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外室休发妻?改嫁世子好孕连连by子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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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在别枝搀扶下起身,红着眼又望向夏青菲和孟伯继。
“夫君你……是何意?”
孟伯继避开了她目光,没说话,反倒是夏青菲答话,楚楚可怜的娇弱模样。
“娘子莫要怪伯继——”她泪光莹莹,“是我情不自禁……但我对伯继是真心的!”
“情不自禁?真心?”
南烟气笑了,整个人晃了晃,幸好别枝扶住了。
还不等她再问,孟李氏开口了:“烟儿莫急,青菲对伯继,确实倾心日久!”
南烟瞪大眼,倾心日久?原来这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
“伯继这般有才华又能干,玉树临风的公子,自然得京中娘子们青睐,无可厚非!”
“青菲在伯继高中游行那日便对他一见倾心了!”
孟李氏目光慈爱,对夏青菲笑。
夏青菲娇羞垂下脸,娇滴滴地答:“公子人才出众,青菲实在是无法自拔……”
她望向孟伯继,孟伯继也望向她,俩人目光含情,倒好像明媒正娶的南烟才是多余的!
南烟踉跄一步,只觉心头被人狠狠扎了一刀般,痛得几乎窒息!
孟李氏眼中只有夏青菲,丝毫不在意南烟的感受。
“我瞧着青菲容貌秀丽,珠圆玉润,与伯继也算情投意合,纳了进门也是好的!”
南烟脸上的血色褪尽:“情投意合?”
她朝孟伯继逼近两步:“夫君,你与她情投意合?那我呢?”
“烟儿,你先冷静听我说……”
“你可还曾记得,当初在跪在国公府门前,倾盆大雨中说过的那些话?”
孟伯继的话被南烟截断。
三年前,孟伯继高中,鲜衣怒马却跪在荣国公府门前,跪得笔挺,坚定。
任凭烈日暴晒大雨倾盆,始终坚定。
“孟伯继对烟儿此心天地可鉴,岁月不移!”
“若得娶烟儿为妻,定不离不弃生死相依,此生只以她为发妻,绝不负半分!”
“请老国公成全——”
大雨中,他把头磕得“咚咚”作响,眉心磕破,鲜血直流。
求了三天,在大雨中昏厥过去,高烧时仍念着南烟的名字。
老国公终于见了他,当面问他。
“你与烟儿不过萍水相逢,宝华寺擦肩而过的一眼,你便如此倾心了?”
孟伯继目光坚定:“一眼便是万年,我对烟儿爱之入骨,刻骨铭心!”
老国公迟疑:“烟儿才十三岁,我只她一个孙女儿,如何放心把她一生就此交付予你?”
“请老国公放心,伯继若得娶烟儿,定让她一生无忧,为她遮风挡雨,护她一世安宁!”
言之凿凿情真意切,老国公又问南烟。
“堂下所跪之人,当真是你心上人吗?”
彼时的南烟尚不知何谓男女之情,但孟伯继在国公府门口这一跪,确实让她感动。
她选择相信老国公:“祖父觉得可嫁,烟儿便嫁。”
“请老国公成全!”
孟伯继磕得自己头破血流,老国公松了口,答应了。
国公府嫡女下嫁新科状元,十里红妆,传为一时佳话。
才三年啊——
承诺言犹在耳,历历在目,当年对她爱之入骨,今日与夏青菲情投意合?
“夫君你回答我,当初的承诺,可都还记得?”
南烟目光切切,只为等他一句话。
孟伯继握起她双手:“记得,我当然记得当初对烟儿你许下的承诺!”
闻言,南烟有一丝迷惑:“那为何你今日……”
她望向一旁的夏青菲,再望回孟伯继:“苏妈妈说,她昨日并非离府……”
“……”孟伯继沉默片刻,很是沉重,“烟儿,青菲当真对我用情至深,她不能没有我!”
“如此便能自毁承诺?”
“不——”
孟伯继把她双手按在胸口,依旧是当年那副情深义重的模样。
“我还是爱烟儿你的,我依旧以你为发妻,为你遮风挡雨,让你一生无忧……”
“但这不影响青菲入门!她是她,你是你,烟儿你依旧还是我的发妻啊!”
