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春来by遇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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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注视着她,“但不是没有反应。”
按住她的肩膀往下压了压,沈月灼脸色涨红,瞬间明白过来什么意思。
“你就不能忍一忍吗?”
“我们共处在同一屋檐下,你穿成这样,还要我保持智和你谈笑风生。”他伸手阻拦了沈月灼遮挡另一边的动作,“未免太折磨我。”
“还是说,你故意的,就是想看我难受,却又拿你无可奈何的样子。”
他说话时,铺洒的湿热气息掠过她耳畔,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一团困在笼中的火,寻不到出口,纤细的双腿下意识摩擦着。
“我在家里喜欢这样穿,只不过忘了你也在……”沈月灼声音糯而甜靡,被他横抱着坐在腿间,素来一丝不苟的衬衣领口敞开,那一排牙印像是她将他拉下神坛拓印的标记。
这话说起来显得太没有可信度,她越说越没底气。
松松垮垮系着的缎带骤然被抽走,沈月灼趴在他肩上,小声地惊呼,下一秒,那艳红的真丝缎带被男人如玉般的指骨捏住,漫不经心地遮住那如深潭般的一双长眸。
这张近在咫尺般的清隽容颜,此刻只能望见挺拔的鼻梁,窄而锋利的面颔,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缎带在后脑勺系了个结,垂落于白衬衣后。
他的气质本就如高山白雪般清傲,如今被这抹瑰丽的红色点缀,那冷白的皮肤衬得愈发如上等温玉。
堪称赏心悦目。
“是忘了我也在。”褚新霁一手虚搂住她纤薄的脊背,一手罩住她,砂砾般的嗓音在雪落中宛若和弦,“还是忘了,我们已经是合法夫妻。”
他的眼睛被红色缎带遮住,少了凝视深渊般的压迫,说话的时候,只余淡色的唇轻阖动,莫名有种跌落凡尘的蛊惑感。
沈月灼的心跳都快静止,无力地趴在他的肩头,任由他反客为主地将她覆压而下,听他低声道:“又或者,忘了你的丈夫,是我?”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地,他精准地撬开她的牙关,狂风骤雨般掠夺的吻印下来。
睡裙被推叠往上,露出少女美好而清丽的酮体,白瓷一般的肌肤好似发着光,只可惜这样一幕,他无缘欣赏。
沈月灼察觉肩侧一片凉意席来,下意识颤了颤,无端生出被他看穿的惊惶,却又隐隐期待着更为猛烈的进攻。
先前吻过她掌心的厚舌勾着她的舌根纠缠、搅弄,他身上哪里都烫,周身散发出浓烈的荷尔蒙张力,胸膛硬得像一块石头,她怎么推也推不动,反倒在这个攻势凶悍的吻中逐渐失去抗拒的力道。
“要试试别的吗?”
无数次的接吻早已让他掌握了各种技巧,不过须臾便将怀里的小姑娘吻得气喘吁吁。
他看不见,却也能瞧见模糊的、蒙上一层红的暗影轮廓。
无妨,就算看不见,以他对她的熟悉了解程度,脑中也会自动添补视觉的空白。无非是乌眸潋滟着水色,瑰丽冶艳。
落入他怀中的玫瑰,自该绽放。
沈月灼趴在他肩头,耳边红晕斑驳,回味着他的话,不解道:“什么?”
冗长的静默中,支在她身上的人俯下身来,粗粝的指腹先寻到柔软的耳垂,惹得她躬身一颤,心跳骤乱不止,未能说出口的话成了呜咽,“呜——”
沈月灼眼瞳缩紧,失神地望着天花板。
周遭静谧的只能听见他吻她的声音,暧昧而勾人,她指尖下意识抓紧沙发两侧。
却不慎抓住了那条绑在他额间的缎带,勾缠着指腹,攥紧,在空中随风曳摆,留下一道熏红的残影。
四目相对,她措不及防撞入那双黑雾浓烈的眸子里。
清澹的目光涌上浑浊,冷白的脖颈上筋脉暴突,撑在她身侧的手掌骨感明晰,宛如一根拉到底的弓箭。
“感觉怎么样?”他微微顿声。
品尝的滋味令人着迷,他声音更哑,“甜的。”
沈月灼神经都跟着绷紧,像在看不见尽头的暗巷里失魂落魄的旅人,呼吸绵长又混沌,比昨晚那种极致的体验堆叠出更深的极致。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快要死掉了。
但是没有,他只是把她抛上云端,再稳稳地拖住她。
像她们曾无数次深吻那样,抵着她的舌根纠缠,每一步都发了狠,仿佛要将她吞噬,彻底卷入腹中。
沙发早已一片狼藉,大片的湿痕宛如一团团暗渍,空气弥漫的甜香盖过了清冽的雪松香气,也让这个冬日,染上不同以往的温暖甜腻。
明明只是想跟他说一句话而已,怎么又失控了,而且还比上一次更疯狂。
“你不准进房间睡!”
