了自己的原则。
在他六岁那年,褚耀和宋知许发现他的共情能力低于常人,后来查出了Bipolar Disorder(双相情感障碍),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抑郁期。他平静地听着所谓精神学科的专家向父母传播焦虑,甚至还安慰他们不用担心,但他们却用恐惧的眼神望着他,像在注视着异类。
也是在那年,他们决定要二胎。彼时褚耀跟沈时处在同一级,正是升迁的关键节点,那时还在宣传计划生育,为了留下阿泽,褚耀递交了离职信,开始创业。
他们悄无声息地放弃了一个六岁的孩子。
后来的测试中,他根据判断结果的评分,反推如何答题,静默地看着他们愧疚难安。
如今的父慈子孝下,藏着多少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或许只有他们知晓。
沈月灼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她像是站在玻璃外窥视着里侧的人,深沉的海浪不知为何归于死寂,雾沉沉的浓云压在海面上,几乎快要将空气全部侵占,让人压抑到喘不过气来。
“霁哥,你怎么了?”
她伸出手,同他十指交握,让他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先前还滚烫的手掌开始发凉,沈月灼有些慌,更用力地握住他。
褚新霁回过神来,眸中一闪而过的锐利与锋芒,让沈月灼心脏惊颤,下意识松开了手。
等她反应过来,想再度牵住他,褚新霁却已背过身离开。
他疲惫地用手指揉着眉心,强烈的下坠感牵扯着心脏,他不愿让她看到自己这样的一面。因为不够强大,心胸不够宽阔,也并非无坚不摧。
“我让杨叔送你。”褚新霁拨动电话,又很快挂掉,在微信上发了消息。
逐客令下得措不及防。
五味杂陈的情绪在心里翻涌,沈月灼的眼泪快要溢出来,偏过头装作若无其事地抹掉,有些赌气:“我不走。你要是赶我走,我就赖在这。”
表明决心似地,她环视一圈,他的住处实在是太过空荡,软装基本都是嵌在墙里的,最后只能选择抱住沙发。
沙发这么重,没法搬动,褚新霁总不能强行把她拽走。
她的如意算盘打得极好。
对他的那点怵意,早已在刚才的对峙中消散了七七八八,她现在就像是脱胎换骨,彻底放飞自我。
褚新霁在原地看了她一会,拿起木架上挂着的外套随意披上,遮住了大半视线,但随着他的步伐迈动,光线明暗交接,腹部的肌线条也呈现出不同的阴翳变化,胸前淡红色的茱萸也若隐若现,透着十足的张力和色气。
沈月灼忍不住腹诽,他这样穿衣服,比不穿还要蛊惑。
男人高大的阴影压下来,大衣垂落时,掀起一派被身躯烫出的热意,沈月灼面色绯红地迎上他的眼睛。
他曲着一条腿,半跪在沙发边缘,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直到那张脸清晰地映入眼帘,并不似预想中盛着怒意,而是复杂与沉重交织的深深无奈。
他就那样望着她,昏黄的暖光将他冷邃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光,厚重的窗帘屏蔽了夜晚的风声,只依稀传来远处缥缈又空灵的喧闹声,像是被层层叠叠过滤后,余下一丝微弱的烟火气,钻入这个冰冷而又空旷的家,若有似无地回荡着。
沈月灼的心也在此刻静下来,她感知到了他眸中的灰败。
心一点点揪紧,想将他从幽暗的世界里拉出来。
她探出手,微凉的指腹轻按在他的太阳穴上,柔缓地打圈按摩着。沈月灼从小就是家里的小棉袄,没少给沈歧和沉曼玲按摩揉肩、捶背,手法虽然说不上专业,但力道适中,也能缓解压力。
褚新霁动作凝滞,本想让她离开,话到喉间却被生涩地哽咽住。仿佛有股蓬勃的力量在他的胸腔里生长、蔓延,它们扎了根,汲取了一点养分后,迅速地开花,用馥郁的香气反哺着那颗缓频震动的心脏。
被她按住的地方传来酸胀的感觉,顺着血液流动蔓延至心脏柔软的深处。
“霁哥,你感觉好些了吗?”她慢悠悠地,一下又一下地揉按着,絮絮叨叨地说:“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呀,其实霁哥可以适当给自己放点假,没必要事必躬亲,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褚新霁拂开她的手,自她身侧坐下来。
沈月灼侧过身,为了方便帮他揉太阳穴,不得不朝他的方向挪动。小腿翘着,露出纤细的脚踝,莹润而漂亮的足跟,泛着微醺的粉色,膝盖抵着长裙似是让她觉得难受,下意识抬腿拽了一下,光洁而白皙的修长双腿就这样赤.裸.裸地暴露在男人的视线中。
褚新霁喉咙发紧,眼眸黯下去,像是深晦的海面。
他抓住她的手腕,“不用了,不是工作的事情。”
沈月灼的手腕被他握住,没了着力点,有些摇摇欲坠。他坐在沙发边缘,长裤垂感笔直,劲瘦的腰腹似是蓄满了力,紧绷着,而她以跪姿在他身侧,视线的高度越过他头顶,刚好能将他未能遮住的风光看得清清楚楚。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姿势,更像是她在强迫他。
但事实却是相反,即便他处在低处,依旧掌控着局势。
沈月灼的目光划过他英挺的鼻梁,深邃的眉骨,冷邃而长的眼睫,停留在紧抿的薄唇上。他的表情很淡,似乎又恢复了让人难辨喜怒的状态,温雅而贵重。
她不喜欢他这副清高的样子。刚在失控抵着她的人都比现在有温度。
不过,这个角度,应该能很容易吻到他吧?