南烟如同被当头一棒,迅速抽回了自己的手,退后两步。
“夫君,你已下定了决心要迎她入门?”
孟伯继轻叹:“青菲已情根深种,若不能入孟家门,她会活不下去的!”
“烟儿你如此善良,怎会忍心让青菲断了活路?”
南烟忍无可忍,指着夏青菲大声脱口而出。
“她昨日才与别的男人苟且,怎会今日便没了你活不下去——”
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
夏青菲瞪着眼愣住。
这事南烟如何知道的?!不可能,这不可能——
她反应很快,两眼一红,眼泪便掉下来,抓着孟伯继的袖子拼命否认。
“没有!绝对没有这样的事,我没有——”
孟伯继忙去哄,甚至没有多问便维护夏青菲,转头质问南烟。
“烟儿你怎能如此恶毒,言语诬陷毁青菲清白?!”
南烟错愕。
她恶毒?她言语诬陷,毁了夏青菲的清白?
“我真的没有与人苟且——”
夏青菲眼泪珠子扑簌簌地掉,委屈极了。
“我虽出身不高,但燕子楼是官家乐坊,教条严苛,我如何与男人苟且——”
“娘子若是不愿意让我入门直说便是,何苦这般毁我清白?”
“若是传出去,我还如何活得下去?还不如……”
她转头便朝一旁的柱子冲去:“……今日便一头撞死得好——”
所有人大惊失色。
“青菲——”
孟伯继有点身手,及时拉回了夏青菲。
“放开我!伯继,嫁不了你我活不下去,娘子这般诬蔑我更活不下去,你让我死——”
她失声痛哭,仿佛受了莫大羞辱,娇弱无助楚楚可怜。
孟伯继心疼极了,把她揽进怀里温言细语地哄着。
“傻瓜!你怎这般傻——既是诬蔑便不是事实,有什么不能解决非要寻死?!”
南烟眼睛被狠狠刺痛:“我没有诬蔑她,这是我亲耳所闻——”
“够了——”
太夫人猛一拍桌,打断南烟。
“亲耳所闻便是没有亲眼所见,无凭无据当众诬蔑,你是……存心要她不能活——”
老太太咬牙切齿:“你这妇人,当真是恶毒!”
“祖母!虽未亲眼所见,但她时常到府中唱戏,我怎会分辨不出她的声音!”
“天下之大,音色相似甚至相同有何奇怪?烟儿你当真是莽撞了!”
连孟李氏也护着夏青菲。
“男人三妻四妾本就稀松平常,你入门三年无所出,伯继再娶份属应当!”
“身为妻子你更该大度,本份替夫君操持迎亲事宜才算贤惠!”
“可你瞧瞧如今的自己,口出恶言诬蔑青菲,活脱脱便是一个善妒的毒妇——”
从小到大,南烟从未挨过如此狠厉的责骂,当即往后跌了三步,一颗心凉得透彻!
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孟伯继:“夫君,你也不相信我?”
谁料孟伯继抱着夏青菲,投来的目光愤怒且怨毒。
“青菲都以死证明清白了,你还要怎样——”
南烟被他吼得整个人都剧烈地抖了一下。
孟伯继从未对她大声过,今日的话,却字字诛心。
“你不愿意我迎青菲入门可以直说,何必这般绝她活路?”
“我今日才知你的善良大度竟都是假的!你善妒恶毒,我如何还能以你为发妻?!”
南烟想辩驳,可空张着嘴,根本毫无解释的机会。
“实话告诉你!青菲与我早已情投意合,她昨日确实留在了府中……”
“她早已是我女人,我便不能让她流落在外,必定要迎她入府——”
听完孟伯继的话,南烟脸上已不剩一丝血色。
“早已是你的女人……原来,她是你养的外室?你是什么时候,瞒着我养的外室?”
孟伯继把夏青菲揽在怀中,盯着南烟,一字一句。
“没错,青菲是我的外室,两年前就是了!”
南烟再度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两年前,她竟然被蒙在鼓里两年!
三年前的秋试他才高中来求娶,秋日里信誓旦旦的承诺,不到一年就变了……
“不论你答应不答应,我都会迎青菲入门——”
孟伯继的话南烟不知道有没有听完整,她只觉全身力气仿佛在瞬间被抽干。
眼前天旋地转,倏地一黑,她便失去了意识。
她仿佛又见到了江离,又跟她说了同样的一番话。
“你不该嫁他。”
“孟伯继对你并非真心。”
“你在孟家没有未来,随我走吧。”
这样的话,她怎么仿佛曾经在哪儿听过?