她留下这么一句话,红着脸要逃,唇瓣却又被他堵住,他扣住她的下巴吻了上来。意识到他唇腔里的甜意来源,沈月灼脑中倏地拉响警报,咬了他一口。
血腥气在唇边弥漫,他也不在意,吻到餍足才退开。
“今晚你睡主卧,我睡次卧。”褚新霁长臂揽在赤着足逃跑的人腰际,将她拦腰打横抱起,冷峻的眉微皱,“快立冬了,别光着脚到处跑,当心地暖盘管温度不均,沾了寒气。”
沈月灼脸皮薄,眼睛胡乱瞟了几下,“我要睡自己的房间。”
“你确定?”褚新霁深黯的目光定定地注视着她,“次卧没有浴室。”
“没有浴室又怎样——”拔高的音量蓦地降到底,对上那双弧度轻勾的薄唇,她倏地哑了声。
“刚才弄得有点狠。”他微微噤声,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先前那泛滥的情况彼此都心知肚明,意有所指道:“最好还是清洗一下。”
沈月灼咬着下唇,湿黏的感觉让她没有力气同他争论。
“还不是都怪你。”
褚新霁静静看着她,似笑非笑:“怪我技术太好?”
“这恐怕和我关系不是很大,是你——”
沈月灼心跳一颤,瞪他,不许他继续说下去。
“不逗你了。”褚新霁知道她脸皮薄,听不得他说那样下流的话,语调淡沉而温柔,“我还有一些工作上的事务没有处完,至少会在客厅里待一个小时。”
她要是再穿着睡裙在他眼前晃过。
他恐怕真的会疯。
“好吧。”沈月灼浑身都难受,就连睡裙也被撕坏了,勉强妥协,不过旋即反应过来,他这么晚都在加班,说明真的很忙,怎么还能抽出时间陪她买婚戒?
她认真地看了他半晌,然而他太过无懈可击,让人抓不出一丝破绽,反倒因她的注视而用手指轻轻捏住她的脸颊,矜冷又贵重地问:“怎么看起来这么别扭,闹小脾气了?”
哄小孩一样的语气,沈月灼偏吃这套,心里浮浮沉沉的。
听到他叹息,“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帮你洗。”
她立即警惕起来,“还是要以事业为重。”
褚新霁:“工作可以推一推,成家后,自然是要以老婆为重。”
沈月灼经不起逗,用夹枪带棒掩饰脸红心跳,“你那是以婚姻为重吗?明明就是纵情声色,荒欲无度。”
褚新霁漆黑的视线看得她心里一阵阵发慌。
他轻挑眉稍,俨然失笑:“纵情声色、荒欲无度的是谁,嗯?”
“一整晚都在服务某个没良心的家伙。”
他忍得发疼,眉心深皱,没有一丝怜惜地按着她。
沈月灼自然感受到了他不容小觑的躁涌,“又不是我求你的……”
她话锋一转,“裙子都被你撕坏了,你赔我裙子!”
褚新霁没有会她色厉内荏的威胁,抱着她回到卧室,微阖上门,将她的拖鞋置于床边,免得她又犯懒。
“好,赔你几条都可以。”
撕坏一件而已,以后还会撕坏更多。他舍不得凌虐她,占有欲作祟之际,只想发狂地吻她,深入她,现在不能碰,也只有借裙子压制那头凶恶的困兽。
沈月灼被哄得顺了毛,哪里知道面上一派清冷严肃的男人,脑子里想得竟然是撕坏她更多的裙子,她扬起下巴骄矜道:“要真丝的,不能拿别的滥竽充数,款式也不能太老土,审美要在线,我还是挺挑剔的。”
就差把恃宠而骄几个字摆在脸上。
他的底线比她想象中更低,“实在不放心的话,可以把需求好发给我,我按照沈小姐的要求一条条筛选。”
“啊……”沈月灼说,“不可以交给你的助采购。”
褚新霁眸光微凛,睡衣这么私密的东西,她底下又爱什么都不穿,他怎么会假手于其他男人。
“当然不会。”
沈月灼这才满意,勾着脚尖穿上拖鞋,脚趾上涂了一层无色护甲油,褚新霁垂眸看了一会,对着她的赤足竟也心猿意马,他暗自低嘲自己如今的堕落。
注意到他的眼神,沈月灼没忍住往他腰腹之下的位置瞄了一眼,果不其然看到一片明显的起伏,西裤布料也因此紧绷。
她被烫到般移开视线,心跳怦怦地:“……不许想奇怪的东西!”