沈月灼定定地看着他,心思浮动,眼眸半阖,俯身靠近他英俊的五官。
就在她的唇快要贴上去之际,忽然间,褚新霁伸出食指抵在唇边。
那张让人心跳发紧的俊颜近在咫尺,鼻尖暧昧地擦过他的面庞,注视着那深潭般的眸子时,她的眼瞳也跟着恍惚迷离,被他呼出的温热气息裹挟,双颊也跟着发烫升温。
但她强吻他的计划失败了。
沈月灼在那双黑眸一瞬不瞬地注视下,觉得丢脸极了。她用力地抽回手,有些急躁,褚新霁没料到她会恼羞成怒,怕握得太紧会伤到她,也就任由她挣脱。
“为什么上次可以,这次就不行了。”她泄气地窝在沙发深处,显得闷闷不乐。
少女的嗓音很娇,也很嗲,带着天然的骄矜,发泄着自己的不满,又不敢太过分,以至于她责怪他的语气,像是在同他撒娇。
褚新霁心脏惊跳了一下,为那声软而糯的嗓音。
喉结滚动,他压下那抹又被她搅乱的心猿意马,沉声道:“以前是我在刻意纵容你。”
“不然你以为,真能凭借小心思,吻一个成年男人?”
若不是他的纵容,怎么会让一个醉酒到神智不清的小姑娘,伸着脚尖踩他的腹部取暖,柔弱无骨地攀缠着他,用灵巧而濡湿的舌尖划过他的喉结。
她那点猫似的力气,淡淡抬手就能制服。
一旦有了顾虑,再坚固的城墙也会逐步崩溃瓦解。
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房内的安静,是杨叔的声音。
“褚总,我到湖心公馆了。”
褚新霁开了免提,偏头看向她,“是你自己下去,还是让杨叔上来接?”
他算准了她向来不敢在有第三人在场的时候骄纵,故意开了免提,沈月灼恨得牙痒痒,在心底腹诽了一万句道貌岸然的老狐狸。
褚新霁眉峰微挑睨着她。
沈月灼不甘示弱地瞪回去,视线同他相撞时,男人的唇角无声地勾起,觑着她的眼神却冷了几分。
薄唇微翕,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语调低声道,“连这点胆子都没有,也敢赖着我?嗯?”
沈月灼是个经不起激将法诈的,当即夺过手机,清了清嗓子,礼貌道:“杨叔,不好意思,麻烦你白跑一趟了,我今晚不回去。”
她掀眸望回那双玩味的眸子里,刻意说给他听似的,“霁哥让我留在这里。”
电话那端,杨叔一头雾水,疑惑道:“沈小姐,您跟褚总吵架了?”
沈月灼抿唇,倾诉说:“是啊,他今天大概是喝醉了,莫名其妙训了我半天。”
夸大事实真相,她隐隐有些心虚,偏过头去瞧他的神色变化。
跟在褚新霁身边将近十年,杨叔就没见过比他脾气更好的人,更何况还是从小看着长大的。
“沈小姐,褚总怎么舍得生您的气,今天去接贺少爷的时候,路过天坛东门,他还特意去买了一份糖炒板栗……”
“杨志!”
褚新霁轻斥,他很少称呼杨叔的全名,都是尊称一声杨叔。
杨叔连忙止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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