“……我定会回来,那时,你可愿随我走?”
隐约是个孩童的声音,南烟想起了儿时最疼爱她的兄长。
知道她要嫁人,兄长不远千里,与父亲从边疆赶回来,穿着盔甲配着长剑给她送嫁。
拜堂前,他用长剑抵着孟伯继。
“我南扬就这一个如珠如宝的妹妹,日后你孟伯继若负她半分,我千倍万倍奉还!”
那时他已是镇北元帅,一身的肃杀之气,全场都给镇住了。
去年带兵收复漠北边境,如今已是神武大将军,父亲南燕浔更是战功赫赫的威远大将军。
若他们知道南烟今日所受的委屈,可会如三年前那般,从边疆赶回,为她做主?
心之所念,南烟梦见了兄长在边疆大战告捷,将士们欢呼雀跃。
却在踏入营帐那一刻,被冰冷的刀锋架在了颈上。
营帐中早已候着一个内侍打扮的人,举起手中的圣旨,尖声高喊。
“神武大将军南扬接旨——”
南扬被横刀架颈,单膝跪下,圣旨在内侍官手中展开。
“……神武大将军南扬通敌卖国,着,革职卸甲,即刻逮捕!”
南扬脸上还带着战场厮杀归来的敌军鲜血。
“我没有通敌卖国,这是诬蔑——”
那声嘶喊,仿佛一把尖刀,直插进南烟心脏。
“哥……”
她在梦中喊,无人能听见她的声音,眼睁睁看着南扬被好几个将士按压在地。
泪水从眼角滑落,打湿了两鬓青丝。
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的手覆上她脑门,带来一缕温凉的触感,和若有似无的清冽竹香。
南烟的神识仿佛被这只手扯回了现实。
“哥——”
她惊坐而起,瞪大的一双美目中泪光盈盈,犹如黑夜中撒了一把星子。
出现在她眼前的也是一双黑眸,墨染一般,深不见底。
南烟许久才回过神来。
眼前一张谪仙般的脸庞,清隽方雅,墨染眉目。
那肌肤无瑕,玉一般完美。
竟是江离!
南烟下意识往后缩:“你为何在此?!”
她望望四周确认,这确实是她的房间,她的床边!
听到动静,别枝匆匆进来,喜极而泣:“娘子你醒了?太好了——”
南烟逐渐冷静:“我……我怎么了?”
“娘子,你是被那戏子给气得晕厥过去了!”
想起孟伯继护着夏青菲指责她,南烟心间一疼,脸色更白了两分。
“公子也太狠心了!娘子都晕倒了还抱着那戏子嘘寒问暖,对娘子反而不闻不问!”
“便是请个大夫也不许,我和苏妈妈快急疯了,正好在碰上隔壁院的江公子!”
南烟望向江离:“你懂医术?”
不是说,他是为了寻医才来的京城么?
江离看穿了她,从床畔缓缓起身。
“久病成医,略通医理,看些小病小痛还是可以的。”
“……”南烟竟无言以对。
别枝忙问:“江公子,我们娘子如何了?”
“气急攻心,加之过于操劳,休息不足。”
江离转向南烟:“这几日切忌动气,好好歇息进补。”
南烟仿佛没听进去,转头望向窗外,已是夜色沉沉。
“什么时辰了?”
别枝回:“快子时了。”
她竟足足睡了一日!
南烟把被子一掀便下床来,江离伸手想拦,被她激烈甩开。
“别碰我——”
南烟深吸一口气,双眼却已通红。
“我要去问清楚……”她强忍着,声音却还是哽咽,“夫君不会这样对我的……”
她起身便走,江离张张嘴,却把话咽了回去。
“娘子!娘子——”
别枝取了外衣急急追去。
夜凉如水,南烟一个激灵,寒意透入骨髓,脑子清醒了不少,脚步也顿住。
别枝给她披上外衣劝着:“娘子!夜已深,有什么明日再说吧,你需要休息!”
明日再说,还有用吗?
江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还有什么需要问的?”