褚新霁闻言,迟凝片刻,眉头深皱。
“先前吻你时,它醒了。”当着她的面说这种话,褚新霁侧颜绷紧宛若锋利的刀鞘,见她快要哭出来了,低叹一声,像是妥协,“月灼,它没那么容易平息。”
沈月灼迟疑一会儿,到底还是心软,又按捺不住好奇的旖旎心思,“那你不难受吗?”
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根,懊恼自己怎么这么容易脸红,是她非要多余问这一句,他认真地答了,她又后悔不迭。
褚新霁缓缓抬眸凝视着她,似是因为她的话久久不能平息,“当然。”
“那你……”沈月灼仰头望着他,丝毫不知自己眼底的水光正在摇晃,声音也娇得不像话,踟蹰的模样无异于勾人,“那你打算怎么办呀?”
“目前的办法是冲冷水澡。”
沈月灼:“你、你不用手弄出来吗?”
她明显察觉到他呼吸沉重几分,凝了她半晌,“沈月灼。”
他忽然唤她全名,沈月灼连手指头都蜷紧,低着嗓别扭道:“算了我不想知道,我好困好累,我要睡觉了。”
她作势站起身来将他推着往外走,一点说话的空间都不肯留给他。
手掌推抵上他的背部时,沈月灼没注意到他紧皱的眉梢,以及额间因牵动伤口而泛出的细密薄汗。
“霁哥,你的衬衣上沾的是什么?”沈月灼瞥见他背部的一点红痕。
褚新霁自然地转过身,清阔舒朗的身形挡住她探过来的视线,握住她的腰不让她胡乱蹭,睇过来的眼神浓如夜色。
“沙发都要被你浇坏了。”他反问她,低沉的嗓音好似一坛醉人的酒,“你觉得呢?”
夜沉如水,窗外的雪也停了,湖面凝上一层薄冰。
等卧室里的小姑娘睡着后,褚新霁才搭上外套,驱车来到最近的一家军区医院,高级病房内,护工换完药,不忘叮嘱:“褚先生,你这伤需要静养,千万别受力推抵,伤口要是再崩裂,恢复期至少也得延长一周。”
褚新霁:“好,我会注意。”
室内重新静下来,褚新霁伫立在原地,不可避免地回想起早晨的事。
两人已经领了证,订婚宴只有关系交好的三家,闲话传不到外头去,但抢婚这事到底不够光彩。
横刀夺爱,兄弟嫌隙,桩桩件件加起来,就算是褚老爷子,也得动用家法,以儆效尤。
四合院的正位房间里,摆放着褚家列祖列宗的牌位,褚新霁跪于蒲团之上,宛若顶天立地的一座山,当着众人的面,“她没有错,也无需认错,至于家法,应由我一人承担。”
褚老爷子的第一任夫人,也是褚耀的生母,出自名门书香世家,严苛的家法规矩,也因此沿袭到了褚家。按照规矩,应由褚新霁和沈月灼各自承担六鞭。
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众人都疼沈月灼,哪里忍心让她拿小身板承受,现下褚新霁这么说,褚老爷子也就给了台阶。
六道棍鞭落下去,褚耀心生不忍,板着脸甩出了身为长辈的威压,“新霁,你跟老爷子服个软,这事也就过去了。至于你和月灼,你自己的情况你也清楚……就算是治好了,也保不齐哪天卷土重来。”
褚新霁:“继续。”
褚老爷子当年在部队里是出了名的骁勇,每一道棍鞭都用了十成的力气。
褚新霁站起身来时,宽硕的背部早已皮开肉绽,触目惊心,竟无一处完好。
额间汗珠自薄厉流畅的下颔滴落,却是一派如常神色,不怒而威的气场力压众人。
他冷提着唇角,眸中闪过一抹阴翳,“该向列祖列宗们赔的罪,已经赔完了,从今往后,我和她也算是名正言顺。这些话,我不希望传到她耳朵里去。”
周身的压迫感覆倾般压下来,褚新霁的这番话处处皆是警醒和敲打。
太过狂妄。
以至于褚老爷子有心护着他,也气得不轻,宋知许连忙给老爷子顺气,对褚新霁道:“新霁,你快别气你爸了,他也是为了你跟月灼好。”
“我们不让你和沈月灼在一起的原因,你应该知道,遗传的概率占60%-80%,是,你可以不要孩子。”褚耀直言不讳,“你有过问她吗?万一她喜欢孩子,今后却不能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该有多残忍,你怎么忍心将她推入这样的深渊?”