想来白日发生的事,他是都知道了,如今这是讽刺还是风凉话?
南烟一语不发,暗暗咬了咬牙,还是把步子迈了出去。
这个时辰,孟伯继大约是在书房的,南烟从窗下而过,脚步猝然顿住。
身后的别枝差点便撞上她了,正想问,忽然听见了书房里的动静。
“啊……孟郎,你真的……太好了——啊……”
别枝倒吸一口冷气,瞪大了眼。
南烟已浑身僵直。
书房,窗下……昨夜的梦,又成真了。
里头的动静不小,书房外的院子也一个人都没有,想来是他们把人都遣散了。
好周密啊……果然不是第一次了吧。
南烟两眼望着前方发直,泪水在羽睫上凝结,坠落,珍珠一般。
耳边夏青菲的娇嗔笑骂刺耳至极,刀子一般一下下地往她心里扎。
“她……啊——自然没有我好,成日端着那大家闺秀的架子……”
“哪像我,能把你……把你伺候得这般舒服……”
“就她这样的,在床上,怕是只会像条死鱼一样……”
“啊——讨厌!我可有说错?”
梦里所见所闻,一字不差!
连那粗重的喘息声都如出一辙,南烟绝望地闭上眼,果然听见了孟伯继的声音。
“……我没碰过她,怎知这些!”
江离说的没错的,还有什么好问的?事实摆在眼前,是她不愿面对,不愿相信罢了。
明明他们成婚三载,还能说出从未碰过她这样的话,南烟竟笑了一下。
这样的谎话,夏青菲竟然也信了。
但她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夏青菲?她不也是被孟伯继甜言蜜语哄骗了足足两年之久吗?
南烟此刻终于明白,男人承诺和誓言,竟能变得这般快。
她这又哭又笑的模样吓着别枝了,那珍珠般的眼泪不断往下掉,别枝心疼又不敢作声。
正着急,南烟却自己擦了泪,高高仰起头,什么也没说,转身而去。
书房里的动静开始变得激烈,别枝咬牙切齿朝里头啐了一口,无声地骂:
真不要脸!
南烟没有回院里,拐个弯去了客房,江离就站在院里的梨树下。
一树雪白开得正盛,有风经过,落了他一身的白,愈发显得干净出尘,不食人间烟火。
南烟脚步微顿。
其实她没怎么仔细观察过江离,打一开始他的目光就让她很不适,避之唯恐不及。
如今心境不一样,反倒能仔细瞧瞧他了。
人是真的长得太好太好了,这样一副皮囊,若非身子不好,该多少娘子求着倒贴。
现在想想,他一开始看她的目光,似乎并非是南烟所想的那般目的。
他的出现太过巧合,但南烟却理不出个什么头绪来,那就只能当面问了。
见南烟过来,他很有礼节地作揖,南烟欠身,遣退了别枝。
江离很敏锐,一下便看穿她心境不一样了。
“问到你想要的答案了?”
南烟双目还红着,心间隐隐刺痛,她咬牙忍下了。
“你这是讽刺还是风凉话?”
江离默然不语,只是了然地点了点头,已心中有数。
南烟仰头不让泪水流出来,努力不让声音哽咽。
“你好像什么都知道,既如此,江公子便不必拐弯抹角了,知道什么直说便是。”
难得,江离竟然沉默了。
南烟冷笑,双目通红:“初次见面你便跟我说那些孟浪之语,我真把你当轻佻狂徒了。”
“如今细想来,你是在提醒我?”
江离不置可否:“我说过你会回来找我的。”
“……”南烟心间微动,却无言以对。
理了理思绪,干脆直奔主题。
“你是如何知道孟伯继对我并非真心的?”
她被骗了三年都不曾发现,为何江离一来便看穿了?
“你只是身在局中,太多人给你做局,你便看不透了。”
太多人?
“如今的孟家,还值得你留恋吗?”
“……”南烟被戳中了痛处,心酸至极。
“我是孟家的少夫人,孟伯继明媒正娶抬入门的娘子,这里已经是我的家了……”
“家?”江离眯眯眼,“你确定……这是你要的家?”
南烟笑了一声,眼泪还是掉了下来:“不然我还能去哪儿?”
“随我走。”
又是这句话。
南烟讶然朝他望去,玉一般的公子,好看是好看,却委实太过易碎了。
“你……何必呢?”
南烟想着措辞:“我是有夫之妇,江公子虽身子不大好,可应当不缺好姑娘才是……”
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除非江离是傻子,否则不可能不懂。
但他目光没有一丝动摇,反问:“孟伯继这般负你,你还要留在孟家?”
南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嫁进了孟家她就是孟家的人了,名分在孟家,不留在孟家难不成还回娘家?
若如此,莫说她,连国公府都要被戳断脊梁骨。
江离所言不无道理,但离开孟家?谈何容易!
她没想过离开孟家,难道……当真要答应让夏青菲入门为妾吗?
孟李氏说的也是现实,男人三妻四妾份属平常,可她委实不甘心!
还要她来张罗一切迎娶夏青菲入门的事宜?她办不到!
想想宝华寺,想想书房,恶心感又往上涌。
南烟掩住嘴强忍了回去,但却被江离看在眼里。
他盯着南烟瞧,问:“你在孟家,吃不好也睡不好吧?”
“随我走,离开了孟家,你会过得很好,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话里暧昧意味满满的,但江离的眼神却很清澈。
南烟盯着他许久,确定他话里的意味并非自己所想那般,他似乎单纯就只是想帮她。
她疑惑了:“你不怕得罪孟伯继?不怕得罪孟家?”
江离理所当然把手一摊:“为何要怕?”
他这份理直气壮倒让南烟愕然了:“你们……不是好友吗?”
“萍水相逢而已,他盛情邀请,正好我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
原来他跟孟伯继也不过是初相识!
“既然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得罪孟家,你不怕寸步难行?”
江离不以为意:“京城乃天子脚下,他若仗势欺人,便是这翰林学士也做不久了。”
呵,他还能反过来要挟了。
瞧他像玉雕的人儿一般易碎,不曾想心思却是极深。
也好,总归不必担心他因自己受牵累。
南烟一笑,轻叹:“一日还是孟伯继的夫人,我一日不能随别的男人去。”
“我做不出夏青菲那般水性杨花之事……”
到底还是名节二字,累了女人一生。
江离也沉默,垂下脸去。
确实,南烟若就此随他而去,定要背负私通奸夫,红杏出墙的骂名一辈子。
他可以不在意,但南烟、荣国公府,不可以不在意。
许久,江离沉吟着,还是把话问了出来。
“那……你要答应让那夏青菲入门做妾?”
“……”
南烟没说话,视线定定地望着某个点凝固,通红的眼里水光盈盈。
“我不答应,但……我有得选吗?”
江离明了,点了点头。
很多事已不是南烟自己能做主的了。
罢了,江离不再追问,叮嘱了一句:“娘子近日需好生休养,切忌动气和操劳……”
顿了顿,他抬眸盯紧南烟:“最近可是睡不安稳,多梦易醒?”
南烟微微震了一下。
想起方才所见所闻,脸色猝然白了下来。
若她的梦都会成真,那今晚梦见兄长被抓,岂不是……
手下用力,绢帕被她攥得绷紧。
江离悄然看在眼里,轻轻蹙了蹙眉。
“方才可是又梦魇了?”
这一问正中南烟痛处,惊得她倒吸一口气,小脸上最后一丝血色都消失殆尽。
她望着江离,眸光闪烁,竭力地想要掩藏眼底的慌张惊恐,却不知都落在江离眼中了。
没错,她又做梦了,梦见兄长被横刀架颈,诬陷通敌卖国。
前两次的梦境都成真了,那这次会不会也……
南烟越想越心惊,下意识地便冲口而出否认起来:“不!没有……我没有做梦!”
她这模样怎能让江离信服?
江离把她细微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那质量上好的绢帕都快要被她绞碎了。
正欲开口,南烟抢先了一步:“夜深了,江公子好好休息吧。”
她逃也似的掉头而去,江离话到嘴边没能说出口,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拧紧了眉。
一夜过去,南烟倍感疲惫。
昨夜回来后大梦小梦不断,纵然她如何跟江离嘴硬,也无法改变现实。
这一觉醒来,只觉更累。
今日没早起了,她不想再过替孟家上下打点一切的生活了。
这三年她全心全意操持孟家上上下下,可孟家却没有一个人在乎她。
倏忽之间,她的尽心尽力便成了笑话,让她疲惫不堪。
有了昨日的事,别枝和苏妈妈也不叫她早起。
“太夫人和大娘子那嘴脸是真叫人寒心,就该让她们知道,这孟家上下靠的是谁!”