“你当真是冷血至极!”
褚新霁身形微滞,浮出冷笑,“你们要是不谈这件事,我还以为你们早就忘了。”
褚老爷子听出他们有事瞒着自己,蓦地一摔茶杯,“褚耀,说说怎么回事。”
“双相情感障碍,一种既有狂躁症,也伴随着抑郁低迷情绪的精神类病症。”褚新霁容色淡淡,漫不经心地扫视着目露惶悚和心虚的父母,低冽的嗓音仿佛藏着寒冰,“在我六岁那年查出来的。”
他们如避蛇蝎般远离他,身为父母,如此轻易地为亲生骨血钉上标签,所有的爱意一瞬间抽离。
他们是怎样说的呢?
新霁,你天性冷血,我们只是普通人,只想要个正常的孩子,面对不懂感情的你,也会害怕。
怕反噬吗?
十二岁那年,沈月灼和褚清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受了惊,为了接住从墙上坠落的沈月灼,他左手骨折,宋知许在仔细盘问只知道惊惶哭泣的褚清泽后,用看待怪物一样的眼神看向褚新霁。
满心满眼都是防备:“新霁,以后你离阿泽和月灼远一点。”
再后来,干脆连治疗都放弃了,把他的病症当成基因彩票的罪恶源头。
褚老爷子听完,蓦然凝向褚耀:“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难怪他总觉得褚耀和宋知许夫妇对待两个孩子态度不同,也没太关注,只当褚新霁性格沉稳使然,却不想,挖出这么大的惊天秘密。
宋知许泪如雨下,“精神科专家说,肢体化严重的时候才需要辅以药物治疗,新霁身上从没出现狂躁的病症,我们想着,大不了一辈子由着他去。”
话题既然已经摊明,褚耀也不再掩饰,“新霁最后一次做测试是十五岁那年……”
褚新霁打断:“测试结果是可以计算的。”
在父母两人惊诧、惶恐的表情中,褚新霁顿觉疲惫,只想结束这场闹剧,“事实是,我在你们没有做出任何努力的时候,完成了疗愈。”
不会有人关心结果。
就像是十五岁那年的最后一次测试,他仍旧抱有一丝期望。
后来,希望被碾碎。
“褚老爷子下手也真够狠的,啧啧。”一道调侃的响起,将褚新霁的思绪骤然拉回,贺成屹无声无息地倚在门边,笑道:“大半夜的跑来我这,真是闲得蛋疼。”
褚新霁慢声应,“我只是不想让她知道。”
贺成屹这几天都在复查,疗养院倒是清净,医疗设备到底有限,他受不了家里几个长辈轮番念叨,干脆搬回了军区医院,正好顺了他亲妈杨院长的意。
“这都两点了,你是真能折腾。”贺成屹说,“给你找的皮肤科专家,人看了都直摇头,说你不配合治疗。”
褚新霁表情冷淡:“没让杨老师知道吧?”
“我妈那眼睛盯上盯下,哪管得了这么多。”贺成屹上上下下地打量褚新霁,“不过伤成这样,要换了我,正好使出苦肉计让她心疼。”
褚新霁站在薄冷的灯光下,松竹般的身形拉成一道长影。
“这种手段,我不会用在她身上,更没必要让她因此心生烦忧。”
说好要护她一辈子,风沙也好,暴雪也罢。
他所为之付出的一切,她不必知晓。
平安,顺遂,同他共度余生,也就足够。
第53章 晚春
接连几天, 沈月灼都在忙着和柏悦准备indiePlay的相关资料,开了两场会议后,最后决定把小晓也带上, 她们三人一起作为代表应邀出席。
“沈老板,不是说咱们获奖的概率不大吗?为什么还要提前准备宣发视频, 万一没机会发出去,岂不是白忙活。”
她们定的是早上八点的航班, 排队过安检的时候,小晓全程很兴奋, 叽叽喳喳在旁边说个不停,把沈月灼的起床气都快给冲淡了。
“大早上的干嘛煞自己威风。”沈月灼没来得及化妆, 头发也是松松挽起来, 恨不得坐在行李箱上,“你别觉得这是白忙活咱们就算这次不中, 也算是参加了场预演, 攒点经验不是坏事。”
“但我还是好紧张,总感觉到时候四周都是大佬。”小晓想到自己崇拜过的原画师也要出席,忍不住打起了退堂鼓:“有个表情包你见过吗?一只哈士奇混进了狼群中,我现在就是那只心虚的哈士奇。”
小晓是学室内设计的, 毕业就被沈月灼挖过来了, 昭月工作室氛围和环境都单纯,她会有这种想法,沈月灼也不奇怪。
拖褚新霁和沈歧的福, 沈月灼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对这种场合祛了魅, 因此哪怕是最初碰了不少壁, 遭到了无数嘲讽,她也从未觉得产生中自卑的心态。
沈月灼抿唇, “永远不要贬低自己。”
柏悦看着时间点买了两杯咖啡递过来,小晓正听得津津有味,接过吸管插好,催促道:“快喝点提提神,继续讲,就爱听沈老板小课堂。”
有人主动服务,沈月灼自然乐得清闲,“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可能你觉得咱们一群大学生创业,跟玩闹一样,但是呢,别的公司也未必面面俱到,你就是对它们滤镜太厚了。”
“虽然小晓狗腿的样子很好笑,不过沈老板说得是实话。”柏悦打开航司对应的app,一边值机一边说,“我刚毕业的时候,去了家小公司,运营、文案、策划都是一个岗位,对了,她还得顺便发票报销和充当公司前台。”
“这个分工听起来很混乱对不对?”柏悦说,“公司没有实际产出能力,大部分项目都是外包的,管一团糟,我换了公司后还跟他们合作过。”
“客户不知道吗?”小晓问。
柏悦:“想什么呢,怎么会让客户知道。”
见小晓眼瞳转了半天,还是不解,沈月灼失笑,“柏悦姐想告诉你的是,不要觉得自己差,退一万步讲,咱们能跟他们一起竞争,证明他们也比我们强不到哪里去!”
临近安全区域,沈月灼尽量喝了大半杯咖啡下去,在休息区等她们俩。
柏悦在她旁边坐下,“奇怪,今天怎么值不了机。”
一位机场空姐人员走过来,半鞠躬告知三人已经升为头等舱,小晓兴奋不已,说她还是第一次坐头等舱。
[霁:落地后已经安排了人来接你,记得给我报个平安]
看到褚新霁几分钟前发来的消息,沈月灼微微出神,他这几日都在港城出差,自从那晚过后,已经接连一个星期没见面了。
[何时能暴富:你这样显得我很抠门]
[何时能暴富:我们三个都是坐的商务舱]
沈月灼现在和他聊天,也不像从前那样端着,毕竟两人都结婚了,既然是合作伙伴,还是有过亲密接触的关系,说话自然骄纵许多。
[霁:正好你可以转告你的员工,这场出行,由你先生买单]
沈月灼唇角翘起来一点,[何时能暴富:我才不,凭什么好人让你当啊(叉腰.jpg)]
那边很快回复,[霁:是我的错,应该让太太面子上有关才对]
看到太太两个字,沈月灼的脸不知为何有些红,莫名生出一种正在热恋期的错觉,她反扣住手机,戳了个表情包过去,没有再回。
颁奖大赛地点设立在体育中心,包含了共六个展厅,为入围的参加游戏作宣传展览,现场可谓是游戏爱好者的天堂,从竞技类、冒险类、模拟类、角色扮演类百花齐放,最外层的展厅是开放式的,不少野生玩家和coser在外层合影及购买历年获奖作品周边。
最大的球幕展厅,则以4D的形式讲述了国内外游戏的发展史,这两年备受关注的塔防类游戏《竞者之端》和大逃杀类型的射击游戏《岛上求生》也在其中。
沈月灼参观一通下来,同不少喜欢的游戏商交换了联系方式和名片,可谓收获颇丰。
柏悦评价:“我看你不是来出差的,是来追星的。”
只可惜也有游戏商并不认可这些奖项的含金量,根本就没有报名,不然沈月灼还能打入内部,想办法买点绝版周边。
小晓:“游戏太多了,看得眼花缭乱。”
三人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依次入座,奖项五花八门,其中还有专门颁发给学生团队的,沈月灼感慨:“要是我延毕一年,没准咱们也算半个学生团队。”
小晓噗嗤一声笑出来,“那我不是得回炉重造,太不划算了吧?!”