“娘子不操持,今早后厨连热水都没烧,莫说早饭了,梳洗都不行,个个披头散发!”
苏妈妈轻叹。
“公子那才叫让人寒心!娘子是他发妻,他却护着狐狸精,给娘子请个大夫都不许!”
“今早的事大娘子和太夫人发了好大的脾气,少不得又得说娘子一顿了!”
她们的话听在南烟耳朵里,只叫她更心酸,眼圈不觉又红了。
苏妈妈忙用手肘戳了戳别枝,两人不再多言,默默退下。
不消片刻,又一同折返了。
别枝小嘴撅得高高的:“娘子,三姑奶奶和四姑奶奶差了人来,邀娘子去花园赏花呢!”
“今儿也不知吹的什么风,大姑奶奶和二姑奶奶一块回娘家来了,都在花园吃宴呢!”
苏妈妈老练,瞧出了端倪。
“这大姑奶奶和二姑奶奶这般巧合一同回娘家,还跟三姑奶奶四姑奶奶坐一块儿……”
“娘子,这怕是鸿门宴,太夫人和大娘子请来为夏青菲那事做说客的!”
别枝大吃一惊:“那娘子可不能去!都是大娘子生的姐儿,定是帮着大娘子的!”
南烟却似乎一点儿都不意外,轻描淡写的。
“人都来了,躲得过吗?等她们亲自找上门就更不好应付了。”
“去瞧瞧吧。”
别枝和苏妈妈讶然相视:怎么娘子好像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出?
花园果真热闹,那四个已经出嫁的姐姐凑在一起,见着南烟远远便招呼。
孟伯继有四个姐姐三个妹妹,七个都叫娣,望、盼、念、梦、来、迎、怀。
孟李氏想要儿子想得发疯,却连着生了四个女儿才得了一个儿子。
但还是不知足,又连着生了三个女儿。
结果六姐儿和七姐儿一起来,孟李氏一下生了俩女儿,还坏了身子,这才罢休。
太夫人马上就张罗着给孟伯继的爹纳妾再生,但他福薄,妾还没来得及入门便去了。
该说不说,孟李氏还松了口气。
作为唯一的男丁,孟伯继便成了全家的希望,尤其太夫人,宝贝得眼珠子似的。
相比之下,七个姐儿的待遇便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了。
孟爹这个顶梁柱一倒,家里几度揭不开锅,就靠几个姐儿干活卖命。
好在孟伯继高中了,她们也靠着这份荣光,总算嫁了人。
大姐最殷勤,老远便起身过来迎,拉着南烟进亭子。
“瞧瞧,许久不见,咱们这弟妹真是出落得越发动人了!瞧这小模样,谁见了不心疼!”
二姐酸溜溜地:“到底是年轻啊……为人妻三年,还这般水灵,真是叫人羡慕!”
第9章 替你生!
这两个姐姐嫁得最早,日子还过得去,夫妻之间也如普通人家,都是一地的鸡毛蒜皮。
“大姐二姐谬赞,我这两日身子不适,两位姐姐远道而来,招呼不周了。”
南烟一一行过礼坐下,四个姐姐便悄悄互相递眼神,南烟假装看不见就是。
三姐和四姐会意一笑,开始绵里藏针,意有所指。
“可不是年轻不会想么!入门三年肚子还没动静,弟妹可得抓紧了!三姐你说是吧?”
“四妹说得对极了!弟妹虽然年轻,可到底人言可畏,无子可是干犯七出之条啊!”
这俩虽然嫁了,但却是领着婆家一块寄住在孟家的。
三姐嫁得最好,可惜夫君家业败了,一家厚着脸皮在孟家住下便不走了。
四姐嫁得最差,日子苦兮兮的,有样学样也带着一家子住了回来。
孟李氏和太夫人气得够呛,若赶他们出去讨饭,丢面子还得害孟伯继被言官们弹劾。
平素里南烟掌家,这俩都是赔着笑讨好的份儿,今儿怕是孟李氏施压了,不得不来劝。