柏悦一针见血:“这个奖项就3000元奖金,别说我们几十个人分,就算你们俩分,怕是连一年的学费都不够。”
一直到最后万众瞩目的重量级奖项发布,《最后的曙光》也没被提名,颁奖盛典同时在各大平台直播,此时各个社交平台已经将讨论度推上了热榜。
各个游戏的忠实玩家们都开始为自己热爱的游戏发声,有的怒骂indiePlay不专业,是收钱办事,有的则捧着奖项到处安利,《最后的曙光》一路给冲上了热搜前十。
[我去,咱们乙游吃不上饭吗?那几个大学生做的小羊找妈妈的rpg游戏都能获奖,凭什么咱们曙光不行]
[泪目了,佩德不服!]
[什么破比赛啊,我还指望着今年咱们曙光崽获奖,明年能让昭月多出几个卡池和周边,佩德大人实在是帅了!!我为他疯狂!]
[Himo哭泣~~怎么可以抛弃我们小狗]
[呜呜呜听说致远资本撤资了,我氪金好不容易氪到我和三个老公们勇闯联邦管局的剧情了,现在崽崽落选,我的第四个老公还能不能和我相见(大哭)]
沈月灼也没想到玩家们这么关注比赛结果,坐在会场里,看着众人纷纷同获奖团队合影,她们这边则显得落寞许多。
她打了个电话,“蔚姐,待会官博发布一下关于隐藏男主的剧情支线预告,这波热搜不用花钱,最好马上蹭起来。”
刚才还垂头丧气的小晓不免目瞪口呆,“沈老板,我现在佩服死你了。”
“好了,晚上请大家吃饭,我们明天回去,别哭丧着脸,媒体还没走,一会把你丑照拍下来,你才要后悔死了。”沈月灼安排好后续工作,才看到褚清泽发来了一条消息。
[AAA泽:我还是很难接受你已经跟他结婚的事]
沈月灼微微蹙眉,她其实已经在上次跟他说得很清楚了,褚清泽不是会纠缠的人,相反,他在许多事情得处上都算得上洒脱。
她正要敲字回复,对面回复:[我在外层展厅等你]
[何时能暴富:你疯了?这里到处都是媒体,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要说的话,霁哥应该都说过了。你现在是艺人,一言一行都备受关注,希望你不要幼稚到拿舆论开玩笑]
摁灭手机后,沈月灼明显察觉到闪光灯对着自己,等她抬眸时,那个偷拍她的人已经扛着摄影机跑了,柏悦冷冷地扫过去一眼,欲追过去,被沈月灼拉住。
“大大方方地采访、合影不就好了,非得偷拍,一看就不是正经摄影师,还不知道怎么进来的,最好别追。”
柏悦撑着额间想了一会,“你最近没得罪什么人吧?”
经过柏悦这么一提醒,沈月灼最近唯一得罪的,大概也就只有在游轮生日宴上,遇到的试图将她强行带走的万泽等人。听路遥说,万泽在好几个城市的供应链被斩断,又陷入了漏税风波,一夕之间濒临破产,而其他几位,也好不到哪里去,不是资金链断裂,就是在外包养的小三小四被正宫发现,闹得要死要活的。
总之就跟开启了倒霉模式一样,无一幸免。
路遥曾半开玩笑地说是这群老男人活该,恶有恶报,其实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老天才不会真的开眼惩治恶人,这些事都有褚新霁暗中操控。
路遥这招棋可以说是赌对了,也可以说是赌输了。
输就输在,路遥并不知道,褚新霁才是她背后指点的高人。沈月灼从小在这个圈子里长大,其实更能明白,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大部分情况下都跟利益挂钩,她尊重甚至欣赏路遥的做法,因为这的确是一场漂亮的赌局。
但她没办法接受这样的朋友。
沈月灼收回思绪,跟着疏散通道往外走,不期然在其中一个出口看到了戴着鸭舌帽和黑色口罩的熟悉身影。
对方大部分面容都被遮住,一双凌厉而颓然的眸子直直地望向她的方向。
沈月灼仿佛没看到他一般,若无其事地转开视线。
直到他逆着人潮挤进来,引起了众人的不满,安保也拿着对讲机闻讯赶来。
他精准地拽住了她的手腕,小晓压着嗓惊呼,“泽少?!”
沈月灼最终还是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和他单独聊,小晓和柏悦站在不远处等,也算是作为避嫌的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